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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于黑暗中抹杀那孩子的生命、人生。哪怕为此背上怯懦、残忍的恶名也在所不惜,只求将危险扼杀于萌芽中的决然坚毅。
“提尔。”
布伦希尔双手交握在一起,神情略微恍惚的看着青梅竹马。
“不论你我,都变了呢。”
曾经大胆泼辣、争强好胜的猎手与战士,因为是长寿智慧种的关系。容貌外观比过去干净漂亮许多,不过细微的变化未改基础的轮廓线条,将5年前的布伦希尔与如今的女军官并排在一起,旁观者可以觉如今的精灵少女更为端庄健康,此外气质上的差异更为明显——更成熟、更坚强、也更有城府。
对象换成提尔同样如此,最多有些细微偏差。
“有智慧的生物是会改变的,我们是这样,人类同样可以。”
微微向前倾斜身子,少女继续论述。
“上校赋予了我们全新的生存方式和价值观念,给我们指出了【变革】的道路,引领大家为之奋斗。由此,我们不再只是关注今天能否活下去的蝼蚁,不再是只会诅咒世界的亡灵,在上校的指导下,尝试着改变这个世界的思考方式。”
“【罗兰也一定能够生改变】——你期盼的那种可能性不能说不正确。不过眼里只有仇恨的小孩是很顽固的,人生经历连你我一半都没有的人类小孩能理解上校的志向吗?即使理解,会做出什么样的回应也难以确定。”
“李林阁下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决定带着罗兰去圣地,不是吗?”。
非精灵的仪式见证者尚有两名候补,带着罗兰和李拿度的遗物前往阿斯嘉特显然还有其他安排。
“只好希望上校这次也能诸事顺遂才好,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暂代上校处理一些文书工作,祈祷仪式顺利进行了。”
长长的吐了口气,提尔再度埋文件山丘之中。布伦希尔瞥了眼帐篷外白雪皑皑的险峻圣山,放下凉掉了的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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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蓝天穹中点缀几朵流云,天气晴朗的让人心情也随之开朗宽阔。
——这样的描述不适用在罗兰身上,男孩呆滞的看着前后四周。
视线所及几乎都是纯洁的白色,岩石、树木、草丛、溪流全部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偶尔有一些突兀的斑驳阴影散布其中,将意识拽住。防止思维和自我稀释在过度纯粹的白色空间内。
仰望一眼仿佛连接天空与大地的白色巨柱形状山峦,罗兰敬畏的将搭在头顶的怪异物体重新扣回脸上,透过比水晶更透明,像虫甲般坚硬光滑的深色晶体。白雪刺眼的反光被滤掉不少。
雪地镜。
李林如此称呼这种新玩意儿,说是戴在脸上、用带子固定后可以遮挡风雪还能防止雪盲。
【还真是便利。】
心里咕哝着,踩着松软的雪地一步步紧跟在格外扎眼的黑色大衣身后。
前方的黑色长衣与这片雪景岂止是不对盘,单薄的风衣几乎让罗兰怀疑李林是为了耍帅或者懒的换衣服,才不知死活的穿了这么一身行头出来。
目光再往上移,塞满登山装备、食物、水、睡袋等等登山必备品的背包上还捆着两个长条形匣子的背负物填满视界,莫名其妙的感觉那套衣服和少年背影极为相衬。
从内至外全然异常,但因此拥有无比强烈的吸引力,仿佛雪地里盛开的黑色蔷薇般强烈的主张自己,吸引着旁人的视线。
傲慢、乖僻、冷血、自恋、女装……
罗兰在心中细数李林的罪名,视线却始终不离黑色背影。
在无限之中,人要定位出自己必须有坐标和参照物,轮廓都很模糊的纯白之中,没有比这一抹黑色更触手可及,更能刺激自己认知到【并不孤单】这一点的了。
目光稍稍游离那个背影,窒息的白色就会压上来,裹足不前的话,湿寒会穿透衣物裤袜刺痛肌肤,团块般凝重的空气随着高度的增加烧灼肺叶,每次呼吸便积累下气管的痛苦和胃袋翻腾的吐意,眩晕亦随之放大。
不依赖任何魔法交通工具,想把这种苦行坚持到底,根本是在疯。
稍有常识的家伙绝不会去尝试这种行径,站到山脚下仰望【白色巨柱】时就多半选择放弃了吧。就算他们说了【放弃】转身离开,也不会有谁来指责。很多人在这座山峦之前都选择了离开,没有理由和必要去指责多数人当中的某一个。
反过来,因为大部分人都做出那种选择。那个看起来很蠢的、完全对攀登阿斯嘉特山的危险一无所知的家伙才格外显眼吗?逞强般攀爬圣山的人是否在享受别人惊叹的目光,所以格外卖力?
从吞噬人心的单调风景画里转回前方,亦步亦趋紧跟在破坏白色画布的深黑油墨后面,罗兰否定了之前的胡思乱想。
常注定区别于大众。
平民、市民、凡人与强者、人、传奇。
两边的差异如同眼前雪地和黑色风衣一样。
脱离平庸,在众多强大存在之中也是出类拔萃的特异注定会向四周辐射出吸引凡人目光的异彩。而凡人的承认与否对他来说,根本是无关紧要的无聊琐事吧。
不问罗兰的意见和感受,任性又蛮横的做出各种安排,强迫男孩服从便是最佳的证明。
可就算如此,罗兰还是无法做到不去仰望李林,在不容智慧生物感性介入的苍茫冰雪世界中,深深镶嵌其中的知性生命痕迹,靠着那道黑色伤痕的风景才能摆脱孤独的恐怖。
lwxs520 ……》
15。责任(七)()
15责任
踩着李林的脚印,抓住被试过不可能松动的岩石,努力着将身体更高位置移动,从覆盖皑皑白色的石堆中转出来,踩上螺旋上升的羊肠小径时,初次登山者都会有的不合时宜念头在罗兰脑袋里浮现。
【我究竟到了哪里?下面是什么样子?】
愚蠢好奇心的驱动下,罗兰停下脚步,脸孔转向身后,紫瞳上映出让他体认到何为渺小的风景。
面前可供立足的凸岩下方,起伏不定的绿色波浪是森林吗?远方层层叠叠是凸起物是山脉丘陵吗?还有那条分开青之天空和翠绿大地的弧线——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的无尽境界线。
“那条线是你触碰不到的,勉强伸手只会被过于广阔的世界吞没而已。”
冷冷的声线贴上鼓膜,从恍惚中醒来的男孩愕然惊觉到自己的手朝着遥不可及的彼方探出,身子正朝着安全线外倾斜,带着后怕的冷意,背部紧紧贴住山壁,循着话音的方向把脸转向左侧,背着全部行囊的黑少年正看过来。
“那就是真正的【奇迹】了。”
少年然的斜了一眼广阔的天地,低头看向脸上残余畏惧的男孩。
“古往今来的魔法使创造、见证了数不清的奇迹,但放到这片天地自然面前,智慧种的、古代种的所谓【奇迹】都成了骗小孩的玩意儿,没有任何魔法可以与壮阔的世界和时间相提并论,那些只是存在于那里,便是被不断模仿临摹,却没有谁能真正再现出来,活生生的奇迹。”
遣词用句有如诗人,却有咄咄逼人的气势从字句中散。
同样目睹了压倒人心的宏大风景,可罗兰无法从监护人身上搜出敬畏沉迷的气息,李林不过是单纯的睥睨着、打量着那片风景,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情绪在视线之中。
是他天生就对自己的力量极为自负?还是傲慢自大到无法想象的程度?尚且年幼的罗兰无法分辨其中的区别或者推测其它可能,只是死死盯住那双深邃到让人联想到流血和死亡的红色双瞳。
“你认为你比那些魔法使……比所有人都要来的伟大、了不起吗?”。
将问题说出口之后,猛然醒悟到这是极为鲁莽冲动的冒犯。自命不凡的家伙在遭遇到迎面冷水后都会暴跳如雷,甚至会报以拳脚。可说出口的话再收回是怯懦的表现,在李林面前显露怯懦——对罗兰来讲,没比这更屈辱、更难以忍受的。
反正会被打、被骂,索性把想说的都说出来吧。
——怀揣这样的心态,再也不能忍耐心中的怒气,无法想象是小孩子的怒吼冲出口。
“你很伟大?很了不起吗?!就算杀人放火!毁掉一两个村庄这样的事情都能被容许和原谅吗?!!!”
最后的音节还未和山间的回音衔接上,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扯住,眼前风景一下子切换成朝下方退去的模糊白影,耳朵里灌满比受惊的走兽飞禽更加凄厉拔尖的寒风呼啸。
误以为自己又一次被打飞出去,脸颊上却没有痛楚,下巴和被夹紧的腹部也没有遭受冲击后类似火烧的感觉。再次确认情势时却现李林的脸孔近在咫尺,右臂正揽住自己的身体,飘逸黑之外的风景正越来越快地向其身后倒退。
背着夸张的行囊,抱着出言不逊的男孩。
对两者的重量完全视若无物,以凸出绝壁的细小岩体为跳板,少年似离弦之箭般直冲向右斜上方怪石崚峋的山体。
“你……你想干什么?!”
惊讶被强风吹走,张开嘴唾液几乎被冻住,慌慌张张闭上嘴,像是头顶上滚雷一般沉闷的轰鸣贴着陡峭山体传递过来,神圣的大山在轰鸣中颤抖起来。
最后踢开一块落石,稳稳降落在冰雪消融的山崖平台上,轰鸣以不可挡的磅礴气势降临,裹挟石块、树木的白色浪潮不断膨胀扩张,积累起更大的声势和体积重量,抹去一切眼前事物的骇人灾害在两人背后滑过。
雪崩。
拉普兰人认为是大山在提醒人类注意分寸,保持对自然的敬畏之心而降下的灾害。得意忘形的家伙在山中大声说话冒犯到冬眠的大山时,白色海啸便会降临到那个傻蛋身上。
在拉普兰,这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生活常识。罗兰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当他陷入忘我的情绪爆时,进入雪山不能大声说话的禁忌被忽略了。
“伤脑筋,看样子今天是没法继续走下去了。”
软瘫在臂膀里的男孩听见平静的评估,身体在纤细却强壮的手臂扶持下站稳,巍颤颤的看着李林若无其事的搬走石块清理平台,脑子里只有【这家伙是不会对任何事情感到恐惧】这一个念头而已。
咽下冷掉的唾沫,对那不像人类的强壮体能和凌驾体能之上的强韧精神连想法都生不出来,瞪大眼睛,张口结舌的出单音词。
“你……你……你……”
“别再大声嚷嚷,下一次可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找到落脚的地方,睡在雪地里可是会要命的呐。”
竖起食指封住罗兰的嘴唇,没有老茧、光滑如大理石或晶体的纤细手指的独特触感止住没能说出口的话,凝望眼前脸孔的男孩慢慢安静了下来。
确认男孩呼吸频率趋稳后,李林头也不回的走开,慢慢拣选平台上的石块,延展指甲化作利刃将岩块劈砍成适合叠放的形状,一块块依照半球形结构排列垒砌。
自顾自忙活的背影简直像是在说【对臭小鬼、胆小鬼没兴趣】,深深感到羞愧和屈辱的罗兰把脸别开,仍然不停歇奔向山脚的白色浪涛和其后卷起的白色氤氲立即全方位的冲击过来。
填满棉花、天鹅羽绒的高寒地区防护服,布伦希尔用羊毛绒线花了几个晚上赶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