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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臂猛然发力便要将两人都毙于掌下,心中得意时却眼睁睁看着张昭抖开颈上袍袖退后一步,从自己另一只手中接了小孩儿放下,挥手说了句:“你们快走吧。”直到孙叔和小孩儿母子互相搀扶着走出了人群,铁袖凶僧才发觉边上的人群看向自己的眼光中充满了惊诧,随后哄然一下散得干干净净。
谷公子尖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到底是谁?”张昭没有理会转头与铁袖凶僧对视着:“不认识就好,免得我杀错了人。”呆立不动的铁袖凶僧听了他这话本想放声大笑,却觉眼前一黑身子直直向前仆倒,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铁袖凶僧倒地身亡后,张昭收回目光看着谷公子:“不是说过了吗,我是灵逍的张张昭,你怎么还问我是谁?”说完他向谷公子走去,直吓得谷公子和十几名随从乱成一团。
“你不要过来,真的不关我事,是宝相寺的大师想多要一些人过去修练法术,我才那样说的。”刚才还飞扬跋扈的谷公子缩在十几名随从的身后拼命解释:“求求你,我不想死,你放过我吧。”
除了铁袖凶僧随行,谷公子身边这十几名家仆都不是修者,连不可一世的血袍凶僧都无声无息死在张昭手上,这些人眼中的张昭已如神魔下凡,不等张昭走近他们已经跪了一地。
张昭走到谷公子面前一扬手,谷公子立刻缩头尖叫起来,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觉得哪里疼痛,抬头一看张昭手中拿着一颗上品仙晶正疑惑的望着自己。
“你怎么怕成这样?刚才不是说了要赔你一颗上品仙晶?”谷公子被张昭的举动弄得心里实在没底儿:“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张昭一把将仙晶塞到谷公子怀里:“仙晶给你了,人是我杀的。不要去寻别人的麻烦,好不好?”他和颜悦色的样子看在谷公子眼里却是赤裸裸的威胁:“好好好,我发誓,酒的事我再也不提,不过宝相寺的大师一定不会放过你,那事儿我可管不了。”
“是他先要杀我,想来找我就来吧。”张昭拍了拍身上尘土从铁袖凶僧的尸身旁边走过。谷公子看着他的背影无力坐倒,自言自语道:“到底是真疯还是装傻?你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吗?”
张昭向南行出不远,三分城中就响起长短不一的尖哨之声,随后张昭看见道路两侧的商户人家纷纷回屋关门,本来行人不少的街上转眼间就空空荡荡。
心里也猜到这情形可能与自己有关,张昭脚步不停直向三分城南门而去。可是到了城门处也没有护卫理会他,任由他一路出去。
行出里许后张昭算计了一下路程,觉得自己加快些脚步在天黑前能赶到前面的斑叶城,还没等他御动风行术,身后已是呼啸不断,回头望去十几条人影正全力追来。
只是数息之间,十余名身穿血色僧衣的和尚已经奔近,看到张昭后迅速散开,他们动作熟练的前后合拢,将原地不动的张昭围在正中。
张昭挨个打量着这些僧人,除了正后方缓缓走近的两个年老和尚手中是念珠钵盂,在前方包抄回来的四名血衣僧人双手各执金环,左侧三人提着戒刀,右方五名僧人手拄锡杖。
“是你杀了灵风?”手执念珠的血衣老僧神情平静:“年纪轻轻出手居然如此狠毒,一刀穿心不留余地,不怕给你灵逍惹来祸端吗?”
张昭刚想开口解释,猛然觉得身后感觉不对,他双手勾起不争破仙旋身一记“乾坤朗朗”,“铛铛”几下将悄无声息袭来的八只金环尽数崩出。
这伙血袍僧人行事如出一辙,都是借着张昭分神之际阴毒出手。八环刚过,三道血红色的刀光便交斩而至,张昭双足点地,“天地乾坤”刀棍齐出将三僧逼退。
“呼”的一声闷响,五根锡权交叉混绞一起成了个形状古怪的大球,在五名僧人合力之下撞向张昭后背。张昭反手一记大罗天斩,灰白色的刀光圆球与数根锡杖相碰,五僧都是连退数步。
“阿弥陀佛”手执念珠的血袍老僧口中一声佛号,手执念珠虚虚一挥,张昭头上霍然出现一道五彩环状光影罩下。手中不争振动不停,张昭一式“禁天斩”向天连斩百余下,破了老僧的术法。
除了那手捧黑钵的老僧一直未动,十几名血袍僧人连环出手,招招都是摧心破腹的狠着,张昭仗着脑中魂念推算,手中不争破仙见招拆招。硬生生将他们发出的招式法术都挡了回去。
生死界之后,张昭独力灭杀了十几位上三境修者,与如意阁几名金如意的对战也是平分秋色,虽然后来被唐群重创,领悟了大罗天斩的张昭伤愈后对自己修为还是颇为满意。
轻松一刀杀了铁袖凶僧后,张昭以为余下的血袍僧人也不过如此。因此他才不紧不慢的没有着急离去,直等和这些血袍僧人交上了手,张昭这才知道自己的估算出现了偏差。
十几名手挥兵器的上三境血袍凶僧配合默契,执着念珠的老僧明显已是五气境界的修者。虽然手捧钵盂的老僧还没出手,可是张昭却总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脑中金光化形推演之下,张昭心知形势不容乐观,他连忙加快出招想着突围而去。两记大罗天斩将数名金环僧人逼退,张昭刚要顺势跃出,刀光杖影两侧横出将他去路封死。
这些血袍僧人看来常常行此围攻之事,每逢张昭全力发出大罗天斩,他们就变幻步法避其锋芒,从旁干扰不让张昭逃出。就算偶尔阵式有些疏漏,手执念珠的老僧也能及时出手补救。
张昭试了几次突围不成,这些血袍僧人也猜到他的心思,将通向斑叶城方向的去路堵得风雨不透,更让张昭有些担心的是,无论他怎么左冲右突,捧着黑色钵盂的老僧还是没有动静。
日头有些偏西,周围血袍僧人的攻势越发凌厉起来,张昭渐觉压力增大,他知道不能再拖,猛然刀棍齐出向着手执念珠的老僧攻去。老僧刚一收手抵挡,张昭猛然身子一弹跳回,众僧连忙如前几次一样出手拦挡。
这次张昭跃起后轻轻一转改变了方向,他没有保持自己原来的去势,而是朝着东边一片看似树林的地方凌空跃去。可他身子刚刚转过一半,一道黑光猛然追击而上,捧着钵盂的老僧这时才猛然出手。
“啪”的一声大响,身在半空又刚刚折身变向的张昭无从躲闪,黑色钵盂正中他左侧腰背之间,巨大的力量将张昭在空中斜着击出丈许,脚一沾地张昭就拼命向着东面逃了下去。
“追。”老僧招手收了钵盂,十几名血袍僧人成扇形从后直追张昭。冲出包围的张昭跑了几步,才觉得后腰上传来伴着阵阵抽搐的剧痛,每扯动一下都是万针攒扎般的难过。
受了伤的张昭在前面飞跑,殊不知出手伤他的老僧更是心中纳闷,他自思蓄势已久这记“灭神钵”定能将张昭打个腰断骨折,可是追出百里后,张昭还是没有伤重倒地。
本想借着树林逃遁的张昭大失所望,他脚下所在远远看去确是一片树林,一冲近后才发现随便两树之间也是数丈之隔,不但根本无法藏匿形迹,反而还让自己的速度慢了下来。
身后的血袍僧人显然对周围地势很熟悉,张昭无论向着哪个方向逃去,他们总能兜头拦上,为了避免再次被他们团团围住,张昭只好不停改变方向,绕着弯子想要突出树林。
十几名血袍僧人口中不停发出嘘哨彼此呼应,加快脚步在后面缀着慌不择路的张昭。在这片根本称不上树林的地方又逃出百里后,张昭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
虽然胸前项链有疗伤之效,张昭还是觉得整个后背都变得有些僵硬起来,他知道一定是自己的行动加重了伤势,可是眼前哪能容得他休息,只能强忍着伤痛一路跑下去。
数月前刚刚经历过如意阁追杀的张昭心中后悔,他明白正是因为自己的轻敌才会陷入这等绝境。感觉着身后已经越追越近的敌人,张昭想着不如干脆回身一搏,总比拖到伤势发作划算。
血袍僧人的唿哨声渐转急促,心中打定拼命主意的张昭奔出数里后猛然横刀站住,回身却发现十几名血袍僧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似是满含着忌惮。
张昭不懂这些和尚已经追了自己这么久还有什么后怕的。他手持不争破仙与这些僧人对峙一会儿,见没有一名僧人冲近动手,便缓缓朝相反的方向移动。
诡异的是这些血袍僧人居然都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张昭离开。张昭以为是自己的拼命神态将他们吓住,他一直保持着脸上狠厉神情不变,继续向着身后退去。
直到张昭身影已快要看不清,呆立不动的十几名血袍僧人才聚拢过来望向捧钵老僧,捧钵老僧望着眼前的树林摇了摇头:“不能再追了,灵祭之林无论是谁都有进无出,这小子死是死定了,只可惜了他身上那些仙晶。”
张昭远远望见他们的举动,心中不敢相信居然这样轻易就逃过了一劫,他脚下加快向林内奔去,生怕那些血袍僧人又改变了主意,奔出数里感觉身后还是静悄悄这才放下心来。
长吁了一口气,张昭哎哟几声扶着伤腰坐下运功调息,等到他觉得伤势有所缓和站起身时,天空已是漆黑一片。张昭自忖夜能视物浑没在意,等走出几步却发现有些异常。
从他所处的地方望去,身前身后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幽蓝鬼火,张昭极目眺望,这片鬼火竟似无穷无尽向着四周扩散出去。身处鬼火包围之中的张昭定睛细看顿觉毛骨悚然,耳边更隐约传来阵阵凄惨啼哭。
就在张昭刚刚坐下调息那棵树旁,一个朦胧难辨的身影缓缓爬起凭空而立,两点鬼火正是从他双眼发出,张昭此时只恨自己魂眼太过敏锐,因为他发现身周这无数鬼火都是同样的情形。
憧憧鬼影或从地上或从树后接连升起,张昭终于明白那群血袍凶僧为何止步。周围每个鬼影脸上身上都似有淋漓鲜血,或飘浮或挪爬向着张昭的方向缓缓涌上来。他们个个神情狰狞,怒目突齿,将张昭围在其中。
张昭胸中苦涩,眼睁睁看着周围成千上万的鬼火已经聚拢到他身旁不足三尺。这等威压之下,他有心提起不争破仙抵抗也没有抢先出手的勇气,只好原地不动静观其变。
鬼影越聚越多,张昭不由自主的默诵安魂咒文为自己壮胆。待到无数鬼影又接近了些,张昭看了更觉触目惊心,这些鬼影不是胸腹间似破了个大洞,就是头歪颈斜被人砍了脑袋,地上爬行的更有不少断了半截身子,个个都是死状奇惨无比。
虽然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张昭心中的恐惧却渐渐被同情取代,他见这些鬼影脸上虽然都是神情可怖,却可从中看出更多的是愤怒与不甘。
张昭心情平静下来,口中朗朗诵念安魂咒文,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只是突然忆起当年圆明传经时所说的话,想为这些明显是遭遇横死的鬼影亡魂做点儿什么。
经文一出,万千亡魂顿时一阵骚动,随后群情激奋的猛冲上来。张昭已是避无可避,只得闭上双眼听天由命,过了半晌也没觉得有什么异状,睁开眼时身前密密麻麻的鬼影尽数伏地望来。
所有亡魂脸上都已变成祈求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