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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尚真和罗峰已经离开队伍,同行的还有几个人,他们将转道向东前往东面的蔡州。这时队伍还有二十多人。
下一站是北方的大林郡,中间的所有城镇又要擦肩而过,所有人都有点淡淡的忧郁,你进或者不进,城就在那里,不离不弃。
清晨,众人起床,洗漱完毕,开始日常的修行。
一日之计在于晨,太阳升起之时正是修行的好时候。夜里零点极阴生阳,中午十二点极阳生阴,阴阳之气此起彼伏,太阳初生和日落黄昏之时正是阴阳较为均衡的时间,且阳气偏重,又不伤身。
做完早课,架锅造饭,因为中午只会简单休息吃点干粮,所以早饭是必须要吃的,学生们修行尚浅,少不了口腹之欲。
就算是大宗师最多也不过辟谷一个月有余,时间再长就会有损修为。
车队沿着大路走,官道修得很齐整,据说是用“石泥”砌出来的,现在的道宫全天下地修路,每年的石泥产量都供不应求,知州们为了先修好自己辖地的主官道,争夺石泥份额,已经不是一次在议事大殿吵架了。
新的石泥厂不断开建,新的石泥型号也不断开发出来,最新的产品都用来修建运兵道了。
杨平爬到马车顶,侧对阳光,看往绵延的车队,道路两边的未被全部开垦的荒野,还有零星的农田,心怀大畅,道宫地广人稀,山林间野兽出没,所以发展的并不算很快。
三十年足够两代人成长起来,技术推广,需要从上到下,由城池到小乡镇再到农庄,随着一批批道宫的弟子下放,退役回乡的道兵扎住脚跟,道宫的触角已经开始遍布天下的每一个角落。
平民百姓,是道宫的根基,这是道宫的共识。
所以拼命的鼓励生养,拼命的开垦土地,拼命的开发新技术,这就是道宫的铁则和基本国策。
杨平安看着一座刚开始起建的道庵有点失神,房基不远处有几户人家,周围是开垦不久的农田,还能赶上秋种。
又是一个发了大愿传教的道门布道者,有点像苦修士,行走于贫苦百姓中,帮助他们开垦土地,帮助他们驱除疫病野兽,建设家园。
道门的修行其实还是讲究先度己后度人,但是当年清平的周游各国为后来的道宫弟子们开了一个新路,很多的追随者愿意用一生来延续清平道长的梦想,“齐心协力,共建天国。”
所以,清平道长逝世之后,天下就多了许多的布道修士。
他们衣衫褴褛,不求物质,走在最底层的百姓中;他们沉默寡言,心智坚韧,信仰坚定;他们会用双手捡起每一砖每一石,去建造属于自己的道庵。
杨平安敲敲车顶,让马车停下来,对前面的向道打个招呼,止住车队。
杨平安,想为他见到的布道者做点什么,管狐儿什么都听师弟的,酒长老是背景和隐藏boss,还有一位姑奶奶,所有能折腾向道的事情,她目前都举双手双脚赞同。
这位布道士正陪着农夫们清除田里的青草,八月份,再等些天,就能种一茬冬麦。新开的土地收成不会很好,就当养地了,总比还荒着长草强。
过个两年也许还会有新的农户搬过来,也许是在城里呆不下去的人,不管来历如何,只要有了人,有了生气,这里终究会汇聚成一个村庄,百年后会是一个小镇,甚至最终还会成为一座城市。
布道士心下欢喜,干起活来更有力气了。
到那时,我的名字会被刻在身后这座还未建成的道庵里,它会变成一个大大的道观,我是建造这座道观的祖师。
他开心地笑了,抹了把汗水,直起腰,看到不远处官道上的车队已经停了下来。他知道那是大学毕业的实习生。
后面的发展有些意外,二三十个年轻人在一个领队的指挥下集合在一起,然后一个小孩子走到前面说了几句,队伍又散开上车,一会儿就都换了短打出来。
然后,一群人,朝他走过来,留下车夫们整理车队。
最前面的是那个个子最矮的小孩。
杨平安走近了,向布道修士行个礼,口称老师慈悲。
然后细细打量,身前布道士中年模样,微微弓着背,身上是破旧的打了许多补丁的衣服,卷着裤腿,光着脚站在田里,唯一能把他和身边老农区分开来的就是他的头上顶着一个道士头巾,这是真正的道士才能戴的装饰。
头巾是青色,已经洗的有些发白,看起来是有些年头了,但保护的很好,显然主人十分爱惜。
布道士回礼,“慈悲,小善人好。”
杨平安心里定下主意,跟布道士解释了一下,就跟向道分配人手,帮助农夫们百姓们清理田地。
扶起还在跪地祈祷的农夫们,如何干农活,还需要他们指导。
实习生们倒是没有什么怨言,他们都是人精,早就对杨平安的身份有所猜测,加上时不时从管狐儿那套出来的话,杨平安一个长老院大宗师后人的身份就被确定了,没看还有一个明显是大高手的老修行随同保护么?
听话,干活,准没错,干完就能在文案上多写一行了。
何况,众人对于能放弃一切,苦修布道的老前辈也是十分尊敬,在此停留一下,并不为难。
于是,男士们下地干活,挥汗如雨,酒长老站在田边闭目养神,时不时掏出酒葫芦喝一口,看一看跟管狐儿走在一起埋头苦干的杨平安。
珑玥陪着农妇们回到小小的村子里,准备去不远处的小溪取水,烧开了送到田里去。
第55章 我是乌江()
夜深人静,蛙叫虫鸣。
一个身影悄悄地出了宿营地,站在白天劳作过的田地前。
不久,又是一个身影从农户小院那边过来,走到不远处站定。
月色昏暗,宽阔的大地绵延无尽头,远处的黑暗中仿佛藏着未知的猛兽,凶恶的气息在农田处止步。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九少爷!”
语毕,又是沉默,先前的身影,从身后摸出一个酒葫芦喝一口酒,对着月色一吐,氤氲酒气化作一柄小剑,轻鸣一声,恍若点头似点摇两下,一个转身,朝后一个身影电射而去。
后者腰背一挺,气质大变,他深处手指,慎重地朝小剑一弹,小剑仿佛喝醉了酒的小兽,晃悠两下,又散成水雾散掉。
轻笑一声,“九少爷”点点头,看起来心情很好,“不错!”
“谢谢九少爷夸奖!”
“行了,别贫了,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你游历十多年,决定定居于此了。”
“是,这是我的修行。”后来者接过话题,又道,“九少爷长居长老院,怎么会出行?”
“白天那个小童子,是我新收的弟子,名叫杨平安。”声音有些意味悠长。
后来者听见此话,如遭雷击,身体抖擞着跪下,声音呜咽,“福生无量,天尊”
良久,谈话终止,两人各归来处。
天地又陷入沉静,被无名气息震慑的躲在窝里不敢动弹的野鼠,爬出洞口,,捋捋胡须,迷惑而好奇地四处看看,没发什么发现,就快乐地觅食去了。
一夜无事,梦觉天明。
杨平安打算下午出发,因为上午他要请教,他要听一听布道士的故事。
实习生们躲回马车休息,昨天一天的农活,把这些天之骄子们累的够呛,这可不比其他,干农活不是比力气和比修为,不会干的直接后果就是累,有修为也不行,最多恢复力快一点,可那股子不想动弹的慵懒欲望,让所有实习生仆街了。
布道士的住处是一个小窝棚,很矮很小。一张床,床下一个箱子,别无余物,连个椅子凳子都没有。
杨平安有些尴尬,进了屋,站着都嫌逼仄。
只好请了老修行出门,干脆席地而坐,映着秋日阳光,讲道说法,布道士讲,杨平安听。酒长老往杨平安身后一站,众人退避,留下小队成员听故事。
大概也就是一个道士忽然间明悟内心,许下大愿,要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力,为道宫建一座道观,为“天国”贡献一生之类。
然后就是游历天下,走着看着,最终到了一地停下来,教化黎民,并一砖一瓦地亲手建设自己的道庵。
布道士不疾不徐,言辞幽默,把十几年的苦修讲的生动有趣,似乎不是苦行,而是旅行一般。
中午用过饭,车队再次出发,向道依然走着,只是步履间多了些沉稳,憔悴的脸上多了许多坚毅。
酒长老躺在车厢里,慢悠悠地想,他讲故事的水平高了不少。
布道士遥遥地看着队伍走远,沉默良久,勾着背回到了窝棚。
我叫乌江,楚国垓下的那个乌江。
我是项二十二郎,项籍公子的随从、护卫,我还有二十七个同伴。一百多年前,我跟着公子到了云梦大泽,去见一个男人,公子说要聘他为客卿。
后来,客卿没聘着,公子就留下来做了那个男人的弟子,那个男人说,“留下来做我弟子,我经天纬地之学,算尽天下之术。”
我和同伴都以为他在吹牛,但是项梁老爷和籍公子信,所以他们留下来,主家还送来银钱,建了一座道观,那个男人取名为“天一观”,我不懂,就去问,他说,“天一生水,临近大泽,就与水亲近点吧。”
道观建成之后,我和同伴都被塞进去做了三年道士,因为那个男人说,“学了我的东西还不够,你还需要一批甘心效死的兄弟,而不是下人,”所以我们被传授了功法,开始修行。
那个男人有两个义子,小五小九,我们叫他们五少爷和九少爷。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们开始发自内心地尊称他为先生,私下里谈论也不再直呼其名——杨平。
因为他值得我们所有人敬重。
籍公子二十岁那天,先生给公子加冠,取字,我至今不敢或忘,“猛虎行于深山,巨蟒藏于丛林,,苍狼啸于莽原,雄鹰翔于青空。但人之城池,三者止步,但愿你能心存高远,如雄鹰展翅,俯瞰人间。取字,羽。如何?”
我心里像着了火一样,但我不知道为什么。
先生离开云梦大泽了,他说他修行已至宗师,可以去看看这个世界了,然后他带着五少爷和九少爷还有笑笑主母,上路了。
我跟着籍公子回家,虽然我很想追随先生而去。
籍公子拜别了老爷夫人,带着我们追着先生而去,公子说,既然先生要周游列国,怎么没有籍前后奔走伺候。
我很高兴,又能在先生身前听道了。
我们走了三十年,去了几乎所有的诸侯国,时间久的几乎让我忘记了家乡。我们穿越丛林,草原,看过沙漠长江,爬过茫茫雪山,追随的人时来时去,先生的名气已经天下皆知了,田间老叟都能说一句先生的名言。
我已经不再想为何要跟着走了,只知道跟着那个身影,不要被落下,因为一停步,就再也追不上了。
先生来到洛城,他说,当年就是从此地出发的,我有些奇怪,出发地不是云梦大泽么?我这时候才知道,先生还有一个师傅,先生笑着说他是记名弟子,早上拜师,下午就被赶出师门。
我们都笑。
第二年我们回到了云梦大泽,出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