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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水蓝遇刺的消息,只有少数人知道。唐佳人此话一出口,立刻引起了骚动。
二王爷问:“如何证明你所言非虚?”
唐佳人道:“孟水蓝的弟弟孟天青就在客栈里,可以问他。”
二王爷道:“孟水蓝遇刺,他弟弟可亲眼目睹?”
唐佳人摇头,没有说孟水蓝已清醒之事。她怕……怕有人从中作梗,拦了孟水蓝的路。
二王爷笑道:“没有亲眼目睹,怎能确定准确时间?”
唐佳人道:“公羊刁刁能通过伤势,看出受伤的时间。”
二王爷道:“除非亲历者,他人之言,不可信。”
唐佳人怒声道:“那你怎么不让吴桂爬起来,亲口说说是谁杀了他?!干嘛信一个烟花女子的话!”
二王爷一拍桌子,想呵斥放肆,但最后只是动了动嘴巴,阴沉沉地一笑,道:“是非公道,由本王断定。你若不能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你便是做伪证,一并砍头!”
六王爷端木焱道:“二王爷,你当自己是王法吗?”
二王爷站起身,厉声道:“本王素来公证,依法而为。烟花女子是人证,凶器是物证,你若为其开脱,便是枉顾王法!”
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道:“听闻王爷此言,某这一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也得牟足劲爬出来,做个证啊。”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但见孟水蓝半躺在软轿中,被人抬着来到此处。
孟水蓝的脸色惨白,一看便知是大病之人。然,这人却发丝柔亮,头戴东珠美冠,身穿水蓝色的华服,脚蹬一双白色断靴,上面还用金线绣着竹叶。
孟天青身穿青葱色长袍,头戴金色发冠,竟是难得打扮了一番。乍一看,就根一根青葱似的青翠可爱。
孟水蓝的软轿旁,还有一顶软轿,躺着……裹着棉被的公羊刁刁。
不知道的,还以为公羊刁刁的伤势比孟水蓝严重很多,实则,他只是体虚,畏冷罢了。
唐佳人看见孟水蓝的时候,差点儿热泪盈眶!
她就像一只小燕子,张开翅膀,飞奔到孟水蓝的软轿边上,抓着他的手臂,激动道:“你活了!你活了!”
孟水蓝死中得活,身子虚得厉害,但此时此刻,一种从不曾有过的神采却出现在他的眼中,就好似大雨过后的彩虹,带着梦幻般的五颜六色,充满对生命的敬畏和可以沐浴阳光的喜悦,以及想要善待人生的感悟,和那毫不掩饰的宠溺与温柔。
他慢慢抬起另一只手,摸向唐佳人的脸,柔声道:“不哭,某很好……”
“啪!”孟水蓝的手被孟天青打掉,劲儿还不小。哪里看得出,他在孟水蓝生死未卜时的关心则乱?
孟天青冷着脸,道:“哥,自重。”
孟水蓝看向孟天青,虚弱地道:“若不是某现在动不了,一定拍碎你的头!”
孟天青冲着孟水蓝咧嘴一笑,像极了唐佳人。孟天青冲着唐佳人眨了眨眼睛,道:“佳人,我好看不?”
唐佳人点了点头,视线在哥俩中间转动一圈后,咧嘴一笑,问:“你们还特意打扮一番才过来?”
唐佳人的坏笑方式与众不同,显得格外纯洁无暇、璀璨异常,真是……久违啊。
孟水蓝意识到危险,没搭话。
孟天青却道:“我哥臭美,非要梳洗打扮一下才来。”
唐佳人看向孟水蓝。
孟水蓝尴尬地一笑,道:“某总不好蓬头垢面就过来……”
唐佳人抬起手,一下接着一下地拍着孟水蓝的胸口,赞道:“嗯,不错,挺好看的。衣服好看,人也好看……”
孟水蓝被拍得脸色发青,忙道:“别……别拍了,都碎了……”
孟天青冲着唐佳人挤眉弄眼地一笑,转而却耷拉下眼皮,一脸歉意地道:“佳人,对不起,把你关了起来。”突然抬头,看向唐佳人,眸光坚韧地道,“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变强,任你来去,也能护你平安喜乐。”
孟水蓝一巴掌拍在梦天青的后脑勺,道:“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闭嘴!”
孟天青拂开孟水蓝的手,眼圈一红,道:“我现在不说,万一等会儿她又跟不休门主跑了怎么办?!”
一直被唐佳人忽略的公羊刁刁生气了。他像一只蝉蛹,裹着被子,拱来拱去转过身,背对着唐佳人不看她。
黄莲见此想笑,却只能偷偷咽下心中的那声叹息。
唐佳人对孟天青道:“我没生气。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关住我。但是,以后不许这样。你关住我才是害我。我跑起来,一般人抓不到的。”
孟天青用力点了点头,道:“好。”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递到唐佳人的手中,讨好的一笑,“酥糖。”
唐佳人眯眼笑了。
孟天青靠近唐佳人,耳语道:“有孟水蓝作证,你放心吧……”
孟水蓝直接伸手将孟天青推开,道:“佳人救了某,某决定以身相许了,你离你嫂子远点儿。”
孟天青瞪了孟水蓝一眼,凶巴巴地咬牙道:“你敢以身相许,我就给你药里下毒!”
秋月白淡淡地道:“要演戏?没台子。”
这性子清冷的人,一张嘴就是冰溜子,能扎死个人。
孟水蓝没有怼秋月白,因为,他知道,秋月白为救他也出了不少的力。他心存感激,却也没表现出感激之意。毕竟,欠的债,早晚要还。那些口头上的感谢,最是不值钱,顶多值一顿饭。
第二百八十八章:谁是闻人无声?()
秋月白怼了孟家兄弟俩一句,孟水蓝没有恼,只是对秋月白抱了抱拳,直接换了话题,道:“某来亲自证明,不休门主于三天前,亥时,来寻某切磋武功。某说不要,他偏要。咳咳……咳咳咳……”
唐佳人看向二王爷,道:“人证,有了。”抬起手,示意大家看孟水蓝,“看伤,便是物证。”得意地一笑,“二王爷,放人吧。”
二王爷不搭话,只是问孟水蓝:“孟阁主,你这伤可是唐不休所为?看样子,伤得不轻。”二王爷的眸光沉沉,隐含深意,“孟阁主可要好好儿想想,千万别记错了才好。”
孟水蓝道:“一部分而已。切磋,哪有不受伤的?”
二王爷紧追不放,逼问道:“那刺杀孟阁主之人,又是何人?”
孟水蓝回道:“此事已经有了头绪,某会处理得当,不敢劳烦……咳咳……咳咳咳……不敢劳烦二王爷费心。”
二王爷还欲说些什么,孟天青开口道:“王爷,我哥最是记仇,谁打他一顿,他能记不住吗?”
二王爷点了点头,眉头紧锁。
赵胜武开口道:“从孟阁主所住的客栈到魏紫花船,只需半个时辰。凭借不休门主的伸手,想必都用不上半个时辰。”
孟水蓝看向唐不休,意味颇深地勾唇一笑,其意是:今天,某可是来救你命的。感恩,懂?
唐不休目光锐利,寸步不让。其意是:不懂!
孟水蓝看向唐佳人,唐佳人直接给予信赖的眼神。孟水蓝舒坦地一笑,继续道:“某与不休门主过招时,是在亥时中。某的武功虽不如不休门主,但素来轻功了得,不休门主想要追上某,即便用上九牛二虎之力,也难。”
唐佳人看向吴越,问道:“你说,你爹武功厉害不?”
吴越皱眉,不明白唐佳人问这个做什么,却还是回道:“家父武功了得,江湖中赫赫有名。”
唐佳人歪了歪头,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你爹比休休年纪大上许多吧?武功又那么高。休休就算要杀你爹,也不会那么容易。怎么可能没有打斗,被一击毙命?再者,休休和你爹都不认识,干嘛杀你爹?他一天可忙了,总说自己又当爹又当娘地照顾我,哪里有空杀人呢?”
端木焱开口道:“时间上冲突,也无杀人动机,二哥,你将人锁在这里喂蚊子,是不是因为私人恩怨啊?你堂堂王爷,可千万别借吴家之手杀人。丢人呐!”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那叫热闹,逼得二王爷节节败退,不得不重新坐到椅子上,另想对策。总而言之,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让唐不休去死!今日让他离开,它日死得定是自己。闻人无声的名字,怎可小觑?
思及此,二王爷道:“既然有孟阁主为不休门主证明清白,本王自然是信服的。不知道吴公子意下如何?”
吴越站起身,抱拳道:“百川阁素来不参与江湖纷争,孟阁主所言也应不假,只是……那烟花女子所言,又做何解释?”
唐佳人道:“易容啊!你不知道易容术吗?”一扭头,看向公羊刁刁,“公羊刁刁,你说是不是?”
公羊刁刁只留给唐佳人一个傲娇、单薄的背影,连个表情都欠奉。
唐佳人屁颠颠地跑到公羊刁刁的软轿旁,推了推他裹着的被褥卷,道:“公羊刁刁,你告诉他们,何谓易容!”
公羊刁刁闭上眼睛,就像睡着了。
唐佳人伸出手,用食指和拇指撑开公羊刁刁的眼皮,歪着头道:“别睡了,天亮了!”
公羊刁刁也不躲闪,只是睁开另一只眼,看向唐佳人,问:“我我……我和你熟吗?”
唐佳人点头,应道:“自然熟识啊。你那么好看,认识你我很开心。”
公羊刁刁的唇角瞬间勾起,却又立刻抻平,道:“那……那那……那你刚才怎么不第一时间过来和……和和……和我说话?”
唐佳人愣了愣,随即义正严辞地道:“今天事关重大,不容分心。你那么好看,万一我看见后分心了怎么办?”
这话,说得多少人牙酸啊!
唐不休道:“蘑菇啊,几日不见,你又拜在谁家门下,学得如此油嘴滑舌?你这是要叛出师门呐!”
唐佳人立刻回头看向唐不休,保证道:“休休你放心,我始终是不休门的人。油嘴滑舌是啥,不知道。逢人夸两句,却是徒儿行走江湖自悟的不二法宝。”
公羊刁刁蹭地坐起身,冷声道:“你你你……你夸得违心?”
唐佳人回头看向公羊刁刁,正色道:“我夸得那叫一个真心实意。”点了点头,自己认可了自己的所词。
公羊刁刁冲着唐佳人翻了个白眼,道:“易容多简单,找块面团,调好色,随便往脸上拍一拍,捏一捏。个子矮了,穿个高根的鞋子;个子高了,穿个平底的。大晚上的,大眼一看就是那么回儿。”
唐佳人积极地点头道:“对……对对……对!就……就就……就这么回事儿!”
公羊刁刁瞪了瞪眼睛,疑惑地道:“你又学我?”
唐佳人也瞪了瞪眼睛,道:“没……没没……没有!”
二人眼神交汇,瞬间达到心有灵犀。至于其他人,都在以为二人在闹着玩、开玩笑。
江湖中人都知道,公羊刁刁口痴,这会儿听他说话挺顺溜,以为他的口痴好了许多,也没有多想。至于唐佳人,她学公羊刁刁的口痴,是她自己的事儿,与旁人无关。公羊刁刁不记仇,那也是他和唐佳人之间的事儿,与旁人无关。
只有当事人知道,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二王爷道:“若真如此简单,还请公羊公子掩饰一下。”
公羊刁刁从被褥里抽出两只绑了夹板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