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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出了一位大剑仙上官仙尘之后,我们五家的情形就大为转变,被视作剑宗附庸,看似能昌盛一时,实则是为祸取死之道。”
萧煜淡然道:“所以你们就想到了我。”
上官金虹望向萧煜,“先前金虹所说的若能杀死殿下便顺手杀了,只是戏言而已,还望殿下不要介怀。金虹这次前来,的确是代表卫国五家与殿下洽谈结盟之事,或者用殿下的话来说,就是交易。”
萧煜忽然问道:“上官先生大张旗鼓地上门挑战,其实是为了遮掩行藏?”
上官金虹摇头道:“是也不是,金虹并不怕道宗发现痕迹,防的只是那位一人便是半个剑宗的族叔而已。好在我这位族叔极专于剑,对于这些俗务不甚理会,相较道宗掌教真人的老谋深算相差甚远,这才让我们这些小辈还有空子可钻。”
对于上官金虹对于上官仙尘溢于言表的不满,萧煜没有半分大惊小怪,笑道:“如果是未见慕容燕之前,不管上官先生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不过此时此地,萧某却是愿意听听上官先生要说的事情,若是萧某觉得可行,那自然会给先生一个满意的答复,若是萧某觉得不可行,就只好请先生自便了。”
上官金虹却是没有急着道出原委,而是饶有兴致地问道:“殿下不妨猜猜我们五家要如何与殿下合作?”
萧煜不假思索地开口道:“如是江南世家那般,与我西北互通有无?”
上官金虹笑着摇头道:“此乃下策。”
萧煜稍稍思索,又道:“你们暗中助我,不显痕迹,待我事成之后,保你们五家平安,若是事败,你们五家也不会牵连其中。”
上官金虹还是摇头,“中策而已。”
萧煜微微皱眉,问道:“先生有何上策教我?”
上官金虹轻声道:“在下此番前来,寄托的非是我一人之意愿,乃是我卫国五家商议后的结果,而几位家主的意思是,将五家中的一名女子嫁给殿下为侧妃,张雪瑶也好,慕容萱也罢,都可以。”
自大楚至大郑,门阀虽衰,但余威犹存,相较于东都世家和江南世家这些后起之辈,传承千年而不断的卫国五家地位更为超然,门阀根基雄厚,而从这五家中出来的女子便被称作五姓女,只是五大世家自恃身份,只同自家门当户对的家族联姻,比如叶家就与慕容家、张家累世联姻,所以甚少有女子外嫁。
太宗朝时,以勋贵身份而位官至阁首辅的安国公,也就是萧煜的高祖萧元,曾经说自己有三恨:“我虽然不才,但富贵过人。平生有三恨:做官之始未能以进士擢第,不娶五姓女,不得修国史。”其中第二恨就是没有娶到五姓之家的女子。而当年萧元所娶乃是太宗亲弟之女和静郡主,由此可见五姓之家甚至还要超过大郑皇室。
萧煜愣了一会儿,哂笑道:“这就是先生的上策?”
上官金虹不动神色地问道:“殿下以为如何?”
萧煜呵呵一笑道:“想必先生应该知道,萧某是有惧内之名的,先生之上策,于萧某而言,却是下下之策。”
上官金虹摆手道:“这点无妨,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殿下可听在下慢慢道来。外界之所以盛传殿下惧内,其实就是因为王妃不许殿下纳妾,甚至侧妃也不许,在下说的可对?”
萧煜默然点头。
上官金虹接着道:“殿下与那位秦穆绵秦姑娘感情非同寻常,而王妃与秦姑娘又势同水火,可对?”
萧煜面无表情地再次点头。
“慕容家的慕容萱与王妃是闺中密友,同时也与秦姑娘有些旧怨,若是选她,王爷以为如何。”上官金虹笑吟吟地望向萧煜。
萧煜神情骤然冷漠,冷淡道:“慕容萱是秋叶的道侣,秋叶是我至交,于情于理都不妥吧?”
上官金虹笑道:“秋叶已经被道宗的掌教真人废去首徒名号,现在没有秋叶,只有叶秋。”
萧煜道:“不管是秋叶还是叶秋,都没有趁友落难之时窃其之妻的道理,难道这就是卫国世家的礼数?”
上官金虹摇头道:“非也非也,自古婚姻大事,秉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慕容萱的父母都已答应此事,而慕容萱亦是完璧之身,又有何失礼之处?”
萧煜怫然道:“既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你不该来找本王,应该到东都找大丞相去。”
上官金虹点点头,平声静气道:“看来王爷是不同意此事了。”
萧煜看了眼面前有袅袅热气蒸腾的茶杯,平淡道:“若是先生再无良策,萧某就只能送客了。”
上官金虹沉默片刻,脸上露出微微苦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取中策吧,由叶家和慕容家在暗中襄助殿下,而我上官家、公孙家和张家则仍会在明面上支持剑宗,若是有朝一日殿下能变为陛下,希望能保我等安宁。”
萧煜平静说道:“只有这些?”
上官金虹稍稍压低了声音道:“当然,若是殿下迈不出那一步,那时我们五家也不会与殿下有什么瓜葛。”
萧煜深深看了上官金虹一眼,默然不语。
上官金虹问道:“殿下在顾虑什么?”
萧煜慢慢收回目光,道:“我忽然在想,江左、江南、蜀州,再加上你们卫国五大家,这么多的世家都向我暗地投诚,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势所趋?”
上官金虹轻笑着点头道:“殿下觉得是,那便是了。”
萧煜微微侧头,半是斜视着上官金虹,似笑非笑道:“上官先生这话说得有些违心呐。”
上官金虹笑而未语。
萧煜眯眼死死盯着上官金虹,微笑道:“郑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此乃逐鹿天下,而上官先生,或者说卫国五姓,恐怕在心底还是觉得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吧?”
上官金虹仍旧是平静道:“殿下以为是,那便是了。”
萧煜冷哼一声。
上官金虹看了眼窗外天色,阴沉难测,入夜之后恐怕要有一场落雪不期而至。
萧煜说道:“先生所言之事,本王答应了,不过先生回去之后,也要赶紧着手准备,让本王早些看到你们的诚意才是。”
说罢,萧煜端起桌上茶杯。
上官金虹同样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道:“在下告辞,殿下留步。”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请关注 4;4;P;q;c;
第八十二章 中都、湖州和蜀州()
上官金虹大张旗鼓地来,悄无声息地去,就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在荡漾起几圈涟漪之后,就再无声息。
萧煜负手站在养神斋的门口目送着上官金虹飞上天际远去,紫水阳悄然走到他的身边,轻声道:“王爷。”
萧煜没有转身,说道:“白离音以前是秋叶的心腹,可以信得过,这件事交给他去处理。”
紫水阳应诺一声。
待到紫水阳离去,萧煜仍旧站在原地,望着天空怔怔出神。不多会儿后,有零零星星的雪粒随着朔风降临人间,然后渐渐地变大,变成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下。
下雪了。
雪中夹杂着彻骨的寒意。
对于许多一辈子都未曾踏足北地的江南人士来说,很难想象雪花大如席是一个什么样子,那是一觉醒来大雪封门,也是半夜酣睡压塌房顶,雪可没膝,在东北、后建、西北,都已经是寻常景象。这场不期而至的落雪越下越大,似乎要有“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的气魄。
雪花落在萧煜的身上,飞雪压肩。
萧煜回过神来,伸手接了一片雪花,轻声自语道:“不求瑞雪兆丰年,只求雪大不要压死人就好。”
就在这时,曲苍匆匆走进养神斋的园子,通禀道:“王爷,禄时行大台吉到了。”
萧煜嗯了一声,吩咐道:“去告诉王妃一声,今晚本王设宴款待禄时行。”
——
中都洋溢起过年氛围的时候,湖州和蜀州仍旧是一片惨淡景象。
暗卫府三大主官中,右都督曲苍随萧煜返回中都,督察使唐春雨留在蜀州辅助林寒,左都督李如松则是亲自坐镇湖州,彻查白莲教余孽一事。
湖州可谓是重中之重,同时也是乱象横生,流民、白莲教、湖州世家、西北铁骑,这些搅在一起,使湖州就像一个千疮百孔又秽物遍地的破房子,想要恢复到从前模样,实在是难如登天。
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做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萧煜带着西北大军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打下了湖州,可蓝玉想要将湖州治理好,最起码要用三年的时间才能初见成效,这便是其中的差别。临近年关,设在江陵城中的总督行辕中仍旧是一片忙碌景象,不过这份忙碌却是与过节没有半点关系,因为涉及到流寇作乱、白莲教余孽叛乱、士绅鼓噪不休、西北军军粮供应乃至是来年春耕等诸多事宜的缘故,甚至来往书吏和将官的脸上甚少能见到笑容,整个江陵行营上下都是一副阴沉气息。
行辕正堂内,未着一品大红官袍而是穿了一身蓝色棉袍的蓝玉坐在主位上,在他左右两排椅子上分别是暗卫府左都督李如松,江陵总兵官诸葛恭,两襄总兵官韩雄。
蓝玉此番召集议事,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民乱二字,在萧煜击破罗曾宪的“百万大军”之后,死伤者不过十之一二,多数人四散逃亡,重新变为流民流寇。其中还出了几个乱世枭雄式的人物,各自拉拢起不少人马,号称三十六营。
这三十六营的头领可以说都曾与西北军交过手,而西北军的强横战力更是给他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数万流民在几千西北甲士面前溃不成军已是常态,甚至几万人被几百骑兵追得哭爹喊娘也偶有发生,所以三十六营此次都已经学乖,打死也不与西北军正面交手,而是将一个“流”字发挥到了极致,通常是让各地驻守的西北军疲于奔命。
负责两襄汉水一带的韩雄开口道:“这些流寇简直杀不胜杀,就像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我在来之前让手下人粗略统计了一下,我两襄守军仅仅一个月的功夫就杀了三千余流寇,可流寇的声势却是不减反增,实在让人烦不胜烦。”
诸葛恭点头道:“我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即便是招降,也是降而复叛,刚刚平定一处,前脚刚走后脚就叛,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粮食不足,没法安置这些流民,流民活不下去就只能沦为流寇。”
本就是沙场武人出身的韩雄与良善二字可是半点不搭边,这些日子被流寇弄得很是火大的他狞笑一声,“可不是咱们让他们没饭吃,他们要怪就怪白莲教去,既然他们让我过年都过不安稳,那我就让他们看不见明年的太阳。”
蓝玉对于韩雄的话不置可否,看向最为稳重的李如松,问道:“李都督以为如何?”
李如松沉默片刻后道:“想要从根本上解决流寇,说到底还是要粮食,可咱们的粮食仅仅能维持大军所需,断无可能拿出粮食来安置流民。想要粮食就要尽快恢复农耕,恢复农耕就要驱除流寇,保证地方安定,如此一来便成了死结。”
诸葛恭点头赞同道:“李都督所言极是,这些流寇只要一日不除,督师的诸多恢复农耕措施就一日难以实现。”
蓝玉略微沉吟后,说道:“如此说来,三位的意见都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