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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层皮都算是轻的!”
“没有没有!”花不忧赶忙摇手否认,生怕给别人带来无妄之灾,“我这鞋是家中亲人亲手缝制,现在家中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就剩我一人委曲求全苟活世间。这鞋虽破,可我也不舍得扔掉,穿在脚上也对他们有个念想,还望姐姐体谅。”
“哎!”赵大娘轻叹一声,想起了自己幼年时的凄苦遭遇,喃喃念道:“穿着就穿着吧,都是苦命的可怜人”
华灯初上。
觅春楼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将楼里楼外映衬的如同白昼。
赵大娘亲自出门迎客,笑意盈盈。由于穿着过于暴露,还中了不少饥色客人们的咸猪手。不过看在钱的份上,赵大娘都是一笑带过,并未呈现怒意。碰见熟络的,还挥着粉拳打骂几下,媚态横生。
不多时,客人们纷沓而至,将这诺大的厅中坐了个水泄不通。
花不忧第一次碰到这么大的阵仗,忙的手忙脚乱,再加上留意着顾爷会不会到来,更加焦头烂额,不是上错了酒,就是碰倒了绣墩,被脾气不好的客人狠狠斥责了几句。
对于这些不痛不痒的话,花不忧都是低声下气陪着不是。
小不忍则乱大谋。
厅中不到半个时辰便座无虚席,为了不让贵客们久等,赵大娘一声令下,谢客酒正式开始。
灯光渐灭,只留下几根粗大的红烛放置在台子四角,外面披上一层粉色纱帐,更显得朦胧暧昧。
一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
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楼阁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楼中诸女款款上台,长袖漫舞,最前方翩翩起舞的名叫彩衣,也是觅春楼三大花魁之一。
这年头勾栏中的生意并不是那么好做,不但要皮囊生的漂亮,还要善解人意。尤其是觅春楼这种勾栏魁首,姑娘们大都精通音律,知晓诗词,有的文采甚至不弱于考上功名的儒林士子。
台上彩衣来楼中不到半年,名声相对不显,是姑娘中舞技最为出众的翘楚。盈盈腰肢柔弱无骨,却又力道十足,恐怕过了今晚,“容州第一腰”这个名头,就要落到她的头上了。
也不知赵大娘会作何感想。
“够味!今晚彩衣是我的,谁都别和我抢啊!”一位满脸横肉的家伙指着台上霸道喊了句。
贵客们大都认识这个二百五,知道他是个拎着脑袋混饭吃的家伙。惹不起的没人敢惹,惹得起的,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和他争一个女人。
满脸横肉的家伙见到没人和他抢,更加得意。
此时箫声骤然转急,诸女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
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后而围成一圈,玉手挥舞,数十条蓝色绸带轻扬而出,厅中仿佛泛起蓝色波涛。
“好!”
“真是大饱眼福!”
“这腰,啧啧”
贵客们看到精妙之处,纷纷称赞,更有不少性急的人开始打赏。
蝇子和其他伙计边收银子边报名号:
“醉仙楼杜老板赏银十两!”
“谢捕头赏银十五两!”
声音此起彼伏,价格也是不断攀升,随着蝇子接过李善人递来的一句话,整个楼中静可听闻落地声:“李善人李老爷赏银一百两!”
一百两,足够买下几个俊俏的婢女了!
众人都冲着李善人不断抱拳示好,暗叹着不愧是城中首屈一指的大财主,来趟青楼出手都这么大方。
花不忧藏在一处偏僻的角落中,不断观察着人群中是否有顾爷的身影。
可惜事与愿违,直到谢客酒结束,也没发现顾爷的行踪。
不过花不忧今天算是长了见识。
楼里的姑娘们不断在各个厢房里穿梭,见了客人也是不同的嘴脸。
爱听奉承的,就说上些恭维的话语。
喜欢冷美人的,就装出冰清玉洁的姿态。
手脚不老实的,也就欲拒还迎装装样子,到头来还是让人家上下其手。
一个个都是通晓人心的高手。
把一帮权贵哄得高高兴兴,出手阔绰,姑娘们自己的荷包也鼓得慢慢。
世间百态,光怪陆离。
铁匠打铁久了,就会蒙着眼睛抡锤。
卖酒的卖的久了,就能一舀下去分毫不差。
卖肉的卖的久了,也能一刀下去,斤两恰好。
姑娘们逢场作戏,跟他们是一个道理。
这不叫骗人,这叫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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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验尸()
大牛一家三口死了。
小槐树火急火燎跑来通知这个消息。
花不忧急匆匆赶到大牛家中,所见之处却是大火过后的焦黑废墟状,和娄家村惨状如出一辙。
几名差役正在勘验现场,四周围满百姓。
“大牛叔!”看到这般场景后,花不忧睚眦欲裂。
一家三口除了大牛的老娘瘫痪在床,大牛和他媳妇已经痊愈,已经有了行动能力。况且大牛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值壮年,完全有能力背着老娘逃之夭夭,不可能一家三口齐齐葬身火海。
再说大牛家穷苦,如此寒秋也没有生起火炕,事发时正是深夜,也不会因生火做饭引起。
遭受如此横祸,恐怕以谋杀居多!
花不忧正要进入现场看个究竟,却被差役挡住:“官府办案,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这位官差大哥,我和死者是近亲,他们死的蹊跷,可否通融通融,让小人前去看上一眼,说不定可以提供什么线索。”花不忧抱拳道。
“你又不是仵作,进入看个什么劲,该干嘛干嘛,一边去!”差役斜眼撇了一眼,并不买账。
“还请官差大哥行个方便。”
花不忧掏出一些碎银,悄悄塞入差役手中。
差役神出鬼没将银子藏入袖中,正义凛然道:“看在你与死者乃是至交好友的份上,就容你进去看上一眼,但是只能看,不可随意翻动现场痕迹,若是破坏了毫分,可是坏了规矩,得拉到衙门里吃板子的,知道吗?”
“是,小人只是瞻仰死者仪容,不会随意触碰一砖一瓦,多谢官差大哥。”花不忧抱拳说道。
正当他要进入大牛家时,后面传出和煦声音:“这位小哥,在下略懂验棺薄技,或许可以帮上一些忙。”
花不忧扭头望去,是位年纪不大的清瘦文士开口说话。
“那就有劳大哥。”花不忧点了点头。
清瘦文士带着位扈从进入大牛家中。
进入焦墟,刺鼻的焦臭味道扑鼻而来,一位老仵作正用袖子掩着口鼻,在四周不断张望。三具焦黑尸体平铺在炕头上,抽搐成一团,已经分辨不出死前面容。
“大牛哥,老奶奶!”花不忧痛哭失声。
看到徒弟小槐树相安无事,以为都师傅对自己八字批注可以丢之脑后,没成想,往来密切的大牛一家三口却葬身火海。
花不忧擦拭掉泪痕,冲着老仵作抱拳道:“大人,我大牛哥他们是死于灾祸还是死于谋杀,还望告知一二。”
“我只是个帮闲的,称不上什么大人。”老仵作摇了摇头,“都烧成这个模样,神仙也看不出来了。死于灾祸算是时运不济,若是死于谋杀那也就认命吧。这年头人的命都贱,像这么穷的人家,饭都吃不饱,死了比活着享福。”
这番言辞,老仵作也算是推心置腹。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真是有人下此毒手,我定要为他们讨个公道。”花不忧咬牙狠声说道。
“怎么讨?向谁讨?死人又不会说话,你这少年口气太大。”老仵作干皱的老脸布满不屑。
“那倒未必,死人有时会说话”清瘦文士踱步走来。
刚才他并没随着一起进来,而是现在院子里走走看看,将细节一一过目之后,才来到事发现场。
“哦?口气倒是不小,就怕没有那个能耐。”老仵作语气不善。
清瘦文士轻笑一笑,并未答话,走近三具尸体,挽起袖子,伸出手将尸体不断轻轻翻看。过了半柱香,清瘦文士拿出手帕,清理下手中污渍,肃容而立。
“年轻人,看出什么不妥之处了吗?”老仵作冷哼一声。
清瘦文士沉声道:“三人均死于他杀!”
“什么?!”花不忧失声惊呼。
“年轻人,话可不能瞎说,你有何证据证明这三人是死于他杀?”老仵作明显不信。
清瘦文士轻声解释道:“从尸体特征来看,应是一位中年男子,一位老妪和一名少妇。”
老仵作点了点头。
虽是尸体烧的焦黑,但还是可以从某些特征来分辨出死者性别年龄,比如牙齿、骨骼,稍微有些经验的差役就可懂得,算不得什么大本事。
清瘦文士接着道:“老妪死于火灾,而青壮男子先是死于他人之手,后又被投尸放入火海之中。”
“何以见得?”老仵作分明不信。
“老妪死于火中,是因为口中含有烟灰。”
“仅这一点可以证明老妪是死于火中?”老仵作打断道。
清瘦文士解释道:“活人遇火,被火逼得奔跑挣扎,其口张开,气脉往来,烟灰必进入口中。老妪不仅口中含有烟灰,而且双腿骨骼相对细小,想必是生前患有恶疾,应是被活活烧死。”
听到大牛娘死得这样凄惨,花不忧双拳紧握。
“若是先遭人杀害,其口已闭,气脉以停,不会有烟灰进入口中。青壮男子口中只有少量烟灰,况且胸骨当中有刀伤痕迹,想必是被力气大的男子一刀毙命。但也只是力气大而已,不会是精通武艺的高手,否则胸骨会塌陷或者断裂。当然,这般手法,也不排除是武道高手刻意为之。”清瘦文士侃侃而谈。
“那具年轻女尸呢?”老仵作显然是被他的验尸手法折服,语态上加了恭敬。
“年轻女尸比起另外两具尸体烧毁程度上,显然要轻出不少。刚才我在院中看到草坪上有剧烈压痕,四周布满脚印,想必女尸生前还被人百般凌辱!”清瘦文士义愤填膺,声调都高了几分。
老仵作听得目瞪口呆。
“我知道是谁,肯定是垛子!”花不忧愤恨喊道。
“哦?”清瘦文士示意他接着说。
“这月十五李善人家布施馒头时,他们俩发生过争执,大牛哥还被垛子狠狠打了一顿,就是因为垛子想要糟蹋大牛媳妇!”花不忧因为愤怒,眼圈布满血丝。
“垛子?多大岁数?”
“大概三十来岁。”
“那应该不是,主谋应是一位老人。”
“什么?!”花不忧认定主谋是垛子,没想到另有其人。
清瘦文士从袖中掏出一绺灰白毛发,“这是我刚才在草坪中发现的,应该是年轻女子遭受凌辱时含恨出手拽下,健壮男子虽然也有少白头的情况,但不会生出如此发色,应是五十以上的老年男子。”
“谁让你们进来的,赶紧滚出去!”
外面匆匆闯入几位,说话的这位花不忧在谢客酒时见过——衙门的谢捕头。
清瘦文士道:“在下略懂验尸一技,只是想为官府分担解忧,还望见谅。”
谢捕头挥了挥手,冷笑道:“见个屁的谅,擅闯凶案现场,没准就是胆大包天的凶手想来销毁痕迹。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