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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女王陛下知道这件事,不过并没有在意;他也同样如此,他不会背叛她,当然也不会背叛她的母亲。
“那么,我不认识的她,在哪里?”
白愣住,他设想过无数次对方的回答,却没想到他还是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看眼神就知道,眼前的青年从来没有认为她死了,任何一分一秒都没有。他从来都认为,她活着,且活得很好。明明曾经被刺过那样的一刀,却依旧能坚定地如此认为,这种执着真是既让人钦佩又让人厌恶。
白垂下眼眸:“你懂你自己这句话的意思吗?”
——你懂,“不认识的她”,究竟是指什么吗?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是不知道!
暴走时的异常,针对她的潘,废墟中的记忆……一个个线索交织起来,结论早已昭然若揭。在那个时候,知道白是半虫人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件事。若非如此,当时的她又怎么会做的这样决绝呢?
能接受吗?
他这样问过自己。
但很快又反问——
为什么不能呢?
她一直存在于那里,从未变过,区别只在于“他知道她的身份”和“他不知道她的身份”而已。发生变动的人是他,而不是她。而且身份这种事,从来都不是她能选择的。如果可以,他想她大约希望能得到一个能活得更肆意些的普通身份。
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年,他有许多想问她的事。
知道这件事的第二年,他想知道她正在做什么。
知道这件事的第三年,他想知道她何时才肯再次出现。
……
知道这件事的第八年,他已经什么都不想问了,他只想知道她是否平安。
而现在,他连这个问题都不想问,他只想见见她。
哪怕一次也好。
“就算见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这句话,不是白说的,而是一位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侧的女性。
林麒心中凛然,如今的他早已习惯每分每秒保持警惕,然而却依旧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出现——她的实力,很强。
白站起身行礼:“红大人。”
芙兰对他点了点头,倒并不担心林麒会认出自己,因为她在凯里时用的并不是现在的真实面容,而在这里,除了女王、约书亚和璐娜外,其他人都称呼她为“红”。
她看着林麒,颇有压迫感的开口:“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林麒回视着对方,神色分毫不为所动。从对方的神态中,他知道了一件事——她知道她的现状,有足够的发言权,并且,对他没有恶感。
她在试探他。
但这是一件好事。
他轻声问:“她好吗?”
“挺好的,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芙兰抽出椅子坐下|身,懒洋洋地回答说。
“……”白抿了下唇,却也知道自己并不能阻止对方的决定,于是沉默着没有开口,却也没有离开。作为她的直系眷属,他有义务确保她的安全。
“我想见她。”
“可以啊。”芙兰玩味地看着眼前的青年,“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并且答案让我满意。”
“满意的标准是什么?”
“就是让我觉得满意咯。”芙兰笑呵呵地回答说,“我可能是在耍你,但你也可以选择不参与。怎么样,要玩吗?”
“好。”
“哟,答应地很快嘛。”芙兰挑了下眉,问道,“那么第一个问题,你知道她初恋是谁吗?”
“……不知道。”
“我知道,哈哈,反正肯定不是你。”
“……”林麒黑线。
“第二个问题,你知道她初吻给了谁吗?”
“……不知道。”
“我也知道,同样,不是你。”
“……”林麒额角跳起青筋。
“第三个问题,你知道她……”芙兰压低声音,暧|昧无比地说,“初|夜给了谁吗?”
林麒抽搐了下眼角:“不是我。”
“正确!”芙兰晃了晃手指,“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你知道她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如果换成凌晓自己在这里,估计早掀桌喊“这种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是什么鬼!”,可惜当年太容易炸毛的林麒如今又太过克制自己,所以他在短暂的沉默后,还是回答:“不知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芙兰拖着下巴,笑眯眯地说道,“所以,你觉得自己现在见她还有意义吗?”
“这些和我想见她,都没有任何关系。”林麒回答说。
“真是标准的‘小|三理论’呢。”
“……”
“你其实已经差不多猜到她的真实身份了吧?就算你真的乐意‘喜当爹’,你想过未来吗?你的家人会接受她吗?你能够面对那些‘风暴’吗?”芙兰摊开双手,“如果没想过或者做不到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比较好。”她叹了口气,收敛起玩笑的表情,认真地说道,“有些事,想到很容易,做到却很难。你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这些,”林麒沉声说道,“我都没有想过。”
芙兰神色一沉:“哦?”
“因为这种事,从来就不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
在别的事情上,他也许还能主动争取下;但在面对与她有关的事情上,他向来都只有被动接受的命。就算如今,也是这样。就算他说“我愿意,我做好了一切准备”,那又如何?只要她不乐意,他依旧只能站在原地,做着以往若干年间已经做过了无数遍的事——观望,思念,等待。
但相对的,如果她愿意向他走一步,哪怕只是一步,让他走多少步都可以。
“是么……”芙兰轻叹了口气,“你还真是既可怜又可敬呢。”说完,她站起身,“虽说我不能给你一个见她的机会,但我会帮你申请这样一个机会——当然,结果怎样我不保证。”
“谢谢。”林麒诚恳地说。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欣然接受,并且,他的意志不会发生任何变更。、
白没有再继续和林麒的谈话,而是紧跟在芙兰的身后,直到拐到无人区,他才声音急切地问道:“红大人,您刚才的做法……”
芙兰停下脚步,侧头看他:“没有必要向你解释。”
“……”
“而且我是在帮你啊。”芙兰双手抱臂,耸肩说道,“你不觉得他是个合格的好爹吗?怎么样,有没有喊‘爹’的冲动?”她可没撒谎,既然凌晓是半虫母,那么其余归于她麾下的人自然就算是她的“孩子”,如果那小子真的泡到了她,绝对是个“喜当爹”的“神级接盘侠”啊!
“……请别随便开这种玩笑,这种事不该由您决定。”
“没错。我决定不了,你也是一样。所以说……”芙兰侧头看向回廊的尽头,“一切都要看陛下的意志。”她轻笑了声,“放心,陛下可不是这么容易就会被打动的人。”
“……”
402|10。9|家()
芙兰的说法并没有错。
沈雨泽是个女人,甚至某种意义上说是一个很容易被某些事物触动的女人,这也与她的个人属性有关——共鸣,在容易勾起他人共鸣的同时,自己也容易被他人勾动共鸣。
但同时,她也是位母亲。
作为女人,她也许会被林麒的话语感动;但作为母亲,作为一个深爱孩子的母亲,作为一个迫不及待地想要补偿自己孩子的母亲,她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女儿值得拥有世界上任何最好的事物。而且,女儿还小嘛,很多事情都不需要急,慢慢来就好。
如此想着的沈雨泽默默将林麒划入了“可观望”的行列,就继续开始思考其他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有点心神不宁。做了多年的恋人夫妻,她很清楚凌渊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实际上,为了完全隔绝他,她就不该答应这次交互拜访的。然而还是答应了,到底是为了与人族的关系,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她自己都不说不太清。
他没混上来,让她有些安心,但同时又有点微妙的不爽——真、是、毫、无、诚、意。
“女人啊……”她露出自嘲的表情。
思念,同时又拒绝。
拒绝,同时又期待。
期待,同时又失落。
真是完全把握不住的情绪。
不过,挣扎,也有挣扎的美感。
如此想着的她突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地说道:“芙兰,你怎么来了?是为了那孩子的事情吗?”
“……”
“你对于这件事还真是热心。”沈雨泽低笑了声,“不过不用急——让男士心急是好女人的权利。蜕变完成后,晓晓还有足够多的时间去享受足够多的权利,不是吗?”
“……”
再次没有得到回应的沈雨泽微皱起眉,她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台阶之下的芙兰:“你怎么不说话?”
芙兰的脸上露出一个苦笑:“陛下,虽然我很香回答你说‘是的’,但我觉得这太拉仇恨了。”
“拉仇恨?”沈雨泽觉得这话有些莫名其妙。
“没错,尤其是那句‘让男士心急是好女人的权利’。”芙兰干咳了声,“您不觉得自己太过于让人心急了吗?”说话间,她朝沈雨泽使着眼色。
沈雨泽很是无语,因为这可不像是恶趣味的芙兰该说的话。但几乎是立刻,她反应了过来——是什么让她说出这样违心的话,难道说?
几乎是下一秒,一柄细长的剑一点点地出现在了芙兰的身后,它的尖端抵着她的后脖。剑上“噼里啪啦”地闪烁着电光,好像缠绕着一条电蛇,提着这只雷之剑的手上隐隐闪烁着电光,却稳极了,好像任何事物都不足以让它发生动摇。
“对,就像您所看到的这样。”芙兰摊手,“如果我说‘是’,肯定会立即被戳穿脖子。抱歉啊,陛下,约书亚还等着我给他生猴子,所以我真的不能死。”她随口说着掉节操的话,完全不担心被吐槽,因为她知道眼前的人已经没有心力关注这点小事了。
她与沈雨泽的关系,近似于白与凌晓的关系。
从一开始,她就是距离这位陛下最近的人。所以如果真的面临这种威胁,她的第一反应绝对是献出生命并且示警——哪怕她再舍不得约书亚,也要尽到自己应该尽的责任。
让她决心不反抗的事物,与此刻吸引了沈雨泽注意力的事物一样——
那只手。
或者再准确一点说,是那只手的无名指。
再在准确一点,是那只手的无名指上的戒指。
与沈雨泽手上的那只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手——手臂——上半身……按照这样的顺序,一个人形在芙兰身后呈现出来。这是一名男子,有着夜色般深邃漆黑的发丝与双眸,罕见地没有穿军装,而是换上了一身黑色的修行服。不过大约因为长期穿军服的缘故,修行服穿在他身上和军装也没多大差别。
沈雨泽眼睛微微湿|润,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从前还经常吐槽过这家伙“能把毛绒睡衣都穿出军服感,你还真是厉害!”,最开始时他只有无言,到最后他被吐槽多了,居然能淡定地回复一句“你不是说过喜欢制服感?”。
男子回应着她的目光,缓缓垂下手中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