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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微微皱眉,轻声道:“不知不觉间,咱们已经有如此之巨的兵力,蜀州那边还有多少人驻守?”
蓝玉道:“蜀州易守难攻,所以只有一万余人留守。”
萧煜默默估算了一会儿,道:“五十万人听着不少,可真正的精锐也就只有十万余人左右,这是咱们的老底子,也是性命攸关的本钱,不容有失。由我亲领主将,你做军师,另外林寒刚被我放出来,放在别的地方我不放心,只有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才行,让他给我做副将。”
蓝玉点头应下。
萧煜接着说道:“粮草方面由萧瑾负责,不过你也要盯着一些,不要出什么差错。”
蓝玉说道:“我要向王爷讨一营人马。”
萧煜从袖中拿出一枚虎符扔给蓝玉,“虎营人马都给你,另外唐春雨的暗卫也供你调用,若是他有所异动,我准许你便宜行事。”
蓝玉将虎符收入袖中,默默点头。
萧煜继续道:“魏禁能独当一面,暂定为左军主将,闽行这个功勋老将闲置得够久了,也应该想清楚自己究竟错在哪儿了,暂定为右军主将,这一次,不分行营,只分三军,准备东进入关。”
蓝玉再次点头应下,同时抬起头看了萧煜一眼。
这时候的萧煜恰好望向窗外,侧脸在明暗的光影下显得有些深邃,眼神中除了淡淡的哀思,还有炙热的野心勃勃。
正如萧煜自己所说,有些时候,他自己也分不清野心和复仇之间的区别,两者似乎合作了一体,不分彼此,一起驱使着萧煜不断往上爬,一直爬到那个人世间最高的位置为止。
萧煜似乎感受到了蓝玉的目光,收回视线,眼神归于平静。
蓝玉也恰如其分地低下头去。
萧煜从软榻上起身,转到一扇八面屏风后面,说道:“瑞玉,你说这次入关,我们有几成胜算?”
蓝玉微微皱眉,没有急着开口。
都说伴君如伴虎,蓝玉能在萧煜面前荣宠不衰,一直被萧煜依为肱骨,而不是像林寒和闽行那般浮浮沉沉,自然有他的道理。堪当大任和明白慎独二字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很细,细致入微的细。比如说萧煜说话的习惯,蓝玉就深谙其中玄妙。若是萧煜说“咱们”,那就表明这件事在萧煜心中的分量并不重,甚至可以说无伤大雅,可若是萧煜说“我们”,那就表明萧煜很看重这件事。同理,萧煜用“我”和“本王”也有很大差别,“我”多半是表明亲近之意,而本王则是略带疏远和郑重。
这是萧煜说话时的小习惯,甚至萧煜本人都不会在意这种已经成为本能习惯一般的小细节,可偏偏蓝玉注意到了,这就是所谓的公门修行。
这次萧煜用的是我们,蓝玉不得不慎重对待,所以他思量了许久。
萧煜也不急,在屏风后面换下身上的石青色常服外袍,换上了绣着暗金龙纹的玄黑色蟒袍。
等到身着蟒袍的萧煜重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蓝玉也有了答案,轻声道:“在我看来,我们这次入关大概有五成胜算。”
萧煜笑道:“五五之数?不少了。”
蓝玉没接话。
萧煜自顾说道:“值得男人掏空心思去对待的,只有两样东西,女人和江山。女人,我是认命了,可是江山基业,我还是想再拼一拼,南征北战,困于西北囫囵之地,我实在是心有不甘。”
蓝玉这才附和笑道:“蓝玉不混一个从龙功臣和开国公侯,也是心有不甘啊。”
一君一臣,相视而笑。
这一日,萧煜在中都校阅四万中都守军,并移驾至西河原丹霞寨。
萧煜的意图昭然若揭。
傍晚时分,蓝玉孤身一人返回中都。
站在中都的城墙上,蓝玉扶着城垛,猛然想起许多往事。
当年他就是在这儿发动兵变,斩杀西北军将领数十人,也是在这儿阻住了徐林去路,促成了中都献城,徐林投降。可以说,在众多扶着萧煜登上王位的手中,绝对有蓝玉的一双手。蓝玉亲眼看着萧煜的一点点蜕变,从一个公侯冢子成长为今日虎视天下的西北王。在这其中,萧煜变了很多,因为王位,他放弃了很多东西,也因为王位,激起了萧煜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野心。
男儿当掌权。
今日的萧煜,可以说时势使然,也可以说某种必然。
萧煜是君,是主君,蓝玉是臣,是谋士。
主君做主君该做的事情,谋士做谋士该做的事情。
主君要这个天下,那么谋士就要为主君谋取这个天下。
一声闷雷响起,毫无征兆地大雨滂沱,水珠倾斜而下,砸在城墙上,溅起无数朵细小水花。
蓝玉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天空,自语道:“简文四年,九月初七。”
这时候一队骑兵冒着大雨冲进了丹霞寨,马蹄踩踏飞溅起无数泥水。
雨声、雷声、马蹄声混在一起,杂乱不堪。
为首将领在距离大帐还有十几丈的时候,翻身下马,声音不高,但在轰隆雨声中清晰可闻,沉声道:“末将闽行请见王爷”
大帐内的萧煜听着外面的雨声,下意识地打开怀表。
“亥时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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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他年我若为青帝()
亥时三刻,再有一刻钟就是子时,也就是九月初八。 w w wnbsp;。 。 c o m
萧煜收起怀表,轻声呢喃道:“已到今年九月八,我花开时百花杀,滂沱大雨落西北,满城尽带玄黑甲。”
萧煜抬起头,对身旁换了一身甲胄打扮的张百岁道:“让闽行进来见我。”
片刻后,身上还带着一层湿气的闽行走进了中军大帐,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闽行参见王爷。”
高坐主位的萧煜轻淡道:“起吧。”
“谢王爷。”随着一阵甲叶的铿锵撞击声,闽行起身,扶剑而立。
萧煜缓缓开口道:“本王这次召闽都督前来,也没别的事情,只是想入关走一趟,劳烦你为本王保驾护航。”
饶是闽行早有心理准备,还是不由得一愣。
这还叫没别的事情?
若是寻常入关,又何必调动西北大军四十余万?
闽行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末将定不辱命”
萧煜从座椅上起身,越过闽行,一直走到大帐门前,望着外面的大雨,“南征败了,北伐胜了,这次东进入关,我不希望再有纰漏。”
闽行转过身来望着萧煜的背影,再次单膝跪地,肃声道:“末将愿若是有负王爷所托,愿意提头来见”
萧煜平静道:“本王不要你的头,若是再有上次陕州之事,你一家子的命都赔给本王也不够。”
闽行保持着这个姿势,默然不语。
萧煜转过身来看着他,说道:“这次兵分三路,你任右军主将,率军由陕州入豫州,胜了,本王不吝赏赐,败了,本王也不吝责罚。”
闽行几乎要将头垂到地面上,“诺”
“好了,去准备吧。”萧煜挥了挥手。
闽行沉默地起身,然后徐徐退出大帐,一直退入到外面的雨幕中才转身离开。
雨滴打在玄黑色的铁甲上,溅起一层细细的水雾,
放眼望去,夜色下,雨幕中,尽是黑甲。
这场突如其来的磅礴大雨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有转小的趋势,中都城屹立在雨幕中更显风霜之色,林银屏坐在绣墩上,摩挲着手腕上那串萧煜送给她的凤眼菩提子,透过露台上的珠帘望着外面的雨幕怔怔出神。
这时候萧玄已经睡熟许久,可林银屏却没有半点睡意。萧煜选在九月初八这个日子出征,已经提前知会过她,并且将中都的大权又交到了她的手中。这一次萧煜出征,萧瑾负责粮草调运无暇顾及其他,政务便又交到了林银屏的手中,同时徐林负责留守西北,坐镇西河原。
这段时间里从林银屏手中彻底接过管家大权的萧羽衣拿着一袭裘衣来到露台,给林银屏披上后,柔声道:“义母,天冷,早点歇息吧。”
林银屏没有拒绝自家义女的好意,伸手紧了紧裘衣。在她有身孕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让萧羽衣独立管家,萧羽衣也不负所望,少了几分腼腆怯懦,锻炼出几分干练雍容,现在已经能将这偌大王府管理的井井有条。如今的萧羽衣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巨鹿城孤儿,她坐在林银屏身旁,轻声问道:“义母,你是不是在担心义父?义父英雄盖世,肯定不会有事的。”
林银屏伸手摸着萧羽衣只用一条丝带束起的青丝,带着几分叹息无奈道:“羽衣,等你挽起我这样的妇人发髻,有了自己的男人,甚至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会发现,男人,不管英雄与否,很多时候都像个孩子,从来不让人省心。他们在外面做着自以为正确的大事,忙着他们所谓的大业,从来都不会管身后还有人为他们担心。”
萧羽衣还真就抬头打量了一番林银屏头上层叠如云的发髻。
林银屏好笑又好气地轻拍了她一下,小声笑骂道:“看什么看,小丫头思春了不成?”
萧羽衣涨红了脸,呐呐不知所言。
林银屏不再打趣小丫头,道:“你先去歇着吧,我再坐会儿。”
萧羽衣嗯了一声,起身离去。
林银屏独自一人望着雨幕,默然不语。
过了许久,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林银屏轻声道:“是小寒吗?进来吧。”
身披甲胄的林寒推门而进。
林银屏表情平静,问道:“小寒,你是来向我辞行的吗?”
林寒走到林银屏的面前,蹲下身,双手放在林银屏的膝上,道:“待会儿就动身。”
林银屏轻叹一声,“沙场凶险,而且这次入关作战不同以往,可不是江南那些散兵游勇,万事小心为上。”
林寒低声道:“我这次不是独自领军,而是给姐夫做副将,留在中军大帐中,不会有事的。”
林银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弟弟的面颊,柔声道:“话虽如此,但还是要小心行事,没事的时候就安心留在大帐里,别到处乱跑。行军打仗很苦,打仗的事情有你姐夫和蓝先生做主,你在大战空歇的时候就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别累垮了身子。”
林银屏将头靠在林银屏的膝盖上,低低嗯了一声。
林银屏抽了抽鼻子,撇过头去,“行了,我话就说这么多,该走就走吧。平平安安地去,平平安安地回。”
林寒扶着林银屏的膝盖缓缓起身,“姐,没事的,南征北战都打过来了,不差这一回。”
林银屏没说话,只是将腕上那串菩提子褪下,给林寒套在手腕上。
林寒低头望着自家姐姐,无意中看到她手背上的细微皱纹,忽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林银屏站起身,给林寒整了整衣襟,又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强笑道:“去吧。”
林寒嗯了一声,转身朝门外走去。
没敢回头。
一直走出屋门,出了王府,在磅礴大雨中,纵马飞奔出城。
屋内,林银屏走进里间,来到萧玄的小床旁边,俯下身,看着儿子的面庞,轻声道:“灵宝,可要保佑你爹和你舅舅平安归来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