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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来,只见整个江北处处萧条,大些的城池乡镇还好些,或有官军驻扎,或有乡绅结团自保,已经由流民转职的流寇不敢轻易冒犯,其他地方则是十室九空的光景。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活不下去的百姓变成了流民流寇,还勉强过得下去的百姓在流民来了之后,不是躲进城里,就是被流民浪潮裹挟。入秋以来,北地流民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发展到数万之众,尤其以豫州灾情最重,流民最多,甚至已经发生了几起流民围攻县城,一名知县被打死的事情。
江南乱、江北乱、西北乱、东北乱、中原乱,天下乱。
乱世已至,人如草芥。
一行人停在一座已经被烧成废墟的小村庄前,萧瑾叹息道:“总是看书中说千里无人烟,饿殍又遍野,还有卖儿卖女,易子而食,两脚羊这些典故,当时触动不深,如今一路行来,却是知道了为什么说乱世人不如太平犬。”
萧煜面无表情,说道:“你还没上过战场,战场上的场景比这还要凄惨,边境的战事还好,不过是真刀真枪。而所谓的义军作战,多半是驱使饥民,以血肉之躯消耗官军,最后再由精锐兵马一战而定,官军呢?也不傻,他们把阵型分作三层,第一层是乡勇,第二层是辅兵,第三层才是自己的精锐亲兵,有时候看两边杀声震天的打上半天,双方精锐却是一个没死,然后互相撤兵,义军宣称自己打退了多少多少官兵,官兵则说斩首流寇多少向上面请功,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萧煜冷笑道:“义军占了个义字,可其酷烈程度,丝毫不逊于官军和异族,不知你有没有见过城破后义军的嘴脸,杀人、抢掠、**、纵火、拉壮丁,这些都是寻常小菜,剥人皮、以人头做酒杯之事,也不是没有,现在只是嘴上说说,难感其中残忍,只有真正见了,方才晓得人性之恶。”
萧煜的长靴踩在冷硬的土地上,没有发出半分声响,也没有激起半点尘土,转头对身后不远处的玉尘道:“大真人,这里距离西北已经不远,还请你们先行一步,我与萧瑾还有点私事,慢行一步。”
玉尘巴巴跑来西北,自然不是为了萧煜,而是想见自己的侄女林银屏,萧煜一路上走的磨磨蹭蹭,她早就心中不满,只是因为萧煜是主人,她是客人,才不好发作,既然现在萧煜这么说了,那她自然是求之不得,而且萧煜是天人大高手,一身五气朝元的修为直逼逍遥境界,也不怕遇到什么危险,她更是没有拒绝的道理,所以玉尘没什么推辞,直接带着道宗一行人往西北行去,而萧煜则是带着萧瑾,又绕了一个圈,沿着西山一线,径直进了“北地”,也就是西岭口、大易、林绵一线。
萧煜带着萧瑾一路疾行,这里再不见流民遍地,却可见铁甲森森,萧瑾问道:“咱们来这儿做什么?”
萧煜平淡道:“见两个人。”
萧瑾皱了皱眉头,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你身为西北之主却孤身行事,非是为人主之道。”
萧煜不以为意道:“若是我身边跟着一个逍遥大高手,那两人怕是不敢露面,再者说,两个冢中枯骨又能奈我何?”
萧瑾没有说话,抬头看了眼天色,问道:“秦政和秦权?”
萧煜点点头,道:“不妨实话告诉你,我回中都之后,就要兴兵蜀州,到时候既要防范后建,还要防范东北牧人起,秦政这边也要防着他们狗急跳墙。”
萧瑾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恍然道:“大哥,你是不是怕嫂子?所以先让玉尘大真人过去,等到嫂子气消的差不多了,你再回去,是也不是?”
关于林银屏和玉尘之间的关系,萧煜倒是没瞒着萧瑾,现在被萧瑾一口揭破,萧煜脸上露出一丝难掩的尴尬神色,轻咳几声,顾左而言他道:“秦政那边比起我西北还要不如,以三府之地养二十万大军,又在三方夹缝中间,动弹不得,现在必然粮绝,秦政不会坐以待毙,定要殊死一搏”
没等萧煜说完,萧瑾已经打断他道:“即便秦政狗急跳墙,也不会选择西北,一则是西北军力强盛,二则西北苦寒,即便打进了西北还是要饿死,所以大哥就不用拿这些废话搪塞我,还是好好说说怎么惹到大嫂,竟然不敢回家的事情。”
萧煜脸色一黑,哼声道:“区区妇人,何惧之有?只是不愿家宅不宁,让她一头罢了。”
萧瑾笑问道:“难道是因为那位秦美人?早就听闻大哥与那位秦美人不明不白,甚至引得嫂子几次动怒,中都更是满城风雨,虽然我不清楚经过,但结果是秦美人终究没能进萧家大门,大哥惧内王爷的名号也因此流传开来,大哥,我猜的对不对?”
萧煜脸色忽然平静下来,若是林寒在这儿,就知道自己姐夫这是恼羞成怒了,能跑就跑吧,可惜萧瑾这个弟弟对于萧煜的秉性了解远远比不上林寒,这会儿还傻傻站在原地,下一刻就被萧煜一脚踹在屁股上,在空中翻了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跟头,然后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萧煜踮起那只踹人脚,脚尖在地上左右碾了下,好似生怕萧瑾不知道刚才那一脚是他踹的,淡笑道:“为兄刚才腿脚有点不得劲,现在舒服多了。”
第三十二章 意外()
萧煜和萧瑾最终还是没去见秦政,正如萧瑾猜测的那样,萧煜其实是扯了个幌子,根本原因就是不想太早返回中都,免得要面对发飙的林银屏。
萧煜带着萧瑾在北地一线溜达一圈后,估摸着玉尘该到中都了,两人才准备出关前往西北。萧瑾兴许是因为还不能释怀刚才的一脚的缘故,一路上脸色很是复杂,对萧煜说道:“秦政年轻时,曾经亲率亲兵铁骑,奇袭一千里,直入后建大军的中军大帐斩杀后建大将呼延灼灼,其后大郑大军便势如破竹,大败后建大军,你也别太小看秦政。”
萧煜晒笑道:“呼延灼灼?就是那个先被徐林大败后又死在秦政手上的后建前任大将军?倒是送得一手好军功,先后捧起两位大郑大都督,厉害啊。”
萧瑾提起秦政的千里奇袭时本是心神向往,不过被萧煜这么打断一句后,再也找不回先前的感觉,不由得脸色发僵,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萧煜继续说道:“若是秦政能奇袭死现在的后建大将军慕容燕,那我有多远跑多远,半点不敢停留,可惜他不能。”
又走了一会儿,萧煜忽然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神色,说道:“没想到还真来了。”
此时在两人身后十里外,两千铁骑纵马狂奔,皆是黑马黑甲。
萧煜转身望去,没过多久就看到那一片黑压压的骑军阵型,数千只马蹄狠狠踩踏着地面,只见尘土飞扬,只闻马蹄声震天。
脸上惊讶表情已经缓缓褪去的萧煜伸手牵住自己异母兄弟的手,有一道五色流转的元气从他体内缓缓逸散开来,然后将两人包裹其中。
萧煜笑了笑,两千骑,比当年袭杀呼延灼灼的一千骑多出一倍,而且还是重骑兵。
萧煜现在可以带着萧瑾一走了之,以他如今的修为,即便是带了一人,也可以将这两千不利长途奔行的重甲骑兵远远甩开,只是他想看看此次领兵之人是谁,若是故人,就见上一面,毕竟以当前形势来看,其他几家尚不好说,可二十万天子亲军的败亡已是注定。
萧煜让萧瑾停在原地,他自己走向那奔袭而来两千骑兵,同时稍稍拔高了嗓音道:“西北萧明光在此,何人领兵?出来一见。”
两千铁骑没有半分停留的意思,依旧是如潮水一般朝萧煜重来,声若闷雷,势若雷霆。
萧煜脸色微冷,冷哼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然后一挥袖,将身后不远处的萧瑾挥退数百丈,接着独自迎向那两千铁骑。
两千重骑,一般的天人高手也不好在正面硬抗,可萧煜不是一般的天人高手,他能不能如史书记载的古代人仙那般做万人敌尚不好说,可千人敌还是绰绰有余的。在逍遥不入俗世的前提下,这些所谓的“千人敌“就是沙场上的最大变数,所以军中也有应付这些高手的办法,无他,以重骑性命去损伤其体魄,消耗其元气,更关键的是要有修行者藏在军中暗中偷袭,否则骑兵再多一倍也是无用,就如太庙之变时,萧烈轻轻松松地徒手杀尽两千甲士。
虽然知道萧煜在俗世榜上排名第二,仅次于萧烈,但当正面对上时,萧煜的战力之高,仍旧是让两千铁骑有些措手不及。
萧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有铁骑迎面撞来或是从一旁经过,便是简单明了的一巴掌拍飞,重骑兵人马皆是全部覆甲,全身上下重量将近两千斤,被拍飞之后,落地便要砸死一片,即便没死,也要被后来的马蹄踩死,惨不忍睹。
一轮冲锋过后,竟然死伤将近两百之多!而萧煜却仍旧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地伸手拍了拍蟒袍衣袖上的尘土。
剩余的重骑在冲出百余丈后开始减速,然后跑出一个巨大的弧度才将整个阵型调转过来,面向萧煜。为首一骑向上推起自己的面甲,正是大郑五大都督中最后一个没有举起叛旗之人,原东都大都督秦政。
萧煜伸出左手,掌心有一道鲜红血痕,这是刚才两千重骑冲锋给他留下的唯一伤势,而这也正是秦政所留。
萧煜举起手,掌心中有氤氲光芒升起,这道血痕飞快地消失无踪,平淡开口道:“我有两点很意外,其一,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来截杀我,其二,竟是秦世叔亲临,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其三?”
秦政笑了笑,“我也很意外,当年直隶一别后,萧世侄一路扶摇而起,我却踉踉跄跄,如今更是惶然如丧家之犬,只是世侄似乎没有改掉千金之子坐垂堂的毛病,又是孤身一人来我这里,上次六百轻骑杀不死你,所以这次换两千重骑试上一试。”
萧煜终于开始迈动脚步,直到两人相距不过五十步时方才停下,笑道:“如果只有你自己和这两千重骑,别说杀我,自保都勉强的很。”
秦政脸上表情不变,问道:“这就是俗世第二人的底气?”
萧煜云淡风轻说道:“算是吧,不过我很好奇你的后手。”
秦权冷漠地望了萧煜一眼,然后放下自己的面甲。
萧煜没有急于有所动静,仍是站在原地,双手负于身后,“你既然敢来,那就是觉得有把握置我于死地,只是我想来想去,仍旧是没有想到哪个逍遥神仙会出现在这儿。”
秦政的声音从面甲下传出,闷而低沉声道:“你的意思是,除非逍遥神仙出手,否则都杀不死你?!”
萧煜淡然道:“我自己是这般想,至于到底是自负还是自大,就要看秦世叔的手段如何了。”
秦政不再准备说话,手中长枪遥指向萧煜,枪尖颤抖不止。
萧煜仍旧是没有一丝一毫准备动手的样子,“这些年想要杀我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可是我仍旧活得好好的,他们或是因为我挡了他们的路,或者干脆想拿我垫脚石,只是这次我有些想不明白,你即便杀了我,又能有什么好处?”
不出意料,秦政没有配合着萧煜继续浪费口舌,而是一夹马腹,单人单骑朝萧煜冲来,没有丝毫拖地带水。
五十步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