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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喊了,门是开着的。”克里碧眼闪着光,确定地说道。
他翻身下马走到门前,用力一推,果然,大门便“咯吱”缓慢打开了。
擎空脸色凝重,他当初离开天空之城时,见识过这座古城的警备力量,绝对不会任凭大门如此大咧咧地敞开。
当他们走进去,引领他们目光的是一根极其粗壮的古树枝干,一直通向天空。擎空之前已经见识过天空之城并不是徒有虚名,而是一座凌驾于许多古树枝干上的城池。但克里家主可能是第一次亲身来到凯斯家族的腹地,即使努力在克制,还是能从他脸上看出震惊。
两人穿过长长的天然通天长阶,一座座修建在古树之上的建筑开始浮现在周围。可奇怪的是,无论是在上面的住宅还是集市,竟然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人都哪去了?难道都被那守卫口中的恐怖东西所……”擎空不敢再想下去了,只有加快脚下的步伐想弄个究竟。可他与克里家主还未更加深入走进这座天空中的城池,周围脚下突然开始传出一阵异响。这声音擎空无比熟悉,就是古树枝条舞动的声音。果然,片刻在他们周围一条条比铁链还粗的枝条向他们包围过来……
克里一见到如此突变,碧眼立刻凝重,已经将幻力凝聚在双手。
就在克里即将出手的那一刻,擎空却突然喊道:“克里家主,不要!”
克里虽然面带着疑惑,但还是听了擎空的话,停止了手中动作,可仍然戒备着。擎空没有多说,只是看着不断向他们靠过来的枝条。最后,当它们停止了蔓延,万千根坚硬的枝条将擎空与克里困在里面,俨然一座小型的牢房。
但擎空能够感受得到,这些枝条好像并不是为了困住他们,而像是在保护他们。正想着,远方传来的脚步与话语交谈声验证了他的想法。
“我不是告诉过你们要疏散所有的族人,怎么还有人被困在这里?万一它再出来……”一个擎空熟悉的声音,语气由急促的怒意慢慢转变为一丝畏惧。
一声斥责后,就只剩下匆匆走来的脚步声。虽然听着刚才话语中的意思,来者似乎把他们当成凯斯族人了,但克里还是一直小心戒备着,连擎空也不禁绷紧神经。
当脚步声停止了,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怎么是你?”来者的目光透过如同铁栅栏一般的古树枝条,语气充满着惊讶。
擎空也透过枝条回望过去,站在外面的原来是老熟人,方索·凯斯。
“是我。”擎空回道,然后眼神示意他还被禁锢着。
擎空的话音刚落,他周围的枝条开始缓慢升起,最后又恢复了原状。
没有了屏障,方索打量着擎空,突然他注意到擎空身旁还有一位年长的男人,碧色的眼睛令他为之一震,好像令他想起了什么。不过,他没有继续想过多,因为有更加麻烦的事等待他去处理。
“你为何回来?”方索小声地问道,仿佛怕吵醒什么似的。
“这里到底生了什么?”擎空盯着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其实看到方索站在这里时,擎空心里已经稍稍有些心安了。
方索看了看擎空身旁的克里,犹豫着。
“我们是来帮你的,无论生了什么。”
擎空没有骗他,途林家族的军队就在城外不远处赶来,无论生了什么,擎空认为他们都会解决。
方索紧皱的眉头,以及复杂的眼色,都表明了他的犹豫。
突然,在他们脚下传来一声巨大的嘶吼,仿佛一头被困千年的野兽在地下肆虐咆哮。
这一突的情况令方索与他身旁的两个族人眼睛里都弥漫着恐色,方索更是慌忙地叫喊着擎空与克里跟住他。随着嘶吼声越来越大,擎空终于感受到他们的恐惧从何而来,他们脚下粗壮的枝条开始剧烈震动,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不断冲撞着他们脚下。不用别人说,擎空与克里都明白一定是他们嘴中的恐怖东西。
一行人在不断震动的古树枝干上穿梭,擎空不知道方索会带他们去哪里。但此时他没有时间考虑那些,只能紧紧地跟随着他们,同时还要小心着不被剧烈的波动抖到地下深渊。
匆忙的奔跑,他们最终在一处擎空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前停下。他气喘吁吁地看着面前数不清的粗枝条,似乎在里面还有着什么……
方索没有时间喘息,嘴中不断念叨着什么,然后擎空面前数不清的枝条竟然开始翻卷上去。彷佛巨大的瀑布在逆流而上,如此壮观的场景都让擎空暂时忘记了脚下的危险,就连克里都有些愣。
枝条向上翻卷到一定程度后,擎空看清楚眼前的盛况……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屏障后真是别有洞天,可容纳的空间如此巨大。而且更加不可思议地是,原来一路走来不见的凯斯族人全部都在这无数枝条形成的屏障后面。
“别愣了,快进去!”方索见到擎空还站在那里,声音急促地喊道。
擎空这才感受到脚下的震动已经越来越强烈,于是他急忙跑了进去,紧接着,身后那无数枝条又一次将他们包围在里面。
进入了屏障里,脚下的震动居然消失,虽然还是能听到外面的嘶吼,但是在这里却让擎空感到莫名的安全。方索等人还在密切关注着屏障之外的动向,而擎空正在调整着呼吸,克里则目光在这里巡视。他看到了无数凯斯族人带着必要的生活用品,在这片空旷的空间里做着平时在家中做的事,只不过每个人眼中都充满了恐惧。最后,他的目光延伸到远方,突然被一座巨大的雕像吸引过去,那是一头戴着七彩王冠的巨大麋鹿雕像。
“这里难道是鹿神之所?”克里眼睛闪着碧光。
还在观望外面动向的方索听到克里的问话,头慢慢转过来,脸上带着戒备:“你怎么会知道?”
克里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鹿神之所是幻族老家族中众所周知的凯斯家族祭奠祖先的圣地,但还有一个最不为人知的秘密就是——这里也是凯斯家族最安全的避难所。除非遇到濒临灭族的灾难威胁,否则他们应该不会躲藏到这里。”
“你到底是谁?!”方索的语气似乎再警告着克里不要继续说下去了,毕竟这是家族的秘密,却在一个外人嘴中说出来。
“他是途林家族的家主,克里·途林。”一个遥远的声音回答了方索的问题,也同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个名号一下子把方索震慑住了,大名鼎鼎的途林家族他当然知道,但他没有想到站在自己身旁居然是途林家主!当他回过神来,看向声音的来源后,突然表情变得尊敬,身体微躬。
而就在刚才克里目光停留的雕像处,走过来几个人。擎空扫了一眼,当看到几个人中一个面容标致的少女后,他心中沉重的担忧终于消散,那就是他一直挂念的鹿儿。但他也敏锐地察觉到,此刻鹿儿的脸上是净是糟糕的表情,有担忧,也有恐惧。
鹿儿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是擎空在那里,但当她看到了自己的小空哥哥时,先是惊讶得以为自己看错了,最后确认了后直接跑了过来扑进了他的怀里。擎空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尤其是克里颇含意味的眼神,轻抚着鹿儿不断轻微起伏的后背。
随之而来的是凯斯家族的主人,贝莱家主。以及擎空曾经见过几次面的玫思·凯斯,贝莱家主的夫人。他也对鹿儿的行为有所动容,但脸上表情稍纵即逝,便转向与自己同是家族领导者的克里。
“我说的没错吧?克里家主。”贝莱行走至他的面前,坚毅的脸上此时也表露出未曾有过的疲态。
“好久不见了,贝莱家主。”克里面无表情地问候,“记得上次造访时,您还将我的人拒之门外,如今您的大门却对所有人敞开。”
“是啊,我们凯斯家族从来不会将朋友拒之门外,而被拒之门外的都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我们不欢迎!”贝莱冷冷的语气回应着他。克里所说的“上次”,正是中州之战爆前夕,他派人前来劝说凯斯家族势力归于途林家族,贝莱却让他吃了闭门羹。
克里的脸色因为贝莱的话瞬间变得阴沉,骄傲的性格令他无法忍受这种含沙射影的侮辱。
火药味渐浓,擎空只有轻放开鹿儿,克里是自己带来的,他要出面缓和紧张的局面。
“贝莱家主,请原谅我们唐突来到贵族的领域……”擎空恭敬地说,“但我们来此是因为得知凯斯家族可能遇到困难,需要援助。为此,克里家主集结了大批途林家族的军队,就在赶来的路上。”
擎空说完,克里的表情明显开始好转,甚至骄傲的神色又显露出来,似乎在等待贝莱的感激之意。可贝莱家主的话却泼了克里与擎空一头冷水。
“军队帮不了我们……这也许是我们凯斯之难。”贝莱语气不再刻薄,透着一丝无奈。
擎空突然间感到一丝恐惧缠绕在他心间,那句“军队帮不了我们”,他能感受到贝莱家主并不是因为不愿意接受克里的援助,而是真正的无奈。
“凯斯之难?到底生了什么?贝莱家主,你只有告诉我们,我们才有可能帮得到你。”擎空问道。他知道这个答案可能是比黑暗联军来袭还糟糕的事,黑暗联军可以用军队驱赶杀绝,而它却令贝莱家主如此无奈。
贝莱的脸色比刚才又苍老了许多,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们跟我来。”
说罢,贝莱转身向里走去。擎空与克里家主相视看了一眼后,便跟上了去。贝莱越走越深,似乎这个所谓的鹿神之所并没有尽头。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只有几个人匆忙的脚步声,以及脚下偶尔的嘶吼。鹿儿的身躯微颤,擎空不知道她是因为恐惧还是其它原因,只有紧紧地在她左右,希望给予她安全感。在他们周围每走一段路都会出现被安置在这里的凯斯族人,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无一例外都是恐惧不安。
不知又走了多远,眼前的视野突然变得更加开阔,擎空才意识到刚才的那段路其实只是一个通往某处的通道。而究竟是通往何处,擎空还来不及想象那恐怖的嘶吼声又开始出现,仿佛地狱的困兽在挣扎着想要逃出来。而且最令人不安的是,周围开始出现凯斯家族的士兵。他们出没在各个粗枝条的空隙处,成百上千的数量却无法充盈这片区域。他们每个人都端着弓箭或者手弩戒备地看着下方,如果没有这两样武器的人手中也握紧着长矛,似乎长剑与其它武器在这里都起不到作用。
贝莱引领着众人最终在一处极为高耸的枝头处停了下来。此时已经入夜,月光稀稀落落地从头上高不可攀的枝缝间洒了进来。擎空借着月光环顾着四周,周围的士兵并没有因为脚下的嘶吼声而有所动容,又或许是已经习惯了。贝莱的手轻轻一挥,众人脚下的粗枝条开始攒动,长年累月固结的泥土开始崩裂,两根粗壮的枝条开始向两侧撕裂开来,随后在脚下一个巨大的裂口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擎空眼含惊色看着眼前的裂口,他感受到下面传过来的阴冷,更多的是黑暗与恐惧。有了这道裂口,莫名的嘶吼声更加清晰,而且好像还伴随着闪雷的声音。
“你们要的结果……”贝莱带着众人走到裂口边,小心翼翼地望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