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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花不忧对于怪病的纠缠,实在是苦不堪言,连带着压抑许久的火气,都蹭蹭往上冒。
“咯吱”。
临屋传来开门声响。
花不忧顺着窗户望去,看到孔麻子缩着肩头正往茅厕跑。
今日晌午,遇到一位正式弟子过来串门才知晓,孔麻子并不是地位略高的正式弟子,而是和他一样,乃是杂役弟子,而且是在玉剑门里干的时日最长的杂役弟子——整整七年。
这些时日饱受欺辱的李传宝,差点撸袖子和孔麻子干起来,雷华也不阴不阳在旁边讽刺几句,唯独花不忧没有放在心上,对孔师兄还是毕恭毕敬。
对于不痛不痒的羞辱,在花不忧眼里,就跟在他面前放个响屁一般无二,能掉块肉还是能咋滴?即便是被人扇了大耳光子,也没必要在表面上怒目相向,用娄村长的话就是:王八咬你一口,炖了就行,还能伸嘴咬它的龟壳子?
老人的话,饱含几十年的感慨阅历,粗俗的表象下,总是蕴含那么几分大道理。
翌日。
干完了手中活计,花不忧向孔麻子问了问,能否出门给玉莲师姐准备些芳诞贺礼。在院中地位一落千丈的孔麻子并未拒绝,只是吩咐让他别在门中随意溜达,万一惹着哪位练功练岔气的门中高人,打断腿都是轻的。
珍惜性命的花不忧满口答应,并也照做,在门中随意扫了几眼后就走入古滇街道。
仔细逛了逛才发现,城里的兵器铺还不是一般的多,十个铺子起码有三个铺子是卖铁器兵刃的,估计和这里彪悍的民风不无关系。
玉莲看样子绝对不是个喜爱女红诗词的细腻女子,寻常姑娘家喜欢的那些东西,送给她恐怕也是白搭,花不忧只能挨着兵器铺一个一个逛,看能不能翻到有趣又实用的物件。
花不忧走进一间装修较为奢华的铺子,里面雕花红木柜陈列了各式各样的兵刃,玲琅满目,还没接近,就可以感受到那些兵器的森然杀意。
“这把剑怎么卖?”花不忧指着一把剑身清冽如水的长剑问道。
“三百两银子。”店铺伙计的笑容让人感觉十分舒服,略微弯下的腰,使得头顶正好到达花不忧的眉头,让客人倍感亲近。
花不忧略加思索,往下一个柜子走去,刚才那把剑他并没有想买,只是探听一下价格,玉莲手中那柄月影剑,肯定比这里的剑要高出数筹,即便花不忧不太懂剑,但仅凭月影剑鞘上面镶嵌的宝石就能看出,绝对很贵!
再往前走,花不忧眸子一亮!
柜子中摆放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造型精致,小巧玲珑。
一把手弩!
花不忧拿出来反复摆弄一阵,弩上并没有放有箭矢,但仅从坚韧异常的弩弦就可以判断出,这绝对不是小孩子嬉闹时玩的东西,而是一件嗜血杀器!
古滇地处西南,和都城相距太远,天高皇帝远,西中城禁弩的条令在古滇并没有多少人理睬,像手弩这种近战杀器,若是放在西中城大摇大摆售卖,老板第二天就得被砍了脑袋。
“这把弩多少钱?”
花不忧兴致勃勃,手弩利于隐蔽,还易于携带,送给女孩子防身再好不过。
“客官,您真是有眼光,这把弩到了还没三天,是出自蜀中暗器大家端木羽之手,所以价格稍微贵些,但是绝对物有所值,可以轻易击溃三境高手的护身内力,就连四境高手的罡气也能击破一二”
伙计并没直接报出价格,而是怕客人反感,先将东西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多少钱?”
花不忧不懂什么暗器大家,直接问起价格。在容州杀掉顾爷时,就将他身上金子银票搜之一空,现在全身上下足足有两千多两银子,财大了,气也就粗了些。
大量的金银实在不容易携带,两千两的银子足够装满几大箱子,花不忧将金银全部换成了西风王朝通用的银票,也好遇到危险的时候跑路也没那么累赘。
“一千五百两。”伙计尽量让声音舒缓,不让对面少年引起反感。
听到价格,花不忧脸色有些难堪,一把破弩就要花掉一多半的身家,实在是让以前“嗜钱如命”的家伙有些舍不得,但想到要救出都师傅和妞妞,就必须要讨好玉莲,咬了咬牙,准备掏出银票付账。
“师弟,这弩可否割爱?”
带有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虽是询问,但语气带有一股不可抗拒命令的味道。
花不忧扭头望去,是位身穿象牙色长衫的男子,胸部还佩戴一枚玉制小剑——这是玉剑门正式弟子统一装束。
花不忧低头看了看自己象征杂役弟子的灰色长衫,不由得摇头苦笑。为了一把手弩和对方起争执,殊为不智,不如卖他个面子,看能不能攀上交情,也有机会套出师傅关押的地点。
“既然师兄看上了,小弟就算忍痛割爱也要双手奉上。”花不忧洒然一笑,将手弩轻轻递去。
四方大脸男子看到对方如此给自己面子,不禁有些飘飘然,拍了拍花不忧肩头,豪迈笑道:“多谢这位师弟了,一会师兄备下酒席,不醉不休!”
“有劳师兄破费了。”
花不忧赶忙谢道。
正当大脸男子掏出银票准备付账时,又有一句声音冷冷传来:
“这把弩,我要了!”
第二十二章 刺探()
兵器铺里踏足一位壮汉,皮甲腰刀,八字步快撇成一字步,气态嚣张。
“风廷卫”
花不忧仔细瞅了两眼,暗自嘀咕,刚来古滇就领略过风廷卫镇压百姓,所以对他们的统一装束并不陌生。
玉剑门方脸男子脸沉似水,隐于身后的左手握紧成拳,压低嗓门道:“崔伍长,这把手弩可是在下先看中的,凡事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崔伍长出身军伍,乃是响当当的汉子,不会做出君子夺人所爱这样的事来吧。”
花不忧在旁却是心中暗喜,看样子两位还是熟人,好像还有过节,这下有好戏看了。
崔伍长晃悠走来,横肉纵横的脸上浮现出讥讽笑意,扣了扣鼻孔,扬着下巴,说道:“宁大春,不服气?爷爷只是名厮杀汉,君子?你这是在骂老子呢?!想当年,我和弟兄们在西疆吃沙喝土,拎着脑袋和蛮子拼命,你们这些大爷呢?每天躲在娘们被窝里逍遥快活。怎么,老子们玩命回来了,你们这些没卵蛋的江湖人士,不该孝敬孝敬爷爷们?君子不夺人所爱?嘿嘿,爷爷又不是第一次夺。”
花不忧听到他口中粗鄙言语,想起了同样放荡不羁的鄂师傅,心中竟然生起些许好感。
玉剑门弟子宁大春对他似乎有些惧怕,敢怒不敢言,将手弩丢到柜子中,迈开大步就要走出兵器铺。
“哎呦宁大爷气性可不小哇。”崔伍长得势不饶人,依旧不阴不阳说道:“崔某今晚在环采阁吃花酒,睡棠儿,若是宁大爷有空,那就赏脸来喝杯酒,领略下崔某闻名风廷卫的‘无双枪技’,是怎么折服你娇柔的小棠儿,崔某拍着胸脯保证,绝对让宁大爷受益匪浅,哈哈!”
宁大春站在门口浑身颤抖,右手死死攥着剑柄,即使是从侧面观望,也可以看到脸色呈现出怒极的酱红。最终,他也没拔出腰间利器,狠狠挥了挥袖口,快步走出。
花不忧可不愿招惹愣头青,万一那位军爷找不到人欺负,把邪火撒到自己身上咋整?连玉剑门正式弟子都被他随意拿捏,面对自己这名杂役弟子,崔伍长能摆出什么好脸色?
花不忧压低了脑袋,大步流星跟上。
宁大春怒火无处发泄,越走越快,把街中路旁摆放的水果摊子都撞翻几个,摆摊的百姓看到他玉剑门服饰,也都把骂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
宁大春宣泄胸中闷气,致使百姓们遭受无妄之灾。
“师兄,等等我”
花不忧快跑一阵才费力追上,喘着粗气喊道。
气急败坏的宁大春骤然驻足,瞪着双眼狠声道:“怎么,见到我被人羞辱了,你也想看宁某的笑话?!”
“额师兄,你误会了。”花不忧赶忙解释,调整下快速奔跑导致翻涌的气息,“我是觉得那人并不是刻意羞辱你,而是针对咱玉剑门啊,刚才师兄离去之后,他朝着我就走过来了,还以为要动手,吓得我赶紧逃出来。师兄,咱玉剑门和西南候府有仇吗?”
听到花不忧口中“冠冕堂皇”的门户之争,宁大春有了台阶下,脸色才稍稍舒缓,“哼,西南候府欺负咱玉剑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不是门主有令”
宁大春看到四周过往的人群,忽然闭口不言。
“师兄,此处人多嘴杂,能否赏脸陪师弟去小酌一杯。”
花不忧真诚一笑。
两人怕隔墙有耳,不约而同来到一间僻静的酒肆。
点了几样下酒的菜肴,搬了一坛廉价包谷酒,花不忧和宁大春边谈边喝,没用多久,花不忧就将风廷卫和玉剑门的宿怨探听出来。
玉剑门本是古滇说一不二的豪门巨枭,连本城刺史都被他们压着一头,事事都要看玉剑门脸色行事。久而久之,朝廷对于江湖门派执掌兵家重地有些看不下去,派来三万风廷卫和一位西南候,来稳定西南。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摩擦,双方都各怀心思,并未撕破脸皮。
但是上头和和气气,并不见得下面的人也是恭敬相待。
风廷卫兵士选拔严苛,大多都是出身天子脚下,不乏有几个世家子弟,又经过疆场厮杀几年,熬了些功绩,打心眼里就瞧不上玉剑门这样的江湖门派。
将士们本来对下放西南边陲,心中就颇多怨言。对他们来说,荒野郊城哪有一国之都繁华锦绣。吃得差不说,就是连那烟花之地的姑娘都皮糙肉厚,没有家中的娇娘水嫩可人。在这里待了好几年,这心中积攒的怨气,就可想而知了。
风廷卫们还算有些底线,不怎么欺负平常百姓,但是对上玉剑门和其他的江湖人士,那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玉剑门弟子在古滇横行惯了,手上功夫也不含糊,猛不丁遇到硬茬,也不会任人鱼肉,致使双方来来往往打闹过几次。
风廷卫仗着人多,又是官家的人,每次群殴都占得上风,还好双方手中都有分寸,没有闹出过人命。
西南侯虽然个人比较低调平和,但对手下却不怎么约束。三万风廷卫又是握在手中没多久的精兵悍卒,正是收买人心的时候,听到他们在城里的胡作非为,也没有多作惩罚,顶多一顿鞭子下去,只伤皮肉,不动筋骨。
风廷卫将士们见到顶头上司如此庇护手下,更加嚣张跋扈!每次遇到玉剑门的弟子,都要敲打敲打,让他们知晓西风王朝谁说了算。
是你们江湖门派?
还是俺们军伍的百万铁骑!
玉剑门门主也认了怂,严令弟子不能和风廷卫动手,甚至立下铁律,如有对风廷卫拔剑者,即刻逐出门墙!
玉剑门弟子在古滇过得什么日子,可想而知。
“哎!师弟,你是没赶上好时候,换做几年前,咱们玉剑门弟子只要一出门,旁人巴结还来不及,哪需要看别人的脸色,就连刺史都对咱门主点头哈腰。现在世道变了,自从西南候府来到古滇之后,咱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与其每日受那窝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