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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并不理会,继续在传功长老的带领下向前攻打,只是山道狭窄,挤满了人,一时冲不过去。
张无忌一转身,看见四名丐帮弟子抬着两个担架,陷入包围,正挺刀与元兵死战,心道:“看来那个担架之上是丐帮的重要人物。”他斜身跃起,两柄长矛在山壁上交互刺戳,以手伏足,如踏高跷般抢了过去。相距尚有丈余,只见四名丐帮弟子先后中刀中箭,骨碌碌的滚下山去。
张无忌飞身跃起,先施展干坤大挪移,将一副担架挪至过来,随即用左手长矛阻住担架下落,只见担架上的白布被风一吹,露出了掌钵龙头的尸身,死状凄惨、看上去有些狰狞可怕。人死为大,张无忌人如其名,毫不顾忌。只见他抛去长矛,将担架横抱在手。李舒崇有样学样,也抢回了一副担架,白布里裹着的却是丐帮的执法长老的尸首。李舒崇和张无忌都觉察到这担架沉重异常,白布中硬绷绷的似乎尚有别物。两军阵前也都来不及细想,只怕扭动中震坏了死者的尸骨,两人左闪右避,躲开元兵攒刺来的马刀长矛,脚下却走得平稳异常。崆峒派的唐文亮、宗维侠双双攻到,仗剑护在他俩的身侧。双剑倏刺倏收,元兵纷纷中剑。四人护着两副担架,稳稳地走上山来。
数百名元兵列队上冲。彭莹玉叫道:“烈火旗动手!”烈火旗教众从喷筒中喷出石油,一枝枝火箭射出,烈焰奔腾,当先二百余名元兵身上着火,一团团火珠般滚下山去。那边厢洪水旗水龙中喷出毒水,也有数百名元兵被浇中了,死伤狼藉。元兵万夫长下令鸣金收兵,拿兵将前队变后队,强弓射住阵脚,缓缓退下。彭莹玉叹道:“鞑子兵虽败不乱,确是天下精兵。”只见元兵直退到山脚下,如扇面般散开,看来一时不致再攻。
张无忌下令:“锐金、洪水、烈火三旗守住上山要道。巨木、厚土二旗急速伐木搬上,构筑壁垒,以防敌军冲击。”五行旗各掌旗使齐声接令,分别指挥下属布防。
群雄先前均想纵然杀不尽鞑子官兵,若求自保,总非难事。但适才一阵交锋,见识到了元军的威力,才知行军打仗,和单打独斗的比武确是大不相同,千千万万一拥而上,势如潮水,就算是张无忌、李舒崇、周芷若这等武功高强之极的人物,在人潮中也是无所施其技。四面八方都是刀枪剑戟,乱砍乱杀,平时所学的甚么见招拆招,内劲外功,全都用不着。若不是明教五行旗以阵法抵挡阵法,这时少室山头定然已惨不堪言,少林寺也已在烈火中成了一片瓦砾了。倒是少林僧众颇有规律,一队队少年僧众手持禅杖戒刀,在年长僧侣率领下分守各处要地,但寡不敌众,势难挡住二万蒙古精兵的冲击。待见元军退去,群雄纷纷议论,才明白为甚么前朝尽多武功高强的英雄豪杰之士,却将大好江山沦亡在鞑子手中。
张无忌和李舒崇将担架放在地下,两副担架并排陈列着,张无忌这才想起担架的异常之处。只是,转眼之间,丐帮的弟子竟然没有一个在他身边,他又怕掌钵龙头和执法长老的尸首在混乱中受到损伤,于是解开裹尸体上的白布察看。
尸体身上裹了三层白布,待得第二层解开,呛啷啷几声响,跌出两件断折了的兵刃,另一副担架也是如此,只看得众人面面相觑,浮想联翩。
张无忌吃了一惊,叫道:“屠龙刀,倚天剑!”远处的群雄闻讯后也纷纷围了上来,但见屠龙刀和倚天剑两柄神兵利刃都已断成了两截。
张无忌提起半截屠龙刀来,入手仍是颇为沉重,霎时间百感交集,自己父母为此刀而丧命,近二十余年来江湖上纷扰不休,皆是为了此刀。群雄聚集少林,主旨也是为了这柄宝刀。怎想到宝刀出现,竟已断折无用。他举起断刀,只见断截之处中空;可藏物事,那倚天剑也是如此。刀剑中均是空空如也,如果曾藏过甚么物事,却也早给人取去了。
杨逍叹道:“原来倚天剑和屠龙刀竟然在丐帮弟子的手中,不知道他们是否得到了其中的宝物?估计这宝物应该是武林秘笈之类的东西。”
张无忌看到断刀断剑的模样,心下恍然,原来小岛上当晚刀剑齐失,却是被人取了去。不知此人使下甚么手脚,放逐赵敏后,再以刀剑互斫,两柄天下最锋锐的利器就此两败俱伤。此人又取出藏在刀剑中的武功秘笈,暗中修练。
他越想越不明白:“按说,丐帮弟子得到倚天剑、屠龙刀内所藏的武功秘笈后,肯定会有人抓紧修炼,然后武功大进,何以此次武林大会上并未体现?反倒是丐帮折损了两位顶尖高手,莫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武功秘籍又被其他人夺走了?近期武林中武功进展最快的显然是峨嵋派的周芷若,通过这几次比武,显是她所修习的内功日有进境,而且,好像她为了急于求成,不及好好扎扎下内功根基,以致所习均是可以速成的阴毒功夫,终究达不到上乘武学的巅蜂境界。她虽然打败了俞二伯与殷六叔,但其实只是凭了怪异之极的招数,占了出其不意之利,便如当日我败在总教风云三使手下一般。周芷若的真正武功,毕竟与俞殷二位不相上下,日后倘再交手,只怕她在武当诸侠手下占不到上风”
他正自沉吟,锐金旗掌旗吴劲草上前说道:“启禀教主,属下是铁匠出身,学过铸造刀剑之法待属下试试,不知是否能将这宝刀、宝剑接续完好。”杨逍喜道:“吴旗使铸剑之术天下无双,教主不妨命他一试。”张无忌点头道:“这两柄利器如此断了,确也可惜。吴旗使试试也好。”
吴劲草向烈火旗掌旗使辛然说道:“铸刀铸剑,关键在于火候,须得辛兄相助一臂之力。看这模样,鞑子一时不会攻山,咱哥儿俩便即动手如何?”辛然笑道:“生柴烧火,却是兄弟的拿手本事。”
于是二人指挥属下,搭起一座高炉,炉口火孔口径不到一尺。吴劲草将屠龙刀的半截刀头牢牢砌在炉中,断截处对准火孔。烈火旗诸般燃料均是现成,顷刻间便生起一炉熊熊大火。吴劲草右臂已断,只剩下一条左臂。他身旁放着十余件兵刃,目不转睛的望着炉火,每见炉火变色,便将兵刃放入炉中试探火力,待见炉火自青变白,当下左手提起钢钳,钳起半截屠龙刀,和刀头的半截并在一起,在火焰中熔烧。他上身脱得赤条条地,火星溅在身上,恍如不觉,直是全神贯注,心不旁鹜。张无忌心想:“铸造刀剑虽是小道,其中却也有大学问、大本领在。若是寻常铁匠,单是这等炎热已便抵受不住。”
忽听得啪啪两声,拉扯风箱的两名烈火旗教众晕倒在地。
辛然和烈火旗掌旗副使抢上前去,拖开晕倒的两人,亲自拉扯风箱鼓风。这两人内功修为均颇不弱,这一使劲鼓风,炉火直窜上来,火焰高达丈许,蔚为奇观。
过得半枝香时分,吴劲草突然叫道:“啊哟!”纵身后跃,满脸沮丧之色。众人吃了一惊,看他手中时,只见一柄铁钳已然熔得扭曲不成模样,屠龙刀却是毫无动静。吴劲草摇头道:“属下无能。这屠龙宝刀果是名不虚传。”
辛然和烈火旗副使暂停扯风,退在一旁。二人全身衣裤汗湿,便似从水中爬起来一般。
赵敏忽道:“无忌哥哥,那些圣火令不是连屠龙刀也砍不动么?”张无忌道:“啊,是了!”六枚圣火令中一枚已交于说不得下山调兵,尚有五枚,他从怀中取出,交给吴劲草道:“刀剑不能复原,那也罢了。圣火令是本教至宝,可不能损毁。”
吴劲草道:“是!”躬身接过,见五枚圣火令非金非铁,坚硬无比,在手中掂了掂斤两,低头沉思。
张无忌道:“若无把握,不必冒险。”吴劲草不答,隔了一会,才从沉思中醒转,说道:“属下多有不是,请教主原宥。这圣火令乃用白金玄铁混和金刚砂等物铸就,烈火决不能熔。属下大是疑惑,不知当年如何铸成,真乃匪夷所思,一时想出了神。”
赵敏向张无忌横了一眼,抿嘴笑道:“日后我和教主要去波斯,不,是中亚使团,去开拓海外的地盘,那时你可随同前去,向他们的高手匠人请教。”张无忌道:“你听见我义父所说的话了?他是要我先成亲,以后再考虑。可是谁又肯嫁给我呢?”赵敏微笑道:“大家心照不宣。”又向吴劲草道:“你瞧,圣火令上还刻得有花纹文字,以屠龙刀、倚天剑之利,尚且不能损它分毫,这些花纹文字又用甚么家伙刻上去的?”
吴劲草道:“要刻花纹文字,却倒不难。那是在圣火令上遍涂白蜡,在蜡上雕以花纹文字,然后注以烈性酸液,以数月功夫,慢慢腐蚀。待得刮去白蜡,花纹文字便刻成了。小人所不懂的乃是熔铸之法。”辛然叫道:“喂,到底干不干啊?”
吴劲草向张无忌道:“教主放心,辛兄弟的烈火虽然厉害,却损不了圣火令分毫。”
辛然心中却有些惴惴,道:“我尽力火,若是烧坏了本教圣物,我可吃罪不起。”吴劲草微笑道:“量你也没这等能耐,一切由我担代。”于是将两枚圣火令夹住半截屠龙刀,然后取过一把新钢钳,挟住两枚圣火令,将宝刀放入炉火再烧。
烈焰越冲越高,直烧了大半个时辰,眼看吴劲草、辛然、烈火旗副使三人在烈火烤炙之下,越来越是神情委顿,渐渐要支持不住。
铁冠道人张中向周颠使个眼色,左手轮挥,两人抢上接替辛然与烈火旗副使,用力扯动风箱。张周二人的内力比之那二人可又高得多了,炉中笔直一条白色火焰腾空而起。
吴劲草突然喝道:“顾兄弟,动手!”锐金旗掌旗副使手持利刃,奔到炉旁,白光一闪,挺刀便向吴劲草胸口刺去。旁观群雄无不失色,齐声惊唿。吴劲草**裸的胸膛上鲜血射出,一滴滴的落在屠龙刀上,血液遇热,立化青烟袅袅冒起。
吴劲草大叫:“成了!”退了数步,一交坐在地下,右手中握着一柄黑沉沉的大刀,那屠龙刀的两段刀身已镶在一起。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铸造刀剑的大匠每逢铸器不成,往往滴血刃内,古时干将莫邪夫妇甚至自身跳入炉内,才铸成无上利器。吴劲草此举,可说是古代大匠的遗风了。
张无忌忙扶起吴劲草,察看他伤口,见这一刀入肉甚浅,并无大碍,当下将金创药替他敷上,包扎了伤口,说道:“吴兄何必如此?此刀能否续上,无足轻重,却让吴兄吃了这许多苦。”吴劲草道:“皮肉小伤,算得甚么?倒让教主操心了。”
站起身来,提起屠龙刀一看,只见接续处天衣无缝,只隐隐有一条血痕,不禁十分得意。
张无忌看那两枚入炉烧过的圣火令果然丝毫无损,接过屠龙刀来,往两根从元兵手中抢来的长矛上砍去,嗤的一声轻响,双矛应手而断,端的是削铁如泥。
群雄大声欢唿,均赞:“好刀!好刀!”
吴劲草捧过两截倚天剑,想起锐金旗前掌旗使庄铮以及本旗的数十名兄弟均是命丧此剑之下,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说道:“教主,此剑杀了我庄大哥,杀了我不少好兄弟,吴劲草恨此剑入骨,不能为它接续。愿领教主罪责。”说着泪如雨下。
张无忌道:“这是吴大哥的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