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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他的才能货真价实，长期以来在项目研发上贡献良多，非但没被一脚踢回老家啃酸黄瓜，时至今日更是官至项目主管，如果战争以精灵阵营胜利结束，姓氏前缀加上“冯”以及男爵爵位也是妥妥的。
人生至此，理应没什么可抱怨才是。布劳恩教授此刻却只感受到一股股窒息般的压力。
科学界从来都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域，科学家更不是个个纯洁无暇的圣人，更多时候为了资金、名誉、信仰——这些被他们称之为俗物的东西，他们会壁垒分明、争斗不休。如果加上国家和种族这个大前提，这种斗争会更加激烈。隶属防卫军的精灵技术员可说是其中典范，不论直接或间接，技术员们的背后都背着或多或少的人命。
跟“给水部门”和“保护伞项目”的疯狂特务医生相比，布劳恩算是有良心的知识分子。在真正把人送上天之前，他都是坚持用动物和模拟假人，而非“人类志愿者”来做实验。也正因为这份道德洁癖，即将发生的事情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几乎到了罹患轻度胃溃疡的地步。
“教授，你应该换个角度思考。”
圣迪耶基地司令威廉。伦斯特。多恩格贝尔少将擦了擦嘴，丢下餐巾，一旁的勤务兵上前撤走餐盘，少将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胸袋，一抬头瞥见刺眼的禁烟标志，又将手缩了回去。
他继续用安慰的口吻说到：
“你看，我们其实是在做好事。”
“好事？”
布劳恩歪着脖子看看陆军少将，对方不像是开玩笑，也不像幽默感出了问题。可是把一座繁华的城市化为炼狱，让成千上万人一瞬间死于非命——这种事和“好事”之间，似乎怎么也画不上等号。
这绝不是好事，任何神智正常的家伙都会这么说。
“教授，这是一种清扫作业。我们的事业是将污染世界的生命和思想从地表上一扫而空，实践物种自我保存的残酷法则的同时，促使世界回归原本的自然形态。”
多恩格贝尔一脸虔诚神圣地阐述着他的——同时也是最近亚尔夫海姆右翼中流行起来的理论。
“可能是安逸的太久了，我们有些同胞——比如左翼人士、和平主义者、人文主义者、圣母心泛滥的那一群——忘记了我们是智慧种之中最亲近自然的一族，自然法则才是我们的根本，而自然法则的根本就是‘物竞天择，弱肉强食’。他们将种族间的竞争、斗争、灭绝视为罪恶，鼓吹和平主义跟种族和解，仗着执政官的宽容，四处散播那些有毒的思想，毒害不明真相的群众，污染下一代。和解？别开玩笑了。自然界中，种族和种族间最普遍的关系从来都是斗争和灭绝。”
植物为争夺阳光、土地、水分而争斗，动物更是为生存和延续种族不断争斗，智慧生物的社会亦是如此。以种族延续为最优先，通过毁灭其它种族来实现这一目的从来都是主旋律，此皆为自然的、理性的产物。
“将从属于自然的生命本身神化，把不符合神化的部分斥之为兽性和非理性，这种虚伪的非理性道德会越来越扩大蔓延，总有一天化作瘟疫席卷全族乃至全世界。最终，人们忘了对权威和秩序的敬畏，死刑会被废除，法律被用来保护罪犯、牲畜和不健全的弱者，削弱强者和有教养者的价值观。某天街上无辜行人被人肉爆弹炸了以后，马上会有更多人跑到街上安慰爆弹一族，大义凛然地高喊‘你们休想得到我们的恨’。杀人犯不会被判死刑，强奸犯可以除罪，因为就算杀了他们，受害人也不会会过来；因为他们还有被教化的可能；但是，如果有谁吃了一只狗或者一只猫，他却可能被谴责行为残忍，甚至被判刑。所谓可鄙可耻，无过于此。”
一口气说完，少将灌了一口冰镇柠檬水，润润嗓子后再度开口。
“这场战争是绝佳的机会，让事实来告诉同胞们，什么是世间的常理。打到敌人、获得独立的同时，将世界从虚伪的道德相对主义瘟疫中拯救出来，让理性秩序回归。”
“真是疯狂。”
布劳恩伸手按住额角，他觉得自己大概这辈子都没法去理解种族主义者和右翼军人的想法，只能对此苦笑着摇头。
“疯狂？教授，战争本来就很疯狂。”
冷笑了一下，多恩格贝尔少将吐出一句让沃尔纳。布劳恩铭记终生的话语。
“战争没有人性，也谈不上荣誉，胜利是唯一的目的，杀人和破坏则是手段，至于人性和道德战争最先摧毁的就是这两样。”
被对方盯得发毛的教授长叹了一口气，视线转向大屏幕。显示终端上，40条斜坡轨道直指西方，斜轨的末端是一架架奇怪的飞行器。这些长着平直双翼的圆柱体有一个漂亮的纺锥形头部，尾部有一对稍小的平翼，背部有一根横置烟囱般的管子。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些貌不惊人的小东西有着怎样可怕的威力，会对未来的战场形态带来怎样的改变，更多人——特别是精灵阵营之外的人们，对此还一无所知。
大屏幕左上角的时间显示正努力缩短世间的情报刷新时间，距离全世界第一次远距离火箭制导武器的首秀，还有67分钟。
12。为了祖国（二）（）
亚尔夫海姆。最高统帅。
纤细的手指敲击着文件，仔细聆听不难听出红木桌面发出的声响正是巴赫的谐嚯曲鼓点。
“不是亲眼看到的话，实在很难想像写出这份东西的人刚刚经过一次机械化纵深突击。如果我是他们的战争导师，我只能判定他们的学习成绩全部不合格，必须留级接受教育。”
亚尔夫海姆执政官扬起嘴角，会议桌两侧的将军、上校们的哄笑随即跟进。
倒不是防卫军总参谋部里尽是阿谀奉承之徒，实在是查理曼人的表现太过搞笑，为了保持会议纪律，大家一直强忍着面部神经痉挛的痛苦，现在一口气得到释放时当然会有些失态。
摆在会议桌上的，是查理曼最新拟定的作战计划代号“17号计划”的对亚尔夫海姆最终战争计划。为了夺回事实上已经被精灵阵营分割出去的领土，挽回面子，彻底消灭“尖耳朵异端”，查理曼制定了一整套充满复仇色彩的战争计划。根据这套计划，查理曼将在接下来的反击攻势中进攻洛林塔首府梅兹和亚尔萨斯首府阿让托拉通。
从民族感情和荣誉感来说，这个选择可以理解，可决定战争胜负的从来不是感情，而是基于实力的冷静计算。
要知道这份文件从制定、印刷、传达、归档，全程都在史塔西的监控之下，史塔西的内线还参与了部分细节的制定。光这一点便充分预示着这份计划前景不妙。更让人无语的是制定这份计划的查理曼军人有着惊人的超长反射弧，他们制定作战计划的根据居然是出自于对史经验与常识的否定，以及对敌人战略态势和攻击方向双重错误的计算。
当下查理曼与亚尔夫海姆实际控制区的边界相当狭窄，仅250公里宽，这条边界东南端邻接塞雷斯，在名为贝尔福隘口的平坦旷地稍作延伸之后，便沿着孚日山脉迤逦113公里。在这条自然防线之后，是一系列以埃皮纳勒、图勒、凡尔登为核心的连续要塞体系。在凡尔登之外，则是阿尔比昂控制下的佛兰德斯和地形险要的阿登高原。撇开在贝尔福和凡尔登之间的防御体系，以主流军事观点来看，整个防线上可能的缺口只有埃皮纳勒和图勒之间的沙尔姆隘口。可这条狭窄的通道正是理想的伏击阵地，用来包围冒进之敌，然后迎头反击再适合不过。
无论从双方的实力对比还是战略态势来看，“防守反击”的作战计划都是符合查理曼现况的，不久之前的查理曼陆军和如今的密涅瓦一派也都竭尽所能的力求实践这条道路。两者的区别只是防守方向不同，密涅瓦和罗兰倾向于从自阿登、色当、凡尔登、吕德斯一线进行重点防御，陆军则力主沿交战双方实际控制线展开全面防御。为了达到的这一目的，查理曼建设了大量要塞体系，将特定区域如沙尔姆隘口腾空，以便让入侵敌军长驱直入，然后瓮中捉鳖，加以反击。可当陆军中的“新学派”崛起后，一切都变了样。
这一学派的代表人物是格朗迈松上校，背后的主推手则是新晋参谋总长霞飞中将。该学派主张攻击才是战争的王道，才符合查理曼的传统，在拥有高机动性和高射速的新型75野战炮的支援下，这种想法是可以在战场上实现的。尖耳朵异端的进军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换成更多更勇敢的查理曼士兵来执行，一定会做的更好。
显然这群脑壳里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的马鹿忘记了之前的教训，卡斯蒂利亚和里加城下浸透泥土的鲜血换来的经验被这群傻瓜扔进了垃圾堆。这些人幻想勇气可使部队刀枪不入，他们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精神与**之比是三比一”、“子弹最喜欢胆小鬼，见了勇士只能绕道走”、“真正的勇士应当迎着敌人的子弹和刺刀奋勇向前，只有胆小鬼才躲在壕沟里”、“精神力决定战场胜负”、“战无不胜的精神超级炸弹”之类的奇谈怪论，每天听长官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士兵们自然而然地认为“有勇气的军队，毋须拥有充分的武装来保护他们的身体与士气，当士兵对武器失去信心时，勇气就会很快展现”。
马鹿们可不是耍耍嘴皮子就算了，他们是真的想用肉弹去正面怼钢弹的。各种“月月火水木金金”式训练那是家常便饭，“顶着枪林弹雨每分钟112步前进，保持队形不乱”是必修课程。为了将“精神战力第一”的理念贯彻到每一个细节，马鹿们还高唿“没有红裤子就不算是查理曼！”，坚持让士兵穿着扎眼的蓝上衣和红裤子，全然不顾这在战场上有多么招摇。
“以肉弹怒怼钢弹”这听上去和某个时空的岛**队很像，不过这倒也不算军国主义特有症状，当今世界的战场潮流就是绅士们的排队枪毙。士官生们在军校里天天学得是如何打扮成一个华丽的靶子，带着排列整齐的队伍去“万岁冲锋”、“玉碎冲锋”，指责查理曼战术理念落后时代显然有欠公允。只是像查理曼军人这样在战场上被吊打过一回，照样还鼓吹精神力至上的品种，也实属罕见。
让这帮人去做战争计划，会做出什么，实在不难想像。
“新学派”拟定的第十七号计划基本以直接总攻击为理念，计划中，由第一与第二军团经萨尔河方向进入洛林塔。在他们的左方，分别是面对梅斯和阿登的第三军团和第五军团，部署于此的两个军团可从梅斯到蒂永维尔之间发起攻击，如果敌军借道佛兰德斯，两个军团便可转向东北方向攻击敌军侧翼。第四军团则在第三和第五军团侧翼后方的中央地带附近待机，充做战略预备队。从预备兵力布置得如此消极不难看出，查理曼人对预备部队的斤两也是心里有数的。
任何一个认识到火力增强带给防御一方巨大优势的人都可以指出，该计划意图过于明显，且准备不足，成功的希望渺茫。即便是装备前装火炮和滑膛枪、训练不算充分的公**队，依托棱堡要塞和战壕工事也能带给查理曼军队巨大杀伤，装备自动化速射兵器且掌握制空权的防卫军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