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见了你的面还得喊老师,他们平辈了,你不就是长辈了吗。
送走了弘义和萨菲雅母子,我又交代了几句给屋里的信徒:
“你们在我这里已经有些日子了,按你们现在的水平已经可以从我这里走了,再往后我也没什么能让你们提高的地方了。弘义大师佛法精深,你们学了汉语,想必更能领会大师的传讲。但我还是要告诫你们,这是我第一天上课的时候给你们说过的,学无止境。”我提笔在纸上写下“佛”字给他们看,“佛,大觉悟者,左边是‘人’,也就是‘人人皆可成佛’,右边曲折婉转,如修行中的劫难。历经劫难而后贯通,方可成佛,愿祝各位修行圆满。散去吧。”我将纸放下深鞠一躬算是拜别。
再见了,试验品们。
信徒们一个个上前跟我道别,倒都有些恋恋不舍。其实远不至于如此,无非是露水缘分,散了是迟早的事。想通了这个,许多事也就不解自通了。还是那句古话,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送走了他们我又去了城门,跟上次那个看守城门的头头儿说了一声,让他明天送孩子过来。一切都说好了转身要回书馆,恍惚中瞥见一个人急匆匆朝皇宫方向走,看这个身形应该是修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知道西域其他部族有没有这么雄伟的人,反正在莫罗国这个体型的人只有修加一个。
“修加!”我喊了他一句。
修加听见了一回头,看见是我挠挠头笑了。
“这么急着进宫,出了什么事吗?”我紧走几步上前。
“修加得到消息,说是楼兰出事了!”看修加的表情不像是在骗我。
“出什么事了?”
“听说楼兰王背着其他结盟西域部族接受了你们中原皇帝的礼物,现在狐胡、乌孙和龟兹三个部族翻脸了,说楼兰王背信弃义。”
我点点头:“那你快进宫禀报吧。”目送修加走远了,我憋不住了,脸上邪笑起来。这就好办多了,既然瓦解掉了一个,想来剩下三个用不了多久也就不攻自破了。人啊,总是自私的,眼见着自己的利益被别人吞食瓦解,有几个人不会跳起来呢?想必现在楼兰王也是焦头烂额了,一定是在疯狂地解释。不过事情凿实了,解释得越多越让人觉得是掩饰。看起来萨菲雅王妃又有头疼的日子了。
天一擦黑,弘义和尚就到了我的书馆。一进门就从怀里摸出了两个酒壶放在我面前。
“这可是贫僧私藏的好酒,今天正好跟施主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自然是施主了了自己的一桩心愿啊,现在萨菲雅王妃同意哈米斯小王子来这里念书了,你不是心愿达成了吗?怎么了,不开心了?”弘义不明白为什么之前那么希望哈米斯来上课的我如今居然不为这件事开心。
“你今天在宫里可听见了什么消息?”
“什么消息?”弘义念叨着,“除了楼兰王出事了也没旁的了。”
“我总觉得萨菲雅王妃这么痛快就被说动了有些蹊跷。更何况她这么痛快答应小王子和其他人的孩子一起上课也让我不放心。”
“施主也说了这里是西域,不是中原,这里的人就是这个样子,淳朴善良。施主是过惯了尔虞我诈的日子,乍一单纯下来还有些不习惯啊。”弘义玩笑着把酒壶塞进我手里,自己抱起一个自顾自喝起来。
“真的只是我想多了吗?”我喝了口酒念叨着。
“施主,不要在这些事情上纠结。施主与贫僧也算是友人,在贫僧看来施主要做的事,肯定是施主计划好了的事,更何况施主是那种‘先料败绩’的人,既如此,何必纠结呢?”
“你个和尚倒是很懂我嘛。”我拿着酒壶跟他碰了一下,仰头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入,通畅开怀。
“贫僧就说施主与我佛有缘,他日真要出家贫僧可要亲自为施主剃度,法号呢,一定要想个好的,施主觉得‘慧智’如何?”
“若真有一日我能留得残躯遁入空门,一定让你来给我剃度。至于法号嘛,到时候再说,还不知道要拜在哪位上师门下,这个法号可不能随便起哦。”我只当是弘义的玩笑,便顺着他的意思接着说下来。本心来讲,我是根本没想过什么出家的,总觉得那是一种逃避。也许是以为内为了逃避而出家的人太多了,才让我觉得出家就是逃避吧。
喝了会酒,我起身穿上衣服。
“施主要走吗?”
“想去见个人。”我说着推开门出去,“弘义,你若是想回去就回去吧。不用等我。”
“施主自便便可,贫僧无碍。”弘义和尚那个洞若观火的神态。
我要去广场。好久没见过那个女鬼了,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在广场出现。或许是心境的不同,今天这段路总让我觉得走了好远,远到女鬼已经先我一步到了,隔了几条街就听见她的笑声了。今时不同往日,连笑声中都有些莫名的落寞。
我走到广场边,眼见着女鬼红色的衣裙在半空中游来荡去,无依无靠。
“今天到让你先来一步了。”我朝着女鬼喊了一声。明眼见着衣裙顿了一下,急急扎进小巷子里,半晌才又飘出来,但这次她没敢靠近,只是远远地站着看着我这边的方向,连笑都忘了。一时间寂静下来,只有寒风偶然刮过的咆哮。
我朝着她慢慢走去,女鬼先是不动,后来慢慢朝身后退去。
“害怕了吗?”我自顾自念叨着,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见,“害怕很正常。不管是人是鬼都会害怕。有的人就是喜欢吹牛,总说自己如何如何了不得,不用听他的,喝多了也吐,挨打也疼。什么事都是这样,得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才会害怕。之前我不害怕,因为没有旗鼓相当的对手。现在我害怕了,因为这个对手找到了不对,应该说是送给了我一根软肋。如今我也没辙了。”我走到广场正中央,“其实我不用看,单凭你退后的表现,我就知道这次我又猜对了。”我转过身,背对着女鬼,“这样,你是不是宽心许多?我不会看你的。所以,请自便吧。”我闭上眼,耳边充满了形形色色的声音,这些睁着眼睛时清楚明白的声音如今陌生起来,我可能会把风声当成恋人的娇羞吧。
我感觉到她靠在我背上,耳边听见她踌躇的呼吸声。甚至是落泪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像是雪花的颜色的落泪的声音。
五十二()
“或许你想听我说说话。”我悄声说着,只有我们两个听见,“本来我是不信鬼神之说的。还记得小的时候——也不算太小,十*岁吧,可能跟你差不多的年纪——我一位姨母病故,我的姨夫跟我说是对面的人家门口上挂了面镜子,把邪气鬼祟反到了家里,才让我姨母身染重病不治而亡,结果他在家里摆了一堆五轮塔啊,石敢当啊什么的,可那又能怎么样?姨母染病时他还是常年在外,说是为了养家糊口可也没见他带什么钱回来,几年来都是我家想着法儿的帮衬姨母。过年时他会回来,可一见我姨母就是吵架,我姨母死的那一年,他还说我姨母是装病,后来我姨母未出正月就去了,他回来送我姨母下葬还带了厚厚的口罩和手套,回来后里里外外洗得干干净净!我从不相信我姨母是被鬼神所害,真要论也是我姨夫——不对,姨母死了他就不是我的姨夫了。真要论也是那个老王八蛋害的!”我睁开眼睛。闭着眼的时候,人的情绪总是容易失控的。
“我第一次在这真是被你吓到了,我真的以为有鬼。”我叹着气笑了,“这要是放在原来,我是定不会害怕的。也是这几年入朝为官,做了太多的孽吧,自己心里过意不去,总怕有个什么报应,时间长了也就疑神疑鬼了。不过后来我也就不害怕你了,因为我大胆地猜了一下你是谁,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还在第二次见你的时候动了些小手脚,想来你也知道了。既然猜对了,也就真的没什么可怕的了。”我长须了一口气,看着哈气消失在夜里,“可我今天又害怕了。因为我已经料想到了接下来的事。换做是之前的我,要么躲着不出门,要么就找人先下手为强,可我现在不行了。因为你。你就是幕后的人送给我的软肋。不管我是躲着或是下手,你都不会有我希望的下场。说起来我就是害怕了,我害怕起来就话多,似乎觉得说着话对方就不会那么早要了我的名。都是一厢情愿罢了。”
我感觉到她的手环住了我的腰。应该是腰吧,有了肚子以后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腰在哪。
“不管你什么身份什么立场,你爱上我了,对吧。”我借着风啸说,“因为那一次我抓过你的手腕,我测过你的脉,跳得很快。我中原的一个郎中朋友告诉我,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脉搏会变快。”我微笑着。林青崖之所以跟我说这些是因为我问过他为什么没找个女人娶妻生子,他告诉我,没有一个女人看见他会脉搏加快,也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脉搏加快。他们这些郎中大夫是不是都这么无趣?
“你哭了?”我听见了身后的抽泣声,“你安静地听我说。这件事如何都要有一个了断。虽然打着‘爱’的旗号让你帮我总归是有些下作的,可如今我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请你帮我了。如果你能按我说的做,这事情或许会有个更好的结果。”我低声跟她说着。
“你有自由选择听我的,或是不听我的。现在,做你自己想要做的吧。”我重新闭上眼,心里是说不出来的平静祥和。至今为止我做过很多次豪赌,可唯独这一次我一点都不紧张,以为之前我都是想好了后路的,所以要时刻提防着事态变化,随时逃进后路之中,但这一次,我没有什么后路,除了命运造化。
最后,我觉得肋下一凉,像是冰霜真的刺入身体一般。我微微浅笑,觉得夜空明亮如同白昼,之后便人事不知了。
醒来的时候我应该是在哪个乱葬岗子,周围孤坟林立,阴气逼人。身边还有一套莫罗人的衣服。肋下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血是止住了,不过动一下还是撕裂的疼。真是不小心啊,居然就这么把我扔在外面,万一我醒之前就被狼吃了,那该如何是好啊。我笑着换了衣服,把身上的土弹掉,干干净净的。
走出乱葬岗子四下张望,看太阳应该是正午左右了,远远地看见了莫罗国的城墙。偷偷摸摸进去可能会被察觉吧,大大方方进去就行了。反正城门口也有我的人。
还在城门外,之前说要送孩子过来学馆的守卫头头儿就看见了我,瞪大了眼睛活见了鬼一样,我怕他喊出来,赶紧比了个手势让他收声近前。
“东方先生?”头头儿压着声音问。
“以为自己见鬼了?”我玩笑着,“这可是白天,太阳那么大呢。”我说话的声音鼻音很重,看起来是在外面冻着了。
“您不是”
“我不是死了?这件事情太复杂了,一时半刻我也解释不清楚。我要进城,但是不能让害我的人知道。所以你千万不要声张。”
“我知道,我知道。”头头儿挡在我身前领着我往城里走,我在他后面昂首阔步,哪像是个避人的样子。有个不懂事的小侍卫靠过来说了几句,可能是问我是谁之类的,头头儿说了几句也就放我们进去了。
“刚才他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