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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层里面,居然没有一个门。无论哪一栋荒弃的公寓住宅楼,都会有建造好的房间,甚至会成为流浪汉、小偷、吸毒者居住的地方,而这栋楼的27层,却只有一条空荡荡的走廊,根本没有房间。
两人没有觉得意外,月野指着一面墙:“这里原来是个门吧。”
墙上的水泥印痕,颜色明显比别的地方要深很多,这是后来用水泥砌上去的特征。
“竟然为了掩饰罪行,把尸体封在废弃的楼里,又抹上了水泥封了房间。难怪东方株式会社宁可让这栋楼成为城市里丑陋的疤痕,也不愿爆破拆除,不知道这栋楼里还有多少这样的房间。”黑羽咬住手电,对着那面墙狠狠踹去。
“咚隆!”墙被踹了个洞,几道隐约可见的白色东西从洞里飞出,在走廊里徘徊了几圈,飘进了安全通道。
“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残忍?”黑羽长舒一口气,“女儿已经死了,董事长如果再死了,会不会对本市经济产生影响?”
月野双手合十,喃喃低语了几句,才说道:“邪恶的人留在世间,才是真正的影响。阴阳师的戒律让我们不能对付人,可是却没有任何一条戒律禁止我们用别的方法消火坏人。”
“哈哈,我一定要找他问个明白!”黑羽轻轻地击掌,“他是用什么办法把高桥的怨灵寄托在鬼车上,满东京地寻找当年撞死高桥全家的凶手的。”
“他是不会告诉你的。相信我。”月野笑得很狡猾。
九
第二件事——
川岛小心地观察着四周,操作间里,所有人都在专心致志地忙碌着,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作为流水线的最终端,川岛负责的是压膜封口。在纯机械化制作的今天,能够保持面膜纯手工制作工序的,大概也只有财力雄厚、精益求精的东方株式会社所属的企业吧。
董事长尔方仗助的女儿在回家路上被奸杀,东方仗助悲痛欲绝,居然在家里用一根麻绳上吊自杀了,这对整个东方株式会社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还好两三天的时间,会社就被国外实力雄厚的财团高价收入,听说接收人是个英俊年轻的金发外国人,名字叫杰克,要么就是汤姆。川岛根本不在乎这个,有口饭吃,工作稳定,管那么多干吗。何况只要趁人不注意,偷偷把制作好的面膜塞进特制的裤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工厂,到银座贩卖,能赚不少零花钱。
要知道,东方株式会社的面膜,可是全日本女性青睐的好玩意儿,自然不愁没人买。前几天偷着卖面膜的时候,据说伊东屋ITO…YA闹鬼了。当警车鸣笛而来的时候,他还以为事情败露被人举报,警察来抓他。还好从车上下来的两个比电影明星还有吸引力的男女还有那个粗壮努人直接进了伊东屋IT0…YA,对他完全不感兴趣。
这次新出品的面膜据说带来了外国的先进技术,加了一种奇怪的原料,消皱美白效果特别好。
川岛捏着裤兜,里面已经偷放了十多贴面膜,心里暗自兴奋:“看来今晚又能卖个好价钱了。再留几贴给彩子,她一定会觉得老公很能干吧。”
川岛走到工厂门口时,高桥正望着天空发呆。川岛心里有些沮丧,前段时间公司裁员,据内部消息说他和高桥是最有可能的,为了保住饭碗,他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制造了一些不良消息。眼看着高桥越来越颓废,工作没精打采,主管也几乎内定了高桥被裁,就在即将公布的前一天,高桥居然撞破脑袋住院了,出院之后工作状态大好,居然还参加了“红叶狩”!
川岛不禁担心被裁的有可能自己。还好总裁东方父女的离奇死亡,倒是让裁员的事情告一段落,川岛也就放了心。
“高桥君,去酒坊喝几杯?”川岛满脸堆笑。
高桥摇了摇头:“承蒙厚意,我今晚有事,改天我请好了。”
川岛顺水推舟客套了几句正要走,高桥忽然问道:“川岛君,你看天空的云彩像什么?”
川岛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天空:“我看不出来。”
“你不觉得她们很像亲人的灵魂吗?在天空守护着人世间的血缘。”高桥眨着眼睛微笑。
“啊!或许吧。既然今天高桥君没有时间,那就把遗憾放到有时间的时候弥补好了。”川岛打着哈哈,心里却暗骂:“神经病!”
十
揣着钞票,川岛哼着小曲,醉醺醺打开屋门:“彩子,最新的面膜,试试看啊。”
彩子穿着睡衣一脸厌恶地夺过面膜:“你除了会偷几贴面膜混点零花钱,喝得醉醺醺回家,还会干什么?我当年怎么会看上你这个窝囊废!”
川岛嬉皮笑脸地拍了一把彩子浑圆的屁股:“有吃有喝日子过得舒服,人生还有什么追求?”
彩子甩了甩手:“别碰我,醉鬼!”
川岛打了个恶臭的酒嗝:“咱们该要个孩子了。”
“你先把房贷还上再说吧!”彩子狠狠地摔上卧室门,“咔哒”反锁上了。
川岛砸了几下门,屋里没反应,就垂头丧气地去洗澡了。温热的浴水舒缓了神经,人也清醒不少,川岛蹑手蹑脚地停在门前听了一会儿,确定彩子已经熟睡,紗才偷偷跑到侧卧,反锁门,从床底拖出个箱子,摸出把钥匙,警惕地打开。
箱子里出现了一个干瘪的女人头。
川岛“咕咚”咽了口唾沫,抓着女人头发拽了出来,一张完整的人皮平铺在地上。川岛小心地将人皮翻转,对着右脚心的位置鼓足腮帮子吹着气。不多时,一个活灵活现的硅腔人偶被他摆上床。
川岛小心地摸着人偶几乎可以乱真的皮肤,用力地抓着乳房揉捏着,低吼一声,扑了上去。
没多一会儿,川岛气喘吁吁地仰面躺着,人偶温顺地枕着他的胳膊,就像是个活人。
“好舒服啊!比老婆强多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川岛陶醉地自言自语。
“真的舒服吗?”
“嗯,舒服。”川岛的意识还没从高度兴奋产生的虚幻中清醒过来,随口答道。
“既然这么舒服,为什么不娶我?”
川岛正要回答,忽然觉得不对劲!屋子里只有他和人偶,是谁在说话?
“你说啊?为什么不娶我?”
声音是从身旁传来的,川岛赤裸丑陋的身体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脖子僵硬地扭向人偶。
人偶美丽的假眼没有一丝光彩,直勾勾地盯着川岛,微微张开的嘴里向外淌着黏稠的液体,嘴唇红得像染了血。
川岛就这么盯着人偶看了半天,心脏狂烈地跳动,几乎碰触到胸骨,人偶没有任何反应。
额头上的汗珠流进眼睛里,刺得眼球生疼。川岛使劲揉了揉眼睛:幻觉?可是刚才的声音实在太真实了!
他慢慢抽出手臂,人偶的脑袋“啪”地落到枕头上,如同被斩断了脖子。川岛触电般跳起,拔开人偶右脚心的气门,“嘶嘶”的漏气声中,人偶的皮肤收缩褶皱,精致的五官塌陷,很快又变成一张皱巴巴的人皮。
那双眼睛如同被戳漏的葡萄皮,木然地望着天花板。
川岛把人皮胡乱塞进木箱上了锁,大汗淋漓地跑到客厅,躺在沙发上喘着气:刚才的幻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看来要把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偶扔掉了。
十一
清晨的空气有些微凉,路上还没有什么行人,一个形象猥琐的中年男子夹着藤制木箱,神色鬼祟地溜到垃圾回收处,把箱子用力扔出,惊起了几只垃圾堆里寻食的野猫。
野猫“喵呜喵呜”的叫声凄厉无比,一只又老又丑的黑猫跳上藤箱,抽着鼻子闻着。
“咯噔咯噔”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隔壁的雪奈满脸倦容地走进巷子。
“早晨好,川岛先生今天起得好早,晨练吗?”雪奈鞠着躬,低开口的衣服里面,胸前还有几道红色的牙印。
要换平时,川岛总会色眯眯地和这个刚搬来不久的风骚女邻居搭讪,可是昨晚的事情让他实在没有什么兴趣,点了个头就走了。虽然后来再没有发生什么怪事,疲惫加上酒精的作用让他很快就睡了过去,甚至连梦都没有做。
“滚开!”
川岛回头一看,黑猫围着雪奈叫着,雪奈挥着名牌包愤怒地驱赶着。
“连猫都被这股风臊味吸引了。”川岛心里骂了一句,“攒点钱一定搞她一次!”
到了家门口,川岛摸着快递箱:半个月前,不知是谁放在这里一个藤木箱子,爱贪小便宜的他看着四周没人,就把箱子搬回家。撬开锁头一看,居然是今年最新款的女优人偶,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趁着彩子还没回家,他立刻把人偶弄到侧卧用了一次……
“扔了实在有些可惜呢。”川岛有些遗撼地咂巴着嘴,不情不愿地进了餐厅。
彩子带着面膜正在做早餐和准备中午的料理,倒不是因为对丈夫的爱,而是在外面吃要花很多钱。
“跟你说了好几次了,睡着后一定要把面膜摘下来。皮肤不透气,会在皮下积累油脂,反而有坏效果。何况老人讲过,睡觉时不要有东西盖着脸,那是死人才会有的做法。”川岛喝着比水稠不了多少的白粥嘟囔着。
彩子把菜板剁得“咣咣”直响,一截截葱白像是被劈断的手指四处乱飞:“大清早你就咒我死,那我死给你看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川岛头都不敢抬,拎着食盒,换了衣服走出家门。
路过垃圾回收处时,他下意识地看去,黑猫不见了,箱子还在,心里多少踏实点。
十二
一整天,川岛一直精神恍惚,工序上出现了几个错误,被总管训斥还扣了当天的薪水,心情差到极点,自然也没心思偷几贴面膜倒卖,闷闷不乐地直接回了家。
晚饭摆在桌上,彩子却不在。川岛纳闷地找到卧室,彩子正背对着他躺着。
这么早就睡着了?川岛发现彩子的睡衣凌乱,床单扭曲着乱七八糟的皱痕,心里一惊:难道?
“彩子!”川岛一边吼着一边闻着屋子里有没有男人的烟味。
彩子依旧一动不动,川岛愤怒地爬上床,扳着彩子的肩膀翻过身。
苍白的脸,血红的嘴唇,紧闭的眼睛!
这不是彩子的脸,而是那个女优人偶的脸!
川岛惊恐地向后仰去,从床上摔到地下,只看见一丛头发从床边慢慢探出……
“舒服吗?”
川岛恐惧得完全发不出声,想起身却全身无力,双腿胡乱蹬着。
“你问我摔得舒服吗?”彩子愤怒地从床上跳下来,扯掉面膜,“给你做了晚饭吃就行!有些感冒吃了药想多睡会儿,还被你吵醒了!一张面膜都能把你吓成这样,我怎么会嫁给你这种人!”
川岛捂着剧痛的胸口,心有余悸地看着彩子走进浴室,“稀里哗啦”的水声带着腾腾雾气,遮挡住了半透明的玻璃。模糊的肉色人影紧贴着黑色的头发,看上去无比诡异。
“我到底是怎么了?”川岛努力回忆刚才看到的一幕,“难道是昨晚喝醉后产生的幻觉影响到现在?可是刚才彩子的脸明明是那张人偶的脸?为什么又忽然变回正常了?”
他打了个哆嗦,想起了小时候在家乡听到的传说……
每个人都会长出乳牙,到了四五岁的时候,乳牙就会掉落,长出新牙。
老人们说,掉的第一颗牙,代表前生的记忆;掉的最后一颗牙,代表今生的记忆。这两颗牙一定要保存好,至于保存的方法更是千奇百怪——扔到井中大喊三声“你要记得我”:趁着孩子熟睡把落牙压在枕头下面,第二天中午放到房梁上;把牙齿缝进小布偶,挂在故乡的树上。
这样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