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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佳人心里滋长出阴影,才会令她失去冷静,从而做出刺伤秋月白,与唐不休跳崖共死之事,不知会如何行事?
待秋江滟疯够了,整个人也失了力气。绿蔻小心翼翼搀扶起秋江滟,道:“小姐,赫大夫对骨伤最为拿手,我们还是抬起城主,赶快去看看吧。再耽搁下去,唯恐对城主和小姐都不利。”
秋江滟一想,确实如此,当即收了眼泪,怕起身,道:“对,我们走,这就去请赫大夫看看。抬起我哥,赶快抬…… ”
望东立刻向孟水蓝借来软轿,小心翼翼地将秋月白抬起,放到上面。
秋月白的眉头微皱,淡淡道:“再等等。”
三个字,好似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明明不带任何情感,却令人心疼得想要落泪。
再等等。原来,他早已醒了,只是想再等等。
秋江滟、望东和绿蔻等人心中一喜,前着喊着“哥,”后者喊着“主子”,声音中都饱含激动和喜悦,并在不知不觉中松了一口气。
秋月白并未睁开眼睛,只是如同睡着了一般,静静躺着。
如此安静,既不像刚从生死边缘走过一遭的人,也不像被心爱之人痛下杀手之人。
他的伤口在后腰处,大量的血也流淌在了身后,若非他的袖口沾了点血迹,整个人除了脸色苍白得吓人,竟看不出什么异样。他,就像一具完美的冰雕,在冰天雪地中一睡千年那般。
秋江滟拉着秋月白的袖子,道:“哥!我们去请赫大夫吧。公羊刁刁不诚心医治你我,再耽误下去,怕会伤及你的性命。”
秋月白没有回应秋江滟的哭喊。
秋江滟知道,秋月白是在等唐佳人的消息。
她想不明白,为何秋月白会对唐佳人如此上心?!不不不,已经不是上心的为题,而是…… 将她包裹在了心里,一层又一层,不允许别人触碰和窥探。
不,不是这样!
秋江滟很快否决了自己的直觉,她告诉自己,她哥一定是想知道,唐佳人死了没。毕竟,那个贱人在他背后送上一刀。她哥,最容不得的,便是背叛。
思及此,秋江滟神经兮兮地开口道:“哥,你是在等那个贱人的消息吗?你放心,她一定死透了!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才怪!再说了,就算摔不死她,这么大的火,也一定会烧死…… ”
秋月白睁开眼,看向秋江滟。
秋江滟微微一愣,立刻捂住鼻子。她不想秋月白看见她这副鬼样子,可是转念一想,这样子是败唐佳人所赐,正应当给秋月白看看。于是,她慢慢挪开了手。
然,秋月白的目光却令她心中一慌,感觉秋月白好像知道了什么。不不,这不可能。天玄地黄都走了,唐佳人死了,知情者只剩下自己和绿蔻。绿蔻,是不会说的。再者,就算说了又如何?她对唐佳人所言,句句是真相!
秋江滟发现,秋月白看她的目光,没有了往日的温度。虽说,他平时看的目光也是冷冰冰的,但对她却是有些不同的。这细微的不同,是她的骄傲。如今,这点不同竟然变了。
秋江滟忍着心慌,小声道:“哥,你还好吗?”
秋月白不答,只把视线落在她的鼻子上。
秋江滟避开秋月白的目光,眼中涌上泪水,道:“哥哥看我如今的样子,何其狼狈?都是那贱人所赐!”
孟水蓝听见这话,又凑了过来,道:“佳人从三日小筑跑出,直奔黑崖,怎还将你伤得如此重?”
这话,听起来特别像关心秋江滟,尤其是后面那五个字,令秋江滟心中稍有安慰。于是,她回道:“她跑来秋风渡,要寻人去救六王爷。哥哥不在家,我如何敢做主?她突然用脑门磕向我的鼻子,如此凶狠残暴,实属罕见。”
孟水蓝重重一叹,道:“她为何用脑门砸你鼻子?为何不用拳头?”
秋江滟微微一顿,没搭话。
孟水蓝道:“莫不是…… 佳人的手不方便吧?”
秋江滟一直被保护得太好,虽有些心眼,却没什么大的心机,岂是孟水蓝这种江湖老狐狸的对手?当即,她回道:“是地黄用长凌困了她,与我何干?!”
孟水蓝突然变脸,冷冷地道:“地黄用长凌困了她,你就当她柔软可欺?!秋江滟,佳人从来不会主动伤人,除非…… 你动手在先!”
秋江滟被人揭穿,心中所有忌惮,却不想承认此事,干脆推脱道:“我没有动手!你凭什么如此诬陷我?我只是说她几句,她便暴起伤人!”
孟水蓝步步紧逼,问:“说什么了?”
秋江滟冷笑道:“说什么了,凭什么告诉你?”眼睛一扫,看见了秋月白那冷冰冰的目光,那嚣张的气焰立刻变成了委屈,“我只是质问她,为何欺骗天玄地黄二老,还设计陷害我,让我被他们错掠了去。难道,这也有错吗?她做得出,我为何问不得?”
孟水蓝扫了秋月白一眼,淡淡地嗤笑一声,向黑崖边走去。
那声笑,十分刺耳,就像在讽刺秋江滟再说谎话。
秋江滟蹙眉,在心中暗骂孟水蓝。刚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他却摆了自己一道。这人,真真儿是可恨!
如今唐佳人死无对证,能奈她何?
秋江滟抬起楚楚可怜的眼睛,看向秋月白,未语泪先流。
秋月白闭上眼,道:“送小姐去医治。”
秋江滟心中一喜,立刻扯住秋月白的袖子,道:“哥,我们一起走。那贱人一定是死了,你不用为了看她尸骨等在…… ”
不待她将话说完,秋月白扯回了自己的袖子。
秋江滟的心,瞬间凉了下去。
她怎么觉得,秋月白也怀疑她了呢?实则,她也没干什么啊?她只是对唐佳人说了几句实话而已。这些人都怎么了,都疯了吧?!
第三百九十章:尸骨无存()
端木焱等人下到黑崖下,在一片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中翻找着。
越找,越是心凉。
不知是不是黑崖下氧气不够的原因,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用力拉扯着心脏,让它焦灼、痛苦、无望。
公羊刁刁一声不吭,放下药箱,跪在灰烬中,用手去摸。
男人和女儿的盆骨不同,看不出来,就摸。
只要摸到的不是女子,他愿意摸遍所有的尸骨,触碰他们被焚烧的血肉。
有的人被烧成了骨头架子,一碰,便碎;有的人被烧得面目全非,皮肉不存,一碰之下血肉剥落,露出挂着血丝的森森白骨。
公羊刁刁就用自己的一双手,一一摸了过去。
下入黑崖的人越来越多,激起灰烬,漂浮而起。那灰烬,好似飘在世界末头,浇毁了行人的方向,腐蚀了残存的希望。
一声声的佳人,好使吊唁者的哭诉,令人悲痛欲绝。
黑崖之上,秋月白派人送走了秋江滟和绿蔻。他不再说话,只是微闭着眼,如同假寐。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体力不支睡着了的时候,他却开口道:“望东。”
望东应了一声:“在。”看向秋月白,等他吩咐。
然,秋月白在这一声过后,再无动静。
望东打小跟随秋月白长大,从不曾见他如此犹豫不决。是的,犹豫不决。
黑崖下迟迟没传上来动静,空气中漂浮着的灰烬,还有在黑崖边不停踱步的孟水蓝,都让人觉得窒息。
望东见,孟水蓝已经不顾随从的阻拦,直接抓着绳索,下往黑崖,忽然就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
他对秋月白道:“主子,望东下去看看那些囚犯死伤多少。”
秋月白没有搭话,便是不反对。
望东站起身,也下到了黑崖下面。
黑崖里,充斥着一股子特别难闻的味道。
潮湿阴冷中漂浮着屎尿和肉味,令人窒息。
孟水蓝的胸腔刺痛,几乎抓不住绳索。这一晚上的忧心忡忡加上旧伤未愈,险些要了他的命。
胸口突然炸裂似的疼了一下,令他瞬间失去离去,失手从绳索上脱落。幸好,望东下得够快,直接一个猴子捞月,用脚缠住绳索,用手攥住孟天青的手,才免于他跌落到崖底。
此处,位于崖底并没有多少距离,跌下去死不了,却也要活受罪。
孟水蓝放慢呼吸,待胸口的剧痛消失,这才重新抓住铁链,向下轻轻一跃。
二人分前后落下后,孟水蓝对望东抱了抱拳,道了声:“多谢。”
望东道:“孟阁主不用客气。望东向您借软轿时,您身有旧疾,却也没含糊。”
孟水蓝不再多言,微微颔首,慢慢转过头,看向那片灰烬的源头。
尽管,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禁不住被扼住了呼吸。
他闭上眼,抄上双手,努力平复着情绪。
望东绕过孟水蓝,一边数尸体,一边向最里面的囚牢走去。
最后一间囚牢的地面,敞开着一个向下的暗道。
暗道口,有两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望东避开两具尸体,向下走去,发现入口处竟被石块堵上了。他尝试着用脚踹了踹,没踹动。
望东一转身,看见了公羊刁刁。
公羊刁刁正在给那烧成黑炭头的两个人摸骨。
烧焦的尸体,看起来狰狞恐怖。
公羊刁刁却视而不见,一直摸得认真。
他的一张小脸,满是黑灰,一双眼睛却明亮如同星城。当他摸完最后一具尸体,整个人都好像镀上了一层银光,灼灼明亮。
他看向望东,问:“没有尸体了,是吧?”
望东看道:“下面被石块堵住,不知具体情况如何。正常而言,烟都会向上跑,位于地下的人,若通风没有问题…… ”
不等望东将话讲完,公羊刁刁已经开始动手搬石块了。
听到动静,孟家俩兄弟也飞奔而至,
此刻,天已亮,端木焱又成了睁眼瞎。不过,他听得明白,当即道:“搬!快搬!”
肖劲等人立刻组织人手,开始搬动石块。
望东返回地面,将情况说给秋月白。
秋月白只给出一给字:“搬。”
于是,秋城、朝廷、百川阁以及岐黄馆,这四方力量,都下到狭长的黑崖下,为了寻一个人开始搬运起石头。
人多力量大,不多时,石头被清空了。
望东知道拦不住这些人,便打了头阵,率先进入到地下。
地下的囚牢里,已经空无一人。随处可见的是一些碎裂的石块和被撞倒的铁栏。有几处位置已经塌方,看样子是人为毁坏的。
望东等人搬开塌方的地方,发现那里竟然有一条天然裂缝,不但可容一人通过,且看样子能延伸出去很远。
望东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一路追下去,毕竟,秋月白伤势严重,急需就医。
端木焱睁开眼睛,道:“老子带路。”言罢,率先走了进去。黑暗与他而言,便是光明。
肖劲有心阻止,却知,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公羊刁刁立刻跟了上去。他的身上,还背着那只医药箱。
端木焱一伸手,将公羊刁刁推出裂缝,然后取过他的医药箱,背在身上,这才继续向里走去,口中道:“小磕巴,你可跟住了。”
肖劲也要进入裂缝,却被孟家兄弟抢了先,他只能屈居第五。
望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