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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风云-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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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可怕的,生命似乎早已绝迹的沙海之中!--言说西汉飞将军李广父子率军就是迷失于大沙漠之中而功亏一篑?!--另据说:其后李陵将军也是深入这片大戈壁军败遭擒而客死他乡。。。。。。

    闲话休叙。这时恰好从旁侧--左前方的那个沙岗子后面刮过来一阵风,黄沙飞旋着打到了我们的脸上和身上,可是谁也顾不得黄沙迷眼,都去仔细分辨着那随风飘来的、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花儿”,他唱的是什么。--“花儿”,是西北**民间文艺的一种主要形式,分

    很多的调、令,这一点我老伴可以算得上是个半拉专家了,详细的内容等着由她给你讲吧,我还是“书归正传”:只听那沙梁后面传来的“花

    儿”是这么唱的

    走过西凉站,嘉峪关续上古长城万里。日头它落在了戈壁滩、草原,流浪的脚户啥时候盼到站?

    听到这里,我暗自猜想,这个唱“花儿”的人可能是个流浪天际的“穷脚户”?可是隔了一会儿又听他断断续续唱道:

    攻打哈河州的马仲英,逼得我千里走单骑上天山。阿哥是流浪西关的苦命汉,跑江湖尕妹子看中了要上。

    显然,从这随口唱出的“花儿”来判断,此人可能有什么背景。但不管怎么说,在当时那种形势下,在我们骡马大队西进的途中,是

    不能不慎重对待的。董连长迅疾地打了个手势,战士们立即循声包抄了上去。

    原来,沙梁后面那条几乎难以辨认的小路上,半仰着一个歇脚的人,可能刚刚吃过一点干粮吧,身边放着一个敞着口的兜子,里面装

    着几个干馍。身上穿得更有意思,是一套脏里巴儿的蒋军兵服,里子翻在外边。他黑黑的脸膛,高高的鼻梁,络腮胡子长到了几指长,一顶标

    志着回疆的白号帽已被头油和黄沙污染得看不出本色。这是个什么人呢?土匪?逃兵?还是普通的老百姓?。。。。。。

    “不准动!举起手来!”

    董连长一声断喝,战士们已经冲到了他的身边。这猝不及防的行动起初也的确把他震住了,他懵懵懂懂地眨着两只瞳仁发黄的大眼睛

    观察了一刹那,忽然咧开牙齿整齐的嘴巴,嘿嘿地冲我们笑了起来。

    “你是干什么的?!”董连长问。

    “我?!--”他狡黠地笑了笑,“没看见这身皮子还没换掉吗?”

    “你是国民党兵?”

    “那是原先!可自打凉州一解放,我就当了俘虏!”

    董连长命令战士们把他押送给后边的大队长审问,同时让我随同前去汇报和请示当晚的宿营地点。当我们把那个俘虏带到吴大队长面

    前时,几位大队的负责人也正为前进速度的缓慢和派遣出去至今未归的两个小队的安全而焦急。吴大队长问清了原委,态度和蔼地同那个俘虏

    兵交谈起来,那人从怀里掏出五块大洋说“长官你看,这五块大洋一块不少,还是贵军在凉州发给我作盘缠的呢!”接着又告诉我们,他的老

    家在天山脚下一牧民定居点,两年前当脚户时被国民党抓了丁,后来来到了凉州。凉州解放后,因为家里尚有高堂老母,他要求回家务农,这

    才经部队发给了路费,只身一人奔回天山脚下。他从凉州走到这里已经将近二十天,尽管这戈壁滩上的路径他早已了若指掌,可也正为没有旅

    伴而深感孤单,所以才解闷似地哼唱起了苦歌。

    他自称是梁山一百单八将--时迁二十八代之玄孙,名叫时运福。祖上是盗贼,到其爷爷、父辈也浪迹江湖干过盗匪类;子承父业的

    他远赴新疆掏金却不料沦落为穷脚户。于是又在国民党军队混迹了一年半载。吴大队长考虑到当时的处境,请他给我们当向导。他又惊又喜地

    问:“我是个俘虏兵,你们能信得过?”

    “只要你信得着我们解放军,我们哪有不信任你的道理?”

    “那就好,这个路人领啦!”

    吴大队长当即高兴地下令拨给他一峰骆驼,又派人出去找回了那两个侦察小分队。第二天上路,有时运福当向导,我们骡马大队就象

    插上了双翅一样飞速前进了起来。这个老时,不但路熟,性情豪爽憨厚,还唱得一手好“花儿”。。。。。。

第十九章 三千湘女上天山() 
石玉真也拿出一方产自家乡的特产--黑色砖茶,冲了一杯开水,她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地回忆说:

    说到老时唱“花儿”,我也给你讲讲三千湘女上天山--我们那些女屯垦战士进疆的故事吧。那是1952年秋天,我们这些来自湖南(--单说湖南实数有三千湘女)、山东、上海和京、津两地的各色各样的女兵,在凉州(今兰州)集中后,也是由时运福领着汽车来接我们进新疆的。

    那时他好象已经在“团场”当了后勤股长吧,我听司机们是这样叫他的。汽车出了嘉峪关以后,景色越来越荒凉,除了象群似的荒山

    秃岭,就是沙坡、石滩和不淌一滴水和干河沟子,大家这才明白什么叫“戈壁滩”,情绪也越发波动了。

    我们那批集中起来的女屯垦战士,除了京、津两地的一部分女工,还有来自湖南来的一批女学生、山东农村来的二十几个在战争中失

    去了男人的年轻寡妇,另外就是上海来的十几个刚刚被教育改造过的妓女。真是五花八门,越往西走越不好带。湖南的女学生从小生活在水乡

    泽国,身上好象从里到外都叫那青山绿水养育得又白又嫩,乍一看见戈壁滩上这种没花没草没水也没人烟的大漠,怎么能不动思乡之情?她们

    又有文化,在汽车上叽叽咕咕叨念着“出了嘉峪关,两眼泪不干”、“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一边说,一边就没完没了地淌眼泪。上海来的那些个旧社会的妓女,思想当然要更复杂一些,有的在那么大的风沙里还没忘描眉画嘴,有的还哼哼呀呀唱着评弹和越剧,也有的干脆说早知这样,不如还在十里洋场卖身卖笑!还有一个更可笑,走了几天不见人烟,突然看见一个小市镇,说是想上厕所叫停了车,可是一钻了进去就任死不再出来了。急得老时无计可施,求我们去把那人给弄出来。老时怕她再跑了,上前一把抱了起来,上了汽车还在她身边守着,车厢后边带起的灰尘很大,不一会儿就把他变成了一个土人,可他怕再出意外,宁可挨土呛再也不肯离开那地方!

    记得那天晚间到了一个小旅店住下之后,我们临时团支部召开了一个团员和青年会,也把老时请去参加了。本来是打算请他多讲讲新疆那些吸引人的好地方,帮助安定同志们的思想,可他一看见满屋里坐了那么多大姑娘、小媳妇,自己倒先把脸涨得象匹红布,没等坐下就先作了检讨:“今天,我不应该一着急就那位女同志动手动脚的,咱是解放军的生产建设兵团,不是祸害老百姓的国民党,也不是见大闺女就抢的马家军。你们进疆来参加兵团,本来也都是志愿的,一时有点舍不得离家,受不了路上的艰苦,也应该说服帮助,怎么能那么对待人家?!”

    我当时是那个团支部的负责人,就一面发动大家起好带头作用,一面劝解老时说,今天发生的那个意外情况,他处理还是对的。要不在那个市镇上越闹越大,也会造成不良影响。问题是我们这些初次进疆的女同志毕竟缺乏锻炼,千里迢迢,环境艰苦,也难免有些思想波动,所以应该设法活跃起来,使路上的生活更加快活,更加团结。老时听到这里,哭笑不得地点着头,说:“我原先哪知道这么复杂?来时领导上告诉我要把你们安全拉到新疆,我寻思着你们都是自愿来给我们当婆姨的,谁知道又哭天抹泪!”

    听了老时的话,原先静悄悄的屋里反倒又一下子开了锅似地轰嚷起来。有些脸皮薄的姑娘把头低下小声喳喳着,有些心直口快的就站起来喊谁说去给你们当婆姨的?什么叫“婆姨”?我们是响应党的号召,去参加生产建设兵团,开荒种地的!

    这一下会场更不好掌握了,我也暗暗埋怨老时不该说话这么直来直去,他倒嘿嘿笑起来,拿手把胡子拉茬的嘴巴一抹,然后半拳着放在耳朵后边,站直身来悠悠扬扬地唱道:

    圆不过月亮方不过斗,十三省好不过凉州。跟上个阿哥西口外走,天山绿洲的生活(哈)过走。珍珠(哈)玛瑙的珊瑚串,俊不过天山的雪莲。我维的阿哥是庄稼汉,英雄里排下的好汉。杨木的扁担松木的桶,要挑个清泉的水哩;年过三十(者)没维人,要等个好心的阿妹哩。

    这差不多就算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亲自看见、听见“花儿”的演唱。老时的嗓子并不怎么好,曲调和字音对我们这些外乡人来说也很生疏。但是它却有一种魅力,一听就会钻到你心里,让你永生难忘。那歌调也既朴实又优美,有一股火辣辣的东西在里面蕴藏着、搏动着,激励得你不能不想:眼前的荒凉、艰苦只是暂时的,美好的、迷人的新疆正在向你招手呼唤!通过他唱的这几首“花儿”,你也忍不住会暗自猜想那些战斗在新疆的人,多么富有感情和智慧,对爱情的追求又表达得多么婉转、含蓄和纯贞、坚定。

    老时的“花儿”吸引了所有的人,连原先没心思来参加会的几个也都披衣起来,挤进小屋听他唱。他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谁也想不到竟会把情歌唱得那么有滋有味、**钩魄:

    打一把五寸的刀哩,做一个梧桐木的鞘哩;宁舍个五尺的身子哩,死活是尕妹妹要哩。三十辆大车的龙凤翼,米泉的路上上哩;你拿来钢刀头削去,血身子陪你坐哩。

    我就是从那次开始,一下子就喜欢上回疆的“花儿”的。后来转业到了地方,竟也搞起了“花儿”的搜集和整理。当然,由于我毕竟是个内有初中文化程度的女工,所以对于这种上回疆民间艺术形式的学术问题一直缺乏研究。不过,虽然我的水平低,也好象通过它走进了一个新的天地、新的世界,也由此加深了对一个民族的传统、性格、心理素质和审美观点的认识。好了,不要再扯我自己了!我还要说一个比我受到触动更大,后来跟着时运福走过许多坎坷之路的女人,这就是当年跟我们进疆的顾芳梅。(言说此女子是梁山一百单八将--顾大嫂二十

    八代之玄孙)

    她是从山东沂蒙山老区来的一个小寡妇。在孟良崮战役中,她的刚刚结亲不到一年的男人(据说时运福也曾在国民党整编第七十四师当过什么小勤务兵士)牺牲了。她那时就已经是党员了,在村里作妇女和支前工作。丈夫牺牲以后,她原想把小叔子带大、说上媳妇,把公婆伺候到入

    了土,再考虑个人的事。可是没守上几年,上级下达了新的指示,号召那些年轻的寡妇和姑娘到天山脚下参加生产建设兵团。这也确实是既从

    屯垦戍边的长远之计出发,又切实考虑到了那些在战争中失去了丈夫的青年女人的终身大事。是啊,能叫她们守一辈子寡吗?可乍一开始动员

    ,又不能没有阻力。故土难离,是人之常情。对新疆不了解,对等待着自己的前程吉凶未卜,再加上一些封建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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