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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蛋傻傻一笑,点了点头。
第五章 祸从口出()
从修武之起已经过去半月有余,大淳按照师傅吩咐,每天扎马步、挥刀、举石头。只不过扎马步由一个时辰改为两个时辰,举石五十改为一百,挥刀一百次改为二百次,刮风下雨也未曾停歇,俨然一个勤奋听话的好徒弟。
这种质朴的习武方法虽然看似笨拙,但却能最有效的打磨功底。江湖中被赞誉为“天资绝伦”的苗子如雨后春笋,哪年不冒出来几十个,可真正走到武道之巅的,不过是寥寥数人。大多数败于一个“傲”字,又有一小撮疏于一个“勤”字。
面目憨厚的少年对于这个“勤”字,领悟透彻。
勤能补拙,更何况大淳一点都不拙,这使得他在习武之路上,打下了极为牢实的基础。武道前三境,每一境都以锻体为主,每境中的上下三品都能徒增力气三分,这三境练成后的相叠相加,让藏力于身的人,空手就有狮象之力。
每日早练完毕的大淳来到木床上,将易传宝经搁置身前,按照书中所讲,摒神静气盘膝而坐,气沉丹田手心向天,用自身沟通天地。
二蛋趴在床前,托着腮帮子安静的看着,眼睛眨巴来眨巴去,也琢磨不到自己哥哥在干啥。
傻小子看了会儿实在觉得没啥意思,就转而看向床上那本易传宝经,看到书上画的小人和自己哥哥模样一致,不免觉得有趣,于是爬到床上,摆起同样的姿势。
这傻小子初次练习,只是照着葫芦画瓢,两条腿觉得盘在那难受,就一腿盘着一腿伸直,小手端着嫌累,就放到腿上,腰刚直起来就渐渐向前弯曲,脑袋也耷拉到肩膀上,显得不伦不类。
心无旁骛的大淳被他的声响惊动,睁开双眼,看到二蛋在那歪歪扭扭的打坐,憨笑一下,腾出双手帮他调整姿势:“二蛋,要静下心来,不要嫌累,这样才能练好武功。”
傻小子对于自己哥哥的话还是能听得进去,跟着他摆好的姿势打坐,可还没坚持一会儿,二蛋就坚持不住,可怜兮兮望着大淳。
大淳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笑道:“出去找妞妞玩吧。”
二蛋傻笑回应一下,从床上跳下来,用袖子蹭了下流到嘴边的鼻涕,扭着屁股出了屋门。
大淳继续安静打坐,双手相叠放在丹田处,抿口合齿、舌顶上腭、收视返听、鼻吸口呼。没有过多久,少年渐渐感觉异样,有一条火热的游丝慢慢升起,犹如刚出生的小蛇,在他丹田内徐徐蠕动。
大淳不敢大意,赶忙停止练功,这种异象根本没有听师傅讲起,起身下床,赶忙跑到师傅身边问个明白。
“师傅,俺丹田里面有反应了,有条小蛇一样的东西在动!”
鄂老头正在院子里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快要梦游九天的他听到徒弟的话后,一下从椅子上蹦了下来,睁着一对铜铃大眼喊道:“什么!?”
大淳看师傅这么惊慌失措,还以为练功练出了岔子,赶忙指了指自己小腹。
鄂老头匆忙坐起,手贴到他的小腹,皱眉不语,过了片刻,张着大嘴喃喃说道:“半月感水”
这世间习武一途都有明确的划分,以内力喻水划出各个境界,感水镜就是初入武道的第一步,虽然不难达到,但是正常开始习武到跨入此境,大都是半年一载左右,三个月左右能练成就算是修武奇才了,大淳这半月感水,实在是惊世骇俗!
看到大淳天资如此之高,鄂老头这大嘴就乐得合不拢了,逢人就夸自己收了个好徒弟,还不惜血本的从山下买来几坛子老酒,跟邻居们吹牛打屁了一番,说大淳以后定能在天武榜上占个名头。
世间重传承,徒弟如子侄。
鄂禅大半辈子才收到这么个徒弟,还这么出类拔萃,旁人也能谅解老头子的心情,但是这酒喝多后,大话放出来,不懂世故的村民们就有点不乐意听了,脾气直些的直接来句“扯淡”。那肚子里弯弯绕绕的则讽刺道:“咱大淳这么厉害,咋不让他入伍去当个镇国大将军呢?”
鄂老头听后只是大笑,从不介意。
妞妞这个小丫头也每天跑过来找两个小哥哥玩耍,刚来时,还像模像样的跟在大淳哥后面模仿他的动作,时而盘膝而坐,时而持刀挥舞。
但这些更像是装个样子,每次糊弄几下后,小丫头就陪在二蛋旁边,坐在一起吃东西。
本色尽显。
山中的气候变幻无常,本来晴朗的天顿时阴云密布,不到片刻,硕大的雨点仿佛遇到了仇人似的向地面狠狠的咬去,暴虐的狂风也掺和进来,如同那巨人的大手,不断变换着雨幕的腰肢。
二蛋家就悲催了。
他们所居住的屋子是都鄂二人刚来村里时自己随意搭建的,由于当时不怎么受待见,并没有村民协助他们盖房子,二位不懂其中要诀的老人,只是照葫芦画瓢“堆”了起来。
以前经常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顶多到天晴了再去补上漏了的洞。这次狂风暴雨一到,看着摇摆不定的屋子,都鄂二人也知道情况不妙,带着两个小的就跑了出来,没有陪着屋子殉葬。
只见鄂老头一手夹着二蛋,一手还抱着口大锅,在那倾泻的大雨中狂奔。远远望去,还以为是仙人抱着他的炼丹童子和他的丹炉逃难。
都九江肚子里学问不少,可是说起到武功嘛,却是半点都不会。狂风一起,他那单薄的身子就被扯的摇摇欲飞,要不是身上的破洞顺点风,再加上大淳在前面拉着,估计早被老天爷放了风筝。
一行四人跌跌撞撞跑到了离家不远的庙内。
脱下外衣的鄂禅拧着布袍上的雨水,横眉竖目吼道:“这****的老天!”
心有余悸的都九江看了看出言不逊的家伙,皱眉道:“你这杀胚,亏得先皇赐予你个“禅”字,竟然在庙里骂神仙,你就不怕遭报应?!”
“赶紧去村长家去借点干衣服来,咱俩这把老骨头没事,别把二蛋和大淳冻着了,再借上火折子和被子,估计今晚要住这里了。”
鄂禅嘴里又不清不楚嘟囔了几句,冒着雨匆匆的赶了出去。
都九江和大淳把二蛋湿透的衣服脱了下来,从好不容易救出的锅里,掏出个热气腾腾的馒头,递给他让他先吃着。二人去把庙内的不大用得着的桌椅板凳纷纷拆开,等晚上天凉的时候好生火取暖。
二蛋有了馒头,便专心致志对付起来,小嘴一张就往下咬。由于手上还沾有雨水较为湿滑,一用力,那散发着香气的馒头,就蹦蹦跳跳滚到了庙门口的大树边上。
这吃货一看食物没了哪肯罢休,也不顾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光着屁股就追了出去。
就在他刚捡起馒头还美滋滋的时候,仿佛是鄂老头刚才咒骂老天所迟来的报应,一道粗如水缸的巨大的雷电,瞬息而至,狠狠地劈在了他的头上!
第六章 拨云峰()
东花王朝中。
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起伏逶迤、潜藏剥换。
云雾似海,将群山缱绻吞吐其中。
两条气势磅礴的大河在山中缠绕绵延,蜿蜒辗转直入东方。
而在两条宽广奔腾的河流交汇处,赫然有一座巍然屹立的孤峰。
这座峰名曰拨云峰,以险、傲、幽、峻四字著称于世,被喜好排名的闲逸之人,评为世间三大奇峰之一。
与其他连山腰都触及不到的四方群山比起来,这座孤拨云峰更显得突兀骄横,如同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般,在接受它们的膜拜朝贺。
这座直插天际的高峰正面,阳光射来隐约能看到石阶遍布,从山脚渐渐曲折通向山顶,倾斜陡峭的阶梯,寻常人别说攀爬,恐怕站在山腰上面看一眼,就能吓走二魂四魄。
这鬼斧神工般的景致,不像是仅靠人力就能凿刻出来,更像是上仙大能在此施展神通之法,才能造就这巧夺天工之象。
在那山顶最高处,竟然坐落着一处独院!
虽然院子看似普通,但一砖一瓦皆由山下运来,先是渡河,再是攀峰,究竟穷极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才能造就这看似古朴幽静的小小院落?!
院口悬挂着上好檀木做成的门匾,上面阴刻四个剔红大字“紫气东来”。
院内不大,一棵苍劲古松虬枝斡旋、挺秀青郁,枝叶繁茂的树荫下,二个身影正端坐石凳上弈棋。
左首之人是位中年男子,肩宽手长,身着青色布袍,乌发不扎不束飘在空中,面如冠玉且目似朗星,鼻梁高挺、漆黑剑眉横卧。随着一阵山风掠过,衣襟猎猎,尽显潇洒出尘意味。
坐在他对面的是位老叟,面目和蔼,一袭绯色大袍,玄黄两色玉带盘在腰间,鹤发配上童颜,更加显得精神矍铄,气度沉稳,犹如万斤大钟。
中年男子那如玉般精致的手探入棋罐中,夹起一枚漆黑似墨的棋子。洁白的手,细嫩如羊脂,漆黑的棋,深邃如夜空。黑白二色当空划过一道曼妙的弧线,落在了星罗密布的棋盘之上。
棋盘中横竖各有十九道,气势恢宏辽如天际,黑白棋子相间其中,宛如挂在天上的星辰。棋子落定的霎那间,似天象忽变,刮起漫天的风暴,随着他轻轻放下,就像一颗石头丢入水中,只是荡起了一片简单的水花和涟漪。
老叟看罢,皓白的眉毛紧皱一起,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形成一个川字,尺长白须随着山上劲风,急速飞舞起来。
他挪动身躯,手掌婉若游龙,食指和中指提起一枚白子,朝着棋盘猛然放下。那白子带着凛冽杀伐,将黑白相间的棋盘融入一抹血色。犹若纵马提剑,带着其余白子向那墨色滔滔杀去。
“镇!”
华服老人轻喝,响彻峰顶。
“好棋!”
中年男子丹唇轻吐赞道,和煦如初春微风。
虽然在棋盘上胜出,但华服老人却摇了摇头,指着棋盘沉声道:“这棋你不如我,因为我静心专注几十载。而那盘大棋,我却比你差了不止一筹,国手二字,对你来说再也恰当不过。”
中年男子眉眼谦恭,轻笑道:“抬举了。”
他摩挲着那棋罐中一枚黑子:“老先生今日登峰,所为何事?”
抚了下白须,华服老人轻声道:“大道无情,太上忘情,也不知你走的哪条。”
中年男子双手连挥,头部微摇,笑道:“这话太大,小道就是一山涧羽士。”
华服老人苦笑道:“你若真是一心向道,那天下可就太平喽。这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你这又易又细的活干了可有三十年?”
中年男子抬头朝他正眼看去,一脸云淡风轻:“不止。”
华服老人摇头,长叹一口气,脸上出现许多细纹,说道:“这盘棋,你非要收官?”
中年男子轻轻颔首,眼色深邃。
这时,一只身形迅速的大黑蚁顺着桌角爬了上来,片刻间便到了棋盘之中。
中年男子伸手将它捏起,轻轻放在青石地面上,脸色温和,动作轻缓。
华服老人望了望他,眼神有些复杂,又是一口长叹:“你这牛鼻子对这虫蚁倒是有怜悯之心。”
中年男子笑意更深,手指向在地上爬行的黑蚁,又指了指纵横交错的棋盘:“南宫先生,若众生皆是蝼蚁,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