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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行有了兴致,问道:“比如?”
李宸道:“知公,自从王爷任命你和魏禁为左右军主帅之后,底下的人都改了口,分别称呼为知帅和文帅,可王爷这边却还是照旧,总不能称呼他为明帅吧?所以咱们不妨从这儿做点文章,尊一尊王爷。”
闽行眼睛微亮,轻声道:“有点意思。”
李宸笑道:“这只是小道,咱们可以做,别人也可以做,所以咱们要做就要做别人做不了的,豫州是九朝故都之地,与中州并称为中原,帝气昌隆,王爷当年就是从中州得了传国玺,那么咱们脚下的豫州再出现点什么祥瑞,恐怕也不是不可能吧?”
闽行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闽行才缓缓开口道:“关于王爷的称呼,以后私底下喊王爷就好了,明面上统一改称王上。”
李宸点头道:“是。”
闽行接着道:“世子殿下那边,找个合适时机,正式向王上进言,改世子为王太子。”
李宸道:“是。”
闽行略微沉吟了一下,又道:“至于王妃那边,一切照旧,不要招惹就好。”
李宸问道:“必要的时候,还是要走一走王妃的路子,毕竟王妃的分量很重。”
闽行摇了摇头道:“若是太过亲近王妃,恐怕会招惹林寒,若是因此将林寒推向魏禁那边,形势会对我们很不利。”
李宸点点头道:“是我思虑不周。”
闽行问道:“祥瑞的事情有头绪吗?”
李宸回答道:“早在几天前我就遣人四处打探,刚刚传回消息,发现一处佛门祖庭遗址,里面似乎有遗留佛宝,只有一名老和尚看守。”
闽行点点头道:“好,这件事你亲自督办,记住,这是大事。”
待到李宸离开之后,闽行挥手招过自己的传令校尉,吩咐道:“传令下去,明早准备攻城。”
传令校尉应诺一声,转身离去。
此时洛府的城头上,同样有人在登高望远。
此人便是闽行在豫州的最大对手,张海九。
张海九是这个时代的典型武将,不缺真本事,会领兵也会打仗,但是脑子里从来没有什么忠君爱国的思想,投降和逃跑是家常便饭,所以他选择投效萧烈门下,跟随萧烈反叛郑帝,成就一番富贵。
如今他被逼到了近乎绝路上。
张海九已经有连续两天两夜未睡,一是因为闽行咄咄逼人的攻势,二是因为他也在挣扎摇摆。
这次不同于上次,这次他只身前往豫州领军,可他的妻儿老小却还在东都城里,若是他开城降了,张家上上下下几百条性命又焉有幸理?即便他狠得下心,愿意舍了一家老小的性命献城投效,可去了西北之后是否还有如今的富贵权势?若是没有,去有何益?
不过退一步来说,即便他不投降,而是弃城而走,返回东都之后亦是没有活路。
如今的张海九坐困孤城,已然是穷途末路。
张海九的心腹站在他的身后,轻声问道:“都督,闽行写了亲笔信给你,还顾虑什么?”
张海九叹息道:“一家老小与我相较,孰轻孰重?”
心腹轻声道:“都督,若是没有您,在虎狼遍地的东都,一个孤儿寡母的张家,守得住吗?”
张海九脸色坚毅起来,点点头道:“是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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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佛宝()
洛府城外有洛河,洛河流经陕州、豫州,与青河相连,并称为河洛。
自从千年前佛门西来,曾有数次迁移,留有多处遗址,豫州这处便是其中之一,之所以能发现此处遗址,说起来也是巧合。正值冬季,洛河枯水,水位下落,一名西北军斥候不慎落水,却侥幸未死,而是被水流带进了一处神秘所在,有幸见到了这处恢宏寺庙遗址,虽然已经显出破败之色,但其中仍旧有七彩光芒隐现,不过未等他能深入探索,就凭空出现一名老和尚,不由分说地将他送了出去。
他想要再找进山之路,却仿佛如传说中的桃花源一般,再也寻不到蛛丝马迹,只能返回大营向校尉禀报。校尉听闻之过后不敢怠慢,消息层层上报,一直报到李宸这儿,这才有了后来李宸向闽行提议进献祥瑞之事。
李宸自然知道其中凶险之处,若是那个老和尚是个隐世不出的逍遥境界,那么去多少人也白搭,不过若不是逍遥境界,有个几千人马,大可围而杀之。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自古就不乏富可敌国的寺庙道观,除了传说中的佛宝,说不定还有大批金银财宝,也可纳入自己囊中,发一笔横财。
李宸被魏禁委任全权督办此事之后,没有急着动手,而是令人寻来一套豫州的地理志,又请了豫州道门的两位堪舆大家,先从其中寻找蛛丝马迹。毕竟是搜刮佛门遗址,尤其是佛门还未灭亡的情形下,自然要慎之又慎。万一不小心招惹出佛门,那可是好事变坏事。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两天的挑灯夜读,终于是找出了一些关于佛门祖庭建造时的细节,地理志上记载,在大楚太宗年间,洛河不知何故有过一次长时间断流,致使洛河两岸赤地千里,再结合当年豫州州志记载,那个时候的豫州的确是有大批僧人出现,当时的官府也做过一番调查,最后调查的结果在一个叫做白马山的地方戛然而止,再结合那名西北军斥候落水的位置,已经能大体确定佛门祖庭遗址的入口就在白马山西麓。
十月十五,李宸持闽行手令调动了一万兵马及数万民夫,兵发白马山,即便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处遗址。
此时的洛河水深只有等腰之高,李诩与这两位善于寻龙望气的豫州道门长老研究数日之后,做了一个大胆决定,从河岸东侧往白马山西麓发掘。
不过挖掘过程并不顺利,虽然有数万民夫,但是因为天气寒冷,土地冷硬,进度十分缓慢,数天过去,仍旧不见半分佛门遗址的踪影。
距离白马山五里外便是李宸大营,此时大营中帐中,李宸正与两名身披麻衣的老者相对而坐,两名老者都是一般相貌,所不同处在于一人白须一人黑须,正是豫州道门的两位堪舆大家。
魏禁入齐州有齐州道门倾力相助,闽行进军豫州,豫州道门自然也不会坐视旁观,只不过豫州道门与齐州道门相比,成员多是精通寻龙、望气、点脉,难以在正面战场上出力。
李宸叹气道:“无论如何推算,佛门祖庭遗址的入口都应该在白马山,可如今却仍旧是寻不到半点踪迹,到底该如何是好?”
白须老人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之色,语气迟疑道:“不该有错的,毕竟我豫州道门对于佛门迁移之事也有所记载,的确是在白马山无疑,到底是哪儿出错了?”
一旁的黑须老人冷笑道:“说不定就是当初佛门用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策,将官府和道门都骗了过去。”
白须老人摇头道:“不会,先前那名斥候落水的事情做不了假。”
李宸又是叹息一声,道“罢了,我再让人继续挖挖看,我就不信了,这偌大一个寺庙还真能藏于须弥芥子之中?这世上真的有砂中佛国?若真的有,佛门和尚带着走便是,何必留下什么遗址”
话已至此,两名老者都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
这两名老人本是同胞兄弟,出身于风水世家,后来家道中落,几经辗转拜入道宗门下学习望气之术,其后又与自己家学相互印证,在堪舆一道上竟是再上一层楼,是当世数得上号的堪舆大家。
在上官仙尘入世大杀四方之前,在漠北边陲曾有过一场极为隐秘的群鬼****,有人修成八劫鬼仙之身,驱使万鬼建立陆地冥府,自号阎罗帝君,使万里之地尽为鬼域,在道宗掌教的号召下,三教九流共同讨伐阎罗帝君,当时各派均有弟子前往,斩灭万千鬼魂,一直攻到阎罗帝君的老巢,那里是一座上古帝王陵墓,被阎罗帝君经营数百年之后,凶险诡异无比,这两名老人便是作为向导引领各派弟子深入陵墓之中,由此而一举成名。
若不是有此二老相助,李宸也不会打佛门遗址的主意。
待到李宸离开后,黑须老者忽然冷笑一声道:“西北莽夫自恃武力,竟然异想天开地想要打开佛门遗址夺取其中的遗留佛宝,殊不知阵势玄妙,又岂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看透的,即使身在门前,也不得寻门而入。”
白须老人缓缓摇头道:“怕是没那么简单,那名西北斥候能在巧合之下进入佛门遗址,说明遗址的阵法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若是继续这么挖下去,只消破坏两三处阵点,便可令阵法现世。”
黑须老者愣了一下,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这里面的玄奥,非人力可以匹敌。”
白须老者轻声道:“还要看是什么样的人力,若是西北武人真的发了狠,再以武力强行征集十万民夫,那么什么样的阵势也是无用。”
黑须老者竟是没有反驳,只是微微叹息一声。
白须老者自语道:“听李宸话语中的意思,那佛门遗址中还有人驻守,不知是哪位高僧,也不知李宸要如何对付这位守门人。”
李宸来到洛河岸边,这次开掘佛门遗址犹如做贼,所以李宸也不敢托大,事事亲躬,每天亲自巡视也是雷打不动。
就在这时,有一名身穿灰色僧袍的老和尚好似凭空出现,飘然而至李宸面前,双手合十,“贫僧有礼了。”
李宸被突然出现的和尚吓了一跳,不过毕竟是久居高位之人,面上仍旧是强自镇定,反问道:“你是何人?”
这个身上衣着破破烂烂的老僧笑道:“当年佛祖出生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于是他成了佛祖。我当年发誓要人人见我都要作揖拱手,于是我成了和尚。这位大人难道看不出来吗,我是一个和尚。”
李宸一手按着腰间玉带,正色道:“和尚,你意欲何来?”
老和尚又是双手合十作揖,道:“和尚此来是来劝大人收手的。”
李宸道:“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此地与我西北有缘,如何能收手?”
和尚笑道:“此地本是有主之地,你却强自说与西北有缘,当真是强盗行径。”
李宸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本官不妨明言,我只为佛宝而来,无意佛门遗址,若是大师愿意献出佛宝,那本官自当退去。”
和尚似笑非笑,“若是贫僧不愿意呢?”
李宸毕竟是与秦权一起共事的一州之主,而且身后还有西北和道门撑腰,自然不会被轻易吓住,平静道:“和尚,你且看好如今天下,何谓大势所趋,你真要做一只自不量力的拦路螳螂?”
老僧默然不语,过了许久,怅然一叹道:“佛家三宝,佛法僧,法不依外物,若是你能带走此宝,尽管拿去便是。”
说话间,老僧张开五指,掌间有一颗琥珀色圆珠落地。
地动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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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老僧与菩提()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佛宝虽小,却有山岳之重,须弥山不过如是也。
这可琥珀色的圆珠落地之后,没有直接沉入地下,而是将所有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