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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走出道阁,站在外廊上遥望百余广场上秦穆绵的无双风采。
秦穆绵在四位美人评中,本就是仅次于慕容位居次席,如今以一人之力叫板年轻一辈,气度自华,此刻看起来,当真称得上风华绝代四字。
萧煜只是扫了几眼后便已经移开视线,对秋叶道:“真人,不打算压一压秦穆绵的势头?”
秋叶淡笑道:“魔教剑宗这次丢了里子,也该让他们找点面子回去,毕竟现在还没有到撕破脸的时候。”
萧煜楞了一下,问道:“就这么看着她大杀四方,杀出个年轻一辈第一人?”
秋叶摇头道:“杀出个年轻一辈第一人如何?又不是天下第一人,对于大局于事无补的。”
萧煜点了点头,感叹道:“懂了。”
秋叶转身朝阁内走去,“懂了就走吧,你不能离开西北太久。至于你在道宗任职的事情,师尊另有安排,我就不好非议了。”
萧煜转头看了眼身后那座巍峨道殿,抿了抿嘴唇,然后点头笑道:“是该走了,也是,我本就不属于修行界,我是俗世人。”
林银屏站在萧煜身旁,默不作声。
萧煜带着林银屏对众人一礼后,转身离去。
慕容送两人一直到水晶拱桥,林银屏离去前摘下一柄弯刀,塞到慕容的手里,对她笑道:“我长这么大也没几个朋友,道宗我们怕是不能常来,若是有空,就去中都看我。”
慕容握住那柄陪伴了林银屏十几年的弯刀,轻轻点头。
萧煜拱手笑道:“诸位,萧某就此别过,日后中都再见。”
众人还礼道别。
萧煜挥了挥手,携着林银屏的手,跨过水晶横桥,悠悠下山去了。
第二十四章 回中都()
两人走出一段后,林银屏忽然问道:“李修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萧煜双手负在背后,慢慢说道:“既然李修对我示好,我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林银屏皱了皱眉头,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安排林如菁?”
萧煜笑道:“她不是与你本家么?就交给你了。至于你是把她放到秋思那边,还是把她留在萧玥这边,全看你自己的意思。”
林银屏低低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萧煜轻声道:“走吧,去跟李修道个别,然后咱们回家。”
都天峰的山路陡峭险峻,在半山腰处有一知客道人迎风接送所用的亭台,此时亭台上不见知客道人,除了一名身着缁衣的白发老者,就只有老人身后站着的风姿绰约的美貌女子。
萧煜沿着山路走下,对老者拱手一礼。
在这儿守候多时的李修,笑道:“本以为要在这儿等上两天,没想到萧公子走得竟是如此之急。”
萧煜不以为意道:“无奈主人不留客,萧煜只好先走一步。”
李修说道:“道宗家大业大,自然是非也多,萧公子既然自称是俗世人,又何必搀和道宗里的修行事?”
萧煜呵呵笑道:“李前辈说得在理。”
李修看了眼身后有些心神不宁的;林如菁,笑道:“既然将如菁托付给萧公子照看,那老夫也就说上几句逆耳忠言,还望萧公子不要嫌弃。”
萧煜微笑点头道:“李前辈但讲无妨。”
李修道:“圣人言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则从心所欲。我如今也是耳顺之年,距离那从心所欲也不过是好茶两年光景,这两年我一直在反思自己这大半辈子,我从修剑开始,便是连续不断的问剑,问剑一共有大小七十六场,大的自然是与逍遥神仙那一场问剑,命悬一线。小的呢,不过是狭路相逢。总的来说,胜多败少,而且一般多是连胜之后有大败,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跟我开玩笑的缘故,每逢我志得意满的时候,总会有场大败把我打回原形,所以我就在想啊,人这一辈子,就是不能太过顺风顺水,得意便忘形,忘形多半是要乐极生悲。”
萧煜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低头沉思。
平心而论,如今的萧煜确实是顺风顺水,即便偶有几次挫折,也是有惊无险,若是有朝一日大败亏输,他还能否东山再起?
道宗家大业大,即便如此,输了一次,东山再起时,已经是千年之后,他萧煜不是圣人,怎么等得起一千年?
萧煜抬起头来,平静道:“李前辈所言极是,萧煜受教了。只是不知道李前辈愿不愿意随萧煜一起去西北,看一看塞外风光?”
李修笑着摇头道:“萧公子是俗世人,不理修行事。我李修是修行人,不知俗世事。所以就不去了。”
本就没有抱着多大期望的萧煜点头道:“如此也好。”
林如菁低声对李修说了句什么后,背着踏月剑走到萧煜面前,轻施一礼。
萧煜笑了笑,然后对李修拱手道:“就此别过,日后中都再见。”
李修拱手回礼。
林如菁对着李修招了招手,嘴唇动了动,然后转过身去。
老人带着淡淡笑意站在原地,看着三人渐行渐远,一直看不清了,才猛然仰起头来,望着天际,黯然无语。
暗淡天色下,立足于一片荒凉戈壁上的敦煌城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凄凉,随着夕阳西斜,城中的阴影逐渐放大开来,西半城还有淡淡余晖,东半城已经悄然沉入夜色之中。
在城正中位置有一条不怎么起眼的长街,长街好似除了长以外,就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了,但长街却是西凉州的枢机核心所在,包括西凉总督府在内的诸多权贵府邸均是集中在这条长街上,而长街的尽头,便是总督衙门。此刻总督衙门的大门在黯淡天色下就像是一只巨兽张开的大嘴,格外狰狞骇人。
兴许是西北战事不利的缘故,敦煌城中一片惨淡景象,此时不过天色刚刚擦黑,诸多权贵的府邸都已经大门紧闭,就连灯笼也未曾挂上半个,此时的长街上就显得格外漆黑渗人。
在总督衙门门前,两盏灯笼散发着暗淡的光芒,灯笼下面站着两人,其中一人身着一身黑色便服,背负双手,正望着头顶的灯笼怔怔出神。在他身边站着一名眉发皆白的老者,手里等着一个白纸灯笼,灯笼中的烛光微微晃动,将两人的身影映照的摇曳不定。
老人抬头看了眼天色,然后轻声道:“殿下?”
来时的雄心壮志已经荡然无存的年轻男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此次西北战事,徐林战败,让大郑诸公震怒不已,但最被动的还是率领一支孤军退回西凉州的晋王秦权,此时的秦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若是弃西凉州于不顾,庙堂诸公光是口水就能淹死他,可若是固守,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中都大军迟迟没有进攻,但秦权心中有数,萧煜进军西凉州,只是时间问题了。到那个时候,他拿什么来抵挡萧煜的铁骑三十万?徐林败了还有归降一途,可他秦权身为天潢贵胄,一旦兵败被俘,哪里还有什么退路?
秦权一直盯着头顶的灯笼,大概有半个时辰的光景,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秦权忽然转过头来,轻声说道:“咱们的亲王党啊,完了。五大都督已去其三,就剩下一个垂垂老矣的张清和对陛下忠心耿耿的秦政,咱们亲王党本就式微,经此一役后,更是雪上加霜,以后也只会每况愈下,等到新帝登基的那一天,就是亲王党消失的时候了。”
秦权神情萧索,哪里还有以往的意气风发。
老者轻声道:“咱们能不能策反徐林?”
秦权涩笑道:“不怕改换门庭,就怕三姓家奴,徐林既然已经降过一次,又怎么会轻易再降?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而且萧煜的气象,也确实值得徐林去攀附,咱们比起萧煜实在差得太远了,凭什么策反徐林?”
老者白眉轻轻颤动,叹息道:“谁能想到当初在东都的落魄人,竟然能成为今日的西北王。”
当年那个在一众东都公子中还要小心翼翼的年轻人,现在已经高坐西北中都,俯瞰着一众中都公子们的父辈。
秦权沿着长街缓步前行,一直走出长街,登上了中都城头。
老者提着灯笼紧随其后。
秦权站在敦煌城城头上,眺望西北。
以他的目力,从这儿可以隐约看到白山。
白山之下便是中都。
秦权眯眼竭力望向中都,希翼着看到点什么。
然后他果真看到了。
中都方向似乎亮起了灯火。
这阵势,好像是有人回城?
秦权恍然,原来是萧煜不在中都,难怪中都大军迟迟不动。
现在这是回来了?
秦权双手按在城垛上,缓缓闭上眼睛,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笑意。
接下来,就是要大军攻打西凉州了吧。
第二十五章 夜话()
萧煜从道宗返回中都,徐林大开城门亲自出迎。
对于徐林的“自作主张”,萧煜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拒绝,只是默许。或许张扬,但也是必须。他现在已经不需要畏畏缩缩地说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坐拥西北本就是行高于人,而且高的不是一点半点,即便将一个又一个的萧逆名头安在他的头上,又能如何?再者说,什么样的风才能把如今的萧煜吹掉?所以对于徐林的安排,萧煜心安理得。
萧煜由西北苦寒草原一跃而起,先是依附四部,然后在四部与王庭开战中实力大涨,最后更是反客为主,率领四部灭掉红娘子,一跃成为有实无名的草原王。就在很多人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萧煜又水淹徐林大军,蓝玉献城而降,摇身一变成了只差一身蟒袍的西北王,坐拥西北,虎视中原。
若说萧煜心中没有半分自得,那是信口雌黄。每当萧煜登城远眺,俯瞰中都的时候,都会涌起一股大丈夫当如是的豪情,尤其是真正尝到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势味道后,萧煜不时都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曾几何时,他还要唯唯诺诺,只敢把几句反诗藏在心底。现如今,他就算当着三十万铁骑的面直言,冲天香阵透东都,满城尽是西北甲。郑帝又能将他怎样?当然,萧煜也未飘飘然,他深知自己根基尚浅,虽说大郑后建“垂垂老矣”,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萧煜若只是偏安一隅还好说,若想要更进一步,却是极难。
中原重心从来不在北地,而在江南。
即便北都形同自立,中都落于萧煜之手,郑帝手中还有东都和江都。
东都且不去说,江都中的名士世家,那才是多如牛毛。纵观古今失策,不管是后建也好,草原也罢,多少次的马踏中原,可又有几次越过江都去了?
一年又一年,辞旧迎新,原本是东主行宫也就是现在的萧府,大门上挂上了鲜红的灯笼,两边也贴着鲜红的对联。府邸的规格按照王府建造,但在某些方面又是帝王规格,由于时间仓促的缘故,未能整修完毕,但毕竟是有人入住,多了人气,现在更是从里到外透露着一股子喜气。
虽说已经二月出了年,但仿佛还残留着点点年味,加上府里的两位的主人已经回府,这冷清了多年的府邸就似是老树发新芽,只是有一点不太和谐,就是府中见不到什么歌女舞女,就连普通侍女都极为罕见,随处可见的是铁甲森森,给这座偌大的萧府增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