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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尝到了乳木果油与淡淡的蜂蜜。
“对不起、对不起。”塞拉菲娜啜泣着道歉,这是她第一次在路迦面前示弱至此,他却对她道歉的对象与事件一无所知。“是我错了,是因为我太软弱,才会差点害死那么多人──我什么都不想要了,让我在康底亚孤独终老也可以──神佑者、力量、别人的畏惧、多拉蒂里的一席之位,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所以求求妳──取消契约吧……”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路迦掩饰了自己脸上的所有情绪。
她一心求死这件事是极夜揭穿的,过往的疮疤也被多拉蒂拿来讽弄过不少次,但塞拉菲娜自己从未说漏过什么,尤其是在谈及无人知晓的十年空白时。这很可能是搞清楚谜团的唯一机会,也可以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又尝到了眼泪的咸。它调和了唇脂的甜蜜,那味道复杂得难以用言语述说,却能让人也忍不住变得心酸。他温言引诱她说出更多,同时责备自己的虚伪,“菲娜,那些人已原谅了妳。妳没做错事,也不该受到惩罚。”
或许是因为哭了一段时间,塞拉菲娜的鼻音变得很重,声音也嘶哑不少。“我不要什么神恩,也不要谁来宽恕我的过犯,我──我──我受够了!求求妳,我不想什么都看不见、不想灵魂不得安息、也不想只活到二十岁……”
他的手颤抖起来。谁是她?无容置疑,大陆上没有一个种族强大得可以对他人施以神恩,但伪装出神恩假象呢?路迦毫无头绪可言,却很清楚对方必然不是普通的“非人”。
然后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既然能够施予,自然可以夺走。如果塞拉菲娜。多拉蒂是个假冒的神佑者,那么她会受伤也不是如此不能理解了,只要对方、或者是对方的代理人拥有如此力量,自然可以伤及本应无敌的蒙恩之人。
比方说,塞拉菲娜近日很是忌讳的奥戈哲。多拉蒂。
既然是“妳”,便不可能是奥戈哲本身,更有可能的是赐予他力量的某个人──或者不是人──也就是说,奥戈哲拥有足以与塞拉菲娜匹族的能力,她的担心并不是多余,躲到神纪城来也不是过度反应。
那天晚上,救走奥戈哲的,想必也是那个人。
路迦眯起眼睛。格列多。多拉蒂又在里面扮演什么身份?所有法师都知道,黄金家族的双子几乎形影不离,假定了奥戈哲是“神佑者”的话,也几乎可以断定格列多至少是个知情人。
“求求妳……”
塞拉菲娜的声音将路迦唤回现实。她以十指拉扯过他领间的衣料,哭得像是个找不到家的孩子。纯白色的衬衫被她拉得变形,紧紧贴在他肩背之上,似乎下一刻也会与眼前这个女孩一同碎掉。
黑发的法师一言不发,按住女孩的后脑,直至燃烧于她体内的龙炎也传达到他双唇之上。塞拉菲娜似乎被他吓坏了,一瞬间便放开了手里的衣料,浑身僵硬得像是被人下了咒。路迦嘴边的弧度还未完全扬起,喉间便传来了与唇上一般灼人的温度,呼吸乍然受碍,耳边轰鸣,视界发白。
他望向眼前的金发女孩,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塞拉菲娜的双手卡在他颈项上,笑得从容,眼中却有泪。
“我明白了,”她说,“杀了妳,我就自由了,是吗?”
第77章 神纪之城(七)()
“她已经彻底疯了。”坐在沙发里的永昼狠狠抽了一口烟,望了一眼躺在他脚边的风行豹,然后挥挥手将烟雾拨开,“当然,我觉得你也快了。”
路迦摸上颈间的纱布,视线不曾从塞拉菲娜脸上离开,深蓝色的双眸里却再找不到半点暖意,莫测得让人莫名恐惧。他答得轻淡:“我没事。不必担心。”
艾斯托尔闻言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即开口反驳或者附和。銀发老人整理好急救箱之后才慢慢思考,态度明显审慎不少。“炎龙之血对于人类来说几乎与□□无异,但如果想引发一个奇迹,就非要用它不可……目前看来,它是否做到我们当初所期望的尤未可知,但副作用已经浮现了──思维混乱、幻觉、臆想,自残或者是伤害他人的倾向。抱歉,路迦,这是教科书式的精神失常。永昼必须动粗才能够使她放手,这本身便是最好的证明。”
“不,”路迦断然否定,甚至吝于看向除了塞拉菲娜以外的任何人。他知道这份坚持会被他人如何解读,要让他们相信她还没完,一定要提供一个理由。“疯子做不到如此有条理的思考。她不是缺乏逻辑,只是我们不了解她所言所行背后的理性。”
说到这里,路迦稍稍压低了声音,“……至少现在不知道。”
“哦,这就是你的理据?那我也给你说说我所知道的事情。”永昼往床上瞄了一眼,塞拉菲娜。多拉蒂躺在床上,流金般的长发披散着,荏弱得几乎要让人以为自己弄错了什么,以为她并没有做过任何错事。永昼以指尖敲下烟灰,用力之大几乎要把烟枝折弯。“我们离开十五分钟之后就得赶回来,因为没人明白她为什么发疯,而不是因为她确实疯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塞拉菲娜。多拉蒂想要向你动手是事实。作为契约者,我不能轻易放过。”
路迦再也无话可说。换作他是当下的永昼,或者说极夜看到了一个不同的画面,发的火大概会更严重──契约所缔结的关系千丝万缕,他一旦死去,永昼也难以久活。这不公平,但所有人都是自愿的。
颈上的淤伤很快便会消散,但被塞拉菲娜用指甲抓出来的痕迹却才刚刚生痛。她不止抓破了皮肤。直至现在,路迦仍然要坐于床沿休息,呼吸也需要格外用力。
他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竭力让心跳回复正常。她所吐露的一字一词,都不能传入第三个人的耳朵里,起码不在他搞清楚整件事的始末之前。那不但是塞拉菲娜最不欲他人知晓的往事,整件事本身已足够荒诞,只要走漏一点风声,都会惹起无数猜测与疑虑。
“给她一点时间休息。”路迦最终以这句话打破沉默。“眼睛还没有好转的迹象,或许是药效还没有完全发作,先让她睡一觉,说不定下次醒来就能够……”
永昼不可置信地打断他,“是我听错了,还是你真的在担心一个杀人凶手──她半个小时前还想亲手掐死你!龙神在上,到底多拉蒂给你下了什么诅咒,才使你近乎无条件地纵容她?”
“那我在期待什么?”路逅眯着眼睛反驳,“我也跟着她一起崩溃?像你一样冲进来就想杀了她──容我提醒你,就算她真的疯了,那也因为你的血。严格来说,她现在也是你的眷属了。”
永昼张开了嘴,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艾斯托尔便抬手止住了这场一触即发的争执。銀发老人率先拿起了急救箱,顺便招呼一直没有表态的极夜。“走吧,小家伙,给妳的契约者一点时间和空间,稍后妳可以再来探望。把妳旁边那个开始口不择言的傻瓜也拉出去,在他说出任何会让他后悔不已的话之前。”
极夜站起身来,轻轻咬着永昼的衬衫下摆,夜紫色的眼睛定于他脸上。纵使她目前不是人形,永昼仍然看得出她想要表达的情绪──三分哀求、六分歉意,还混和着一点几不可见的恐惧。他明白极夜想要为塞拉菲娜道歉,也明白她并不想自己和路迦的对话转化成挑衅与被挑衅,但极夜从未畏惧过他,即使是在彼此力量最悬殊的情况之下。他吓着了自己的小猫。
永昼几乎是狼狈地瞪了艾斯托尔一眼,随即拂袖而去。
跟在他身后的极夜朝床上的两人深深低下头去,然后也转身走出房间。
艾斯托尔走近床边,正想要伸出手来,搀扶路迦回去休息,却看见了本不该出现的一幕。“嗯……?”
路逅低头望向自己的右手。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躺在床上的人把手伸出被窝,与他以小指互扣。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塞拉菲娜。多拉蒂。
她看起来尚在熟睡。那双剔透如水晶的眼眸并没有与他们对视,呼吸也维持在睡眠时特有的平缓节奏,如果不是指上的异样,谁也会相信她不曾醒转。路迦试探性地勾了勾自己的小指,没有反应。
他转而尝试摆脱。她没有放手。
艾斯托尔挑起眉来,意识到塞拉菲娜“在睡觉”是因为有他在场。老人相当识趣地向两人告辞,纵使他很清楚躺在床上的人不能也不会给予任何回应。“我腰骨又疼了,先回房间躺躺。你先留在这里,能走动之后再来找我换药。”
路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稍后就来。”
关门声响起。塞拉菲娜放开了手,翻过身去,面朝窗户而卧。在这个角度,路迦看不清她的表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的眼睛颜色虽然没有变化,但瞳孔终于有了焦点──他松了一口气。
药剂生效了。
他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最终落到了窗边的水晶花瓶上。
阳光洒在粉色的玫瑰花瓣上,从花瓶折射出来的光线投到床边,像是一块色彩寡淡的花窗玻璃。路迦说,“丽卡早上送来的。说希望妳会喜欢。”
塞拉菲娜平静地望向花束。
“……对不起。”她最终这样说,“我犯了一个很可怕的错,并且没有任何借口。你可以像永昼所想的一样,将我驱逐出神──”
路迦伸出手去,扳过塞拉菲娜的肩膀,想要将她整个人翻过身来,面对自己。女孩反手抓过枕头,用尽全力抵抗,然而久病之人终究不敌他的气力,很快便败下阵来。他看见了她的眼睛,里面藏住一个由灰烬堆成的森林。
“我知道妳记得妳所作的一切。”路迦望到她眼中深处,想要寻找出未被扑灭的一点火光。“没错,妳是想杀了我,只是妳当时所看见的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我说得对吗,塞拉菲娜?”
女孩不置可否。路迦将之当作默认,于是继续说下去,“既然我将话说得如此明白,妳也该知道我听到了什么。”
塞拉菲娜望向他,仿佛要用眼神哀求他不要再说下去。
他并没有动摇。
“我知道了契约的事。”路迦说,“现在,妳想由妳来告诉我事情的始末,还是我自己去找出真相?”
第77章 神纪之城(七)()
“她已经彻底疯了。し”坐在沙发里的永昼狠狠抽了一口烟,望了一眼躺在他脚边的风行豹,然后挥挥手将烟雾拨开,“当然,我觉得你也快了。”
路迦摸上颈间的纱布,视线不曾从塞拉菲娜脸上离开,深蓝色的双眸里却再找不到半点暖意,莫测得让人莫名恐惧。他答得轻淡:“我没事。不必担心。”
艾斯托尔闻言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即开口反驳或者附和。銀发老人整理好急救箱之后才慢慢思考,态度明显审慎不少。“炎龙之血对于人类来说几乎与□□无异,但如果想引发一个奇迹,就非要用它不可……目前看来,它是否做到我们当初所期望的尤未可知,但副作用已经浮现了──思维混乱、幻觉、臆想,自残或者是伤害他人的倾向。抱歉,路迦,这是教科书式的精神失常。永昼必须动粗才能够使她放手,这本身便是最好的证明。”
“不,”路迦断然否定,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