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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灵面对这些人严正的询问,忽然显出一副恶作剧式的笑意:“你们会知道的,等需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们。”
说完,她右脚微微运力一碾,脚下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咔啪一声就龟裂出一道道规则的裂纹,那些蜿蜒的裂痕宽一厘,深三毫,蜿蜒交错,形成一个十平米见方的魔法阵图案。接着,风灵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这是她从奥兰家得来的七件礼物之一——神兽之血。
她直接捏碎小瓶,里面的神兽之血滴入脚下的魔法阵,瞬间让整个魔法阵纹路都充满了血色。再以少量魔法力试着催动一下这个魔法阵后,阵形之上,泛起无尽的五彩光耀。
光耀弥散于整个监区,而魔法阵的中心,那片光耀最明亮最浓厚的地方,忽然有一个黑色身影闪现。下一刻,光耀散尽,一切归于宁寂,魔法阵中心就此轻佻地站了一个人。
那人高挑下巴颏瞟了风灵一眼,不怎么和善地开口说话了:“这个地方有很浓烈的血腥味儿啊,为什么我不会觉得奇怪呢?”言外之意。只要是风灵出现的地方,就必定会有杀戮和灾难。他一直是隐者议会里强硬主张对风灵实施最严格管控的人。而实施这种管控的最极端的方式,就是杀掉她。
风灵当然知道这家伙的心思,她也没和善到可以笑咪咪与一个想要杀掉自己的人打交道。但这人好歹也是隐者议会的一员。是晴星老师和乌兰老师的朋友。所以尽管他对风灵抱着杀意,对整个奥兰家也有着浓烈的敌意,但她还是选择尝试和这个没好脸色的家伙共存。
无视掉这家伙刚刚的讥讽,风灵直接转身准备离开。
“嘿,没什么想问我的吗?”那家伙眯眼瞄着风灵,露出一种危险的神色,“比方说你的那个夜魔搭档现在情况如何什么的reads;。”
风灵止步,回头瞥了这家伙一眼:“听说再过半个月,你继承白夜王的仪式就会准备完毕。到时候,我会带着那个夜魔搭档去参加你的加冕仪式。希望你不会因此毁了加冕时的好心情。”
这个家伙,正是西宁二世的弟弟铩月。
风灵刚刚布下的魔法阵是一个大型传送魔法阵。魔法阵以魔兽之血作为魔力的汲取源,可以实行较大规模的三次传送。
这种魔法阵只要有一定的魔力就可以触发,但对于普通人来说,想要完全操作。在没有精密魔动系统的辅助下,是不可能实现的——只有拥有空间魔法能力的人,才能在没有任何辅助的情况下,准确引导魔法阵的传送坐标,维持传送通道的稳定。
而铩月,正是负责操作这个魔法阵的最佳人选。风灵刚刚最小程度触发这个魔法阵,就是为了让铩月捕捉到这个空间魔法阵的位置。循迹而来。
监区之外,嘈杂而急迫的脚步声传来,多半是地牢看守的士兵尸体被发现,有整整两个小队的禁卫风急火燎来这边查看了。
铩月本来就对风灵刚刚的挑衅极其不满,这时更是不客气的嘲讽:“这就是你的做事风格?杀了所有看守闯进来,然后招引来更多的人给你杀?”
风灵懒得和铩月废话。径自向外走去:“我会给你十分钟时间,如果你十分钟内做不完自己的差事,那之后冲进来的禁卫,你就自己动手清理吧。”
风灵离开监区后,铩月盯着风灵消失的方向冷哼一声。目光森寒,可当他转身看向这监区内的领地继承人时,立马就成了一幅嘲讽不屑的样子。
“嘿,你们这些短命的人类,现在都离门远点儿,退到后面去。你们该感谢那些该死的老头,正因为他们强人所难逼我来办这趟闹心的差事,你们这些本该一辈子不得翻身的囚徒马上就能随我离开了。”
他神气地走到神造的地牢铁笼前,在上面试探几下,意外发现这种禁魔禁制并不容易解开。毕竟是神的手笔,再粗制滥造,也没那么容易对付不是?
于是他捏了捏下巴,转而走到牢笼的门锁上查探一番,然后念了一个简短的咒文reads;。一团黑沙随着他的召唤从地底升起,继而在他手里凝聚成一个钥匙的形状。他手指轻轻一摇,这把黑沙凝成的钥匙就飞过去插入锁孔,自行扭转……咔嚓,门没开,钥匙却碎了。
铩月嘴角抽搐几下,手放在门锁上再研究一会儿,又用魔法构建了一个新的钥匙,再插进锁孔……咔嚓,钥匙又碎了。
囚牢里,那帮短命的人类已经开始相互交换神色,悄然表达了满心的犹疑——这家伙能行吗?
铩月觉得自己很丢脸,这回用了更长的时间查探锁孔,然后拧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念诵咒文。这回的咒文长了点儿,凝聚成钥匙的也不再是黑沙,而是一种银色的碎石。钥匙再次插入锁孔,自行扭转,然后……咔嚓,钥匙又碎了。
铩月一瞬间就脸黑了。
囚徒们更是面面相觑——这个貌似会加冕成为第三任白夜王的家伙,真的能带他们离开吗?
铩月黑着脸再次去查探这个金色牢笼,这回从锁孔,到金色的铁笼,再到脚下的地板,身后的石柱,都仔仔细细查探了半天。然后走来走去思索半天,再念诵咒文,形成钥匙。这次他没有再直接用钥匙去开门,而是拿着钥匙不断施加辅助魔法。可弄到最后,他却发狂了似的把钥匙一把摔碎,再重新铸造,重新施加辅助魔法……
短命的人类虽然很渴望能从这里脱身,但看着铩月越来越阴沉的脸,谁也没有勇气上去问一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十分钟了。”风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又出现在监区内,她戏谑地看着气急败坏的铩月,把三串儿钥匙扔到地上,然后又迅速消失。
铩月看着那三串儿钥匙脸都快扭曲坏了咬牙切齿了半天,他喀喀喀把铁铸的钥匙环就撕成了碎片。然后泄愤似地把钥匙砸进每一个囚室:“都给我马上滚出来,站到魔法阵里慢上半步,自己留在这里等死去”
短命的人类们不敢发半个牢骚,飞速捡起钥匙去开门,然后冲向风灵刚刚设置的魔法阵。
而铩月的脸。已经黑的能滴出墨汁了。
……
……
詹姆王子的死讯,在这个双日临空的不详天空下,迅速随着宫中哀钟的嗡鸣声传遍全城。
内务官安尔在这几日皇宫的动荡里很少得到空闲,但偏偏在这种时候,他偷了空子,坐在自己议事厅侧边的休息室里微微闭着眼假寐。
詹姆王子死了,蒙德殿下继位之途上再无阻碍。但安尔却高兴不起来。
这不是他的剧本
他要的。是詹姆妄图篡权,身败名裂他要的,是自己精心策划,挫败了邪恶的妄图夺政的詹姆可他要的,是冠冕堂皇、名正言顺的扶持蒙德殿下上位的功绩
现在是什么?是詹姆惨遭陷害,以死正名而他。则成了在幕后玩儿阴招的恶臣,阴死了东泽王的儿子,蒙德殿下的亲弟弟
在萨兰德大教堂中,当他看到詹姆胸口被斩裂时,他就觉得随着詹姆生命的流逝。他的前程和功绩也在飞速流逝。当他看到东泽王抱着詹姆时的那种失态和愤怒时,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这个恐怖的君主撕成碎片
怎么办?要逃吗?还是再继续赌下去?
东泽王在萨兰德大教堂下令当场处决所有反叛者时,安尔敏锐地捕捉到,他还有一线生机——东泽王他,毕竟只剩下蒙德殿下这一个儿子了。霍兰德虽然也是他的儿子,但没人会认为东泽王会选择霍兰德作为继承人。
就是在这种无奈下,东泽王虽然满心的怒火,却冷酷地拒绝追查设局人,反而选择处死了所有反叛禁卫,亲自封杀了追查的线索。
这是一个信号,是东泽王在回护蒙德殿下的信号。如果蒙德殿下这种弑杀君父,陷害手足的名声传播出去,他还拿什么去和南方那个同样继承了王室之血的霍兰德斗?
事实上,这场局,与远在西线战场的蒙德殿下几乎毫无关联,一切的策划者、主谋者是他这个内务官安尔——至少,安尔是这么认为的。唯一和蒙德殿下有关联的就是,安尔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蒙德尽早掌权,尽管没有征求蒙德殿下的同意,尽管蒙德殿下对整件事情都毫不知情,但安尔却实实在在的单方面为这件事冠上了蒙德的名号。
东泽王不予追查是明智的,哪怕是萨兰德大教堂的事件被查清楚,哪怕有人弄明白了这事儿是安尔独力而为,但天下人会那么老实地认为,一个大臣,可以为一次王室内的夺权政变背黑锅吗?没有蒙德的指示,一个大臣就做出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谁信?
东泽王只会派人秘密查探,在弄明白事件缘由后,将那些所有煽动蒙德、支持蒙德、为他策划阴谋的臣子找借口处理掉。他安尔迟早会是其中一个,而且绝对会死得很惨。
但问题是,东泽王需要有足够的时间查明这件事才行。如果他没有呢?如果蒙德殿下还有机会抢先一步呢?
蒙德殿下啊……安尔回想起那个冷情的王子,估算着自己有几分说服这位殿下的把握。
“安尔大人。”休息室外,文助理躬身轻唤,“追浪石那边的地下魔法阵暴走后,魔法师们虽然在竭力压制,但似乎出了些问题。据他们说,魔法阵被施加了很特别的催化力,只怕普通的方法没法遏制它的暴走……追浪石周边半里内的人,需要全部疏散。”
周边半里……那相当于一个王宫防区了。
但安尔根本没心思应付这些,只不耐烦地回道:“调人手去疏散就是,这事儿也要找我?”
“可长公主那边……”
“嗯?怎么?”
文助理小心地又矮了矮身才说:“长公主殿下听到詹姆王子去世的消息很伤心,本来要强闯出宫去见詹姆殿下,被禁卫拦了回来,之后就……就失踪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正是在疏散区附近失踪的。之前皇宫禁卫被调用了走一大半,现在虽然召回一部分禁卫,但因为陛下打算把半数禁卫长期留驻萨兰德大教堂那边,防区需要重新布局,所以现在皇宫内防区管辖却十分混乱,偏偏沃尔军参又不知哪儿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他。宫廷魔法师又因为魔法阵的暴走正在全力施救,整个皇宫的魔法监控结界现在正常运转的只有不到一半,根本没法准确追踪长公主殿下的行踪。最糟糕的是,疏散区附近的魔法监控和防务结界在暴走魔法阵的冲击下几乎全部失效,如果长公主跑到那里躲起来,怕只怕万一……”
“好了reads;”安尔心烦意乱,他明白,他算没法推脱掉这件事了。即便是他面临生死存亡的豪赌抉择,他也必须先把那个该死的长公主给揪出来。
东泽王把自己彻底拴在了萨兰德大教堂,拴在了詹姆殿下的尸体旁,皇宫内的很多事,他都一纸诏令直接交给了安尔。如果这时候,长公主再有个三长两短,安尔会连豪赌的机会都没了
……
……
长公主卡罗妮已经伤心欲绝。
在她印象里,詹姆一直是个温和友善的兄长。和蒙德殿下那种不宜亲近的冷淡不同,詹姆会教她唱歌,教她弹奏竖琴,还会陪她骑马,在她因为马的颠簸而害怕时,还会牵过马缰轻声安抚她,鼓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