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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暴雨里躲进马车的时候,人被浇透,沉甸甸的衣服就像一堆滴水的海带。“怎么可能没感冒?”奥本海默愤愤地想。
一堆药磕下去,感冒药的镇定安眠效果和莺粟果奶的迷幻作用产生拮抗,奥本海默看人都有重影。
暴雨渐息,奥本海默提前吹了灯,头晕目眩地提早睡了。但是窗外的闪电一波接一波,漆黑的屋子明灭不息,奥本海默的梦就像脆薄的蛋壳裂开条缝,疑虑照射进来,叫他眼皮合不拢。
在朦胧的夜色里,奥本海默的眼皮漏开一线,隐约看见一个白发静垂的老者古怪地佝偻在桌子旁,信手举起纯银酒杯,捏在月光下端详,小指滴落着浓稠的鲜血。
奥本海默顿时吓得毛发炸开,恨不得抱紧被子缩到床角,却被感冒药和迷幻剂弄得眼皮沉甸甸,一时半会睁不开,急得他心胆俱裂,明明惊恐欲绝,偏偏睡眼惺忪,惊恐的魂飞魄散时,喉咙却暂时叫不出来,只能大汗淋漓地代谢着药物,瘫软在床上,视野开合间,注视着那个模糊的影子在幽幽呢喃:
“多么迷人的杯子啊,只有鲜血能与之相配呐。门德尔松的钱,你花起来真不手软哪。”
然后老者缓缓转过头来,新鲜的斑驳刀伤把他的五官割得四分五裂,淋漓的鲜血淌得滴答不止,新鲜的肌肉从皮肤的裂谷里翻卷出来,令那张活生生的脸庞新鲜得死状可怖。
奥本海默的被子全都被汗水浸湿,张大嘴巴奋力呐喊,喉咙却被药物麻痹得没声音,仿佛被鬼魂扼住了喉咙。他看着那个血淋淋的面孔平静地逼近床头,却拼命告诉自己“这是噩梦!”,奋力唤醒自己时,他的求生意志像横冲直撞的野兽,终于命令喉咙、咆哮出气吞山河的呐喊:“跟我没关系!门德尔松!”(未完待续。)
225 悲惨别墅()
这声力竭的呐喊,撕破了现实和梦境的薄膜。奥本海默突然恢复意识时,他已经垂死梦中惊坐起,发现自己满头大汗地坐在被子里,正在低着头剧烈喘息。他的头更疼了,骨头更酥了,因为感冒药和麻醉剂都被汗水代谢出来,他不仅恢复了活动能力,也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外面的仆人早就惊恐地推门进来,小心捧着烛台的火光,瑟瑟发抖地问候主人:“您……您又做噩梦了吗?奥本海默大人?”
奥本海默置若罔闻,他低头揉额头,努力缓解头痛,在摇曳烛光里咬牙切齿地想:“那佝偻的身体,那像月亮一样洁白的长发,太熟悉了……那大概是门德尔松的断气时的样子吧?这种梦境越来越具体了……不过只是噩梦罢了……门德尔松这个名字已经死光了。”
“主人?我帮您把窗关上吧,雨水的凉气会加剧您的痛风。”仆人把烛台放在桌上,讨好地去关上了窗户。
“再拿点莺粟果奶来。”奥本海默揉着脑袋,忍痛吩咐。
“主人……超过处方剂量服用的话……会越来越依赖的吧……”仆人小心翼翼地犹豫。
奥本海默突然暴怒,抄起枕头旁边的精美匕首,狠狠砸向卑微的仆人:“叫你去拿莺粟果奶!”
仆人落荒而逃。
寒风轻轻冲击着窗户,发出吱呀的闷响,仿佛有复仇怨魂试图破窗而入。漆黑的卧室里只有桌上的烛台在发光,那昏惨惨的烛火徒劳地稀释黑暗,却让华丽床榻上的奥本海默身子发凉。
因为奥本海默瞟见烛光的时候,视线突然被吸在桌上,他睁大眼睛注视桌子,半寸也挪不开。
他看见那只纯银高脚杯上印着个新鲜的血手印,粘稠的血珠还在摇曳的烛光中缓缓下滑,在纯银的镜面上反射出死亡的光彩。
“不是噩梦!那个杯子真的被死人拿起来过!”这个念头像绞索,刹那让奥本海默呼吸不过来,他立马往墙角一缩,警惕地扫视漆黑的卧室,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所有人!都过来!”
这声惨叫惊动了整个宅子,管家、执事、女仆、卫兵像潮水似的聚集在走廊里,管家战战兢兢地端着烛台走进来,唯恐主人迁怒于他:“请吩咐,主人。”
奥本海默蜷在床头,咬着手指惊恐地想:“不可能!门德尔松那个老头子的确拿起过杯子,但那只是在梦里!那个血手印绝对是被别有用心的小人涂上去的,他们想谋害我!没错儿。那么有谁碰过那杯子呢……”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关窗的仆人。仆人把烛台放在桌上的时候,绝对有机会顺手摸一下杯子,趁机把血手印涂上去。
他坚信着这个解释,雷霆万钧地怒吼:“刚才进门的那个家伙呢?给我把他抓起来!”
管家松一口气,立马声色俱厉地冲出去咆哮一阵,然后两名恶狠狠的卫兵把惊恐万分的仆人拎进卧室。
仆人捧着奥本海默要的莺粟果奶,瑟瑟发抖地跪在床前,嗫嚅着讨好主人:“主人,我对您的忠诚无可动摇,您……您要我去取的莺粟果奶……”
奥本海默冷冷瞥着仆人:“把你的手给我看。”
仆人放下奶罐,低头高举双手,呈给主人看。奥本海默瞟一眼,看见仆人双手有血渍,顿时惊恐地呐喊:“就是你!你是不是把血手印抹在银杯上?你究竟有什么险恶的用心,要居心叵测地暗算你的主人!”
仆人一脸懵逼,手足无措地拿膝盖爬两步,对着奥本海默喊:“我不知道,主人!我帮助厨房宰鱼时划伤了手,因为活儿忙碌所以没有时间包扎……”
“给我带下去打!”奥本海默如释重负,享受真相大白的超脱,快乐地尖叫:“把这个卑劣阴险的家伙往死里打!打到他招供为止!”
仆人被气势汹汹的管家强行拖出去,哀告声断绝在走廊里。那个沾血的银杯子也被拿去清洗。
私兵队长是个见多识广的雇佣兵,他恭敬地弓腰:“我将彻夜守卫在您的门外。请您安心休息。”说完小心退出去,轻轻关上门。
“咔哒”一声门响,卧室重归黑暗。
奥本海默松一口气,要人另外拿来一罐干净的莺粟花奶,喝了一点,然后精疲力竭地睡觉。
昏惨的夜里小雨不断,别墅外面的树木摇曳出律动的沙沙声。暗淡的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地毯上,照出一只脚的黑影,连五只足趾都清晰分明。
有人在悄悄逼近床头。
奥本海默猛然睁开眼睛,发现床前空无一人。他刺溜坐起来,凝视床前月光,只见地毯上干干净净。但是因为光线晦暗,看不清有脚印否。
奥本海默哆嗦着尖叫了一声,把私兵队长唤进来,到处检查了一遍。队长端着烛台爬了一遍地板,脸色古怪地回报:“地毯上到处都是脚印……因为刚才进来了很多人。”
“脚印上有没有血?!”奥本海默歇斯底里地喊,“我梦见有个老头子全身是血!”
“没有。”私兵队长小心翼翼地回答:“您稍微有点发烧,思维奔逸是合理症状。我会在门外通宵站岗,不会放任何人进您的房间,请放心好了。”
“你去看看那个招供的仆人。拷问得差不多以后,就把他丢出去。”奥本海默吩咐队长。
队长走后,奥本海默翻来覆去地想着被死者悄悄逼近床头的幻觉,无论如何都不敢独自躺下。他坐立不安地穿上拖鞋下来走动,频繁回头看黑暗,总觉得视野死角里也许静悄悄地站着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他打定主意,今夜要命令队长通宵守夜,否则他睡不着。
过了半晌,队长擦着手回来了,低头疲惫地说:“实在拷打不出什么情报,要么就是冤枉他了,要么就是口风极严。考虑到奥本海默阁下的敌人大多是贱民,我隔着木板打碎了他的胸骨,来震慑他的同党。”
队长擦干净手,主动说:“仆人里面也许还有其他居心叵测的人。我今夜会通宵守夜,以后也会制定守夜的站岗班次。请安心休息吧,奥本海默阁下。”
奥本海默已经是惊弓之鸟,反而胆小起来:“我不是让你像以前一样处理他……”(未完待续。)
226 门德尔松的梦魇()
队长愣一下,暗骂你他妈不早说,只好拼力诡辩,替自己正名:“隔着木板造成的骨伤,家属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把尸体丢还家属的时候,就说是流感病死的,加发月薪做抚恤就可以了。并且假设此人有同党,那么此人的同党看到以后,也会掂量后果,放弃不切实际的恐吓行动。我也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
奥本海默现在正是杯弓蛇影的时候,他是因为害怕噩梦里多一个血淋淋的角色,才一时半会不想杀人。一听见队长说的头头是道,奥本海默就认可他的酷烈手段,默许他杀人了,反而觉得有个凶残的保镖替他守夜更有安全感,仿佛以暴易暴就能邪灵退散。
“死了就算了,美化下尸首,准备好抚恤金,就让家属去认领尸体。”莺粟果奶的药劲儿上来,奥本海默眼皮直打架,咕哝着缩进被子里,吩咐队长:“你别走了,在卧室守夜。今晚总觉得不太踏实。”
“无须多虑。弱者就像腐草,注定烂成黑土,为参天大树提供养分。他们的枯骨堆满大地,参天的树冠才能沐浴阳光,这是自然母亲的定律。”队长善解人意地开导雇主,趁机怒刷好感度:“请您务必保重健康,不要被噩梦劳神。”
“嗯。”奥本海默踏实地摆手,令队长吹灭蜡烛,然后安然入睡。
剪除后顾之忧以后,奥本海默睡得无比香甜,失重似的笔直坠进梦乡里去。
但是噩梦依旧如约而至。
他又梦见了自己漆黑的卧室。他梦见自己愕然惊醒,保镖们垂死奔逃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走廊充斥着骨骼的脆响和肢体的钝音;他看见卫队长拔剑冲出门外,门口马上洒进一蓬鲜血,像倾盆泼出的红漆,在他视野里喷溅到地上。他惊恐坐起,摸到墙上滑腻腻,然后他看见墙纸上分泌出淋漓的鲜血,在月色下凄楚可怖。
奥本海默知道是噩梦,他熟悉这梦境。他拔腿想逃,双足却压在被子里不能动;他听见门外的走廊上荡漾着五花八门的惨叫,像一场屠戮的盛宴;窗外的月光扭曲得像猩红的烟雾,锌和铁的刺鼻血腥味冲进鼻腔。然后他看见私兵队长的身体直挺挺倒进门来,铁剑摔在地毯上,竟“噗通”一声像砸在粘稠的水洼里。
走廊的强光照在门上,像外界的光明入侵了卧室的黑暗。马上,一个佝偻的影子投射在雕花梨木门上,左肩高,右肩低,提着笨重的铁剑,一瘸一拐地踉跄逼近,门上清晰的黑影也逐渐放大,马上要探头进来。
奥本海默惊恐地睁圆眼睛,奋力撕扯自己的脸,催促自己快点从噩梦中惊醒,可是他睡的如此深沉,像被噩梦拴住,张大嘴巴都无法喊出声音,只能在脑海里用力地想:“门德尔松!跟我没有关系,你不要来找我!”
突然,门德尔松那颗白发披肩的头颅伸进门里来,他的脸被乱刀砍得皮肉翻卷,鲜红的刀痕像规划糟糕的道路,把他的脸分割成了一盘勉强拼凑的东坡肉,鲜红粘稠的浓浆在刀痕中滴答流淌。这张死状凄惨的脸绽放出微妙的笑容,喃喃地说:“你欠了门德尔松家族五万金零五百八十三条人命,我想来确认一下利息。”
门德尔松披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破布,邋遢的血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