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马车继续前行,在夜色中进了道术坊,萧煜让紫水阳去向杜明师知会一声后,说今日要见一下张雪瑶,然后就由张九霄接过车夫位置,转入了一条叫做琉璃巷的小巷中。这里平日里极少有人前来,此时夜色浓重,除了负责守卫的道宗弟子,更是没有半个人影,在长明灯的照耀下,显得阴气森森。
在这儿负责守卫的道宗弟子,除了江南道门的人之外,还有从道宗祖庭来得一部分镇魔殿弟子,这部分类似于“京城来人”的镇魔殿执事弟子一般只负责守卫几个比较重要的部分,就好比萧煜今天所要去的地方,就是由镇魔殿弟子守卫。这也是秋叶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道宗首徒为何不愿出面的缘故,镇魔殿直属掌教真人,他若是指手画脚,极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就好比太子染指皇帝的天子亲军,到底居心何在?
此时隶属江南道门的弟子已经被告知,上头有位大人物要来琉璃巷提审一名犯人,不要多事,所以张九霄驾车一路畅通无阻,一直来到位于琉璃巷深处的一座小院前,萧煜独自一人下车推门而入,小院不大,里面站了七名道士。七人装束如出一辙,皆是深色道袍,背上是黑柄黑穗的长剑,脸色木然。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人,就是跟曲苍一个德行的那种,只是少了几分是俗世人的面上和气,多了几分修道人的清冷。见到萧煜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恭敬施礼,道:“见过王爷。”
镇魔殿在道宗中一直都是超然于外,除了掌教真人和镇魔殿主,其余人甚至是一脉峰主,也无权过问镇魔殿之事。不过萧煜却是一个例外,因为如今镇魔殿的殿主之位虽然空悬,但是底下的实权人物却还都是无尘真人掌权时留下的班底。又因为无尘真人坠境之后就彻底归隐,不在过问道宗事务,算是激流勇退,非但没有因为权势彪炳而走到与掌教真人分道扬镳的那一步,反而让两人之间的情分更加厚重。所以,在镇魔殿,别人说话不行,但无尘真人说话绝对可以。
众所周知,萧煜是无尘真人选定的接班人,兴许在萧煜还未发迹时,只能算是无尘真人无心插柳,但在萧煜成为举足轻重的西平郡王后,在旁人眼中,两人已经有了不是师徒胜似师徒的关系,故而在萧煜去道宗时,整个道宗都疯传掌教真人有意让萧煜升座镇魔殿主,而且绝大多数人都深信不疑,为何?只因镇魔殿本就是无尘真人的地盘。
也不怪镇魔殿弟子见到萧煜后,难免心中没有底气,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他,而萧煜日后又真的升座镇魔殿主,就不怕这辈子没有出头之日?
对于这个道宗中最后藏污纳垢的所在,萧煜没有怎么涉足,但有所耳闻了解。或许因为萧煜是暗卫出身的缘故,对于镇魔殿的行事并不陌生,甚至比要避嫌的秋叶还要熟悉不少,例如此时院中的镇魔殿弟子,大多就属于镇魔殿下属的锁妖塔,专职看守一职,另外还有几名补天阙的弟子,定期定时往返道宗祖庭,负责刺探、传递信息。加上几名镇魔井弟子,负责暗杀等一系列“脏活”。至于另外的斩仙台则是负责处决,宗圣阁负责处置道宗内部事宜,久居道宗祖庭,轻易不入凡世。
为首的中年道人就是出自专职情报的补天阙,比起那些杀人杀魔怔了的同僚,他更清楚萧煜这么个“外人”其中代表的巨大能量,绝非一个俗世中的西北王就能概括的。
萧煜笑道:“不必多礼,本来已经把张雪瑶移交给你们了,按理说本王不应再多插手,这次算是临时起意,想要与被你们打个商量,让本王把人带走,就算本王与诸位结个善缘可好?”
那位负责看守张雪瑶的中年道人面露苦笑,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萧煜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待答复。
中年道人一番斟酌之后,小心翼翼地措辞道;“王爷,这张雪瑶乃是上了镇魔殿名册的要犯,在掌教真人那边也是挂了号的,若是有个闪失,不能按时交人,贫道实在是吃罪不起啊。”
萧煜呵呵一笑,问道:“那本王这里,你就吃罪得起了?”
中年道人惶恐道:“不敢。”
萧煜摆了摆手道:“若是有人问罪,你就照实说是我的意思,有什么罪责,我一并扛下就是。”
听到了想听的话,中年道人立马就有了决断,丝毫没有拖泥带水道:“王爷,请跟我来。”
萧煜随着他走入小院之中的一条密道,七转八折之后,终于来到一座位于地下,以千斤巨石堆砌成的密室之中,在这儿他见到了被囚禁于此的张雪瑶。
平心而论,道宗对待张雪瑶还算礼遇,非但没施展十八般刑具,而且绣床、书桌、软榻、椅凳等都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名女冠负责监视与照料她的起居,在萧煜进来的时候,就瞧见张雪瑶正斜倚在软榻上,捧了一本上玄大洞真经。她看到萧煜进来之后,放下手中书卷,平静道:“原来是萧王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萧煜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四下环顾,将整个密室打量了一遍后,才开口道:“既然公主殿下无恙,那萧某就放心了。”
张雪瑶嗤笑一声,“萧煜你总不会是特意来看望我这个阶下囚吧?”
萧煜笑了笑:“我若说是呢?”
张雪瑶讥讽道:“耀武扬威来了?”
萧煜笑着摇头道:“张公主你运气不错,先得罪了。”
说罢,萧煜抬了抬下巴,站在他身旁的中年道人对那名女冠做了个手势。女冠心领神会,从袖中取出一块特制的黑布,蒙在张雪瑶的双眼上。
张雪瑶没有反抗的意思,配合地伸出双手,又被扣上一对类似手镯的器物,冷笑道:“还要不要封嘴?”
说实话,这么一位大美人被如此折腾一番,那撩人程度,让定力深厚的萧煜都有些心猿意马,毕竟平日见这些美人,一个个都好似天上仙子,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哪里会有这种画面,萧煜禁不住想起一个少年时的狐朋狗友曾经提起过的红绸铁索加身之趣,目光再落在张雪瑶身上,就有些不一样了,若是在联想下去,可就真真的要出丑了,萧煜干咳一声,竭力保持平淡道:“那倒不用,请吧。”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变了()
张雪瑶本就被封印了修为,此刻与正常人一般无二,被蒙住双眼后,根本不知被带去何方,只能依稀感觉到一路向上,应该是出了地底下那间不见天日的密室,然后又坐进了一辆马车之中。
等到她眼上的黑布被揭去后,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那个招人厌恶的萧煜,而是一个她一直刻意回避面对的人。
秋叶将她手上的截气镯取下,神色略显复杂道:“你还好吧。”
张雪瑶活动了下手腕,低垂着眼帘,“我说萧煜怎么会带我出来,原来是看在你的情面上。”
秋叶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张雪瑶抬起头,直视着这个曾经本该与自己有一纸婚约的男人,冷淡道:“叶秋,你变了,当年的道宗首徒可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
秋叶嗯了一声,平静道:“前不久我回了一趟卫国。”
“这些年在上官仙尘的打压下,叶家的境况很不好。”
“他老了,一个还不知天命的男人,瞧上去倒是像个花甲老人。”
“我在叶家住了一晚,他拉着我说了很多,放在以前,他这个叶家家主可是绝不会说这么多话的。”
秋叶极少与人当面流露出伤春悲秋的情绪,这会儿竟是有些不加掩饰的喟叹:“我也算是马上成家立业的人,这一趟回家让我想通了一些事,父辈们终究老去了,不管他们是否尽责,也无论我们愿意与否,我们都该去承担起一些事,接过一些担子,如果这叫做变,那我确实变了,而且不止是我,就是萧煜也变了很多。”
张雪瑶忽然沉静下来,少了一些怨气,多了一点谅解,缓缓开口道:“你所在的位置决定了一切,叶家的担子你注定接不过来,除非你能放下道宗首徒的身份,回到叶家做你的叶大公子。就像萧煜,他与萧烈之间的恩怨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往小了说,完全可以推到郑帝身上,如果萧烈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物,那他自然是怎么顺心意怎么来,可偏偏萧烈是他亲爹,这道坎注定只能他自己去跨过去。以前我很反感你,因为觉得你身上没有半点人气,不知该说是没心没肺,还是薄情寡义,总之我看不懂你到底想要什么。反倒是对萧煜感官不错,有股子我们年轻人该有的意气,不瞒你说,我当初也挺羡慕林银屏的,觉得能有这么一个男人,不管是否两情相悦,终归不能算是苦事。”
秋叶笑了笑,不以为意地问道:“那现在呢?”
张雪瑶叹息一声道:“你如今稍好一些,不过想必我这辈子都不会与你去履行那一纸婚约了。你说得对,你和萧煜都变了,不过你们俩正好反了过来,你多了一点人气,萧煜少了一点人气。现在的萧煜呐,恐怕是要让林银屏哭瞎了眼。”
秋叶笑问道:“就这么不看好萧煜?”
张雪瑶摇头道:“谁说不看好萧煜?我反而觉得这样的萧煜才能成大事,以前的萧煜能入得了掌教真人法眼?如今不但可以面见掌教真人,还被赠予了九**剑之一西玄法剑,这就是明证。”
“只是有些可惜,他注定不是以前那个可以让女子甘心赔上一个草原和一条性命的萧煜了。”
外头,坐在车夫位置上的萧煜缓缓合上双眼,默不作声。
有些事,放在旁人家,可能是云淡风轻,可放在自己家,就是山摇地动了,要不怎么说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上古人皇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
萧煜没有人皇的觉悟,却有点儿情怯,故而独自一人徘徊在道术坊的长街上。
隔着一条街,就是紫荣观。没有下雨,也没撑着油纸伞,但萧煜有些没来由的彷徨。
彷徨于张雪瑶的惋惜?还是彷徨于林银屏的悲切?都不是,是彷徨于那个正在逐渐死去的萧煜。也是彷徨于这个还活在世上的萧煜。
即便是已经下定决心要走上这条注定不成功就成仁的不归路,可真正要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还是有些不爷们的犹豫。
萧煜叹息一声,穿过长街,一步一步走进紫荣观。
今晚十五月正圆,一轮满月高悬夜空,是个走夜路都不用提灯笼的好天气。
烛光悠悠,有人还未睡去。
没有人阻拦,萧煜轻轻推开房门,没让房中人发觉。
房内女子正在作画,这时候,萧煜才知道她笑她哭的时候,各有风景不同,她专心时,更动人。
画笔细描,笔尖轻灵。
画上是一个男子背着一个女子,奔跑在草原上的背影。远处是白雪皑皑,脚下是白雪茫茫。
不像是中原的水墨画,更像是西域那边的画法。
萧煜丝毫不知道她还有这般功力。
画近尾声,她单手持笔,袖口上沾满墨迹,望着画卷怔怔出神。
萧煜站在她的身后,眼神温暖笑了笑,轻声问道:“还不睡?”
女子背影明显一颤,强忍着没有回头,低声说道:“还不困。”
萧煜轻声笑道:“我本想带你带你四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