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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被虐杀的阴影,孤儿寡母的艰难,他人不怀好意的觊觎……这些都让莫莉夫人忐忑难安。她不想将吉尔特庄园拱手送给别人,但她的儿子还太小,无法撑起这个家族。这个时候,亨利出现了。”
“这是个没钱没势,无父无母的穷小子。他受到自己儿子的喜爱,背后又没有任何其他势力的影子。他好像只有一腔热诚。莫莉夫人认为这样的人不会逃脱她的掌控,于是,她答应了亨利的求婚。”
“为表示诚意,亨利改姓吉尔特,并在尊重莫莉夫人的基础上,接手了吉尔特庄园。”
“婚后的亨利对莫莉夫人表达了他满腔的爱意。我想没有哪位空闺寂寞的夫人可以抗拒这种热情,更何况,亨利是个聪明人,他在温水煮青蛙。所以没过几年,莫莉夫人就在日记中表示,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亨利。”
“但亨利呢?”
“他不爱任何人,并且,他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
宁准顿了顿:“这个玩具,就是莫莉夫人的儿子,小吉尔特。”
他缓声道:“莫莉夫人很放心自己的新丈夫,而在她能看到的视野范围内,小吉尔特总是和亨利那么亲近,用行动和语言证明着,他很喜欢这位继父。大概是三岁到十二岁之间,小吉尔特几乎是由亨利养大的。”
“小吉尔特对亨利没有任何防备的心思。”
“所以在亨利对着小吉尔特暴露出他邪恶的一面时,小吉尔特不敢置信,想要去找自己的母亲莫莉夫人求助。这个时候的莫莉夫人已经知道她的儿子被侵犯了,但她没有去救出小吉尔特,也没有去找亨利质问,而是在日记里写,她的儿子是个勾引男人的贱货。”
“莫莉夫人早在这十年里被不知不觉地洗脑了。她刚开始还会关心她的儿子,但后来慢慢地,她就和他疏远了。她掉进了亨利的陷阱。”
“那么可想而知,小吉尔特带着遍体鳞伤的身体来求助时,面临的是什么。”
“莫莉夫人会狠狠地打他,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这个家里唯一能救他的人,对他捅下了最狠的一刀。”
罗拉震惊地听着,难以置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
“莫莉夫人本来就是无能的人。”
宁准冷冷道:“就像菟丝花,脱离了依附,就活不了。她不见得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没错,只是她已经无法离开亨利了。而她心里的怨恨和惧怕又无从发泄,就只能一股脑地朝着小吉尔特砸过去。”
“人对越亲近的人,往往越狠。”
他讥讽地扯了扯嘴角,桃花眼撩起一丝锋利的弧度:“在莫莉夫人知道了之后,亨利就更加不需要掩饰了。他或许白天就将小吉尔特锁在那间阴暗的阁楼里,封死门窗,强迫他穿上黑色蕾丝裙。”
“那些裙子,应该就是嫉妒街那家礼服店制作的吧。所以杰克对那片黑裙子碎片那样痛恨。”
“至于晚上,莫莉夫人提到,亨利会为小吉尔特束腰,穿上女性服装,带着他去参加所谓的贵族上流聚会。在那些肮脏的聚会上,小吉尔特被当作礼物,送到一个又一个有着各种癖好的人手里。或许这就是亨利能那样快使吉尔特庄园重新辉煌的秘诀。”
“但小吉尔特是人,并不是一个听话的玩具。他想逃离吉尔特庄园。”
宁准眼神幽沉。
“每个玩家的身份,都会与谜底有一些或远或近的联系。这是隐形的规则。所以我从未放弃过调查我和康恩的身份。在去德兰镇之前的那个晚上,我们发现康恩的公寓有很多德兰镇的资料,还有一些案件的笔记。根据我的推测,应该都是康恩的父亲留下的。”
“那些笔记中,提到了一桩荒谬的笑话。”
“十几岁的小吉尔特逃出了庄园,找到德兰镇的警员报案,鼓起勇气说出了全部真相。但是没有人相信。康恩的父亲甚至亲自找来了亨利和莫莉夫人,让他们赶快带走他们顽劣的儿子。”
“小吉尔特哭求,反抗,但是亨利和莫莉夫人都是哀痛欲绝的模样,他们告诉康恩的父亲,小吉尔特是得了些脑子上的毛病。康恩的父亲表示理解,并在再次看到小吉尔特逃跑时,又把他抓了回去。”
“谁会去相信一个疯子的话,而怀疑一对十年如一日疼爱儿子的父母?”
“小吉尔特彻底绝望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莫莉夫人去世了。按照日记来看,我认为亨利一直在给莫莉夫人服用一些药物,以此来达到精神控制的目的。而心理扭曲,或者说已经疯了的莫莉夫人,在临死前,不希望看到自己深爱的亨利和小吉尔特继续生活下去。”
“她想毁掉小吉尔特。”
“她找到了隐藏在这个世界的魔盒,并向它献祭了自己,成为了庄园的怪物,拥有了奇异的能力。她杀掉了小吉尔特,将他分尸。但她没有想到,小吉尔特在无尽的绝望中被折磨致死后,变成了比她更强大的怪物。”
“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开膛手杰克。”
“莫莉夫人无法制服杰克,甚至还惧怕他,所以她只能龟缩在庄园里不出来。而亨利趁机拿走了魔盒。并改名换姓,成为了哈里·蒂尔斯。”
沉浸在愤怒中的罗拉错愕道:“你是说……魔盒在哈里男爵手里?”
“聪明。”
哈里男爵残忍一笑。
宁准喉结滑动,说了半天,有点口干舌燥,于是凑近黎渐川的唇,想汲取些水分。
黎渐川一看他这姿势,立刻偏过头,接上了宁准的话:“礼服店老板拥有黑色裙子碎片却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杀,而我一拿到,就被杰克追杀。杰克明显是在报复与当年有关的所有人,他一定也知道康恩的父亲,就是德兰镇的警员。”
“所以我很疑惑,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对他们这些人下手。”
黎渐川冷淡扬眉:“我脑袋不好使,不想去头秃地抠证据,所以我大着胆子猜了猜,魔盒诞生的怪物,都畏惧魔盒。而魔盒就在你身上——不然你可能早就死了。”
“你用魔盒封印着整个白教堂街区,所以你居住的白教堂街最安全,从未发生过古怪与案件。杰克追着你来到这里,但却杀不了你。所以他报复,也是挑衅地在你的地盘上虐杀妓。女。”
“我猜杰克能自由行动的只有晚上,并且不能来到白教堂街。”
“心智成长最关键的十几年,他都是在扭曲畸形的环境中长大,即便现在他算是以另一种方式摆脱了那种生活,但他依然控制不住地穿上黑色的裙子,去做男。妓,去过你曾经带给他的生活。”
“他怨恨厌弃自己,却摆脱不了这样的习惯和噩梦。”
黎渐川沉冷地注视着哈里男爵:“如果说你的目的就是散播邪恶,那么你成功了。”
哈里男爵面无表情:“这只是你的猜测。”
“哦。”
黎渐川脸上露出个恍然的神色:“你是在和我讲证据啊……哈里男爵,您觉得我苦练格斗,钻研功夫,手。枪步。枪核导。弹都玩得转,为的是什么?”
他一勾唇角,眼神狂肆而又冷酷,笑了:“当然是为了讲证据啊。”
话音未落,世界陡然恢复色彩。
黎渐川在心中结束真空时间的瞬间,就一把将宁准甩到了背后,整个人如离弦的箭一般弹射了出去。
尖刀滑出,割碎赤。裸的光线!
哈里男爵的脸色猛地一沉,飞快后退。
黎渐川紧追而上,两人如两道残影般,瞬间缠斗起来。
宁准顺势跳到旁边的桌子上,边看着那边两人眼花缭乱的打斗,边低头瞧了一眼还在发愣,面色复杂的罗拉。
罗拉注意到宁准,沉默了一会儿,问:“二号是怎么死的?”
宁准对于这个问题并不惊讶。
他随意道:“从德兰镇回来的那天晚上的晚餐,哈里男爵的反应在我看来,很有狗急跳墙的意思。当天晚上巡街,你又派人去试探我。我觉得不用再等了。所以在傍晚晚餐前,出去了一趟。”
“二号是我们身后的第二只‘老鼠’。”
宁准嘴角掠过一抹讥嘲:“他跟在我们的屁股后,搜集着线索,隐藏着自己,以为自己可以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真的老鼠发现不了,那么大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情哥哥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见?”
罗拉被他这个腻歪的称呼恶心了下,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你早就打算设计他?”
“我只是想印证一件事。”宁准淡淡道,“昨晚我们察觉到不对,没有去巡街,而是去了傲慢街的面包店。”
罗拉的脸色陡然一白:“你们也在!”
“在。”
宁准玩味一笑:“不仅在,还亲眼看着你像只真正的老鼠一样,偷走了杰克的面具和裙子。其实在昨晚之前,我不敢肯定杰克是面包店老板。但我很疑惑,傲慢街的那个玩家,是怎么逃脱的。思来想去,只有那家面包店,可以让我赌一赌。”
“而且在第一天,康恩去面包店试探时,他就已经发现你是玩家了——他回来之后告诉我,三家店,都有玩家。你的隐藏,实在不高明。”
罗拉的眼神有些灰败,沮丧道:“没想到是这样……”
沉默了一阵,她抬起眼看宁准:“你把白教堂可能和杰克有关的烟雾。弹放了出去,二号认为他已经胜券在握,知道了真相,所以那一晚他也没去巡街,反而提前去了白教堂。但是白教堂是哈里男爵的禁忌,他怀疑二号知道了他的秘密,他……杀了二号。”
“你为什么会知道是白教堂?”
罗拉最不解的是这一点。
她虽然从色。欲街的蛛丝马迹猜测出妓。女的儿子极有可能是降生仪式诞生的,但根本没有联想到白教堂。
“我的身份在色。欲街的公寓,是亨利和他母亲以前的住处。那里有一些符号,我路过白教堂时,在白教堂的一些雕刻物上看到过。”
宁准说,“我不认为是亨利的母亲热爱宗教,反之,她在表达恨意。那些代表白教堂的符号,被指甲抓过很多次。”
“在那之前,我也没有想到亨利是降生仪式诞生的。所以我的线索出现了断层。直到我看到墙上那些痕迹。”
“白教堂,妓。女,妓。女的儿子,我联想到了那个降生仪式。如果亨利真的是通过降生仪式在白教堂诞生的,那么白教堂对他而言,应该属于一个禁忌——我需要确认这一点,才能从根源上开始推断真相。”
“正好,二号有了用处。”
淡绿的长裙垂下,覆盖着光洁的小腿与脚面。
宁准淡淡说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桃花眼幽沉冷寂,有着残酷的冷漠。
罗拉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看了宁准一眼:“你放任我先解谜,是想得到我的全部线索,再看看哈里男爵的反应吧。我们对你而言……只是工具。”
“定位很清晰。”宁准赞道。
罗拉看向和哈里男爵打斗,冲出白教堂的黎渐川:“那他呢?”
脱口问出这一句,罗拉顿时后悔了,她深怕宁准直接翻手把她掐死。
但出乎意料地,宁准顺着她的视线看了出去,一双幽沉的桃花眼迎着光,泛起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