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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渊的嘴因愤怒而显得扭曲。原本,他马上就要看到那把剑插入这幼龙的体内,脸上慢慢浮现解恨的笑容,但最后的结果却令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竟敢违抗我的命令?!”牧野愤怒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不可思议,他原以为牧恬会像她的母亲一样忠心效忠于自己,没想到她会出手阻抗自己的命令。虽然这长鞭打在铁剑上,但却如同打在自己脸上一样,火辣辣的耻辱。
牧恬并没有回答,她知道一旦自己迈出这一步,就无回头之路了。她慢慢旋转着身体,手持着长鞭警惕地环视着周围的侍卫,见他们不敢上前,思索了片刻儿,才对着牧野说道:“城主大人,我一直把忠诚,荣誉和信仰放在心间,如果您要杀死我的驭龙,那么请允许您让我亲自动手!”
牧野脸上的表情又变化了,脸皮褶皱起来,细小的眼睛微眯着,打量着牧恬,似乎在揣测她的话。
“好啊,”牧野语气带着一丝玩味,“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怎么‘亲自动手’的。”
牧湘眼中似乎有着无尽的担忧,她不清楚女儿为什么要这么说,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强烈
牧恬面无表情,轻轻俯在青鸿身边,似在呢喃细语。周围人见到这一幕权当是她与幼龙最后的道别。不过仅仅过了一秒,牧野的眼睛陡然睁大,嘴唇蠕动好像在默念着什么。
“啪!”
惊雷一般的鞭声再次将人们带回了现实。除了牧湘,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到,此时牧恬会拿着长鞭甩向朝向龙厅门口的侍卫。倒霉侍卫的脚瞬间就被缠住,然后强劲的力道就让他离开了地面。牧恬的突如其来的攻击瞬间就将包围圈打开了一个缺口,然后身旁的幼龙便一边吐着剧毒的龙息,一边拖着受伤的翅膀向那个缺口跑去。
牧野终于回过神来,尖锐的声音响彻龙厅。
“快拦住他们!给我抓住他们!不——”牧野眼睛里透射出寒光,“给我杀了他们!”
“不”牧湘看着蜂拥而上的侍卫,无助地呢喃。长桌上的银质酒杯就在眼前,但是她却没有拿起来的勇气。
龙厅虽然宽阔,但这里并不是为了战场而设计的,官臣贵族纷纷躲避在两侧生怕误伤到自己。牧恬长鞭在这极小的范围内根本施展不开,而且她每一次出手都有所顾忌,没有朝侍卫致命的部分招呼,而对手则恰恰相反,招招都想要她的命。渐渐地,她发现蜂拥上来的侍卫又一次将自己和青鸿团团围住。
牧恬额头上净是豆子大小的汗珠,她看了看周围的刀剑如同锋利的栅栏一样将自己困在原地,而青鸿龙翼上伤口的鲜血已经流尽,原本碧绿的双眼已经有些浑浊,估计撑不久了。
牧恬紧咬牙齿,长鞭好像已经长在手中,握得用力的手面上细小的血管微微凸起。她知道如果青鸿此时没有受伤的话,他们还有逃出去的可能,但现在她明白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她快速地将手放到唇边,一阵契鸣响起,而一旁的青鸿也在低声嘶吼着回应。
这诡异的一幕令牧野大为失色,因为他知道这是牧恬在与幼龙沟通着什么。果然,牧恬没有拖泥带水,瞬间将长鞭甩到一个侍从的长剑上,夺了下来后将它丢向一侧几个扎堆的侍卫中。几个侍卫连忙躲避突然的袭击,牧恬趁机迅速向龙厅门口跑去,不过门口早已经堵满了手持强弩的侍卫。
“跑!继续跑啊!”牧野看着牧恬被门口的侍卫堵住,咆哮着。
不过就在牧野的咆哮后,牧恬真的继续向着龙厅口跑去。这一看似疯狂的举动令所有人都惊讶,牧野也只是以为这是她殊死一搏的无奈之举。不过,当牧恬身旁的青鸿飞起来后,他猛地知道了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门口虽然堵上了,但是高达的十几米的上空却是毫无阻拦。
“弩手!赶紧将它射下来!快!”牧野疯狂地叫喊着。
门口的弩手则齐刷刷地将手弩对准飞得不高的青鸿,这个距离他们可以保证毫无偏差的将它射下来。
不过,就在他们要扣动手弩的机关时,牧恬的长鞭便横抽过来。突然的袭击令弩手东倒西歪地将弩箭射向四面八方,其中不乏一些会误伤到自己的同伴,凄惨哀嚎声一片。而就是那么一瞬间,青鸿便飞到远离地面十几米的高度,这样的距离令这些弩手望而兴叹,因为青鸿可以从容地躲闪他们的攻击。
“废物!一群废物!”牧野尖叫道。
牧恬看到青鸿飞到安全的位置后,脸上的表情稍有缓和,不过她却感受到了另一种危险。在那些狼狈不堪的弩手中站起一个浑身被盔甲包裹的侍卫,牧恬认出他来,他就是刚才射伤青鸿的那个弩手——绿萝宫弓弩侍卫队队长。他浑身上下唯独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先是望着高空中的幼龙,然后又怒视着牧恬。心生一计,他突然手中的弩箭对准她,毫不犹豫地射出一根钢箭。
牧恬只感觉自己脸庞划过一道寒光,然后火辣的感觉便从心底蔓延,如同被滚烫的岩浆浇注一般。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庞,只感觉双手浸满了红色的粘稠液体,她感受不到痛苦。似乎痛苦达到一定极致就感受不到了,她这样想。
幼龙在空中嘶吼,像是要俯冲下来。牧恬直接将满是鲜血的手放到唇边,吹响了契鸣。然后望着盘旋在上空的幼龙,心里默念:走吧,快走吧!
幼龙似乎不愿离开这里,但盘旋了几圈后还是飞出龙厅,消失在夜幕中,只留下一声声幽怨的长鸣。
牧恬将目光收回,看着眼前又一次端起手弩的侍卫队长。她拿着长鞭的手,手指一松长鞭落在地上。对面的弩手们见到如此情形,也纷纷不知所措。她转过身,慢慢地走向高台,向牧野走去,两旁警备的侍卫随着她的移动而向两侧扩散。
当牧恬露出身子,大家才看到现在的她有多么恐怖。原本标致秀丽的右脸上一道几厘米的血红口子,如同裂在脸上的另一张红唇。鲜血直流,流入嘴角,滴在了绿色的长裙上,染红了半边身子。
官臣贵族纷纷被这一幕吓住了,而牧湘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的哭泣声传出来。
牧野冷漠地看着她一步步地走到龙厅中央,此刻他也不再担心她有什么威胁,在他心里那个幼龙的威胁远比她大。
牧恬走到龙厅中央后停了下来,失血过多令她的身体虚弱不已,摇摇欲坠。
“城主大人,”牧恬慢慢地跪在了冰冷光滑的地面,血滴在洁净的地面,散成一个个血晕,“我知道我犯下不可饶恕之罪,说什么此时都无济于事,怎么处置我都毫无怨言,只是——”
“只是不要牵连我的母亲”牧恬的话令揪心不已的牧湘身体又是一阵抽搐,她此刻只祈求着龙图守护,希望城主能够仁慈地对待。
牧野看着跪在地上依旧高昂着头颅的牧恬,突然一阵狂笑。那疯癫的状态令在场的众人胆寒,因为他们都听过百年前,一个暴虐的君主因为心情不悦而下令屠杀其所有官臣贵族,他们不想步其后尘。
“城主大人,”牧青轻捋胡须,狐眼中蒙上一层意味很深的眼色,慢吞吞地说,“以臣之见,牧恬小姐只是一时糊涂。旅途的劳累,以及对幼龙生性顽劣了解不足这都是让她做出愚蠢行为的原因总之呢,我认为可以给她一次机会。”
牧湘感激地看向牧青大学者,虽然有点意外,但是此时能站出来为牧恬说话的声音都是温暖的。
同样意外的还有牧野。他转过头,狐疑地看着牧青。心里想:这老东西平时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德行,没有利益可图他绝对不会为人求情的,可今天怎么会如此好心?
牧野将头又转向牧恬,她脸色渐渐苍白,长长的血蜈蚣令他感到恶心。
“怎么给?”牧野问道。
“牧恬小姐一直想为牧之都做出贡献”
跪在地上的牧恬晕晕眩眩,她感觉耳旁的声音如同蚊语一点点变得细小而刺耳。她感觉自己的眼皮不受自己的控制而要下垂,最后当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了以后,她只感觉到一丝轻松,以及微乎其微的声音。
“部落蛮夷”
“牧恬牧恬!”
第一段模糊的片段像是牧青大学者的声音,又像是城主的声音,她分辨不出来。而后面的,她听出来了,应该是母亲焦急的声音,因为除了她,牧恬再也想不出还有谁会为她伤心。最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当牧恬再次醒来,应该说她自己都不确定是醒来。因为即使她睁开眼睛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长鞭,不过做出这个动作后她就发现这是个愚蠢的想法。当眼睛适应了黑暗以后,模糊地扫了一眼周围的设施,她才发现为什么这里如此之黑了。因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现在在绿萝宫的地牢里。
这个地牢不同于牧之都的地牢。这里主要是关押着一些官臣贵族,大多是一些贪污犯,以及惹了不该惹的人被丢到了这里,并没有一些穷凶极恶之徒。所以相比外面那些猪窝、狗窝一般的牢房,这里虽然是牢房,但是有床,有梳洗台,甚至还有简易的厕所。
牧恬虽然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脑袋晕晕的,但她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被关在了地牢里,等候城主的处置。他们应该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一定是有什么价值可以利用,要不然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她拖着疲累的身体慢慢地走到梳洗台。那是一个简易的木质台架,中间摆放了一个满是铁锈的脸盆,里面盛着浑浊的水,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更换了。在脸盆上方有一面布满裂纹的镜子,当她把目光移到镜子上,一张恐怖的脸让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这这是我吗?”
一条紫色的大蜈蚣正从自己的脸上爬出来。她猛地伸出手想要把它打掉,但钻心的疼痛让她终于承认了现实深深的伤口上虽然洒上了一些药,但是伤口的两侧已经开始发紫。她明白这条蜈蚣将会伴随自己一生,而这也是牧野为她镶刻在脸上的“忠诚”奖章。
牧恬颓然坐在床上,想起发生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她不禁幻想着如果她没有回来,而是跟着牧渊大学者去她应该去的地方,现在又会怎样呢?牧渊,金铭,鹿儿,擎空还有她的驭龙——青鸿。想起它,牧恬便是一阵心痛,受了重伤不知现在是否还活着。她嘴唇干枯得已经发白,但她却感受不到,脸上的疼痛已经麻痹了她大半部分神经。她现在只想躺下去,什么都不想,就连那个重要的消息此时都不再重要。
牧恬迷离着双眼,即使她想要强迫自己睡着也是徒然,因为疼痛似乎有种力量扯拽着她,让她清醒。就在半睡半醒之间。牢房的铁门突然轻轻地打开,这种不易察觉的声音让牧恬坐了起来。
是母亲,她面容苍白,眼圈黑红,她并没有比自己好过到哪去。
“过去多久了?”牧恬想勉强自己露出一丝微笑,但她猛地想到,此时她的微笑一定很恐怖,于是便索性站了起来。
牧湘急忙扶着微颤的牧恬,当她接触到女儿的身体,才发现她全身滚烫,已经发烧了。
“一天”
牧湘从腰间拿出一个水袋。牧恬接过来后,虽然她口渴得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