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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明元年(880)十二月初五。长安城楼上,昔日绣着一个“唐”字的红旗全不见了,满目皆是白旗。这在隆冬季节,更使人寒意倍增。长安城东,黄巢乘坐金色的马车,后面是身穿锦袍、披发、额头绑着一块红布的卫队。数十万大军前后相拥,从春明门入城。到了太极殿,数千名宫女跪拜迎接,口称“黄王”。黄巢的目光停留在这群如花似玉的宫女身上,努力克制住内心的冲动,长叹道:“这真是天意,天意啊!”
就在黄巢盯着宫女们看的时候,李克用率领鸦儿军一路上风尘仆仆、马不停蹄来到一座关前,此关名曰:“石岭关”。李克用一看关楼上旗帜的标识,明白是河东节度使郑从谠派来的兵。命人叫关放行,城上回答说:“郑大帅有令,入关必须出示通行证。”
李克用哪来的通行证?若是以前,他就下令攻城了。可现在归顺了朝廷,对友军不能这么干。只好下令队伍绕道,目标太原,他要当面向郑从谠讨个说法。
郑从谠到城楼上往下一看,只见红黑二色的鸦儿军排列着九宫八卦阵,阵前雄赳赳一员大将,正是李克用。李克用朝上对郑从谠拱手施礼说:“末将奉天子诏勤王,路过贵地,不料在石岭关遭到郑使相部下的无故阻拦,是何道理?”
郑从谠不屑的哼了一声:“勤王?说得好听,是来添乱的吧?”
“不信请看,我有朝廷的制书。”李克用掏出一张纸来,在头顶上摇晃了几下,“请郑公照章给予粮饷,以资军用。”
李克用说得合情合理,郑从谠一时拿不出拒绝的理由,于是就说:“这个,这个,国家财产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这样吧,让我召集士兵们开会商议一下,过几天答复你如何?”
明知郑从谠在故意刁难,李克用也没办法,那就等吧。这一等就是五天,太原城里才放出话来:“不好意思啊,关于发放粮饷的问题,我们经过投票,同意发放的人不超过半数,所以被否决了。现在是民主时代,当官不易,你是不是到别处去想想办法?”
李克用简直要气晕过去,还真把我当乞丐了。不同意早说呀,让我们在雨里白白淋了五天,这是什么世道?想精忠报国都这么难。算了,咱回去,不勤王了!李克用火一样的报国热情,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凉到心里去了。他带着全部人马,无比沮丧的返回代州。
长安北郊,从巢军的东渭桥大营,走出一队近百人的武装。队伍前面打着一面白旗,为首一人骑在马上,肩上扛着一柄沉重的大刀,长得是五大三粗、一脸横肉。不错,此人就是朱温。今天,他要去完成大老板给他的一项光荣任务——诏谕夏州节度使诸葛爽。大约走了十余里地,前面就是夏州军的栎阳大营了。
到了营门口,朱温高声说道:“夏州士兵兄弟们,你们听着,我乃是大齐皇帝派来的名将朱温,有要事与诸葛先生商谈,快快禀报。”
一名士兵进去报告诸葛爽:“黄巢派来一个人,名字叫朱温,说有要事面见大帅,他们是打着白旗来的。”
诸葛爽一听,心情爽极了:哦,朱温,没听说过。管他呢,既然是打着白旗来,那就是来投靠我的。想不到啊!原来我诸葛爽是名声在外,也算得上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啊!“快快有请!”
诸葛爽一见朱温,凭阅历就看出他是一个非等闲之辈。遂热情的请他落座,并给他泡上一杯龙井茶。朱温说话不喜欢拖泥带水,他开门见山就说:“当前的国内形势,你心里是有数的吧?帝都长安已在我们的脚下,你们所效忠的唐朝,彻底的完了!”他把“完了”两个字说得很重,“现在摆在先生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二选一。第一条路,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归顺我大齐,你继续当你的夏州节度使。第二条路么?我就不说了,你是个聪明人,响鼓不用重锤嘛。嘿嘿!”
朱温没文化,耍嘴皮子还是可以的。几句话就让诸葛爽听傻了,如坠五里雾中:什么什么?他到底是来投降我的、还是来招降我的?过了一会儿,才有些清醒了,思想也回到现实中来:朱温的话也许是对的,看来大唐真的快完了。唉!还是降了吧,这形势也不是靠我能扭转的。想到这里,他朝朱温点了点头说:“好吧,我愿意走你说的第一条路。”
“这就对了。”
随后他按照朱温的要求,写了一份降书。朱温接过降书,兴冲冲的起身告辞,他急着要把这个好消息报告黄巢,这可是一件关系到自己前途的大事。
其实,这份降书与空头支票没什么两样。(未完待续)
第18章 【李克用】()
诸葛爽的确在上面签字画押了,但现实情况是:当时有两个政权,一个是大唐,一个是大齐,究竟归哪一个政权监督和仲裁呢?而在实际操作中,这张纸有没有法律效力,全取决于诸葛爽本人。他说有,就有。他说没有,就没有。后来的实践证明,朱温这一次的确是被诸葛爽当猴耍了。
这对于习惯把别人当猴耍的朱温来说,心里是个啥滋味?我们换位思考一下,就不难体会到。从这以后,朱温再也不相信法律和条文了,他只相信人质的作用。
由于朱温拿来了诸葛爽的降书,黄巢很是欣赏他。于一个月后,即中和元年(881)二月,任命朱温为东南面行营先锋使,去攻打南阳。从这时候开始,朱温才真正成为黄巢手下独当一面的大将了。
早在潼关失守之前,河东监军陈景思奉主上(宦官对皇帝的称呼)之命,任北起军使,前往代北征兵破贼。一共征得一万余人,其中包括:沙陀兵(李友金所部)、吐谷浑兵(米海万所部)、安庆兵(史敬存所部)。军情紧急,陈景思不敢耽搁,领着这群杂牌军匆匆南下。
由于所征之兵皆北方杂胡,犷悍暴横惯了。行至绛州,贼性不改,大肆掠夺。然后背着大包小包,往北回到雁门关,屯驻在崞县以西。李友金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对陈景思说:“这群乌合之众。没有一个资深宿将是带不了他们的。我兄司徒父子(李国昌、李克用。)勇略过人、众所畏服,只因得罪朝廷,而侨居塞北。不敢回来。今若天子降诏,让他带兵,则代北英豪一呼百应,巢贼不足平也!”
他们并不知道李克用此时已经出兵南下了,陈景思听了深以为然。命使者火速赶往行在(移动的中央政府),奏报天子。并嘱咐他们:途经忠武镇时,向枢密使兼忠武监军杨复光报告此事。
杨复光闻报。写了一张手谕交给使者,说:“你们不必去行在了。山高路远的。天子已经下过诏书,任命李克用为雁门行营节度使。回去告诉陈监军,可直接带兵到代州找李克用。”
李克用出兵和回兵的情况,杨复光已经知道。几天前。他在河中与王重荣会晤时谈及此事:“李克用之所以没有及时南下勤王,是因为在太原受阻,他并不是有意要按兵不动、隔岸观火。若谕上意,他必定前来!”
说完,杨复光又自言自语道:“唉!军国大计,让郑从谠这家伙给搅黄了。”
杨复光的预言很准确,李克用是一定还会南下的。他是一个有信念、有抱负的青年,怎么会因一点小麻烦而不思进取呢?
朱温离开栎阳之后,诸葛爽的众幕僚表示不理解:一个无名鼠辈。就这么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咱们就背离三百年的大唐,而投降贼寇。传出去会惹人笑话的。
“你们懂什么?”诸葛爽这才说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目前,黄巢的数十万大军全在长安周边,咱栎阳大营离他们近在咫尺,如不遂其意,贼寇第一个攻击目标就是咱们。咱们这点儿家底,如何斗得过人家?这就叫以柔克刚。”
其实。诸葛爽只说对了一半,他并不孤单。同一时期。长安周边还屯有其他的政府武装,各路藩镇兵马正在向长安集结,逐步对巢军形成合围之势。
现在问题来了,皇帝李儇都已经到西蜀避难去了,中原一盘散沙,还有谁来掌握大局呢?大老板当然还是李儇啦,此时他正停留在半路一个叫兴元的地方。他的天子行在虽说是流亡政府,但行政功能一应俱全。现在不是有一个热门词汇叫“遥控”吗?对了,李儇此刻正坐镇在兴元,对京畿地区的荡寇工作进行遥控,当然,幕后指挥是宦官田令孜。
几天前,乘舆(皇帝车驾)离京,行至骆谷时,凤翔节度使郑畋在道旁拜谒,请天子行在留在凤翔。李儇说:“朕不想离贼寇太近,暂且到兴元,收复京师的重任,就委托爱卿来完成了。”
郑畋知道挽留不住,只好退一步说:“由于道路梗涩,奏报费时,恐贻误战机,请陛下给臣以便宜行事的权力。”
李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黄巢很快给了诸葛爽一项新的任命:河阳节度使。只不过未加说明,河阳是要凭自己的力量去夺的。去,还是不去?诸葛爽掂量再三,觉得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还是硬着头皮到了河阳。诸葛爽的名字果然非同凡响,前来抵抗他的河阳兵,一见到他就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守将罗元杲带着几名随从落荒而逃,投奔到兴元行在去了。(此说仅见于《资治通鉴》,个中缘由仍是个谜。)
人心向唐!皇帝到达兴元的这几天,不断有忠义之士赶到行在,为中央政府服务。“义武节度使王处存闻长安失守,号哭累日。不挨诏命,举军入援,遣二千人间道诣兴元卫车驾。”——《资治通鉴》。
原翰林学士承旨、尚书左丞、户部侍郎王徽,在长安被黄巢逼着当官,他坚决不从。一个月后,逃奔到河中,写了一份奏表,派人送到兴元行在。李儇下诏,任王徽为兵部尚书。
宰相王铎,自从大意失荆州之后,在刘巨容的襄阳闲住。几天后,黄巢向东流窜,王铎又回到江陵(今湖北荆州),主持劫难之后的善后工作。现在,他也赶到兴元行在,李儇任命他为太子少师、司徒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李儇还散发了好些委任状,对一些能左右时局的重要人物加官进爵。如:加郑畋同平章事。加淮南节度使高骈为东面都统(尽管李儇对高骈近来的表现很不满意),加河东节度使郑从谠门下侍中。
忙完了这些之后,唐僖宗李儇的车驾才车轮滚滚。向成都蹒跚而去。
宋比唐好在哪里呢?你大概是想说,重文比重武好。宋朝重文轻武的结果都知道的,我就不说了。其实晚唐的战乱并不完全是重武造成的,唐朝重武并没有轻文,就连战乱时,科举也照常进行。
陈景思、李友金拿着杨复光的手谕赶到崞县,带着一万名乌合之众前往代州。投奔李克用。手谕上写道:“克用,今有陈监军、李友金所部。因骄兵难制,使其往代州,于将军帐前听用。尔在太原城外吃闭门羹一事,俄而有所耳闻。从谠其人。缘由未察,前者之误,勿记于心。今巢寇祸乱京师,天子流离,百姓涂炭。敕令既出,诸道兵赴难与日俱增,然、相望不前。惟请将军以唐社稷为念,秉承八代之孤忠,速速提兵南下。以为表率。我已照会太原,军需粮饷,务必供给。切盼!——兵马总监杨复光。中和二年,正月,初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