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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轻声道:“除了南边,北边还有一个牧人起,盘踞东北三州之地,虽然在上次西河原大战中元气大伤,但其多年经营之底蕴深厚,自保还是绰绰有余。所以我打算让萧瑾去一趟东北,看看牧人起的意思,若是愿意归顺,那么大可双方坐下来谈一谈。”
羊伯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颔下花白的胡须,道:“东北三州,孤悬关外,最易生出割据一方的局势,当年还是秦功在位时,东北就已经有自成藩镇的趋势,说实话,在当时哪位大都督不羡慕牧人起?虽无藩王之名,却有藩王之实。”
徐林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不过现在牧人起的日子不好过啊,听说大都督也不做了,已经是完全放权给査莽了。”
羊伯符嘿然道:“依我看呐,牧人起八成会同意跟殿下谈一谈,毕竟牧老儿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挣下再多的家业最终也要便宜了外人,那还挣个什么劲,倒不如赶紧归顺殿下,好好享清福。”
萧瑾姗姗来迟,径直走进花聚亭内。
此时的萧瑾没有穿公服,而是一身实实在在的公侯扮相,头上戴着束发紫金冠,身着一件百蝶穿花重紫剑袖,外罩石青色八宝穗褂,脚踏云履,手持折扇。无论是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偏偏少年郎。
萧瑾团团拱手,道:“家母那边有事,来迟一二,恕罪,恕罪。”
萧煜心情不错,打趣道:“怀瑜,去一次公主府就换一身衣裳,公主殿下给你捯饬的扮相就是不一般。”
亭外的侍女已经为萧瑾搬来了绣墩,萧瑾入座之后,无奈笑道:“王兄莫要奚落我了,父亲如今隐居不出,母亲一人独居无事,就拿我来解闷,非要我住到公主府去不说,每天还要摆出婆婆架子,让英祝每天早上去立规矩,真是不胜其烦。”
蓝玉笑道:“古有彩衣娱亲,怀瑜也当效仿古人才是。”
萧瑾一笑置之。
萧煜为羊伯符介绍道:“先前已经见过,舍弟萧瑾萧怀瑜是也。”
萧瑾拱手道:“见过羊老将军。”
羊伯符还了一礼,“久闻小王爷大名了。”
萧煜道:“怀瑜,刚才正好说到东北牧人起,说说你的看法。”
萧瑾笑了,“牧人起此人,虽是武将,但因为出身东北豪族牧家的缘故,自幼敏而好学,早年排斥道家黄老学说,却尊崇儒家,直到晚年兵败于我西北西河原,心灰意冷之下,受家族影响才渐渐转而信奉佛家,最近东北暗卫府传回消息,牧人起曾数次请佛门高僧大德前往王府讲经说禅,讨论佛法。”
萧瑾顿了一下,接着道:“若是牧人起真的信奉西方教,那就是说他真的生出厌世之心,不足为虑。可如果此事为假,只是牧人起遮人耳目的手段,那就说明这位东北王要效仿当年种菜典故行韬晦之计,仍旧图谋东山再起。”
萧煜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平淡道:“攘外,必先安内。”
萧瑾用手中折扇轻敲了下桌面,“欲要下江南,就得先把江北稳住,免得关键时候后院起火。”
萧煜沉声道:“怀瑜,我给你一个钦差身份,徐大先生随行,你亲自去一趟东北,面见牧人起。”
萧瑾点点头道:“东北是降是反,总该有个结果了。”
席上四五人,寥寥两三语,便定下了大势走向。
——
兵部其实就是国防部,内阁是国务yuan,大都督府枢密院是军事委员会,国防部隶属于国务yuan,并无实权,实际上是个空壳机构,而真正的军权还是在军委手中。这样是不是就能很好理解兵部和大都督府的关系了?其实就是国防部和军委的关系。另外说句题外话,除去多了党的这一套班子,本朝的政府制度与我国历代各朝的制度相比,并没有太多根本实质的变化,大多只是改了改名头而已,也仅此而已。实际上明朝的政治制度就已经很完善,极度接近如今各君主立宪制国的首相制度,而我朝则是类似于宋朝,又不全是。
另:上章羊伯符应该对徐林执下官礼,误写成了上官礼,已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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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大婚当日,取之予之()
转眼来到九月初一,萧羽衣嫁人的日子。
萧煜一力主导了萧羽衣的亲事,但在这一天他却没有露面。林银屏极力反对此事,但在这一天却是她亲自操办。
两种心情两般行事。
萧煜终究还是有几分难言出口的愧疚之意。
充满了喜庆意味的十六人抬红色凤舆缓缓行出了万寿园,连同各色仪仗一起缓缓向东都方向行去。
现在刚刚是丑时时分,天色还是漆黑一片,整个万寿园都是灯火通明。
蟒袍玉带的萧煜独坐在东暖阁中,望着向窗外,怔怔出神。过了许久,直到那些喜乐之声再也不可听闻,才从一团沉沉夜色中上收回视线。
他低头看了眼蟒袍上的狰狞墨龙,有些恍惚。
自己竟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这么远,复而想到萧羽衣出嫁之事,又是摇头苦笑。当初的萧煜见到了今日的萧煜,可会不屑?大约是会的,不屑于今日萧煜的功利之心,不屑于今日萧煜的不择手段。
他终究是成为了当初自己极为厌恶的那种人。
就在昨晚,按照礼制在万寿园的正堂举行了册封皇后之礼,先是作为正使的孙立功向萧煜宣读制文,然后又将金册金宝放在册案宝案上,引礼女官引导萧羽衣到拜位前,由侍仪女官向萧羽衣宣读册文宝文,萧羽衣接过金册金宝。最后,再行三跪三拜礼毕,册立大礼即告完成。等钦天监官报告子时吉时一到,萧煜便身着龙凤同合袍,正式坐上凤舆向东都皇宫进发。
在送行的过程中,皇后之母可领诸妇人送至凤舆前,皇后之父则率子弟跪送于大门外。不过萧家男丁本就单薄,再加上前任家主萧烈已经退隐,萧瑾又去了东北,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萧煜干脆就没有露面,只是由林银屏送行。
萧煜走出东暖阁,登上位于万寿园西北角的一座望楼,远远地朝东都方向眺望。
因为是深夜的缘故,迎娶皇后的仪仗中人人手执宫灯,沿途也悬挂了大量的灯笼,远远望去,仿佛一条长龙在夜幕下蜿蜒前行。
接下来整支仪仗便要从东都的中门进城,一路穿过九门,来到太和殿外。
这个过程便是逢迎礼。
至于接下来的合卺、祭神、庙见、朝见等诸多礼节,算是家礼,都不需要外臣插手,与萧煜无关。只有最后的庆贺、颁诏以及太和殿大宴才是国礼,需要萧煜亲自参与。
一直到整支队伍完全进了东都,再也看不到之后,萧煜才收回视线,问道:“几时了?”
曲苍站在萧煜身后,轻声回答道:“快寅时了。”
萧煜嗯了一声,道:“忙了一宿,你去歇着吧,孤一人待会儿。”
“诺。”曲苍轻轻应了一声,退下望楼。
经过两个月的时间,萧煜的庙堂改制已经大体推行完毕,文以内阁为首,下辖六部,武以大都督为首,下辖五军,地方则是以承宣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三司并立,其中承宣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属于文官行列,归属吏部和内阁,而都指挥使司则是属于武官行列,归属大都督府。
接下来有两件大事,一件是小皇帝秦显亲政,一件是任命羊伯符为水师都督,开始整顿水师。
这两件事几乎不分先后。
萧煜归政于秦显之后,将会卸任摄政王,但是会正式受封齐州为封地,世袭罔替,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藩王,与有实无名的西北王,或者有名无实的晋王、宋王之流,大不相同。
当初萧煜受封西北王,在世人看来,是萧煜占据了西北五州,裂土封王。可在法理上来说,西北王只是总理西北军政,但西北五州并不是萧煜的封地,更没有世袭罔替,所以只能说有实无名。而晋王、宋王等亲王,虽有世袭罔替,但受到限制极多,必须久居东都,无旨意不可离京百里,所以是有名无实。这次萧煜受封齐州,便是将齐州划归为萧煜的封地,可以建立封国,可以称孤道寡,刚好等同于萧煜现在的藩王礼制,有名也有实,是实实在在的裂土封王。
萧煜仰头望着夜空,轻声自语道:“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从西平郡王到西北王,再到摄政王,最后到齐王,这条路就差不多到头了,只差最后临门一脚。”
——
林银屏的仪仗跟在萧羽衣的皇后仪仗后面,一道去了东都。
不过进了皇城之后,林银屏的仪仗却是没去太和殿,而是绕过太和殿径直去了太后居处。
此时的慈瑞殿,灯火幽幽,一派冷清气象,看不出半点皇帝大婚的喜庆意味。
身着黑色冕服的林银屏缓缓走进慈瑞殿,须发皆白的御马监太监亲自在前面引路,其后有四名负剑侍女随行。
这四名侍女出身牡丹,由萧煜亲自挑选为林银屏的贴身护卫,被称为四剑侍,只听从林银屏一人之令,地位超然。
幽居在此的玉太后也在侍女的簇拥下缓缓行出,两人见面之后,不约而同地敛袖弯腰,各自向对方行了一礼。
若是按照民间的说法,玉太后会成为萧羽衣的婆婆,而林银屏则会成为秦显的丈母娘,两人现在的关系应该是亲家。
进到殿内,各自入座之后,林银屏笑道:“两家做亲,于情于理,都要来见一见亲家母才是。”
玉太后微微颔首低头,轻声道:“倒是有劳王后亲自来一趟,可惜我出宫不便,否则定要去王后府上登门拜见才是。”
林银屏没有接这个话头,而是自顾说道:“两个孩子成了亲事,便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些事情我便直言了。”
玉太后抬起头,问道:“王后请讲。”
林银屏整理了一下头绪,条理清晰道:“首先,深宫内廷,无疑是以皇后为尊,不过这六宫之内,腌臜阴私是少不了的,羽衣年纪还小,怕是应付不来,到时候还是要请亲家母从旁指点一二。其次,也许过不了多久,皇帝便要亲政,这是摄政王的意思,我这次便提前向太后透个底,太后好做到心中有数。”
玉太后是个很实际的女人,谈不上智慧,却算得上聪明,不上不下,若只是在后宫这个笼柩之中,弄权夺利已经是极致,可要放眼整个天下,却摆脱不了格局过小的限制。
林银屏说得是天下事,玉太后却只看到了眼前事,所以她的脸上有压抑不住的惊喜之色。在她看来,萧煜肯还政,便意味着萧煜愿意让步,也许是萧煜想要保全自己的青史名声,也许是萧煜迫于其他压力,但不管什么原因,这都让他们母子两人看到了希望。
毕竟青史上不乏这样的记载,皇帝驾崩,只留下孤儿寡母,致使权臣当道,小皇帝登基后在太后的羽翼下慢慢成长,直到长大亲政,终于一举铲除了权臣,夺回大权,成为一代雄主。
秦显是小皇帝,是幼主。萧煜是权臣,是窃国大盗。
很像史中的故事。
林银屏后背挺得笔直,愈发显得她身材修长,同时也让她看起来有了居高临下的味道。
她望着玉太后,嘴角闪过一丝有些嘲讽意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