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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新的化身,”奥古斯丁,教团的现任教皇低声说道,“并且,与混沌教派已经有了合作。”
视线不动声色的掠过在场的众人。
虽然没必要说出来徒惹猜疑,
但可以确定,
教团的上层,乃至他身边的这些人之中,都有可能存在着混沌教派的暗子。
不然,
即便那位黄衣之王创造出了新的代行之身,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就与混沌教派搅合在了一起,并掺合进了针对远征军展开的行动中。
“这可真是,”斯图尔特,信理部的部长随之叹息,“最坏的可能。”
“是啊,”
“麻烦大了。”
响起一阵附和之声,有资格参与“天门计划”的,无疑都是教团的实权人物,对远征军存在的意义,自然心知肚明。
是诱饵,
是分散敌人注意力的饵食。
尽管是刻意送出去吸引那些可能存在的敌人的注意力的弃子,可垮的太快,对计划的开展同样不是好事。
因为,这意味着敌人可以抽调回被吸引、被误导的战力,对现世迦南的仪式现场展开合围。
届时,局面将会极其的不利。
甚至“天门计划”会因此而夭折也说不准。
所以,他们看向了奥古斯丁,看向了这位最高决策人。
老人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答复,他转动着手中质感粗糙的权杖,大约在三个呼吸后,才猛地一顿,黑铁铸就的权杖与大理石地板因碰撞而发出一阵铿锵之音:“告诉他,告诉怀曼,”
“我准许他,”
“揭开第一印!”
章一五二教团的底牌()
如天崩,如地裂,如山崩,如海啸——
世界的秩序、法理乃至其存在本身,在眼前不断崩解、塌陷。
宛若世界末日般,
来自亘古的空无如潮水般淹没了荣光者身为“人”的感官,黑暗与混沌将他紧紧缠绕、束缚,并彻底吞没。
如果是一般人,在这如有实质的恶意与绝望感支配的下,必已深陷疯狂。
即便是植入了圣痕的超凡战士,即便是主的持剑之人,在旧日世界的支配者的注视下,在先于世界诞生的古老邪神的怒火下,也绝无幸免的可能。
但艾米·尤利塞斯不同。
对曾直面世界外侧之神的少年而言,所谓的旧日支配者,所谓的旧日世界的主人,值得仰望,值得敬畏,却绝非不可接触者。
他抬头,苍白的火焰在漆黑的瞳仁中燃起,直视着高居天穹之上,那以言语难以描述其万一的古老之神,说出了祂的名。
“哈斯塔。”
在荣光者的灵魂深处,《阿尔·阿吉夫(Al Azif)》之书就此摊开,充满恶意的文字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像蝌蚪一般在页面上游曳着,然后……像黑泥一般从书页上淌落,与那些被文字所记载的禁忌知识一同,流入了他的脑海中。
哈斯塔。
无以名状者,深海星空之王。
无论是他所熟知的黄衣之王,还是他未曾谋面的遥远的欢宴者,亦或是他所不愿承认的持剑之人,皆是祂的化身,皆是祂本质的一部分具现。
而现在,
跻身于视线正上方,支配大气,支配天穹,仿佛一层阴影笼罩在整个世界上空的无以名状者,并非本体,而仅仅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投影。
可即便如此,
天空、大地乃至整个世界,都在震天的轰鸣之中,低眉顺眼,卑躬屈膝的迎来了它们旧日的主人。
尘归尘,土归土,自混沌中开辟的秩序,终将复归于混沌。
这是一个轮回。
而祂,而那些个旧日支配者,则跻身于时光长河之上,俯览着凡世的变迁,目送着这个本就千疮百孔的世界最终步入终焉。
本该如此——
祂们本就是如此超然的存在,单论位格,甚至更在这个世界之上。
如果……先民不曾存在的话。
但一切没有如果,在那场遥远到人类尚未诞生,世界尚未开辟的创世战争中,带来了火焰、光明与秩序的先民,击败了那些个自腐烂世界的尸骸之上诞生的古老之神,并将自混沌大源中流出的、根本不具备死亡概念的四位旧日世界支配者封印,进而犁定了秩序的边疆,开创了人类文明的第一个千年。
即便在先民隐遁的第二个千年、第三个千年,在先古列王时代、在火焰黯淡的黑暗时代,祂们也未能真正突破先民所施加的束缚。
依旧只是囚徒。
哪怕现在祂所掀起的声势再如何的浩大,也无法改变祂的本体依旧被镇压在现世迦南之下,依旧充当着世界的基石这一事实。
在这的,不过是一投影。
而既然是投影,就有战胜的可能。
——他,
握紧了短剑暗血,握紧了路西菲尔。
没错,
能行的。
艾米·尤利塞斯在心底为自己打着劲,伴随着禁忌知识的流出,一些被他淡忘的记忆在这一刻也逐渐清晰。
这让他漆黑的眸子越发的清亮。
“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
虽然与这位被冠以深海星空之王之称的无以名状者只是初次相逢,可在赫姆提卡,在那难以分辨其是真实还是虚幻的暧昧空间中,他曾直面过另一位自混沌大源中流出的旧日支配者,并以手中之剑,予以祂安眠。
尽管当时那位拉莱耶之主并未真正醒来,可如今他面对的也不过是那无以名状者的投影而已。
能赢——
不,是必须赢。
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荣光者没有去想什么隐藏身份,什么“天门计划”,只是单纯的将短剑暗血举起,任由它吞噬着体内的血脉之力,低吟出解封的咒文。
“维斯特——”
但,
解除封印的咒语就此被吞入肚中。
只因,
——有一个声音响起。
声音很低,很轻,很平静,却自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但更让荣光者惊诧的是,这个声音……
他曾经听过。
卡修·瓦尔德——
与那位性情温和的圣歌队创立人,至少有九成相似。
他说:
“要有光。”
于是,
在天崩、地裂、山崩、海啸,在秩序的沙筑堡垒的坍塌中,初生之光刺破阴沉昏暗天幕,也刺破了那厚重有若实质的浓厚铅云。
然后,
洁白的羽毛自高空洒落,嘹亮的圣歌声凭空响起。
一道完全由光芒凝结而成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天穹之上,与那位深海星空之王于此世显现的投影遥遥相对。
光明与黑暗,秩序与混沌。
世界,被简单粗暴的一分为二。
伴随着黑暗潮水的退去,大地、山川以及满地的尸骸,再一次显露了痕迹。
不,或许不是尸骸。
艾米·尤利塞斯叹了口气,视线在那些倒地不起,但尚有呼吸的“尸骸”上稍作停驻——还活着的,还能看见尸体的,都是持剑者——一如赫姆提卡的那场浩劫,旧日的复苏,哪怕并非本体,也足以令没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人,被黑暗与混沌吞没,点滴不存。
同理,面前这道光之化身也是一样。
祂,单单只是存在,就抚平了世界的创痕,照亮了半边的天穹,将腐烂的大地与其上属于不洁者的尸体一并抹去。
被神圣光辉充盈的天际。
平整、空旷、仿佛一望无际的原野。
神祇屹立于云端之上。
——高高在上,俯览世间。
是教团所信仰的那位光之主,还是……地上之神奥古斯都?
不可直视主。
这是写入十戒的铁则之一,但年轻的荣光者显然不打算遵守。
他抬头,
目光锁定了那光辉伟岸,让人不自觉为之折服的光影。
与哈斯塔投影相近,这位伟大存在同样没有正体亲至,在这的,只是由纯粹之光编织的虚影。
力量来源不明。
存在机制不明。
但无疑,
祂拥有僭越凡世的超凡伟力,是一位实打实的神明!
凡人哪怕仅仅是直视,都会灼瞎双目,甚至因此招致熊熊燃烧的光焰,成为连灰烬都无法剩下的可怜虫也大有可能。
只是,艾米·尤利塞斯并非凡人,连那位亿万黑山羊之母都曾直视过的他无需忧虑。
不仅如此,他所见之物与常人也大为不同。
——那是另一重视界。
一道莫名出现在眼前的光幕——他似乎听嘉苏谈起过这东西,叫……操作者系统?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监测到次级管理员权限接入,权限核准中……”
“欢迎回来玛娜。”
大约停顿了三秒之后,系统给出了准入许可。
视线豁然开朗。
无限光明在眼前绽放,
他,
窥见了真实。
章一五三编织神明之人()
人工天界。
世界的真实在荣光者眼中铺开了一角。
他看到了
卡修瓦尔德,以及追随在他身后的圣歌队。
神光闪耀,熠熠生辉。
他们成了至高无上光辉的宠儿,沐浴在神恩之中,宛若圣灵。
是死者苏生?
不,与其说是复活,不如说是转变成了另一种存在形态。
比如……灵魂。
艾米尤利塞斯轻咬嘴唇,这与他最初的推测相左,但事实胜于雄辩,死亡或许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是万灵恒久的归宿,人类在步入命定的终焉之后,仍然可能以灵魂的方式继续存在,或者……转世?
冥冥中少年似乎抓住了什么,可不等他五指攥紧,灵感便如流沙般自指尖淌过,不留丝毫痕迹。
现在不是思虑这个的时候。
他挑了挑眉头,视线在卡修瓦尔德以及圣歌队身上稍作停驻,然后……顺着那位素以温和著称的大持剑者身后那有若活物的金色丝线延伸而去,他看向了那位高居于天穹之上,俯览众生的神。
风筝?
不自觉的生出了这般的即视感。
但,
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真相比起所谓的风筝,要可怖的多。
艾米尤利塞斯后知后觉的倒吸一口凉气他看到的是什么?是一张涵盖了大半个秩序疆域的大网!
堪称无穷无尽。
无数的光点,无数的丝线从黑暗的大地之上飘摇而上,穿过了“她”,以及早先被锚定好的十一个“点”,在筛选掉那些细的、淡的、不纯粹的,留存下来的丝线分别没入了正在咏唱的圣歌队成员体内,并伴随着他们兜帽下嘴唇的开合,尽数汇聚在了卡修瓦尔德的身后。
并凝结成无数有若活物的金色丝线,沿着虚空,逐级向上,一直延伸到神的御座前,构成存世的基石。
这是……仪式?
荣光者不是很能确定,事实上,就连他为什么会以“玛娜”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他都未能完全清楚。
但这并不妨碍他做试验。
小心,再小心。
他触及了穿过“他”胸腔的一根丝线。
很薄、很轻、几乎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可也仅仅是几乎而已,在他接触到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