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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变换的脚步,让我们难牵手
这一生一世,有多少你我
被吞没在月光如水的夜里
多想某一天,往日又重现
我们流连忘返,在贝加尔湖畔
多少年以后,往事随云走
那纷飞的冰雪,容不下那温柔
这一生一世,这时间太少
不够证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轻柔的歌声飘荡而来,带着从未曾听过的曲调,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玄武逸城一时间醉倒在夏日晨初的湖畔……
回程的路走的很慢,因为没有马,玄武逸城走在前面,一手持刀砍伐着拦路的荆条藤蔓,一手护着怀里的苏七。
许是肢体接触多了,对于这般的半搂在怀,苏七完全没点知觉,她依旧轻声哼着歌。若是遇上了沿途的野花,她还得闹着停下来摘上几朵,玄武逸城怕林子里的毒虫毒蛇突然冒出来吓着这丫头,只得每每无奈地停下来,然后他亲自去采摘野花。
苏七宝贝似的捧着那一把黄色的不知名野花,笑得格外开心,她想了想直接将几朵大的野花插进了玄武逸城的发间,瞧着那厮尚不知情的懵懂样子,苏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时间,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开来……
扶风羽便是随着这娇俏的笑声而来的,等到苏七他们发现他扶风羽的存在时,这位北宜的六皇子已经在大石墩上打起了盹来。
苏七很是不解地望向玄武逸城。
玄武逸城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轻声道:“北宜皇子是来相助于我们的。”
苏七不敢相信地又望了望前头拦着路的扶风羽一眼。
这一切都看在佯装闭目养神的北宜六皇子眼里,轻巧起身站好,又仔细拍打着雪白袍子上沾惹的泥土灰尘,接着便是露出一个招牌式的妖媚笑容。
一时间,苏七只觉得扶风羽所在的地方阳光强的令人睁不开眼睛……
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人可以自带光环。真的有人可以笑得这般的妖孽……啧啧,都说红颜祸水,这扶风羽只怕祸的不是一国之水了!
苏七抿着嘴笑了起来。
扶风羽倒是像没瞧见般,二话不说直接走了。独留下那石墩旁休憩的骏马一匹,苏七一时间就越发疑惑起来。
直到被玄武逸城提上马,直到那熟悉而又火热的胸膛贴了上来,直到耳边荡起吐气如兰,苏七方才醒悟过来。好像……貌似……那位北宜六皇子真的是在帮他们……
她便抬头问着玄武逸城。
玄武逸城笑了起来,连着胸膛都在微微的震动,他道:“扶风羽要的可不仅仅是江山,美人照样想得,本王不过是许诺了日后会助他一臂之力罢了。”
“美人?”苏七一听来了劲,赶忙道:“快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竟然让扶风羽这等妖孽放不下!”
玄武逸城一拉缰绳,骏马立时慢了下来,“此美人非彼美人矣……”
“啥意思?”苏七就更是听不懂了。
上头的人俯身下来,笑道:“本王眼中的美人自然属苏家七娘子莫属。可北宜六皇子心中的美人可是……男子!”
“男……子?”苏七震惊了。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玄武逸城,直到再三确认那厮反复点了点头她方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
“如此说来,扶风羽是个同性恋?”
玄武逸城一愣,追问道:“苏七,何为同性恋?”
额……一时间兴奋过度,口无遮拦……
苏七低下了头,喃喃道:“……我是说……想不到堂堂北宜国的皇子竟然喜欢的是男人,真真是白白浪费了他那一副好皮相……”
“怎的,七娘吃味了?”玄武逸城凑了过来。
苏七一时间脸又热了起来,她抬起头。胡乱扯了扯发丝,大声道:“他人的喜好关咱们什么事,他扶风羽喜欢男人也好,喜欢妇人也罢。都是他们北宜国的事,哎呀,你方才不是说还想听我唱歌嘛,我唱给你听可好?”
转移话题,这般的欲盖弥彰,不过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他玄武逸城的心情很好,是以就不再跟这丫头斤斤计较了。
玄武逸城笑着点头道:“好!”
轻缓的歌声再度响起,林子里晨光散落下来,偶尔惊起飞鸟,不知名的野花遍地,玄武逸城松开了缰绳,希望时光可以走慢些……
“苏七,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有雪山?”
“贝加尔湖是你新取的名字吗?有些拗口,但是好听。”
“歌的前半部写得很好,月夜、篝火、两人,这不就讲的咱们昨晚上吗?后面的却是太过伤感了,咱们这一生一世还常着,怎么会时间太少?”
“苏七,你若是喜欢此地……日后我玄武逸城定送与你……可好?”
苏七歪靠在某人怀里,没有回头,歌声依旧荡漾,只是眼底却是涌出一股莫名的欢喜……
莫名的,他左胸前微微一悸,接着嘴角笑意便是越发深邃,连带着眼睛眉梢都洋溢着温情。
今日他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刚刚喝多了点梨花白让人微醺?
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哑然失笑,随后不动声色地跟了进去。
“洗砚阁”原只是个书房,后来慢慢扩建整修倒成了今日这般模样的小庭院。正厅、后院,东西两进耳房,就是连小厨房都是物件齐全,不过多年来人去楼空,到哪里都是灰尘仆仆。
“让四公子见笑了,许是祖母睹物思人便锁了墨梨园,此处久未见人打扫了。”七娘歉意的笑着解释。
“人之常情罢了……”玄王毫不在意,倒是绕有兴致地参观起来。
先是正厅侧厅、后院,最后,连着两进耳房都不放过。玄王一路看过去倒是越来越带劲。
七娘尾随其后,心里头非议不停,好好的游园,倒成了如今这般逛院子。关键逛的还是个多年未经打扫的地方,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兴致。
可惜,玄武逸城完全是自我沉醉,最后竟然在小厨房狭小的空间里转起了圈圈,当真是……醉了!
“四公子。小厨房狭小凌乱,怕是会弄脏您的衣衫。”七娘忍不住提醒。
小厨房的确凌乱,灶台上厚厚的灰尘,角落里零零散散的柴棍,还有尚未来得及收拾整齐的锅碗瓢盆。
七娘面色有些挂不住,整个场景就如同是你盛情邀请朋友来自家玩耍,可一打开门让人瞧见的却是各种凌乱各种脏,然而你的男性朋友偏偏还绕有兴趣的一个一个房间参观,这完全是令人抓狂的状态,多想将他一把抓着扔出去。然后毫不留情地关门谢客。
七娘咬了咬嘴唇,蠢蠢欲动。
玄王完全沉入在自我世界并未理会,他又扫了一圈室内,转身往柴火堆走去。
然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有所发现!
“这是什么?”他满脸疑惑,“七娘可否过来瞧瞧,本公子倒是发现个有趣的。”
七娘收敛心思赶忙尾随过去。
玄武逸城正抓着跟火柴棍子不放手,她接过仔细瞧了瞧,并没有发现异样。玄王示意她用手触摸。
然后,她满面惊讶,“上面有字?”
玄王神色凝重地点头,“可惜。这字刻得浅又沾满灰尘,倒是看不出来。”
七娘又反复摸了摸,也是没有辨别出什么,她转念一想便是计上心头,“我有个法子倒是可行,还请四公子随七娘回趟书房。”
于是。两人抓着根烧火棍去了书房。七娘取水研墨,玄王瞧着便是心领神会,面上的凝重消散了大半。
她择一只细毫沾满墨汁,然后仔细涂抹在柴棍有字的一面,待得墨迹微干再按印在白纸张上,字样立马显现。
“诅咒,以言告神谓之祝,请神加殃谓之诅。”
七娘小声念出,“落款——霍氏。”她疑惑,这是什么跟什么,好好的烧火棍上怎么会有字,是下人不小心拾捡到的,还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若是刻意,那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诅咒,什么诅咒,到底是要传达什么呢?
“诅咒,以言告神,以神加殃。”七娘小声嘀咕。
站在她身后的玄武逸城却是身形一颤,他脸色铁青双拳紧握,额间细密的冷汗直冒,心口一戳一戳的惯痛向着四肢百骸一路蔓延开来……
他知道这句话,他记得,他致死都不会忘记!
当年,鬼婳丽姬便是用此咒术残害了母妃。那时,他尚且未满三岁,母妃浑身是血的躺在凤塌上,双眼怒睁,死不瞑目,他闻信赶去时,她的手尚且温热,可大口大口的鲜血不停地从她的口鼻、胸前涌出,无论他用手怎么按压怎么堵住,血还是一直不停从他稚嫩的指缝间蔓延流出,他无助地大声哭喊大声呼唤,可是母妃却再也不能如往常般温柔应答,不能笑着给他个温暖拥抱。
他害怕,他无助,可无论他如何呼唤求救都无人应答无人前来,整个凤鸣宫独有他一人一直死死拽住母妃的手,直到那双纤细玉手苍白冷硬,直到玉石砖上的血迹黑冷凝结,直到他嗓音哭哑心如死灰……
他犹记得,玉石砖上,鲜血淋漓的字迹。
“诅咒,以言告神谓之祝,请神加殃谓之诅。”
这是巫洛族四大绝杀——咒杀中的文字,记载于《巫神语》的《南水》。
他这些年多翻打听探查收集来的资料,然而对于“咒杀之术”也仅有寥寥数语。
他难掩内心地痛意,一把夺过纸张,然后绝尘而去……
独留尚未回神的七娘一人懵懂未知……
老夫人大病初愈精神不济,好不容易撑到七娘游园回来,又仔细过问了事情经过方才昏睡过去。王婆婆请走了大房二房的人,陪七娘一起为她疗针。
老夫人余毒未清,这些天针灸、药浴仍是不断。
七娘从玄王不辞而别起便是一直心内难安,可偏偏又是不能轻易告知祖母,她心头的疑惑不解越发浓厚。却也只能隐忍不发。
等到老人家醒来,已是华灯初上,长房二房的人齐齐候在厅堂。
府里虽说有客,玄王却是一惯不喜打扰。他们这些是不用去作陪的,而按惯例,府里晚膳向来是在长风堂用。
老夫人疗针药浴后又饱睡了一下午,精神早就恢复了过来,用了膳。还破天荒的留大家闲话一阵。她细细过问了玄王的饮食起居,又嘱咐尤氏饮食上多费些心思,并告诫各院严格约束下人,却是半句都未提及大郎三娘五娘涉及自己中毒之事。
大郎整日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常言道:舐犊情深,更何况是一向仁慈的祖母,三妹草木皆兵了,倒是五妹思虑周全。
他望向五娘的目光又多了几分热切。
而大老爷见母亲面露红光、神清语利,哪还能瞧见几日前的面如死灰,他扫向七娘的眼光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热切。
神医。果真不是瞎传的……
戌时正点刚过,老夫人便端了茶示意王婆子送客,按照惯例七娘留了下来,四娘却主动来搀扶老夫人。
“让七娘来便是了,鸾羽阁离得远,你早点回去好让祖母安心。”她笑着回绝。
四娘一直是个孝顺懂事的,只可惜她没了原主的记忆,对这个孙女少了亲近喜欢。
“是。”四娘躬身退下,倒是没有什么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