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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乡记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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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虎头和毛头就留在了林远涛家里头养伤。林远涛进城的时候,特意到了杨家庄给他俩请了假。这回他们俩是一点儿心事也没有了,在他们林叔、瓦片舅舅这,吃得好、睡得好,屁股伤得厉害不得动弹吧,还有一个整天都得躺着的夏生能一起逗着玩儿。小孩子很快就把挨打的事扔在了一边,用李进家的话说,那就是“没心没肺的傻乐”!

    相比较孩子的无忧无虑,李成家里头的气氛就有些怪异了。

    坚持把虎头和毛头留在林远涛他们家,这是李远、李进都没有想到的事情。而且孩子他阿姆态度十分坚决,你要是劝多了,人家直接收拾收拾上林远涛家里头看孩子去了。也不是没想过直接去把孩子接回来,就是上了门,林远涛说这俩孩子晚上老爱发热、说胡话,想来是吓着了。又拿了左一包右一包的药,哪个是外敷的,哪个是内服的,哪个要用温水,哪个要用黄酒,把俩人说的糊里糊涂弄不明白,这下说啥也不敢再说要把孩子抱回去了,要是真有啥事耽误了,后悔都来不及啊。

    比较起家里头的汉子们,李成家的倒是挺平静:“既然这样,就让孩子在人家那养着吧。”

    李成急道:“咱们家孩子,老搁人家养着算怎么回事?”

    李成家的就道:“我还合计李达他们那几个才是你亲的呢!搁你眼前孩子有好吗?上村口接个孩子你也能接出这么些事来,你还好意思说话?”

    李成让他噎的直喘,李远帮着李成抚着胸口,低着头不吱声。李远家的怨气他不是看不出来,他心里头也怨,可是这是他爹,他能有啥办法呢?家里头已经严防死守了,总不能把老爷子关在家里头不让出门吧?

    李成家的搂着剩下的小孙子,道:“你不用给他顺气。我说实话,要是因为这个气死了,我给他偿命!”

    “阿姆,赌气的话说他有啥用?”李远道。

    熬了两天,李成终于熬不住,在家里坐卧不安:“你说,不是真打出啥事来了吧?”

    李成家的看都不看他一眼。李成呆呆的坐着,唉声叹气。

    终于,在李达家的再一次过来哭诉“俺们也没别的意思,以前都是俺们错了,以后肯定好好孝敬叔”的时候,李成开口让他以后别过来了:“我这作好作歹的,连亲都给娶了,以后你们好好过吧,也不用想着我了。这家,以后都是李远他们当,有事,你就找他们。我老了,啥事也管不起了。”

    李成说完这话,转身回屋,一瞬间,背也驼了,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岁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是肿么了?半夜睡不着,弄出来个二更……

75去下洼子() 
因为虎头他们的事耽误了两天;但是林远涛去下洼子还是得去的。

    林远涛坐在桌子边上吃饭;周瓦且忙着把给他收拾好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又检视过。林远涛这回过去,那么些认识人在那;像是陈捕头那样的,见他肯定不能空着手;这带的东西也就比往常要多。

    林远涛放下碗;抓紧时间去跟夏生亲热一会儿;又跟周瓦道:“这回出门;肯定的在那盘桓两天,算算日子,未必能在十五赶回来。我要是赶不回来;就让小秦预备过节的事。”林远涛叮嘱抱着饭碗的小秦:“我不在家;你就把外头的事先放放;有啥事给你瓦片哥帮把手。过节的时候,多上县城买点儿现成的吃喝。一年就一回八月十五,也别亏着自己。”

    小秦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开口道:“放心吧,林哥。你回来的时候,肯定哪哪都是妥妥的。”

    周瓦也说:“出一回门就嘱咐一回,放心吧,俺们心里头都有数。”

    林远涛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林远涛先是到了县城,把节礼给各家送了,又到了梁大夫那里站了一站。出来又到了钱掌柜那里两个人嘀咕了一会儿。最后,又到集市上采买了各式能放得住的吃食酒水,这才赶着马车往下洼子去。

    上回去下洼子,还是在年前,天寒地冻的,林远涛骑着马,着实着了不少得罪。不过收获也是好的,幸亏年前他下手快,亲自过去相中了地方,回来又花了钱,才能在年前把地契啥的都办下来,落袋为安。等过了年,下洼子修港口的消息正式传出去的时候,下洼子的地,价格翻了几番不说,也不好随便买卖了。因为这事,县里头几个知根知底的还敲了林远涛几顿好酒饭。

    这回去下洼子,林远涛已经没有那种急迫的心情了。八月的天,早晚天气凉,其他时候不冷不热的,倒是一年里头难得的好时候。

    林远涛悠悠的赶着车,迎面倒是有不少坐了不少人的马车骡车往县城那边走。那都是在下洼子做工,现在赶着回去过节兼收地的。林远涛与他们擦肩而过,也能听见他们说说笑笑的,笑声里头带着挣了钱的得意与对家里头的念想。

    ***

    下洼子在县城东南边,离县城也就是两百多里地,但是和县城这边的情况却是大不一样。

    下洼子从北到南,那是越走越低。而且下洼子境内,那是大大小小的河差不多有十几条,流经了下洼子直奔入海。

    这地方的气候其实要说起来,其实要比县城里那边要好些,最起码冬天的时候没有那么冷。可是这里的人,那日子过得,比县城那边要差远了。

    要说起来,下洼子的人个个都是一肚子的苦水。

    下洼子地势低,几乎都是水田,种稻子。要是风调雨顺的,其实比别的地方还好。可是这么个地方,春天旱,夏天涝,时不时的还有大风冰雹啥的。

    风调雨顺的时候太少了。

    如今却是不一样的。下洼子这地方让当官的看重,修了港口了。

    以前那些便宜的不得了的地,现在争着抢着的买,都不一定买的着。下洼子的人还想象不到,日后这港口开始通航之后会是啥样,就是现在天天这么热热闹闹的修港口,他们就尝到了不少的甜头——壮劳力能有份活干,其他的人,也能从给这些干活的人做饭、缝补,或是做点儿衣裳鞋子来卖,都挣得不少。至少,今年和去年相比,日子好过了不知道多少。

    二百里的路,林远涛昨儿还是打了个尖。等到他到下洼子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了。他先不声不吭的去了自己的地那里,从他站的地方,都能看见正在忙碌的工地。等以后港口修好了,他这里到港口那真是方便极了。转悠了一会儿,才找人打听了一下陈捕头所在的地方。

    “陈老哥,这大半年的没见,可是清减了。”林远涛离得老远就开始跟陈捕头打招呼。

    “哎呦!林老弟!”那陈捕头听到林远涛的声音,回头一看,立即脸上露出了笑,“我就想着你这几天能到了。”说着,就迎了过来。

    林远涛笑道:“你都给我捎了信儿了,我肯定赶紧就得过来啊。”说着,林远涛提起手里头的包裹:“瞅瞅,搁县城里头买的,都是你爱吃的。”

    陈捕头立即高兴了,拍拍林远涛的肩膀:“还是你想着我!走,咱哥俩喝两盅,好好唠扯唠扯。”

    陈捕头乐意跟林远涛来往,对他的事也上心,就是因为林远涛这人手里头有真本事,而且对人那真是没的说,办事让人熨帖。

    就像是现在,他管着这边的事,手里头的也有点儿权利。可是别人找他办事,那都是后找上来的,送也是送点儿钱啥的。钱当然是好,可是你送他也送,陈捕头收了钱办事,也就是那样了。林远涛就不一样,他们俩可是老交情了,以前他就是个捕快的时候,林远涛也没慢待过他,称兄道弟,遇事也不含糊。从来没有说用你朝前,不用你朝后。而且现在来了,还能记着给他带点儿合口的东西。不说东西贵贱,那心意他就不一样啊。

    林远涛和陈捕头推杯换盏。陈捕头这些日子在这监工,那也是憋闷的够呛。有油水是有油水,但是这地方也是够荒凉的,啥酒楼饭馆的,一个都找不着。

    陈捕头大口的咬着林远涛给他带的县城里老字号的烧鸡,又喝了一盅,满足的咂咂嘴:“还是你够意思啊!不枉我好好帮你‘招待’了你那大舅子那么长时间。”

    林远涛就一笑,给他斟了一盅酒,然后举杯跟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陈捕头也笑着喝了,对林远涛道:“你那大舅子,嗨,那就是让鞭子抽的少了。刚来的时候,干活磨磨唧唧的,一会儿脚疼一会儿腿疼的。我也没理他。他们干活,我就给他们五六个人分一堆,一天干多少,不干完就别歇着。你猜怎么着?他让他们那一堆的人给收拾两回,干活立马就利索了,啥胳膊腿的,一点儿毛病也没有了!”

    林远涛就又一举杯:“多谢你教他!”

    陈捕头正馋酒的时候,立即就又喝了。把杯子一放,道:“后来他们徭役完了,我直接把他扣下来。”陈捕头摇一摇头,“他一个屁都没敢放,让干啥活干啥活,那可真是听话。我也没多关照他,就是怕他太孬,工钱给他让人抢去,是他最后走的时候才给他结了的。”

    林远涛听到这,眯了眯眼睛,就知道周璋过的咋样了。心里头觉得可算解了点儿恨,面上却不漏,道:“咱们别说他了,没意思。陈大哥,这港口啥时候能通航,有个信儿没?”

    陈捕头看着林远涛道:“好,好,不说他了。我知道,你那哥儿给你生了儿子了,想必你收拾大舅哥就下不去手了。下回要收拾他你再找我,我不跟你家屋里头的说。”陈捕头嘿嘿笑了几声,就差没说林远涛现在有了儿子,不敢惹周瓦了。

    林远涛懒得跟他解释,周瓦对周璋,那要是有个由头能动手,周瓦绝对不带手软的。

    说起通航的事,陈捕头正经了起来:“这通航的事,我听那大人们好像提过一句,说是过年六七月份就能差不多了,还说这边得修好几年,一边进船一边修啥的。”

    林远涛点点头,心里大概有了底。又想起一件事来,就问:“陈大哥,我多一句嘴:你现在在这监工,到了过年通航了,你有啥打算没?是回县里啊,还是就在这边了?”

    陈捕头就砸了一下嘴:“回县里头,那也就是那样了。不瞒你说,我这大半年捞着的好处,比在县里三年加起来还多,要让我回去,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要留下,那也不是啥简单事啊。再一个,这到底不是县里,这时候行,以后咋样也不好说。县里头得的少,但到底是长久。我这一时还真没想好。”

    林远涛就没再说啥。转而与陈捕头喝起了酒,胡侃起来。一时酒喝得多了,话赶话的,不知道咋就说到了林远涛走平州府的事了。林远涛一张嘴,舌颤莲花的,把个热闹繁华的平州府说的是活灵活现,听得陈捕头向往不已。

    末了,林远涛说:“这平州府,人说以前也没啥,后来也是修了个运河,水路上船来船往,一下子就发达起来了。”

    两个人喝的都有点儿多,脑袋都有点儿木了。等陈捕头第二天睡一觉起来,后返劲儿的想起来这句话,一跺脚道:“这个林远涛,说话非得拐弯抹角的!”

    等林远涛外出回来,陈捕头就拉着他商量起了事。

    ***

    紧赶慢赶的,林远涛还是没赶上过回家过八月十五。主要是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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