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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的工夫,光风已经被服侍的醉生梦死,不省人事。那些女子不见了踪影,青楼化为一片废墟,两位蓝面鬼差执双幡走来,又是一抖,收了光风三魂七魄,躯体也被押到落魂处,捆在定魂柱上。
棋布仍在追赶神武,忽然空中飘来一团祥云,华光万道,现出一名紫发蓝瞳的女子,身穿赤蝶羽衣,生得十分美貌,对棋布喝道:“汝休再追赶,否则中了落魂‘四病夺魂术’。”棋布大为讶异:“四病?莫非指的是酒色财气。”那女子微笑着说道:“不错,如耽溺于此四病中任意一样,定可取人性命。新的落魂阵即为四病幻阵,入阵之人命中缺哪种病,即可幻化出相应的境界来诱惑他们上钩,待他们沉醉于其中时,再用双幡取走魂魄。”
棋布大惑不解:“如果命中缺酒色财气中的一种,不就说明此人平日不近此病吗,何谈诱惑呢?”那女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正是因为命中缺了一种,在面对时才更容易被诱惑。据我所见,你的三位同伴命中分别缺酒、色、财,俱被收了魂魄,生不如死,我也爱莫能助。一旦失去了外来约束,能有几人守住本心?”
一席话点醒棋布,他暗想道:“原来我心头之气早已有之,只是一直被压抑着,无处发泄。若我今日执意追杀神武,此刻恐怕也着了落魂那厮的道。”“多谢高人指点,敢问姑娘名讳?”棋布拱手称谢。“乱世中一普通女子而已,名姓什么不值一提,速去救出你的同伴吧!”说完,那女子化一道青烟而走。棋布呆了片刻,随即飞速赶往阵中央的祭坛,来与落魂交战,容后再表。
岁星宫中,析木松了口气:“思念实体幻象十分成功,这样多少能赎一些罪了,我也能更有勇气摘下面具来面对鹑火。”再说玄枵这边,他一心要得黑狮子,苦于无计对付鹑火。忽然想到了那将鹑火冰封之人,径奔南海来见凝霜,此时正是混元历2012年九月十三子时。凝霜早已料到玄枵会来,大喇喇地从灯塔里走出来,趾高气扬,根本不看玄枵一眼,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玄枵双手撑地,双膝跪地,背部弯曲的弧度可以搭桥了,头几乎贴在地上,作乞求状说道:“小人已知您的厉害,如无您的‘瀚海阑干’,恐怕无法制服鹑火。小人不才,愿为您执鞭坠镫,只求您能助我取得黑狮子。”凝霜对玄枵如此举动嗤之以鼻:“堂堂岁星宫之主竟然给我这个小小的南海塔主下跪!玄枵,你也有今天,前番大闹南海时的锐气和威风哪去了?”轻蔑地说完之后,凝霜抬起左脚,踩在玄枵的脑袋上,持续了半柱香的工夫。随后,他命令玄枵:“用你的袍子把我的靴底擦干净,刚才你的脑袋把它弄脏了!”玄枵立刻照办,毫无怨言。
此时凝霜有些得意忘形了,他不知道玄枵与凡间春秋时越国国主勾践有着相似之处,今日的屈居人下正是为日后的反客为主与反戈一击做准备。可叹凝霜已被蒙在鼓里,对玄枵颐指气使,呼来喝去。玄枵心里乐开了花:“这个蠢货好糊弄,可见他平日里无人可以使唤,且让他过过瘾。待我得了黑狮子,今日之辱定当加倍奉还!”
二人进入断浪水府,凝霜洋洋得意地对断浪夸耀道:“断浪兄,看看,我今日收得一仆从,还是岁星宫之主这样的重量级人物。”玄枵跪地请罪:“小的参见断浪大人,前番多有得罪,请您处罚。”他已经抛开岁星宫之主的身份,降阶为家仆,换上了粗布衣,子虚乌有双剑也被藏匿于异空间之中。
断浪对玄枵宽容地笑了笑作为回应,随后将凝霜拽到一边,低语道:“这厮定是有求于你方会如此自贱,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交易?”凝霜笑道:“不过是帮他制服鹑火,夺了黑狮子。他既然低三下四地来求我,我就趁此机会好好杀杀这厮的威风,量他也不敢过河拆桥!”断浪听了,拼命摇头,英俊的脸上写满了忧虑:“还是小心为上,你岂不知‘卧薪尝胆’与‘苦肉计’?”凝霜置之一笑:“断浪兄多心了,他有求于我们,怎会忘恩负义?等他得到黑狮子,必然对我们感恩戴德!”断浪叹道:“但愿如此,真不知把岁星宫之主收为家仆是福是祸,且走且看吧。”
玄枵既已成为凝霜家仆,先是打扫灯塔各层,很是勤快。并为凝霜烧好沐浴香汤,伺候他洗浴。又划船出海抓捕各类海产,然后精心料理以饱凝霜之腹。凝霜对玄枵的工作十分挑剔,厉声斥责:“这水太烫了,想红焖本座吗?”“这菜能吃吗?如此上等的海产就这么被你糟蹋了!”凝霜当着玄枵的面把一桌子菜都倒到海里去。看着玄枵那不停道歉的窘状,凝霜喜不自胜,却不知自己已经中了玄枵的圈套。
且说凡间垂钓之岛上,在皎洁的月光中落下五位老者并一童子,皆脚踏祥云。一人长须飘飘,身穿道袍,手执直钩钓竿;一人身穿蓑衣,头戴箬笠,身上隐约可见几片雪花,气定神闲,透出儒雅之气;一人身穿羊皮衣,放浪不羁,颇有隐士风范;一人身穿一品官服,手持笏板,口念:“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第五位老者穿绿蓑衣,戴青箬笠,身上落了几瓣桃花,手里拎着两条肥美的鳜鱼。那童子梳双髻,手执钓竿,表情认真。这六人备下酒菜,在等候邻邦天照大神前来赴宴。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七神宴钓岛,棋布破四病()
九月十三子时,五位老者并一名童子落在凡间垂钓之岛之上,铺开桌凳,摆下酒菜,点起炉火,等待一位外邦好友的到来。五位老者分别为姜太公、严子陵'1'、柳宗元、范仲淹'2'、张志和'3',而那童子名为垂钓童子'4'。须臾,从天上降下一人,做头陀打扮,面若银盆,头戴银箍,长发披肩。此人正是天照,在皎洁月光的衬托下,更显出他的英气。
姜太公撇下直钩钓竿,上前施礼道:“天照老友久违了,今夜设宴款待,实有要事相商。”天照拱手回礼:“子牙前辈不必多礼,看此光景,子陵、子厚'5'、文正公、志和四位前辈也来了”。说着,天照忽然“扑通”跪地,带着十二万分的歉意说道:“请让我再次为我的信众对前辈们的信众所犯下的滔天罪行致歉。”这已经是天照第一百次这样做了,每集会一次,他就要主动道歉一次。姜太公慌忙扶起天照,宽慰地说道:“不必道歉了,两国之间冲突难免。当我的国度尚未统一之时,每至王朝更替,大多会发生杀戮,族人自相残杀之苦我觉得远大于外邦之侵略。华夷之辨存在之时,吾之国度更是连年内战,百姓痛苦不堪。如今,吾仍为数千年前助周伐商之事而愧疚。”范仲淹接过话头:“吾观下界,凡人正在打一场最大的内战,五湖四海俱是一家,何必为了一岛一屿彼此交恶。宋夏之战已令吾焦头烂额,此生不愿再卷入两国之争。”
此话既出,岛上寒风阵阵,上空被浓雾笼罩,气氛十分压抑。身穿羊皮衣的严子陵略显急躁,他快步走过来,扯着嗓子叫道:“不要如此扫兴,吾六人至此是为了尽欢,有什么麻烦,待酒足饭饱之后再谈不迟!”张志和放下手中鳜鱼,将身上的桃花瓣埋入土中,念起密咒,顷刻间长出数棵盛开的桃花树。风过处,花瓣乱飞,染得漫天粉黛,驱散浓雾,与月影相映成趣,瞬间温馨了不少。
柳宗元见此情形,将蓑衣换为毳(音翠)衣,也施起秘法,刹那间天降雪花,与桃花瓣红白相衬,煞是好看。垂钓童子不敢怠慢,连忙把酒烫好,斟了六大杯。天照、姜太公与范仲淹收拾心情,转身致歉:“我三人一时失态,为国事操心过度,扫了诸位的兴,先干为敬!“说完,三人捧起酒杯,一饮而尽。
其余三人也纷纷举杯开怀畅饮,恰在此时,从天上又降下一位高士,身穿短褐,头戴斗笠,做庄稼汉打扮,帯月荷锄而来,左手拿着酒葫芦猛灌,嘴里不住地抱怨着:“老几位怎么把我忘了?如此良辰美景,少了我五柳先生可不行,文正公因《江上渔者》而被邀请,那我写的‘武陵人捕鱼为业’,多少也和垂钓沾点边吧?”垂钓童子慌忙上前搀扶,姜尚等六人纷纷起身施礼。
六位“钓叟”并天照一同重新入席,垂钓童子斟满了酒,端上鳜鱼汤等佳肴,在一旁侍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看这七人面色,竟无半分醉意。严子陵深感不悦:“今日之酒颇寡淡了一些,是何人不愿让吾等痛饮一醉!”姜尚听了,捋髯笑道:“是老夫的主意,因酒席撤去后尚有要事相商,恐诸位醉中神志不清,故命童子准备了些淡酒,子陵休要见怪才是。”
“罢了,等回到九重天之后要好好补偿我!”严子陵带着极度的不满抱怨了一通,随后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其余五人皆大笑。在一阵喧闹声中,一桌盛宴被吃掉大半。垂钓童子收拾了杯盘碗盏并残汤剩饭,端上七杯热气腾腾飘香四溢的清茶,用的尽是美器,乃是景德镇烧制的极品瓷器,茶盅上画有柳浪闻莺图。
天照惊叹道:“景德镇瓷器名闻天下,今日得见,果然不假。”张志和笑道:“美器只是衬托,还请天照后辈细细品茗,便知其中精妙之处,这茶叶并非凡间之物。”天照看着杯中茶叶,确实与寻常茶叶不同,叶脉明晰,带有淡淡的莲香。他将茶盅举到嘴边,轻抿一口,顿觉神清气爽,口中充满了莲花的清香,再品第二口,飘飘欲仙,灵魂几乎出窍。“好茶!不仅清淡,还能令品茶之人心情愉悦,确是上等佳品。”张志和介绍道:“此乃九重天独有的青莲茶,是李太白与茶圣陆羽共同秘制,采集上好的莲叶,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精加工方能做出一品的茶叶。”
半个时辰后,七人方才用完茶。姜太公正色道:“今日前来,乃为此岛之事。老夫听闻从混元异界来了个任青,利用四海龙王对凡人的不满,在海上又造了数座孤岛,引得两国开战。皆因此岛归属不明,才让那妖人钻了空子!”严子陵拍案而起,喝道:“我那老同学刘秀在当了皇帝后就有得陇望蜀之事,而今,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难道说一定要把天下之地尽纳入己手方可成为国力强盛吗?”此话一出,海上瞬间狂风大作,骇浪滔天,以它独有的方式给了严子陵回应。
柳宗元接过话头:“吾大唐也是如此,太宗、则天等帝王,对突厥等周边部族大举用兵,只为让他们臣服汉家天下,可惜不世霸业最终还是化为焦土,昔日长安今何在?”“人心不足蛇吞象,此话不假。吾之国度之首脑否认侵略历史,已是人神共愤,却仍要争此弹丸之地,前不久还上演了一出‘购岛’闹剧,引得两国交恶,真是亲者痛,仇者快!”天照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手中的茶盅几乎要被他捏碎。陶渊明也怒上云天:“吾之国中一群无知小儿为此事在街上肆意打砸汝国之货物,还妄想中断两国互市,扬言一年不买汝国之货物即可灭之,大笑话!如今下界共七大洲,纵吾国子民不买,别国难道就不买吗?”
张志和连忙打圆场:“可以了,我们是不是偏离了今天的主题,不是要商讨如何让两国兵戈止息,放弃此岛吗?”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海面也归于平静。良久,范仲淹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