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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云乱煜-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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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一身传统草原装束的林银屏走上台来,台上诸人纷纷对她行礼,林银屏还礼的同时,不免多瞧了眼孤身站在一旁的慕容燕,毕竟其余人等即便是不认识,也是有过印象的,唯独此人,却是第一次见,而且也不对她施礼,显得鹤立鸡群。

    林银屏疑问地看向萧煜。

    没等萧煜开口,慕容燕已是笑道:“贤侄,这就是侄媳了吧?”

    萧煜扯了扯嘴角,对林银屏道:“这位是后建的大将军慕容燕,与父亲是世交。”

    慕容燕的大名,林银屏还是听说过,想到自己那位公公也不是寻常人等,与慕容燕有旧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情,便对慕容燕行了一个晚辈礼,道:“见过世叔。”

    慕容燕笑的很是快意,不住地斜瞥着萧煜。

    对于慕容燕这种略带孩子气的举动,萧煜又是扯了扯嘴角,撇过头去不搭理他。

    萧煜过去挽住林银屏的手,夫妻并立。

    中都诸将皆立于萧煜身后,而草原诸台吉则是立于林银屏身后。

    在校兵台下左右两侧各有二十架大鼓一字排开,战鼓之后则是数百仪仗列队,均是手持号角。

    萧煜环顾一周,然后举起手,高声道:“诸君,与本王共观西北草原之雄兵!”

    数百呜咽号角一起响起,号角声汇聚在一起,响彻整个小丘岭。

    继而鼓声响起,四十架战鼓之声如陆地滚雷。

    地面开始微微颤抖,细小的石块开始跳跃,接着在天际尽头出现了一线黑潮。

    先是三支骑军齐头并进,最中的是萧煜亲卫,左右分别是中都和草原骑军。皆是身披玄甲,一面黑底暗金边的萧字大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其后是草原大名鼎鼎的轻骑,皆是手挽短弓,身披轻甲,早年草原兴盛时,曾经远征西域诸国,用这轻骑横扫西域诸国的重骑,无一败绩!

    在草原轻骑之后,则是手持弩机的西北骑军,当年东主南征北战驱逐后建,留下三支百战铁骑,分别就是后来的东都天子亲军、北都骑军和中都骑军!草原轻骑骑射鼎盛一时,只有中都铁骑,能跟巅峰时的草原轻骑在骑射上一较高下!

    再其后,是数个步兵方阵,以刀盾兵、长枪兵、重步兵为主,在骑军之后缓缓行来。旌旗漫天,万余步卒一起迈步前行,声音气势丝毫不逊于前面的骑军。草原鼎盛时打遍西域无敌手,甚至直逼宝竺国,可就是这些不足将草原骑军生生阻于中都城下,未能南下半步!

    最后又是两千骑兵。

    不过这两千骑兵却不是一般的骑兵,而是能与后建铁浮屠相媲美的重骑军!

    人马皆披重甲,单骑就足有两千斤的重量,若是被迎面撞上,休说是寻常甲士,就是一般的空冥境界修行者也要被撞飞出去,若是两千重骑一起冲锋,哪怕是天人高手也不敢正面直掠其锋芒!

    这样的重骑,萧煜有两万余骑。

    近十万的步骑大军组成数个巨大方阵,列在小丘岭的校兵台下。

    萧煜松开林银屏的手,上前一步,拔出腰间长剑,斜指天空。

    就在这时,有风吹过无遮无拦的塞外草原,将旌旗吹得急剧摇晃,风中还夹杂着砂石,打在铠甲上啪啦作响。紧接着天空中响起一声闷雷,酝酿许久的天色骤然一暗,凄冷的秋雨从天而落,落在无数黑甲上,溅起无数的白色水雾,似是给单调的黑甲镶上了一层朦胧的白边。

    放眼望去,雨雾之下尽黑甲。

    萧煜不去阻挡秋雨,任凭雨滴打落在自己身上,持剑俯瞰其下的十万大军,高声道:“煜,本公侯冢子,世居东都,自高祖起,即世代忠良,然郑帝秦功无道,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子屠兄,丧心病狂,神人之所共愤,天地之所不容。煜苟活性命,流落草原,幸得诸君相助,方有今日之中西二都四十万雄兵共拥为主。”

    这一刻,萧煜的声音压过了风声,压过了雷声,响彻在整个小丘岭的上空。

    “萧煜不才,因诸君之殷殷期望,顺民众之切切推心,故而举王旗,以是自立。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道义不存,有豺狼横行于世,生灵为之涂炭,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以起义兵,救万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

    “吾之麾下,西起于青河,中至白山,北尽后建,铁骑成群,玉轴相接,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吒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

    “诸君齐心,则大事可成,大业可期,凡诸爵赏,同比青河。”

    “诸君,且与吾静观,明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包括徐林在内,所有武将全部单膝跪地。

    十万人的万胜之呼喝,响彻西北。

    这一日,萧煜正式将自己称号中的郡字去掉。

    西北有新王,西北王,萧煜。

第一章 天下之志() 
萧煜校兵称王的消息,如一阵强风,在短短的月余功夫里,吹遍了整个中原大地。

    对此,各地反应自然是褒贬不一,毁誉参半。

    一些坐井观天的腐儒,自然是大肆叫嚣,萧逆罔顾圣恩,背宗弃祖,此举乃是取死之道,只待朝廷天兵一至,萧逆便要授首云云。

    气势汹汹的清流们在骂完萧煜之后,又将矛头指向了作为丞相的萧烈,言其身为丞相,却负天下之望,不能为陛下安定四方,实在是误国误民之极。又言其与萧煜本就是父子,其实是狼心狗肺之徒,一在朝堂,一在西北,互为奥援。萧煜称王,西北陆沉,根本就是萧氏父子狼子野心的铁证!

    又有清流对小皇帝秦显进言,请求罢免卖国奸相萧烈,同时调牧人起大军平定西北叛乱,还庙堂一个浩然正气,给西北一个朗朗乾坤。

    在真正的明眼人耳中,这些话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朝廷天军?秦政的二十万天子亲军已经是朝不保夕。让小皇帝秦显罢免萧烈?萧烈反过头来废立皇帝还差不多!至于牧人起那边,可是与朝廷天兵正“打的火热”,与萧煜差的不过是那一层还未捅破的窗户纸罢了。

    当然,那些清流们并非真的不懂,只是以此来邀买名声罢了,也有野心大一些的,做着春秋大梦,想着趁机将萧烈倒阁,自己这等君子主政,到时候诸正盈朝,定能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从而青史留名等等。

    对于这些清流显贵,自古就有风言奏事之权,萧烈也不好真的狠下杀手,只能是一边抚一边打,将闹腾的最厉害的几个抓出来,投入暗卫诏狱,同时以各种手段打压那些跟风而上的士子,这几天算是颇有焦头烂额之感。

    又是一年东都秋,萧烈的马车从宫城中缓缓驶出,没有去公主府,而是回了自己的丞相府。萧烈的正妻陵安公主,自从兄长郑帝死后,就一直幽居于公主府邸,鲜少露面,萧烈兴许是还有几分夫妻情分的缘故,倒也会隔三差五地去往公主府一趟,只是在颜可卿带着女儿来到东都搬入丞相府后,萧烈去公主府的次数就越来越少,而随着李皎负气出走,颜可卿也成为了丞相府实质上的女主人。

    萧烈毕竟是年纪大了,没有年轻时那般对女人上心,任凭颜可卿将自己那几个侍妾打发到萧家老宅,对于颜可卿占了正房,摆出当家主母的做派,也是听之任之。

    萧烈回府,颜可卿亲自迎了出来,已经与寻常世家夫妻无异的两人结伴向内宅走去。进来内宅后,颜可卿服侍着萧烈换下官袍,问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萧烈轻哼了一声,“还不是那逆子惹下的祸事,却要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来收尾。他在西北擅自称王,朝廷里众议汹汹,我这几日没做别的,就是跟这帮酸腐书生较劲了。”

    此时都讲究一个严父慈母,为人父的与儿子相处,鲜少有和颜悦色的,多半是板着脸,最起码在萧煜的记忆里,一直到他及冠之前,萧烈都是这般的,只是后来萧煜“翅膀硬了”,公开与萧烈翻脸,而萧瑾又始终隔了一层,只能算是半个儿子,他这份严父做派才不怎么摆了。

    萧烈娶妻生子都比较晚,有了萧煜这个嫡长子时,他已经是二十五岁,此时虽然外在不显,似乎仍旧是正当壮年之人,但实际上也是知天命年纪的人了,自从跨过五十岁这道门槛后,他还真有些知天命的感觉,心态上有了很大转变。就拿此番清流之事来说,若是从前的萧烈,哪里会容得一帮腐儒聒噪,早就铁血镇压,只是现在的他,却有耐心安抚。

    说起因为当年之事以至于后来父子反目,若说他心中无悔,那是骗人,若是真的无悔,他又怎么会止步于天人巅峰境界,至今都未能踏出那一步,毕竟心在樊笼,又如何求得逍遥?对于儿子,他也是亏欠之心的。这些年来,他或明或暗地做了许多,未尝不是存了补偿的心思。冷硬了大半辈子的心肠,随着年纪越长,却是越发软化了,当年妻儿可弃,临老了,却是又操心起儿子来,可惜儿子已经不领情。想到这儿,萧烈在心底有些自嘲,自己这算是进了一步,还是退了一步?

    颜可卿知道他的心结,轻声宽慰道:“毕竟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哪里还用你给他操心,是福是祸,早已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再者说,他那边有道宗扶持,有掌教真人亲自盯着,还能出什么乱子,你就放下心。”

    萧烈闻言沉默许久,脸上看不出喜怒,过了许久才长长叹息一声道:“如此,那就随他去罢。”

    待到颜可卿出去后,萧烈坐到椅子上,喃喃自语道:“西北王,好,好啊,我在东都等着你过来。”

    江都道术坊,紫荣观。

    谢公义快步走进杜明师的丹房,语气中难掩那分喜色,“恩师,西北传来的消息,萧煜在八月十五举行大阅,正式自立为王!”

    正在瞧一张古方的杜明师抬起头来,道:“先前宗里就传出过消息,说今年八月西北会有一番大动作,起先我还没有留意,却想不到是如此大的动作。”

    谢公义问道:“萧煜这是要进军中原,还是收拢权柄?”

    杜明师放下手中的千金古方,摇头道:“大概是两者兼而有之,不过在贫道看来,却是有行之操切了。”

    谢公义点头赞同道:“东主曾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如今天下大势还未彻底分明,明公此时自立为王,怕是会成为众矢之的。”

    说到这儿,这位江左第一人又是自言自语道:“不过倒也无妨,西北偏处一隅,就算成为众矢之的,左右也不过就是后建和牧人起,再者说还有萧烈坐镇东都,明公此举看似孟浪,实则并无太大不妥之处。”

    杜明师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如此一来,萧煜不再是那个大郑朝廷册封的西平郡王,无论授爵还是封官,都可自行其事,在西北和草原也变得更加名正言顺,收拢权柄自然会更容易一些。”

    谢公义突然感慨道:“谁能想到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人就这般做了西北王?”

    一向热衷俗事的杜明师亦是感慨颇多,“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吒则风云变色,真是好气魄啊。贫道在他这个年龄时,不过是浑浑噩噩,只是想着在三年一次的大校中拔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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