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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犹如田间刨食的白发老人,肯定不是寻常百姓,光是那岿然不动的气机,就已将这几十骑的威势稳稳压住。
致果副尉不敢托大,将马旁的亮银枪取在手中,深呼浅吸,如临大敌。
王大叔气喘吁吁从家中跑了出来,双眼通红,扯着嗓子喊道:“你们这些个王八犊子,有没有点人味!俺也曾投身行伍,这几十年了,却没有做过这样挨千刀的事,你们他娘的是不是人!”
轻骑头领昂首说道:“既然你知道也从军中出来,自然晓得里面的规矩,我只是按照上面吩咐做事。再说这老头砍杀了我三名属下,这算是结下了天大的梁子,废话莫要多说!”
这位副尉大人也知道如果铩羽而归,在军中打拼多年的威望将付之一炬,咬着牙槽挥手喊道:“结阵,杀敌!”
几十骑听命行事,接连拔出长刀,快速抽打马匹,前后叠加,冲着那位魁梧老人,赫然奔去!
荒村大地狂颤。
大敌当前的鄂禅不慌不忙,将王多福扔到大淳边上,扭头咧嘴说道:“淳儿,为师这门刀法的奥义在于,即使山岳压顶,我也一刀可破,你可得看仔细了,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开山刀法。”
鄂禅百骑当前,仍嘴角含笑。
黑压压的骑兵马蹄如雷,白茫大雪四下飞溅,瞬间就已奔至老人面前,带来的凛冽寒风都已将他白发吹的四散飞舞。
气势汹涌!
鄂老头挺身而立,不曾后退半分,右手锈迹斑斑菜刀缓缓举起,划出半圆。
眼神闪过一抹狰狞血色。
大嘴缓缓张开,口中轻吐四字。
我开泰山。
第三十章 血翅营(中)()
近百骑兵冲锋起来是何等的雄壮跋扈,况且对面只有一位须发皆白的古稀农夫,这样形势一边倒的画面,就显得更加毫无悬念。
破井村中的街道狭窄笔直,满打满算可容五骑并排通过,由于血翅营骑兵是将马匹速度提到极致,这空间就有些不够宽敞,只能四骑并驾齐驱,故而只能摆成锥形阵,向着那白发老人蜂拥踏去。
可前面四骑在离白发老人不到五丈时,就像撞到一道结实的土墩子,人马瞬间凝滞不前,筋骨断裂,鲜血狂喷四溅。
兵士惨叫,马匹嘶吼,凄厉声响不绝于耳。
四颗头颅冲天而起,一柄菜刀将他们带赴黄泉。
两军交锋,最重要的便是气势。
古往今来,以少胜多的战役,不胜列举,其中被历代兵家点评扼要,关键处便是一个‘势’字。
鄂禅领了大半辈子兵,自然知道这个要领,所以不惜耗费内力,形成一道无形墙壁,这种杀人于无形的伎俩,最能震撼军心。
除了极为少数的精锐悍卒,没有哪个不怕死的,这年头不比前些年,入伍就是为了讨个营生,混口饭吃,还真是把自个的命卖了?
面对着后面骑兵,鄂老头将气机收回,晓得这几十骑冲锋起来的刚猛力道,不敢托大,将内力遍布全身,长舒一口气,如滚滚白龙,右手菜刀带出一道淡黄色劲风,卷起数堆雪,向着刚刚冲到面前的几骑凶猛劈去!
后继的三位骑兵手中北林刀还未砍下,便被老人一刀腰斩,带着惊讶表情的上半截尸身还飞向身后袍泽怀中,死了也没瞑目。
鄂禅将菜刀衔在口中,内力翻滚至左右两手,各抓住刚失去主人的战马缰绳,身体原地陡转,双臂加力,将两匹几百斤的战马向冲来的骑兵群中狠狠扔去!
掷马双匹!
上万斤的冲劲瞬间将前面的几骑兵士砸下马来,被后面勒不住马的骑兵接连践踏,不多时,就已变成一团肉泥,还不如前面几位兄弟死得痛快。
鄂禅得势不饶人,将剩下那匹健马抓住双腿,举过头顶,又向着骑兵群中猛然砸去。
可怜的马儿没有过这腾云驾雾的尝试,在空中还发出惊恐的嘶叫,好在这恐惧感没有多大一会,便被甩在人群中,筋骨尽断而亡。
不要命的人毕竟是少数,冲在前面的骑兵看到这白发老人威猛如斯,不敢再掠其锋芒,纷纷向后退去。
后面的骑兵可看不清前面的状况,感觉前面的袍泽向后撤退,赶忙死死拉住缰绳,有的骑术不好的,便连人带马一起撞向前面的人,死没死不好说,起码骨头得断上十几根。
“撤!撤!这老头太他娘厉害,要冲你冲,老子可不敢上去了。”
“****个乖乖,咱家校尉也没人家霸道吧,这还打个屁啊,给别人卖命的事俺不干!”
“卧槽,你他娘拿着刀别乱跑行不,这都戳俺胳膊上了,卧槽,谁又戳老子屁股!”
各种咒骂声,哀嚎声混作一团,战马也在原地长嘶凑着热闹。
骑兵大乱。
二蛋双手举着根用来‘杀敌’的木棍,躲在一棵老槐树后面不住张望,本来想是助师傅一棍之力,但是想到被叮嘱过千万不能妄动内力,于是干脆在旁边掠阵算了。
看到师傅威猛如斯,他眼珠子都快掉到了地上,乖乖,这是平日里跟俺抢东西吃的老头?也太他娘生猛了吧,一人砍几十个人啊,还把人家逼的不敢上前,这以后可不敢跟他老人家叫板了,不然那一刀下来,十个小爷都不够人家塞牙缝吶!
这个刀法就是以前打死俺都不想学的开山刀法?咋看着不像呢?早知道这么牛叉,给他老人家磕几十个头也得学过来啊,猛,真他娘猛!
阵前的鄂禅不屑冷笑,记得当年血翅营那帮人可是正儿八经的好汉,都是不要命的生猛家伙,即使是双手被砍下,那也得用牙咬掉对方几斤肉的主儿,就眼前的这些孬种,还配称得上“血翅营”三字?
还以为会碰上一场鏖战,没想到几刀下去,掷去马匹,就将这队骑兵逼回,身子骨都还没暖和。
血翅营以前确实战功累累,是北林王朝中不可多得的铁血之师,随着老一辈人的相继退伍,这个血翅营就有点变了味道。由于声名显赫,许多巨门豪阀和朝中官员,都将庶出旁系子弟送到这里镀镀金,给他们安上一个光鲜的资历,也好以后平步青云。
这帮家伙家里殷实,大手大脚惯了,被人们戏称为“富贵营”,对这称号他们不但不怒,反而洋洋自得,都以在这富贵营从军为荣。
这些纨绔平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武艺却不肯下得半点功夫,战场拼命也不如床上厮杀那般熟络,平日里欺凌弱小专横猖獗,碰见硬点子了,这帮爷可不上去玩命。
鄂老头知道这些兵士往日里作恶多端,他自己也不是那心慈手软之辈,迈开大步,随手捡起一把北林军中常见的制式长刀,如杀神般向那队骑兵走去。
在前面的兵士看得真切,吓得魂飞胆丧,急忙朝后面逃命,可后面的人马堆在一起,哪有他们通过的路径。俗话说狗急了会跳墙,这人急了肯定比狗要有能耐的多,心思活泛的就踩着马匹跳上了墙头,踩着村民家的房屋,撒丫子猛跑,那叫个踏屋雪无痕吶。
可没等他们逍遥快意多久,就被急袭飞来的军刀插入后心,穿了个通透,鲜血沁透屋顶茅草。
鄂老头懂得斩草除根的道理,如果将这些人放回去,传出消息,那自己带着两个小的在北林王朝中就寸步难行了,所以他在动手时就已决定,这队人马,一个都不能留!
看到屋上再没人敢爬上去,他面容狰狞朝着大批人马走去,面对着瑟瑟发抖惊恐万分的兵士,没有半点怜悯之心,手起刀落,瞬间便砍掉几个兵士头颅。
正在老人家砍得爽快之际,一柄银枪如阴冷毒蛇,朝着他的腹部偷袭而来!
鄂老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过他在战场厮杀次数比常人吃饭喝水都多,临危却不乱,内力喷薄而出,护住要害部位,同时收腹侧身,手中北林刀划入枪身,顺势向来人的手中砍去。
那柄银枪并未顺势而攻,一击不中后,抽离退去。
鄂老头眯着双眼望去,刚才偷袭的,正是那位领头的致果副尉。
鄂禅冷笑道:“老夫眼拙了,血翅营这帮杂碎个个脓包,没想到你这官职不大的副尉却是位入神府的大高手。依照你的身手,做个游击将军都绰绰有余,怎么在这当个芝麻绿豆官,还是个副手,奇怪啊。”
入神府的高手足以在江湖中开宗立派,成为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仰视的大人物,如果入了军伍,这样的高手也会享有高官厚禄,一个领军校尉起码是跑不掉的。
鄂老头没想到在这血翅营中,就恰巧碰到一位。
致果副尉山羊胡上依稀沾染白雪,持枪凝立,阴沉着脸说道:“您老人家不也是早入神府的高人吗。要是早知道如此,在下可不敢虎口拔须,惹到您的头上。”
这位副尉父母是奴籍,出身贫贱,幼年时受尽欺凌,尝遍世间疾苦,等他少年时被高人传授武艺三年,后投身军伍,这才依靠高超武道修为在军中出人头地。
不过他一没有靠山背景,二不善于溜须拍马,从军十来年才熬上个六品校尉官职。前些天,又惹到一位手眼通天的权贵人物,军职被一贬再贬,到了血翅营做这从八品致果副尉,若不是他一身功夫实在硬实,约莫被贬成个牵马小卒都有可能。
被大人物碾压过后,方知自身单薄,这位致果副尉更加勤勉练武,终于到前几日,刚刚晋级到七境跨海境。
还没等去炫耀一番,就碰到了这么个扎手的硬点子。
鄂禅抖了抖落在身上的鹅毛飘雪,将菜刀刀面不断拍着左手手心,豪迈笑道:“来来来,老夫许久没碰到你这样的高手了,咱来大战三百回合。”
第三十一章 血翅营(下)()
面对着鄂老头的叫阵,致果副尉眉头紧蹙,向后转身,冲着余下几十名兵士厉声喝道:“结阵!准备冲杀!违抗军令者,杀无赦!”
北林军中以治军极严著称于世,这帮兵卒手头不硬,胆子也不大,违抗军令的下场,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对面白发老头虽然出手霸道,但还有一搏之力,若是违抗军令的话,肯定没了性命。斟酌一番,众兵士还是纷纷捡起丢在地上的北林刀,强打起精神,排好阵型蓄势待发。
致果副尉踏步向前。
他并未冲着鄂禅冲去,而是起身飞腿,向两边街道的院墙踹去。
土坯搭建的院墙轰然倒塌,露出几张村民惊恐的脸庞。
致果副尉并未理睬这些面容蜡黄的村民,长枪指着前方:“鹤翼阵,冲杀!”
场地开阔后,平行可排十几人,听到长官发令后,兵士们咬着牙再度蜂拥而上!
鄂老头面对这几十人的提刀冲锋,歪着脑袋笑着说道:“你这官当的可够狠的!怕打不过老子,让这些杂碎来消耗老子的内力,等他们死了,好换成你的心腹,这样血翅营就是你的一言堂了。反正你最后即使杀不了我,跑也跑得了,这帮家伙可就白白死在这了,借老子的手来清洗手下,你给上面撇个一干二净,从中渔翁得利,好狠的手段吶!”
鄂禅虽然不如都九江有着玲珑心思,但对军中的龌龊事了如指掌,从那副尉对属下的阴狠就知道,这个货绝对不是一个对待兵士如兄弟的合格将领。他可不愿当别人的手中枪使唤,言语说明其中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