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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用提前准备好的一串铜钱买了一把油纸伞,撑起伞走入已经变得细密的雨幕之中,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与落在屋檐上时截然不同的啪啦声音,然后变成伞面上的一圈圈水纹,汇聚成与檐角上一般无二的水线落下。
萧煜不紧不慢地走在已经略微空旷的长街上,一直走上一座拱桥才驻足而立,欣赏着从未见过的江南雨景。
烟雨下的秦淮河上笼罩着一层白雾,若是林银屏在这儿,萧煜就会告诉她这便是所谓的烟雨茫茫。看惯了西北粗粝的塞外风光,再看这细腻的烟雨江南,别有一番风情。
雨幕中,有一个年轻人匆匆跑上桥来,似乎有什么急事,在经过萧煜身旁的时候,脚下猛地一滑,身子一斜就朝萧煜撞来。
萧煜本是一手按在拱桥的栏杆上,一手撑伞,在年轻人即将撞到自己的时候,他伸出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另外一手则按住了那只往自己怀中伸去的手腕。
年轻人抬头,看到这样一幕,萧煜双手按下他的动作,一旁的油纸伞却诡异的悬而不坠,位置高度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少了那只撑伞的手而已。
看起来像个富贵公子的萧煜笑道:“这位兄弟,下次长好了眼,免得阴沟里翻船。”
年轻男子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求饶,不过话还未出口,他整个人已经是如腾云驾雾一般飞起。
下一刻,伴随着一个响亮的噗通声音,拱桥下的河面上溅射起无数白色水花。
萧煜重新握住油纸伞的伞柄,转过身来望向那位已经看戏许久的女子。
只见拱桥之下,一位身着素白衣裙的女子同样撑着油纸伞,静静伫立。在朦胧雨雾中,几株盛开桃花与美人遥遥相映,惊艳了现在。
立于桥上的萧煜轻声笑道:“去年昨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江南、烟雨、桃花、美人。
景如画,人入画。
一人桥上,一人桥下,相对而视。
女子无言。
萧煜挥了挥与江南名士们如出一辙的大袖,笑道:“正是江南好风景,花开时节又逢卿。”
女子难掩脸上的疲惫神色,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力地说道:“我累了。”
萧煜默然。他当然不会像那些愣头青一般,一惊一乍的说什么你累了来找我是怎么个意思的混帐话,他明白女子的心意,也了解女子现如今的处境。
先是软禁,后是出走,即便有魔教权势人物的网开一面,其中的苦楚也不会少了去。
从后建到江都,这段路不好走,萧煜可以清晰感觉到秦穆绵的虚弱,不但是元气上已经衰弱到履霜境界的水平,就连自身精血也已经枯竭到伤及本源的地步,如果这样继续下去,她的天人境界都会摇摇欲坠。
萧煜叹息一声道:“为什么不去西北?”
秦穆绵很平静道:“我去了。”
“你大婚。”
“我走了。”
短短九个字,却是让萧煜无言以对。
她低下头,“那儿,不属于我。”
雨势渐小,萧煜索性收起手中的油纸伞,立于淅淅沥沥的雨丝中。萧煜禁不住有些感慨,似乎他每次与秦穆绵相逢都是在雨中,似乎每次都是以不欢而散作为结局。
萧煜低头看了眼脚边的积水,以伞作杖拄地,缓缓说道:“我们是朋友。”
女子笑了笑,反问道:“酒肉朋友?还是点头之交?”
萧煜双手交叠,按在伞柄上,语气却是柔和道:“即便你不想去中都,还可以去敦煌。”
秦穆绵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将自己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那儿,不属于我。”
萧煜无奈叹气一声,没有说话。
秦穆绵定定地望了他一会儿,最后淡淡一笑,心灰意冷道:“不劳烦你了,天下之大,想来还是有我容身之所的。”
萧煜刚想要说什么,却似有所觉,猛然转过身来。
一行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萧煜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但这笑意却已经开始发苦。
一行人的速度不紧不慢,在大约半柱香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映入了萧煜的视线中。
一名身着淡青色襦裙,脸色有些发白的女子,手里牵着一名小姑娘,正朝萧煜走来。
她走到拱桥的另一边,停下脚步,抬头望着萧煜,眼神中有失望、悲伤、释然、讥讽、自嘲。
萧煜有点不敢直视女子的眼神。
两名女子,一桥之隔。
萧煜站在桥上,如芒在背。
林银屏脸色凄然道:“萧煜你在这儿做什么?”
萧煜笑得有些勉强,“见一个朋友。”
林银屏咬了咬嘴唇,甚至牵着萧羽衣的手都不自觉地稍稍用力,萧羽衣脸色发白,不过强忍着没有出声,只是担忧地望着林银屏。
连她一个小丫头都能瞧得出林银屏的身体境况之差,不说修行者,就是比起普通人也要差上许多,大喜大悲之下,怕是会熬不住。
林银屏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道:“既然是朋友,那不如”
“不用见了。”萧煜不等她说完就直接打断道,“只是一个普通朋友而已。”
她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像张白纸。
站在另一侧的秦穆绵仰头看着萧煜,冷笑一声,“好一个普通朋友。
萧煜转身,还未开口,林银屏发出一声凄然嗓音,“萧煜,她是谁!?”
隔着一座桥,秦穆绵冷哼道:“姓秦名穆绵。”
林银屏只觉得后背发冷,望着萧煜,惨笑道:“你这次来江都,就是为了她?”
萧煜无力解释道:“只是巧合而已。”
林银屏点头道:“好好好,我就当是巧合,那现在你打算如何?是要把这位秦姑娘接入府中?”
秦穆绵冷淡道:“有劳萧夫人上心,我秦穆绵消受不起。”
林银屏置若罔闻,只是死死盯着萧煜,等他开口说话。
秦穆绵一步一步登上拱桥,站在萧煜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银屏。
刹那间,林银屏脸上没了半分血色,雪白得有些渗人,向后倒退两步后,毅然转身。
萧煜转过头来看了秦穆绵一眼,冷然道:“没有下一次。”
说罢,走下拱桥,带起萧羽衣,看也不看跪了一地的暗卫,朝林银屏追去。
秦穆绵站在拱桥上,望着萧煜离去的背影,闭上眼睛。
从秋雨到冬雪,再到春雨。
再到那片将整个中都照亮的大红灯笼,还有凄冷的白山。
秦穆绵睁开眼睛,与萧煜背向而行,缓缓消失在烟雨之中。
第一百八十八章 江南第一()
在萧煜走后,所有随行暗卫皆是脸色惶恐,张宵更是面露死灰之色,这简直就是外宅遭遇正室的狗血戏码,而王妃又是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刚烈性子,这次恐怕是不能善了,若是事情超出王爷底线,王爷不敢也不舍得把自己的女人怎么样,可一旦迁怒他们,这辈子可就真要前途无亮了。
张宵满心惶恐,她对于萧煜的心性脾气也是略知一二,知道这么多人没能看好王妃这个弱女子,自己这个王妃贴身护卫首当其冲,第一个讨不了好去,接下来一个不慎就要脱一层皮,在回过神来后,仓惶起身,急忙朝萧煜离去的方向追去。
好在林银屏此时修为十去七八,没跑出多远,便在一条无人的雨巷中被萧煜追上,一把拉入怀中。紧随其后的张宵对身后的暗卫们比了一个手势,众多暗卫心领神会,将原本几个想要驻足围观的百姓驱散开来,将这条不知名的小巷留给自家王爷。
小巷中,林银屏如同一只炸毛的猫儿,在萧煜怀中剧烈地挣扎着,不过以她一个弱女子的力量,面对萧煜的天人体魄,自然只能是徒劳而已。最后用尽了力气,无力地靠在萧煜的胸膛上,眼泪婆娑。
萧煜搂住怀中女子,久久沉默不语。女子死死咬着嘴唇,低头看着裙摆下露出的鞋尖。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夹杂在一起,沿着过白皙的脸颊滑下,最后从微尖的下巴滴落。
萧煜把下巴轻轻搁置在林银屏的肩膀上,蹭了蹭她的脸颊,轻声道:“你是萧家的女主人,萧煜是你的男人,你怎么能跑?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萧煜明媒正娶的媳妇,你又能跑到哪里去?退一步说,如果真是金屋藏娇,你以为我会让你知道?”
——
身披紫袍的杜明师从紫荣观中出来,坐入一辆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车轮碾过还残留着点点积水的青石板街道,穿过道术坊的城门,一路出了江都城,一直来到江都城外三十里处的一座小道观前才停下马车。
杜明师下车后独自一人来到道观门前,隔着道观那两扇已经摇摇欲坠的腐朽木门,说道:“张师兄,你已经在这儿枯坐了十年,难道你还打算要继续下去?”
没有回音,杜明师也不以为意,继续自顾自说道:“当初你说要修剑,力求精气神圆满的一剑就是逍遥神仙一剑,现在倒真是应了十年磨一剑那句话,可要知道,不管多么锋利的剑,总是要出鞘杀人的,剑本就是杀人凶器。”
位居江南道门第一人的杜明师仍然是没有得到门内之人的答复,或者说门内是否有人也还在两说之间。道宗曾经号称门徒三千,其中尘字辈大概还有不到百人,可这百人中,最没出息的也是履霜巅峰的境界。履霜境界再往上便是天人境界,资质驽钝的终究是少数,靠着水磨工夫,大多数尘字辈弟子还是能够一脚踏入那超凡脱俗的天人境界。这不足百人、以七名大真人为首的尘字辈弟子,便撑起了整个道宗。
这样的道宗比起一人一剑就是半宗的剑宗,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在这近百尘字辈弟子中,除去修为和地位都处于巅峰的掌教真人不说,最顶尖的一波自然是担任峰主之位的七位大真人,稍差一筹的则是玄尘、杜明师这几位半步逍遥的实权真人,实力上毋庸置疑,不过据说还有几位隐修真人,不理俗务,也无任何权位,在实力上却丝毫逊色于杜明师等几位半步逍遥。
杜明师感慨道:“你我当年一同上山修道,你死活要去学那千里取人头的飞剑之术,但我总觉得咱们道宗的剑术剑道,比起剑宗差得太多,兴许是当年剑道分家时,道门的剑道精华就已经被那位一剑力压二十四位大真人的剑宗祖师带走了,与其修剑,还不如专心道祖真传。可没想到最后,我这个修行道祖真传,本应出世的人变成了入世人,而你这个修行杀伐剑,本应入世的人却变成了出世人,真是造化弄人。”
杜明师面前的木门终于缓缓打开一道缝隙,一道身影推门而出,背负着一柄古朴长剑,身着一身灰白道袍,容貌枯槁,白发白须,双眼中神华内敛,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位要被杜明师称呼为师兄,且挂着真人名号的道宗尘字辈弟子。
张九霄,道宗俗家弟子,与杜明师在同一年入道宗,精于剑,负长剑古记。
道宗第一剑修。
自修行剑道以来,不求被如今剑修们极为推崇的三尺长剑,而是反其道行之,专注于当代剑道魁首上官仙尘极为不屑的飞剑之道。立志求得千里飞剑斩头颅的神仙境界。只是术已极致,无奈道差半分,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