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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秦一手拉着一个,道:“别说客气话了。那我就把孩子带回去了。”跟周瓦点点头,拉着蔫蔫的俩孩子回去了。
见屋里没了旁人,李进家的才道:“老爷子,可能是气着了。”
“气着了?不能吧。”周瓦道,“这大清早的,谁能气他?”
“不是今天的事。”李进家的说着,眼圈也有点儿发红:“昨儿,昨儿不知道老爷子搁哪听说的,说是今年的徭役都要拉到下洼子修啥港口去。老爷子回来跟俺们学,那话说的吓人哪。说是上头催的急,过了十五就得来人,家家都得出壮丁,不修完不能放回来啥的,这好好的人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放回来了。”
李进家的眨巴眨巴眼睛,把眼泪眨回去:“俺们听老爷子说的怪吓人的,也没咋相信。这都多少年没出过这事了?县城里头也是一点儿信儿也没有啊。以前咱不认识人也就算了,今年不还有石家兄弟搁城里呢吗?要真有啥事,但凡他俩有点儿良心也能偷摸给传个信儿出来呀。”
周瓦道:“石家老二过完正月就成亲,不是还跟俺们豆腐坊定了豆腐呢吗?也没听说这事啊?”
“可不就是嘛。”李进家的说,“俺们也跟老爷子这么说的。你猜老爷子说啥?他说石家兄弟都当了差官了,哪还能顾上村里人?再说来回带话啥的都是你家林远涛,那还不是想咋说咋说?说啥也不相信俺们。”
周瓦这心就咯噔一下,李成这话分明是怀疑林远涛在中间打谎话呢。脸上就不好看了。
李进家的见了道:“这话说得是让人生气。但是俺们天天都在一起干活,林远涛啥人别人不知道俺们知道啊。不说别的,他干这事能得啥好啊?再说,林远涛在这不也得服徭役吗?他瞒着没好处啊。”
周瓦就道:“他从来提都没提到过这事。还合计过了十五,赶紧要把山上树林子没清完的赶紧清清呢。”
“俺们都知道。”李进家的握着周瓦的手说:“老爷子也不知道咋了,俺们咋说也不信,末了给俺们骂了一顿。说林远涛有钱,肯定提前花钱买通好了不用去。就把俺们蒙在鼓里。跟老爷子讲理也讲不清了,大哥就说,要是花钱能顶事的话,那就咱们也商量着花钱呗。破财免灾的。”
周瓦就说:“不管真的假的,顺着老爷子说呗。”心里头对李成却很是不满了。本来,李成是自己和林远涛的媒人,当初多亏他在当中张罗。所以,之前不管李成怎么别扭,周瓦心里头对李成还是挺敬重的,对着李成礼节也算是周全。就连林远涛,当初有事找李进李远他们,也未必没有李成的原因。没想到,还没到一年,在老爷子眼里,就把林远涛看成这样了。
李进家的叹一口:“俺们哪有不顺着说的?老爷子这毛病一直没好利索,啥事都顺着他。家里头顺着他说行,外头的俺们也管不住啊。”
“外头咋的了?”周瓦问。
“老爷子心热,啥事都想着族里头的。昨儿晚上就把李家几个老人都请到家里头商量这事。老爷子的意思是,都是一个村的,都姓李,一个祖宗传下来的根,除了让各家有点儿准备,还想着家里头宽裕的多出点儿,帮着族里头困难的也免免灾。”李进家的说。
“心热啊。”周瓦叹道。不管李成对自家是咋看的,作为一个族长,一个里正,李成还是挺尽心的。
“可不就是好心吗?”李进家的道:“这好心也没有好报啊。说是都姓李,还是有了远近亲疏的,老爷子这话一放出去,就有人说他是给侄子找帮补找到族里头了。”
这可真是,周瓦没有想到,李成帮补侄子的名声在李家族里也那么响了。不过,“李达他们几个不也是李家族里的吗?”周瓦问。
“最气人就在这哪!”李进家的生气的说:“人家说了,李达早就在村里头放出话来了,俺们家老爷子里正的位置那是搁他们爹那接来的,他们啥事,就得是俺们家老爷子的事!人李达说了,要不是俺们老爷子欺负他们岁数小,这里正还不知道谁来做那!”
“啊?”周瓦还真没听说过这话。没想到李成对他侄子掏心掏肺的,人家还觉得他都是应当应分的,说不准还得觉得受屈了呢!
李进家的气道:“你说这话说得有良心没?!老爷子那听过这话啊,一口痰就卡住了!给俺们吓得!好容易把痰给拍出来,俺们在那屋换班守了半宿,看老爷子稳当下来才回来。没想到一早上老爷子起来,瞅着好好的,一出门在院里没走两步,一下子就厥过去了!”
李进家的恨声道:“老爷子要是真有啥事,看俺们饶了谁!一个一个的,没一个有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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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有的童鞋说文里的人物一会儿说我,一会儿说俺,比较别扭。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家那里,到现在也是我和俺都在用。比较经典的:俺家我爸,俺家我妈……所以我写的时候就怎么顺嘴怎来了……
59说明白()
李进家的把周瓦送回了家;周瓦让他尽管放心把孩子放自己这;要是栓子看不过来也送过来,估计他回去还有一摊子事呐。
李进家的也不跟他客气:“这俩大的就先搁你家;要是晚上忙不过来就让他们在你这歇着吧。栓子不过来,有栓子在旁边;阿姆也能好点儿。我也不多呆了;虎头阿姆照看老人孩子的;两家子的活都得干呢。”
周瓦也不虚留;拿干净布兜了一兜县城的馒头给他:“你拿回去先垫一口。”李进家的点头走了。
家里头虎头毛头吃了饭,让小秦哄着又在炕上睡了。想必俩孩子之前哭过,累了。
周瓦坐炕上合计了一会儿;正好小秦过来打听到底是咋回事。周瓦就把事情说了。又道:“我想着这事对你林哥名声可不好,咋还啥也不知道呢,就让人说瞒着骗着的。我想着,趁着他们还没回来,你赶紧过你林哥送个信儿去,是让他想法子打听打听也好,或者自己心里头有底圆个话也好,咋也不能擎等着让人泼脏水啊。”
小秦点头,“我这就去,这事咱可不能认下来,这都是没影的事,跟咱们有啥关系?”
“换上厚衣裳,骑着牲口去。”周瓦叮嘱他,“现在这事还没传开呢,咱们得赶在头里。”
小秦果然换了厚厚一身衣裳,也不驾车,骑着家里头那头大青骡子就走了。
剩下周瓦一个人在家念叨:“人不去找事,事就掉到你头上,唉,还是咱家根基太浅啊。”周瓦摇摇头,看俩孩子还睡得香呢,起身套上围裙,出去喂猪喂鸡。
周瓦只觉得这时候过得慢,喂过猪鸡,家里头能干的活都拾掇了一遍,仍是安不下心来坐着。大正月的,又不好动针线,害他连纳个鞋底子都不成。在屋里没转两圈,肚子又饿了。周瓦只得恨恨骂自己一声:“没心没肺,就知道吃!”也打不起精神吃别的,捏了只馒头坐在火盆边上慢慢烤。
焦香的馒头吃进嘴里,周瓦也吃不出啥滋味。李成病不病的,其实不关自家的事,偏他又把林远涛扯进去,这要是不掰扯清楚了,以后这也没有安宁日子过了。最可恨的不知道是谁传的谣言。
周瓦思来想去,想到最后,觉得要是真闹到李家村住不稳的地步,自家就搬到别处去。横竖,城里头自家有现成的住处。只是,自己舍不得这块地方罢了。
***
不说周瓦在家坐立难安,却说小秦顶风冒雪的进城去找林远涛,他进了城,直接就去了梁大夫的医馆,果然,林远涛在厅里头坐着烤火呢。
林远涛见小秦进来,十分诧异:“你咋来了?家里头有啥事了?”
小秦探头瞅瞅:“家里头没事。咋就你一个人在这呢?”
“梁大夫在后头给施针呢,他们哥俩在旁边帮忙。”林远涛道,“家里没事你来干啥?”
小秦就挨着林远涛坐了,小声把周瓦跟他说的又跟林远涛学了一遍:“瓦片哥怕你啥准备没有,冷不丁的让人一问,再吃了亏了,赶紧打发我过来说一声,你也好有个底。林哥,我瓦片哥真想得到,啥事心里头都明白。”
“这还用你说?”林远涛道,对于周瓦的好处,那得是一点一点慢慢体会出来,至少林远涛是挺得意瓦片这点的。
林远涛敲着桌子想了一会儿,小秦催他:“林哥,你敲得人闹心!你还不赶紧想辙?这会儿忙和着病人人家想不到这些,等回去肯定要问你。”
林远涛瞅了他一眼:“催,催啥呀。正好在城里头,我就请个明白人过来,当着他们的面说明白了不就完了?你去,找钱掌柜的给你备上一份礼,你去找陈捕头,让他带着你去找县里张书办,千万请他来一趟,要是县里头有啥关于下洼子的说法,最好有公文带上过来。”
小秦答应了,又有点儿犹豫:“林哥,你亲自去一趟怕还是容易点儿。”
林远涛说:“你赶紧去吧,我要是这会儿出去,指不定人家合计我去对口风去了呢。我就在这等着。”
小秦赶紧就去办。
林远涛坐在厅里烤着火,火光映着他的脸,忽明忽暗的。他倒是不在乎村里人这点儿事,他也不止李家村一处房子,不耐烦了,想搬走就搬走了,反正他路子多,不怕找不到营生。林远涛有自信,不管在哪,凭自己的本事,也能让家里人过好日子。之所以在李家村住着,还是为了周瓦。周瓦因为自己的长相,还有从小的环境,有时候就有点儿瞧不起自己,有时候又主意挺正,心里头老是不安稳。他那性子,和一般的哥儿啥的,说不到一起去。在李家村呆着,多少能有个人说话,还能张罗点儿小买卖啥的,慢慢的还精神起来了。就怕换个地方,周瓦不适应的。
林远涛从这事上,又想到了周瓦要是给自己生了两个三个的孩子,想必跟着自己到哪里就都踏实了。到时候自己带着他到处走走见见世面,夫夫俩往一处使劲儿,想必家业就能更兴旺。正想的入神,听得后头帘子响,梁大夫,李远李进扶着李成都出来了。
林远涛忙站起来:“咋样了?”
“你们这还算送的及时,性命没有大碍了。”梁大夫走到一边洗手一边说。林远涛赶紧给他往洗手盆里加热水。
梁大夫接着道:“他这病,不是一天两天了,思虑重,又一直闷着气,加上正赶上年节的,吃的油腻了些,添了痰症。想必最近又生了一场气?”
李远李进两人点头。
梁大夫说:“这就对了。本来病症就堆在了一起,今早想必又受了凉,一下子都激出来了。幸好你们送的及时,道上又吃了保命的药,要不然……”梁大夫摇摇头。
李远忙对林远涛道谢,林远涛摆摆手:“俺们乡里乡亲的,这救命的事谁也不能干看着,你要是谢我那就是外道了。还是谢梁大夫吧,大过年的,还没过十五呢,俺们就来打扰了。”
李远兄弟俩又谢梁大夫。梁大夫道:“医者本分而已。现在性命虽然无碍,但是手脚还是不利落,说话恐怕也是一样。这样吧,你们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