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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升于夜落于晨,阴气自然最盛。当季节由夏至秋,天地阴阳两气互转,月阴之气盛起,在入秋第一个月的满月之时,正是阴气最强的时候。在那一晚上,阴气之物苏醒,充斥天地之间。
在中国有个等门的节日就是指这一天: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俗称“鬼节”!
当秋月的月亮是半月的时候,阴阳驳斥,常出现的不干净东西,则有影有形,不同于鬼,多为妖、怪、精、魅。
我们刚才碰上的老太太,多半就是游荡在山野间的妖怪精魅。
“你不觉得她很像一只狐狸吗?”月饼紧了紧背包,“快回营地,今晚会很不寻常。”
一路上我们俩心事重重,遇到老太太的地方距离营地并不算远,隔着几道草丛,已经能够看到篝火燃起,两个人在小小的营地里来回走着,看动作似乎在激烈地争吵。一个人在篝火上架着一根木头转动,贯穿着什么东西炙烤着。
在营地的帐篷支架上,挂着一张薄薄的皮子,随风轻摆,活像一面招魂幡。
我闻到了一阵烤肉的香味,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五
也就两三个小时的工夫,原本是一片略微平坦的山地居然让月野和黑羽弄得有模有样。围着营地方圆十米整齐地撒着一圈硫黄,帐篷里亮着灯,篝火旁一个身穿冲锋衣的男子在翻转着木架子烧烤着某种动物,时不时拿刷子往上面抹着油。架子旁悬挂的野营壶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水,营地中央一盏防风灯挂在狼爪三角金属架上。
烤着食物的人应该就是“山鬼”南野浩,而黑羽和月野还在激烈地争吵。
“这件事情,就算你不能忍受,也要有服从我命令的觉悟!”月野气鼓鼓地说道。
“我们阴阳师是靠自然之气,而这种伤害自然的做法我根本无法忍受!”黑羽玲冰冰地回应,收拾着登山装备,“我无法容忍队员中有这样残忍的人存在,哪怕他是‘日本史上最强登山者’。没有他我一样可以爬上剑峰!”
“黑羽!”月野顿着脚,却看向南野浩,显然希望他打个圆场。
“狐狸肉虽然很少有人能接受,觉得味道极为臊臭,不过如果抹上野生芥末,再佐以墨鱼酱,实在是美味。”南野浩的声音极其沙哑,如同嗓子里吞了一块炭,“这只狐狸居然能咬断猎人下的绳套,正巧让我碰上了。这种上天赐予的美味,我怎么能放过?何况它的皮毛实在是太美丽,正符合我妻子萝拉的心意。”
我心里顿时像堵了块石头,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情?被我们放生的小狐狸偏偏被南野浩逮住,而火上烤的就是它的尸体?
月饼闷哼一声,显然愤怒至极,几步跑进了营地帐篷前,看着那张狐狸皮毛。
我紧跟着跑过去,南野浩依然专心地烤着狐狸肉,月野见到我们,连忙说道:“月君,南君,你们劝劝黑羽!”
支起帐篷的木架子上,钢钉钉着红蓬蓬的尾巴尖,一张血淋淋的狐狸皮倒挂着。整张皮是从嘴巴一直豁开到尾巴根,附在内皮上的肉膜流淌着残存的血迹,形成蜿蜒的曲线,汇聚在尖尖的狐狸嘴,慢慢滴落。
地上,一泊血窝随着血滴颤巍巍波动着。
那张狐狸皮的右腿上,还留着一道被绳子勒伤的印痕,早无生气的耳朵上,那丛可爱的绒毛茸拉着死气。
“咚!”月饼一拳砸在木架上,架子应声而断。
“我!操!你!妈!”月饼一字一顿地走到篝火旁,一脚踢翻了水壶。
壶里的热水溅在南野浩脸上,瞬间燎起了几个透明的水泡,他捂着脸惨叫着。月饼提膝踹向他的腹部,他又是一声惨叫,像虾米似的蜷缩着,脑袋撑地,不停地抽搐。
“月君,你这是怎么了?”月野显然没有想到局面会变得如此失控,看看黑羽,望望月饼,目光最后停在我眼中,满是不解和求助。
那张狐狸皮落在土中,原本美丽的皮毛蒙上了一层灰蓬蓬的泥土,空洞洞的眼窝里,透出被剥皮的痛苦和沉沉死气。
黑羽已经扎好登山装备,一言不发地没入森林中。月野高喊了一声“黑羽”,无人回应。
“月野,”我从未想过我的声音如此冰冷,“难道你认为在这个世界里,只有执行任务的觉悟,而没有对生命的怜悯吗?”
“我们也走吧。”月饼把篝火上的狐狸尸体轻轻捧起,炙烤的高温在他的手掌中烫出“吱吱”的声音,他却像不知道疼痛般,专注地看着,两滴泪,落在尸体上,升腾起两团白色蒸汽。
圆圆的,像小狐狸的眼睛。
我点了点头,收拾着装备。去他妈的“日本史上最强登山者”,和这种虐杀生灵的人站在一起,我自己都觉得脏。没有他我还不信我爬不上剑峰!
“呵呵……”南野浩忽然笑了,愈发沙哑的嗓音在此时显得格外阴森,“怜悯?我们人类吃的任何一种食物都是生灵。你现在怜悯这只狐狸,可是你吃的猪肉、牛肉、羊肉,甚至各种植物,难道它们不是生灵?当你为一道美食啧啧赞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盆子里面盛放的,都是各种生灵被煎炒烹炸的尸体?人类生存的基本条件,就是建立在吞吃别的物种尸体的基础上的!”
“可是……”月饼想反驳,却只说了半句话,再说不下去了。
南野浩的一番话,确实让任何人都无法反驳。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有道理的,而且让我对生命、对人类,有了一种所谓想到过、接触过的概念。但是我又觉得话里有个致命的漏洞,至于这个漏洞是什么,我却想不出来。
“人类,会为了生存而选择进食,把生命建立在别的物种死亡基础上,是世间万物的自然规律。”月饼冷冷地笑着,“但是,绝不是建立在为了口舌之欲,或者变态的心理快感而对生灵进行虐杀上!”
“虐杀?”南野浩哈哈狂笑,眼神涣散,眼看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如果这种虐杀是为了活下去的希望呢?”
我根本没有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但是隐隐感觉到话里有话,隐隐包含着一种奇怪的怨念。
“南君,月君。”月野轻咬着嘴唇,“作为阴阳师,肯定不容许虐杀大自然生灵的事情发生。可是南野浩先生的做法,是得到了大川雄二的许可的。虽然我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能够得到雄二先生的认可,必然有我不能理解的觉悟。”
“嗷……”正当我们各怀心事、沉默不语的时候,山林中传来凄凉的动物叫声!
山风吹过,空气中隐隐传来一股淡淡的臊腥味道。
“嗷……”
“嗷……”
“嗷……”
叫声此起被伏,从四面八方响起,像是有大批动物正在向营地云集。林中树枝乱摇,惊起一群群飞鸟,“叽叽喳喳”飞向半空,遮云蔽日,却忽然在空中停止了飞翔,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掉进林子。
一道飞影从林中蹿出,步伐踉踉跄跄,大吼道:“火!把火烧旺!”
黑羽!
六
黑羽跑得极快,眨眼工夫就跑进营地,脸上和手臂上满是被树枝划破的血口子。他狠狠地瞪了南野浩一眼,冲进帐篷,一条看着无比奇怪的影子映在帐篷上,清晰地看到他摘下了悬挂在帐篷里的酒精灯。
再出来时,他一手拎着酒精灯,一手拿着根一米多长的细细的窄条物体,跑到篝火旁,把酒精灯砸进篝火!
“砰”,篝火瞬间掠至二米多高,蓝汪汪的火焰中,映着黑羽因恐惧而极度扭曲的脸。
“嗷……嗷……”声音越来越近,黑羽双手紧握手中的物体,用力一甩,竟然甩脱了一截。
我这才看清,那是一柄雪亮的武士刀,甩出去的是刀鞘。
“都靠近篝火,聚团!”黑羽紧张地盯着丛林深处。
“狼群?”月饼的脸色也变了。
我虽然没见过狼群,但是从电影、小说里面都见识过狼群的可怕,如果一旦被狼群包围,那只能寄希望于这团篝火不灭,迁有月野和黑羽两个阴阳师加上月饼的战力组合能够强于狼群的作战力。
不过看黑羽的神态,似乎情况并不乐舰。
“不是狼群。”黑羽握着长刀的手微微颤抖,刀尖晃出一束耀眼的光,“是狐狸!山狐妖来报复了。”
风中的腥臊味越来越浓,就着昏黄的月色,山林边缘潮水般涌出一大片狐狸,迅速向我们包围着。无数双幽蓝的眼睛如同晃动的灯笼,在空气中残留下一道道蓝影,转瞬不见。
“背靠篝火,一人一角!”月饼站到狐狸数量最多的东边,我和月野慌忙站定。
篝火“扑扑”地燃烧着,烫得我后背刺痛,但是眼前的一切,又让我全身发凉。
数百只大小不一狐狸蹿至距离我们三十多米处,反而停下了脚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们。红色的、灰色的、白色的……有的像犬一样蹲坐在地上,悠闲地吐出舌尖绕着唇边舔舐;有的却懒洋洋地匍匐着,把脑袋搁在爪子上;还有几只红色巨狐足有哈士奇那么大,探着头露出獠牙,喉间“呜呜”作响,脖颈上的毛根根竖起。
“嗷……”狐狸群后又传来叫声,狐狸们竖着耳朵,抬起鼻子在空气中嗅着,往前挪动了三四米,又停了下来。
我的腿已经软了。从未想过,在任何小说、动画片里都是以狡猾的弱者出现的狐狸,数量大到一定程度时,居然有这种摧毁心理防线的气势。而那种特有的狐臭味,更是熏得我头昏脑涨、站立不稳。
“南瓜,顶住,骨头硬一些。”月饼平静地说。
我背对着他点了点头,这仅仅是出于对月饼的信任!
又传来叫声,狐狸群又向前走了几步停下。从他它们的眼神中,我看到此刻我们已经不是它们的猎物,而只是几个毫无抵抗力的玩具。
说实话,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与其这样看着狐狸群一点点逼近,任由恐惧把心理防线一点点摧毁,还不如它们一冲而上,进行一场人狐之间的殊死搏斗来得痛快!
宁可壮烈地死,也不窝囊地等死!
无数只狐狸,无数双灯笼般的蓝色眼腈,令人作呕的腥臊味,奇怪的叫声,让我实在忍受不了,忍不住狂喊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除心里的恐惧。
“哦?想不到你还有战斗的意愿。”黑羽挥着长刀在空中猛劈,“如果这次死不了,我一定请你喝日本最烈的‘刀鬼’之酒,那是真正的男人才敢喝的猛酒。”
月饼从腰间抽出腰带,把瑞士军刀顺着腰带扣的空隙塞过去,卡住刀柄又扣了个结,制作了一个简单的甩刀:“你们日本最烈的酒也不如我们中国的二锅头霸道。我看还是算了吧。”
“哈哈!”黑羽豪气地笑着,“那看谁能活下去吧。”
月野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抽出两张窄长的纸条,折了几下,居然变成了两把纸剑:“没有找到杰克前,谁也不谁死!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可能已经得到了布都御魂,山间的妖物感受到了他的召唤,阻止咱们顺利通过。”
我心说你们三个这是玩群口相声呢?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唠大嗑,看着每个人手里都有了家伙,自己赤手空拳不太像回事,我只好从篝火里拾了根手腕粗的木棍应景儿。
“那个人怎么办?”黑羽用刀尖指向像傻子一样瘫坐的南野浩。
“不能让他死。”月野轻声说道,“对吗?”
“嗯。因为他虽然虐杀生灵,但是本身也是生灵。”月饼叹了口气,“或许他说的是对的。我们过一会儿不也要为了生存而大开杀戒吗?”
“吧嗒!”我手里的木棍烧断了半截,只留下尺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