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871年正月,公主去世已经两个年头,懿宗要安葬公主了。这是朝廷开春第一件大事。是国家重中之重的大事。号召各级官员务必竭尽全力,奴役百姓,奉献力量。这项工作的指导思想。是为了给同昌公主在天之灵一个安慰,增添懿宗夫妇的思念之情。任务是,凡是公主生前喜欢玩的用的全做祭品。规格是,那些祭品,饰以金银,缀以珠玉,披以锦绣。数量,每一样东西都一百二十车。许多祭祀用的比如明器、仪卫,一样都不能少。
圣旨下去。各级立即行动起来,认真学习。深刻领会,逐级落实。准备申请吉尼斯。宫中的工匠齐动员,长安街道的居委会检查卫生。整个长安忙碌起来了,长安城灯火通明,长安人彻夜不眠。
准备工作做好后,第二步便是安葬。全城戒严,一路戒严。送葬队伍出城,向西而去。连绵三十多里,红尘滚滚,灰尘洋洋。前望不见首归何处,后不见尾丢所在。抬杠的,挑灯的,点香的,引路的,撑花的,提篮的,挑担的,赶牛的,擦泪的,劝哭的,安慰的,背纸马的,抗玩具的,为皇室成员抬吃的喝的,还有作威作虎的。上千人一路绵延西行,没有谈论,不得嬉笑,只顾两腿跟着走路,还有鼻子呼吸,别的一概禁止。大鼓小鼓,喧天震耳;大锵小钹,铿铿锵锵。吹打声夹杂哭滴声,哭啼声掺和着吹打声。一路笙箫,一路哀歌,一路喘气。明晃晃的烛光烟火,像一条火龙,舔着陌路,弥漫野草。把一路的人熏得迷迷瞪瞪,混混沌沌。饿了,吭一口烧饼;渴了,喝一口冷水;困了,迷瞪一下。
到了墓地,满上遍野,人山人海,好壮观,很气派。百姓的血汗,前朝宣宗多年省下来的积余,就这样灰飞烟灭,一番折腾。
皇上用尽金银财帛,韦保衡家人乘此发大财。墓前一烧,青烟缭绕,纸灰吹尽,金银仍在。他们抢着扫灰,熙熙攘攘,场面热闹非常。一筐筐,一袋袋,雇人挑到河边。用细孔筛子把灰筛一筛,然后到水里洗一洗,淘一淘,就是金灿灿的金子和白晃晃的银子。真金白银,可不是假的。
如此破费,《左传》不见记载,《战国策》也不见记录,《资治通鉴》记载的近一千五百年历史,仅此而已。
那些抬棺材的,挑东西的,扛物品的,拿香烛的,全都有酒喝,有炊饼吃。仅路上当干粮的炊饼有几十袋,酒百斛,相当于万斤。
安葬的热闹已经过去,长安复归寂静。百姓还是饱一餐,饿一顿,冬天半条裤,夏天光膀子。种地的还是背着太阳挖黄土,做小本买卖的仍然敞开大门袖着双手等着门口顾客的影子。朝中大臣,忠臣的依旧忠诚,为国为人民服务。奸佞的依然奸猾刁蛮,想着怎样贪赃枉法肆无忌惮。反正是这样吧,山还是那座山,河还是那条河,星星还是那颗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但是,懿宗、郭淑妃就不是星星还是那颗星星了。他觉得史无前例的葬礼还不足以寄托哀思。于是,作曲家李可及见此机会,升官发财,自不必说。于是。花了几个白天,熬了几个通宵,虽然多了一双熊猫眼,还是飞快地作了《叹百年曲》。
这个曲子极尽李可及的才华,十分凄婉。得到皇帝老儿的肯定、郭淑妃的点头,京城又开始忙开了。又是物色演员,又是召集乐队,又是排练,又是配曲。制衣司日夜准备这布那料的,配色配料,量体裁衣。管内库的,管针线布料的,廿四小时值班,一刻不敢离开一步。那些舞女的首饰全从内库支取,要什么就拿什么。地上的地毯用了八百匹布,鲜艳无比,豪华无比,气派无比。
上面的领导,当心皇上和郭淑妃责怪下来,只能压缩工期。一次次莅临指导,让那些歌女加班加点,挑灯夜战。每天不知道有多少次举起玉臂,向左伸一伸,向右伸一伸。每一节段内容要求那些女孩子踢腿勾腰,点起脚尖,向前点一点,又向后点一点。
总算拉呱完了,来不及彩排,就拉到满脸愁容的懿宗夫妻面前表演。宫廷乐队演奏时,舞者几百人。舞女随乐曲翩跹起舞,时而飞动,时而旋转,一眸一回头,一步一摇摆,百态尽妍,千姿毕雅。与其说是寄托哀思,不如说是观赏演出。那些舞女从头上掉到地毯上的珠玑,俯拾皆是。不知道谁捡走,反正不捡白不捡。
那场面,就是今天中央电视台演出的规模,也说不好有它热闹气派。导演一定是当今张艺谋之类的夸张派。那气氛极尽渲染,十分凄惨,万般悲催。懿宗夫妻似乎每天不把音乐注入空虚的灵魂,就活不下去了。他们活下去了,歌女累死了。
重大工程结束了,官员的成绩也到手了,升官发财只是早晚的事情。一大批歌女倒下了,几个官员上去了。史载,李可及的儿子结婚,懿宗派人送了一对酒壶。差使一走,李可及端起来看了看。怎么壶里并没有酒啊,原来是一对实笃笃的银壶。觉得奇怪,再看看,里面都是萃金。(未完待续)
第38章 【暴风骤雨16】()
不过,这也不必奇怪,许多事情就是这样,酒壶不是用来装酒的。就像你什么都不是,只要你头顶有人,当个什么检察长谁能说个三道个四?李可及后来还收到一尊非常珍贵的佛像。
这里有一个小插曲,李可及收到这一份礼物时,有一位亲戚说,老李啊,要这东西干什么呢?还不是在你手上放一放,到时候还是麻烦牛腿吧。果然,后来懿宗挂了,僖宗坐天下,李可及被查处。正如他那位亲戚说的,这一对银壶和那一尊佛像都被没收,搬上牛车,拉走了。
李可及是唐懿宗咸通年间著名的伶人,擅长参军戏,精通音律,善于歌唱。要是活在当今,也算是一个大音乐人了,满身艺术气质,一头长发披肩,每一个毫毛都是艺术气质渲染的。他唱的腔调凄婉曲折,京中少年竞相模仿,“可可”粉丝不得了。那时没有现在这媒体,京城轰动也就是全国轰动,所以“可可”粉丝不比李宇春“玉米”粉丝少。这种唱法称之为“拍弹”。“拍”就是曲艺的节段,古代有“胡笳十八拍”。
有一年的“延庆节”,皇宫里热热闹闹地庆祝一番。先是让儒释道三教的人宣讲各教教义,接着是梨园的伶人演戏。李可及等人表演的是参军戏,名叫《三教论衡》,着意将释、道、儒三教的教主嘲弄了一番。李可及身穿儒生服装,踱着方步,走上台来,在正中一把交椅上坐下。后面跟着一人,坐在他的右侧。李可及环顾四周,开言道。在下博通三教,今日所宣讲,是《三教论衡》。有人问他。释迦如来是何人。李可及说是妇人。问的人诧异地说,这是怎么说?他说《金刚经》上说“敷座而坐”。倘若如来不是妇人,为什么要等丈夫坐了,自己才坐呢。那人请问老子又是何人。他说也是妇人。问者说,这又是从何说起?他说《道德经》上说:“吾有大患,是吾有身;及吾无身,吾复何患?”倘若不是妇人,为什么会“有娠”呢?那人又问文宣王(孔子)是何人?他一摆手说也是一个妇人。问者大惊失色,孔夫子竟然也是一个妇人?他从容答道。《论语》不是说得一清二楚吗?“沽之哉,沽之哉!吾待贾者也”。不是一个妇人,为什么会“待嫁”呢?
唐代统治者历来对三教推崇有加,李可及当着皇帝唐懿宗的面,妙用双关语,对三教经典中的有关句子,故意作了一番曲解。“敷座”谐音“夫坐”,“有身”谐音“有娠”,“待贾”谐音“待嫁”。在谈笑之间,把三教教主嘲弄了一番。唐懿宗看了表演。甚为赞赏,大笑不已。
第二件事,也是极度奢侈。873年三月。懿宗要迎佛骨,这也是开支非常大的事情。佛骨在法门寺,法门寺西距长安三百里的扶风县。这一路的人力物力,花费是一笔巨大的开支,所以遭到多数臣子反对。有人甚至不怕死,提出宪宗迎佛骨不久就晏驾的忌讳。但是,任你们怎么说,他都不听。“削军赋而饰迦兰,困民财而修净业。朕生得之,死亦无恨”。他广造浮屠。修寺庙,大概想以此来洗净自己的罪过吧。
迎佛骨的路上。幡花,香辇,幢盖全是金玉装饰,从京城到法门寺三百余里,车马不绝于路,“沸天烛地”。四个月后,八月十八日懿宗生病,不久便去世了。“佛骨才入应门,龙已泣于苍野”。
清算
懿宗去世,第五子李儇(读宣)被宦官“选拔”为皇帝,即唐僖宗,成了唐朝第十八位皇帝(武则天以外)。当时,他只有十四岁。在位十三年,二十七岁病逝。他是在懿宗病重弥留之际,宦官认为这个皇子年龄小,今后好控制,被立为太子的。懿宗去世,他在灵柩前即位。
一朝天子一朝臣,僖宗登上帝位靠的是宦官田令孜。他还是一个孩子,心智和生理还刚刚开始发育,正是懵懂的年纪,又是叛逆的年龄。哪里还能领导这么一个泱泱大国?田令孜本来是僖宗的生活老师,皇上还小,他趁机一手遮天,胡作非为。因为李儇从小就跟着田令孜,十分依赖他,称他为“阿父”。
田令孜读过不少书,很有心计,俨然太上皇。比如,每天自己准备一些茶果到皇帝那里摆摆龙门阵。拿出来从从容容地吃,从从容容地神侃,对天子毫无敬畏之心。吃完了,从从容容地留下一地的瓜子壳,站起身,拍拍手,从从容容地走了。次日,如常。次日,依旧。他利用这种特殊机会和地位,控制朝政,“招权纳贿”,胡作非为。提拔官员和赐紫衣绯衣,从不跟皇上说。
前朝的大臣韦保衡遭冤家告发,说他做阴事。所谓阴事就是打算推翻政府,想当皇帝。僖宗把他贬到贺州当刺史。贺州很远,在广西东北,靠近广东、湖南。但很快,第二道圣旨下来,发配到海南岛澄迈岭,海口南二百里路。后来宋朝大文豪苏东坡被那个写《梦溪笔谈》的所谓好友沈括诬告,曾被贬到那里。据说老苏在那里,什么事也没有。听说市镇上有人杀猪了,他会去买斤把肉解解馋。书看腻了,叫住几个在门口玩的蒙童识几个字。韦保衡可没有那闲心了,也没那个时间,更没有文人的隐士性情。第三道圣旨到了,赐死!他的弟弟也被赐死。写《陋室铭》的刘禹锡,他的儿子因为是韦保衡的朋友,僖宗也没有放过他,被贬到涪陵,即现在重庆。
此时,路岩还活着,还在做大官,任西川节度使。他仍然老方一帖,外甥给舅舅打灯笼——照旧。他把公事交给边咸和郭筹得力干将。他的时间很宝贵,只用在声色犬马,及时享乐。边、郭处理事情,做了之后,再请示或是告知一下路岩。那事情办得怎样,不用想。用脚踢也能知道了。
也不是谁都可以用一朝天子一朝臣来解释的,他们本来就不是好人。有的人,过去没办法对付你。新来的国家领导人口味总不是一个样的吧。于是,有人抓住这个大好机会。告发他们三人的阴事。路岩降职,降职为荆南节度使,也就是湖北那里。边咸和郭筹感到主子的末日来了,在跟着怎么死都不知道。于是,两人把银子一裹,趁着黑夜,脚底一抹油,抽身逃了。这也可以理解。势力之人都是这样的。过了不久,圣旨下来,路岩再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