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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心上,满脑子只有个人与所属派阀的利益。在他们看来,一切问题的核心不是军队不服从国家利益擅做主张,将国家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是文官集团约束军队和国家没有服从军队的指导!如果国家和人民上下齐心,上情下达,下情上通,尊王讨歼,大政翼赞,彻底全面地配合服从王太子和陆军的指导,以七生报国的坚定意志忠实履行神圣义务,那么一切困难都不足为惧,布武天下、八紘一宇的伟业最终一定会实现。
一群目光短浅的疯子!
让这样一票疯子把持国政实可谓查理曼之大不幸,可把所有问题一股脑地归结于青年将校和军部派阀显然有失公允。乍看无比强大的查理曼和躁动沸腾的国民们又何尝不是狂躁激进的畸形青年呢?一次次赌上国运的疯狂冒险获得成功,不止让军队欲罢不能,同样让国家和人民在巨大利益的刺激下无法理性思考,将赌博视为征途,非理性地期待着更多的“利益”,每个人都沉溺于财团精心营造出来的“只要冒险,就能成功”的错觉中,举国自上至下皆成非理性的赌徒,盲信着“天佑神助”循着疯狂冒进的道路一路狂奔,殊不知前面等待着的,是满盘皆输的无尽地狱。
现在,满脑子狂想的将校们再次罔顾现实,在自身野心的催促下,又一次将自身和国家压上了博弈的赌桌,指望着能通过投机全面翻盘。
“你们对敌军的防线和内部管制到底了解多少?战线另一端的情形到底是怎样?特遣小队要如何潜伏和获得补给?占领区内的民众哪些是可靠的,哪些是投敌分子,哪些又是普通的顺民?敌军用来镇压起义和狩猎游击队的部队又是哪些?部署在什么地方,其战术、装备、人员编制、战斗力如何?请陆军详细说明一下!”
密涅瓦敲着桌子,逐字逐句地问到,问题越是深入,声调越是拔高,问到最后,几乎已经是咆哮了。
回应她的,是沉默和尴尬。
(果然。)
密涅瓦暗骂到: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考虑过这些,只是看到了机会,立即就顺着感觉开始行动了……!!)
要说查理曼王家陆军的特色,不外乎狂信、自大、短视、无逻辑、容易充满妄想这么几条。很少有人知道,马鹿们还极端轻视后勤兵站和情报。
查理曼王家陆军大学是不设兵站课的,到了战场上自有财团帮他们烦恼这些琐事,实在不行,一纸“现地调达”的命令下去,放开部队的手脚去抢就是了。等到财团翻脸掀桌后,“现地调达”逐渐常态化,一直到了瓜达卡纳尔那个饿殍遍地的丛林地狱,总参谋部最初还是下令“现地调达”。也没人想想,要抢劫也要有对象才成,瓜岛上除了危险种和毒蛇猛兽之外,只有蹲在工事里的胆小鬼畜,你劫谁去?等到防卫军的“海狼”成群结队地袭击偷偷摸摸搞“老鼠运输”向岛上陆军走私货的补给船队之后,瓜岛便成了饿岛。整场战役下来,陆军和海军陆战队死亡人数超过两万人(上岛总计人数31820人,最后撤出10031人,在此之前撤退630人),其中真正战死者不过5000余人,其余15000余人皆死于饥饿和因饥饿引发的伤病。
至于海军谎报敌情把陆军拐上瓜岛,陆军不明底细打成添油战术,结果死伤惨重的笑话更是无需多提。天下哪有认定敌人会配合自己臆想来行动的傻瓜能打胜仗的?偏偏这种人非但不认识到自己的无能和错误,还把错误都推到别人乃至对手身上——陆军指责海军不给力,海军指责陆军瞎胡闹,陆军和海军一起指责尖耳朵们不按照自己设定好的计划行动……
这一场把精英参谋们狂妄、无知而又无能的底牌全部揭出来的混账仗才过去几天,这票记吃不记打的马鹿就又开始上演相同的戏码了?他们到底有没有脑子?
凌厉的眼神扫过会议桌两侧,视线扫到哪里,哪里都是一个个低头缄默的脑袋。看着这群摆足架势死不认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耻之徒。密涅瓦再也控制按捺不住心头怒火。
既然陆军输成这样还死要面子,那密涅瓦就不给他们面子,老账新账一起翻出来算!
“之前瓜达卡纳尔战役中遇到的各种问题,陆军是否认真彻底的进行了检讨?知情者的汇报记录何在?相关资料何在?相关责任人有没有进行处理?是否将经验教训印刷成册下发,组织专人巡回演讲?此次派遣渗透作战计划中是否汲取了相关教训,确保不再重蹈覆辙?请在座诸公详细说明,如果无法说明,本王女无法认同陆军计划的可行性,绝不会以大本营成员的身份签字认可计划执行。”
密涅瓦的话语较之前冷静了不少,神态也显得非常轻松,她说出的每一句话却是掷地有声,死水一般沉寂的会议室顿时沸腾起来,窃窃私语和难掩慌乱的眼神在会议室内飞快交错着。
15。胜利的用法(八)()
“这个……”
在众多同僚和参谋们的眼神催逼下,陆军参谋总长沃邦元帅掏出手绢擦掉头的油汗,沉声说到:
“瓜达卡纳尔之所以不得不进行转进运动,是因为补给线太过漫长,敌军占据着坚固的工事,享有地利之便的缘故,使得我军无法像当初预想的那样作战了。【。aiyoushenm】”
“你说敌军占据了坚固的工事?齐格菲防线不是比瓜达卡纳尔岛的工事更加坚固吗?有着更广阔的纵深和更完善便利的补给嘛?陆军凭什么有把握突破齐格菲防线,胜利结束战争?!”
拳头用力砸在桌面,茶杯乒的一声跳了起来,元帅、将军、参谋们的肩膀纷纷缩了起来,别号“工程兵之父”的总参谋长更是将通红的脸孔深深埋进阴影里。
在座的与会者都对齐格菲防线的强悍心知肚明,部分参谋还跑到第一线,从望远镜里目送整团整旅的查理曼士兵在全自动火力的打击下化为血海血泥,一提到那堆钢筋混凝土构成的死亡森林,没有一个人不发怵的,再胆大包天的参谋也只有腿肚子抽筋的份。
可如果指望这样就能让利令智昏的精英参谋和陆军层罢手,未免也太小看他们了,这群滚刀肉不被装进棺材里是不会消停的。
陆军大臣瞟了一眼卡壳中的总参谋长,干咳了一声,缓缓说到:
“如果将局势比作病人,现在的情况是要不要动手术的问题。王国各方面的物资每分钟都在减少,而敌方的力量却在渐渐增强,如此下去,王国会因为慢性贫穷而难以支撑下去……陆军认为唯一的出路,只有抓住眼前机遇与占领区内的爱国民众呼应协同,一鼓作气用大手术解决病灶。”
又是一阵干咳,卢瓦侯爵抢在密涅瓦开口前补充到:
“殿下,这也是全体国民的心声。”
震耳欲聋的呼喊恰在此时传来,隔着遥远的距离尚能令会议室的玻璃窗为之颤抖的声浪下,密涅瓦闭眼睛,慢慢坐了回去。一股渗透至骨髓的无力感蔓延至全身,精英参谋们的窃笑隐约在耳边徘徊。
陆军“下克”的惯用手法是先搞出事情,然后迫使政府追认其行动的合理合法。这一次也不例外。“香榭丽舍烧打事件”的余波尚未平息,陆军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组织小股部队尝试渗透到战线另一侧与占领区内的“自由射手为了回避防卫军不将民兵视为正规军这一做法的合法性,查理曼王家陆军对占领区内的各类抵抗者统一使用了这一称呼”汇合,试图以此扭转战局。结果自然是被防卫军一顿暴揍后碾压过去,还全程被直播,成为查理曼煽动bào luàn的最新“有力罪证”,进一步加深了查理曼的舆论困境。
原本密涅瓦是想趁着麻烦的王兄不在陆军部的机会,以一系列失败为依托,追究陆军擅自启动渗透作战一事。结果会议刚开始,总参谋部先递来一份全面展开渗透侵攻作战指令让她签字。注意,是签字,不是审阅批示。文件末尾早已填满了必要的许可批示、主管签名和一半以的大本营成员签名。抽调出来组建的部队也已经出发。拿给密涅瓦看不过是形式的尊重以及让政府追认其行为合法性的必要程序。不管王女殿下的态度是什么,陆军都只会按自己的意图“为了王国神圣领土的完整和生存,唯有蹶然而起,冲破一切障碍,与暴戾异端死战到底。”
面对近乎羞辱的所谓“通报过目”密涅瓦修养再好也忍不住发作,索性撕破脸把陆军那些可以拿来当笑话讲的败仗和逻辑摊到台面来讲,让他们看看自己整出来的都是些什么瘪犊子玩意儿。
果不其然,一讲到瓜达卡纳尔战役,能说会道的总参谋部立马卡壳了,总参谋长支吾了半天也就憋出一套没有半点逻辑,根本无法自圆其说的拙劣说辞,还当场被密涅瓦揭穿了。正当密涅瓦准备乘胜追击,彻底否决派遣游击队的作战计划,将必然会扩大战火的陆军“独走”扼杀在最后一刻之际,老奸巨猾的陆军大臣祭出了shā shou锏民意。
自幼接受帝王学教育的王女,原本对“民意”只存在一种遥远且抽象的认知,芸芸众生百姓不过是无知且无害,需要拥有高贵血统之人引领的迷途羔羊。自遇到罗兰后,和众多平民阶层出身之人接触,她的认知开始有所改变,等经历了查理曼民族主义和军国主义兴起,再到亲身游历了处于总体战思想支配下的亚尔夫海姆,密涅瓦才彻底理解了被充分发动起来的民众朝向一个目标,不惜代价、不畏牺牲的努力时,将会爆发出何等巨大的力量。而当这股力量被引领向错误的方向时,所造成的破坏,也是远超常人想象。
现在查理曼的民意已经被亚尔夫海姆与查理曼内部主战派携手引领错误的毁灭之道。盲信又狂热的民众对自己的爱国热情坚信不疑,对自己的行为更不存在丝毫疑问,全然不曾想过自己的热情会被人利用,成为掩护狂徒恶行的盾牌,甚至成为推动国家走向毁灭的狂潮。
哪怕面对视战争如儿戏、动辄拔刀斩杀大臣的将校,密涅瓦也不会胆怯,可面对成千万被蒙蔽的群众……这不是勇气和胆量的问题,身为议和派的中心标杆人物,她必须考虑的更多,她毫不畏惧向人们阐述hé ping的重要与迫切,纵然面对成千万人也不会退缩,即便因此被误会被唾弃也无所谓,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她都会尽力去说服。可身为议和派中心人物的密涅瓦一旦站到人民的对立面,大众的怒火不会只局限于王女一人,她所领导的派系也会成为宣泄愤怒的对象。身为议和派两大支柱中象征正统大义旗帜的密涅瓦被击败,议和派将只剩下“圣少女”苦苦支撑。拥有王权作为后台,民意充当盾牌的主战派将更加得势,为所欲为,到那时一切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民意不能违背,但可以操纵这是最近几天罗兰反复念叨的一句话,据说原话是李林说的,自阅兵式以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证明了这句话的正确。
灰暗的,会让人生出绝望的正确。
现在摆在密涅瓦面前的选择有两个,要么做个不畏狂潮的挡车之螳抑或为了长远的打算,做个暂时的妥协绥靖者
肉眼看不见、却能清楚感受到的汹涌暗流和近在咫尺的狂潮之前,密涅瓦头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