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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瘦文士道:“在下略懂验尸一技,只是想为官府分担解忧,还望见谅。”
谢捕头挥了挥手,冷笑道:“见个屁的谅,擅闯凶案现场,没准就是胆大包天的凶手想来销毁痕迹。都给我带回衙门去,先赏你们顿板子尝尝!”
清瘦文士邑从上前一步,掏出腰刀,横在身前,“谁敢!”
谢捕头喊道:“胆敢拒捕,都给我上,死活勿论!”
邑从从包袱中掏出一物,傲然道:“都给老子看仔细了,这位是咱们剑南道推官,宋大人!”
此物正是官碟,上面表明了清瘦文士身份——剑南道推官。
正四品,比起本州刺史大人还高了两级!
衙役们瞬间呆滞。
他们连不入流的小吏都算不上,一道推官——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可望不可即的高位。
谢捕头还算是头脑灵活,赶忙单膝跪于地上,战战兢兢道:“请恕下官有眼无珠,请大人见谅!”
清瘦文士没有理睬他,转而对花不忧慎重道:“本官会还你亲友一个公道。”
花不忧还没缓过神,只知道频频点头,直至清瘦文士走出废墟才追了过去,问道:“大人,你要真断了此案,就到觅春楼找我,我请你喝酒。”
清瘦文士轻笑道:“好。办完此案,本官去找你讨酒喝。”
“大人,可把您的名讳告知在下?”花不忧冲着他问道。
清瘦文士笑了笑,“本官宋慈。”
第十一章 顾爷()
既然掌管一道刑事狱讼的推官大人插手此事,花不忧放弃了自己查案的想法。
宋慈要扬言惩戒凶手的神态不似作伪,再者说,位高权重的正四品朝廷栋梁,也没有必要给一个默默无闻的勾栏小厮做出任何承诺。
花不忧一人在江湖漂泊久了,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怀有提防之心。起初还认为宋大人也是位喜好骄奢淫逸的贪官,可是仔细斟酌一番后,就把这念头抛之脑后。
也许在都城和同僚眼中会惺惺作态,但在这几乎没人认识他的容州,怎么也会穿着身寒酸的长袍?还有勘验时,宋慈都会亲手去触碰尸身,并不是像其他官员那样懒得看一眼。
谢捕头带着属下不就是一直在外面歇息吗?
“这位宋大人像是个好官”花不忧嘟囔句。
他已经回到觅春楼,跑到屋中平静下思绪。
自己前世究竟是看了王母娘娘洗澡,还是亵渎了玉帝的亲妹子,老天爷就没别的事了?紧抓住自己不放?只是见过几次面的一家三口,朋友都算不上呢,还是遭受灭顶之灾!
掏出袖中小白,花不忧将它盛于手心,凄凉一笑,“小家伙,你命还算硬的,这么久都没把你克死,难不成你的背景通天,连老天爷都不敢惹你?”
小白闭起双目,只是吐出猩红信子,不断****花不忧手掌,带来清凉和微痒触觉。
小家伙自从跟了花不忧后,不吃不喝,也从来不出来溜达,每天除了睡还是睡,让它主人极为诧异。
花不忧以前在山里时,抓过不少无脚爬虫,也算知晓蛇的习性,专门去弄了些鸡蛋喂给小白吃。但是小家伙面对着可口美食,嘴都懒得张,慢慢悠悠又爬入袖口。试过几次后,花不忧也不管不顾了,爱吃吃,不吃就饿死,一条白蛇而已,没必要跟祖宗似的伺候。
夜幕降临。
觅春楼还是延续了前几日的火爆态势,高朋满座,赵大娘这些天数银子数的手都软了,笑的眼角新增不少皱纹,每天亲自去门口恭迎财神爷。
男子爱女子,女子爱银子。
男人赚的钱不都是花在女人身上?
要不这年头最赚钱的行当,不是赌坊就是青楼。
后厨永远是最为忙碌的地方,声音嘈杂,小厮来回奔波,花不忧正在后厨忙活,就听到蝇子扯着嗓子对他喊道:“绿蝶姑娘房中有贵客盈门,不忧,你去上些酒水点心。”
花不忧答应一声。
觅春楼姑娘长得讲究,吃喝也得讲究,否则对不起客人高昂的花销。点心是专门从江南道请来的糕点大师制作,茶叶也是今年新茶,先上酒水茶水,后上点心瓜果,次序都不可乱。
花不忧对这些活已经熟门熟路,端起造型典雅的酒具向绿蝶绣楼走去。
“咯咯”还未进屋,就听到绿蝶银铃般特殊娇笑,花不忧知道这是熟客光顾,否则依着绿蝶性子,肯定先拿捏作态一番。
果不其然,进入屋中,就瞧见绿蝶坐在客人腿上放浪形骸,纤手搭于客人脸颊,看不清楚此人样貌。
花不忧禀报一声,将酒具依次摆好,瞥了眼客人正脸,身躯猛然一震!
正是烈威门的歪嘴中年人。
顾爷!
啪!
盛放美酒的白瓷酒壶脱手跌落地上,碎成数片,酒香顿时弥漫屋中。
顾爷扭头看向花不忧,沉声道:“那么紧张干什么!”
花不忧虚汗遍布。
若是被他认出自己,肯定要拼出个你死我活,但现在自己身手肯定不如顾爷,贸然动手只能是十死无生。
“没没什么”花不忧面临生死,声音都有些发抖。
“你认识我?”顾爷右手缓缓拿向桌上佩刀。
吃江湖饭的人,不管在任何场合都会留个心眼,即使在楼中**,也没忘记带上吃饭的家伙。
“哎呦顾爷,您的大名城里谁没听过?他不过是新来的伙计,您这大人物和这穷小子较什么真,若是传出去了,还不坠了您的威名呐!”绿蝶双手环于顾爷脖颈,像是撒娇,但其实是为了阻止他拿刀伤人,转而对花不忧厉声道:“笨手笨脚的家伙,赶紧拾掇拾掇,再去上壶好酒来!什么事都做不好,回头让妈妈好好调教调教你!”
顾爷死死盯着花不忧,眼神阴鸷。
花不忧低头慌忙收拾起来,片刻后走出屋外。
呼刚一出门,花不忧长出一口气。幸好自己模样和娄家村时变了不少,没让顾爷认出来,否则仇还没报,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
去后厨又端了一壶好酒,再度进入绿蝶绣楼。
“顾爷您怎么这么久才来看奴家一次,把奴家想的饭都吃不下,您瞧瞧,奴家是不是身子都清减几分?”绿蝶努着嘴满脸委屈。
顾爷对绿蝶换了另一幅面孔,笑容淫邪,拍了下****,“嘿嘿,瘦我到是没瞧见,不过这儿倒是比以前更大更软了,快说,是哪个家伙替老子耕耘浇灌的,回头我还得谢谢他,哈哈!”
“讨厌”绿蝶推了他一把,满脸娇羞。
这次花不忧已经调整好情绪,听到暧昧的话语,双手还是极为沉稳,将东西搁置桌上,弯腰下去。
“顾爷您说咱们城里的烈威门怎么说垮就垮啊?前年时候,少门主天天腻在觅春楼呢,烈威门倒了以后,就数韩大娘哭的伤心。”
花不忧刚出屋门,听到绿蝶说起这番话,心神一凛!
“哎!此事说来话长。”顾爷喝了一杯酒,却没有往下说。
绿蝶眼眸含水,“给奴家说说嘛”
“那年陪着金门主去南雨送了批货,往容州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处风景别致的大山,当时下着大雪,少门主玩心顿起,就让我和老刘陪着他进山狩猎。没想到在山里碰见几个农户孩子,少门主瞧着那少女姿色出众,就调笑了几句,没想到被个邋里邋遢的少年一弹弓给射死了。我和老刘本想杀了那三个孩子给少主报仇,哪知道其中一位少年是位高手,我和老刘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老刘当场就被砍死,我腹部也中了一刀,要不是跑得快,都得撂到山里,他娘的,高个小子手里的刀真是霸道!”顾爷回想起山中打斗的场景,至今还心有余悸。
“啊!我说您肚子上怎么有条吓人的长疤呢!”绿蝶惊呼出声,花容失色,询问道:“那后来呢?”
“金门主痛失爱子,肯定要亲手杀了他们才肯罢休,带着一帮兄弟就上山寻仇去了。我当时伤势太重,上了药后在附近休息,并没有跟随上山,哪曾料到,这伤还救了我一命。”顾爷摇了摇头,表情略带苦楚。
“金门主怎么样?”绿蝶催促道。
“上了山就没下来。”顾爷喝了杯酒,缓缓道:“等我回到容州时才知晓,整个烈威门被人灭了,除了老幼妇孺一个不剩,恐怕就是那几个孩子的家人干的。下手真狠,都是一刀毙命!副门主是五境的高手,也没撑得过一招,绝对是入神府的高手!”
“没想着报仇吗?”绿蝶吃惊道。
“这么大的仇,怎么能不报!我惹不起,难道天底下没人能惹得起?我和门主夫人回到了她的娘家,搬来救兵,把整个山给他灭了!”顾爷阴狠说道。
花不忧正趴在窗外,听到后浑身剧颤!
“烈威门加在一起都不是人家对手,咱们城里哪还有像样的高手?”绿蝶满头雾水。
“哼!当然不是容州的门派。方圆几百里内,哪个门派名头最响?”顾爷舔下嘴角,深情玩味。
“玉剑门!”绿蝶这才反应过来。
铛!
外面传来一声轻微响动。
顾爷拔刀而出,厉声喊道:“谁!”
第十二章 香草美人()
顾爷持刀掠出屋子,看到蝇子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蝇子见到明晃晃的杀人利器,双腿呈现速度极快的摆动,豆大的汗珠凶猛涌出,落入嘴中都不敢擦拭,颤声道:“顾顾爷。”
顾爷见到是经常服侍酒水的小厮,疑虑顿消,瞪着眼珠斥道:“怎么你们楼里都是笨手笨脚的家伙!”
蝇子将跌落的酒杯拾起,陪着笑脸,声音还是有些不太利索:“顾爷,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顾爷收刀进屋。
躲在拐角的花不忧泪雨滂沱
直至深夜,觅春楼才恢复清净。
蝇子扭着酸痛的肩头,回到卧房,见到花不忧正蜷缩在床脚,头部深埋双膝,被褥都被抓破几处,露出有些肮脏的棉絮。
蝇子拍了拍少年手臂,以示安慰。
花不忧抬头,布满血丝的赤红双目极为骇人,想到刚才蝇子哥帮自己解围,声音沙哑说道:“蝇子哥,谢了”
蝇子和他一样背靠斑驳墙壁,轻叹道:“哎,我也不知你和顾爷有何仇怨,竟然这般失态。想报仇的话,也得掂量下斤两,千万别把性命给交代出去。咱命苦的人家不仅要与人斗,还要与天斗,死了,就算输了。”
花不忧听出了他话中意思,讶异问道:“你也背负血海深仇?”
蝇子点了点头,凄凉说道:“以前家里种着几亩薄田,俺和俺爹都是地里刨食的庄稼人,俺娘会些织布的手艺,过的还算凑合。后来媒人说了房媳妇,那丫头俺以前在田头见过,长得俊,身段也好,说句不中听的话,比咱楼里的绿蝶都漂亮几分。后来娶亲当晚,家中冲进来一伙蒙面人,把俺爹和俺娘全给杀了,俺媳妇也被他们掳去,俺被刺了八刀,却没死。现在想想,还不如死了好”
“知道是谁下的手吗?”花不忧皱眉问道。
“起初不知,后来在李府见过俺媳妇,才明白过来。”
“这么说是李善人下的手了,你怎么想办法不把她救出来!”
“救?那群人把她从俺家带走那才叫救。俺要是把她从李府带出来,那叫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