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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吸了口气,感觉自己也许还处在刚刚的心魔梦幻里,没有超脱。
走过山口木栅时,那里一样只剩下几根残垣断木,焦黑中冒着屡屡青烟。
出了山口,第一家就是陈安的居所,这里尤其严重,几乎什么都没剩下。陈安无意识地翻找了一会,就向着村里走去,王二叔的家、文四叔的家……包括沈家老宅,全都被付之一炬。路过之处,除了废墟残骸,还不时能见到几具焦黑的尸体。
平泽沟一百三十余口人,竟被屠戮殆尽。
陈安精神恍惚,根本不能相信这一切。不能相信,昨日还与自己言笑晏然的左邻右舍亲近邻里居然全部都死了,死的只剩下一堆灰。
曾经的陈安心性狠辣,不是没做过屠村灭家的事情,但屠戮别人和被别人屠戮,是天差地别的两种感受。
他是感情淡薄,但面对与自己一起生活了三年的人尽数死绝,这种可怕的事情,他也全然不能接受。
他走在这些残骸中,思绪纷乱。
这些人里文四叔对自己帮助最大,自己早把他当成亲人一般看待,文四婶子做的卤肉一直都是自己和小光的最爱,还有他们的孩子小雨,还不到十岁,整日里跟在小光屁股后面打转。隔壁家的王二叔,自己时常搭他的牛车进城,他从不给自己说他的名字,只让自己管他叫二叔,可自己其实是知道他的名字叫王二狗的……还有沈家老宅的管事,对村民们趾高气扬自觉高人一等,却对自己恭敬不已。
这里的人,这里的事,他如数家珍,他觉得自己可以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的,就像文四婶子说的那样,等再过两年给他说一房媳妇,让他在这里生根。
可惜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陈安也曾对过去在大周时做下的杀戮无算的事情懊悔过,但不想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个道理他懂,但报应他自己就好了,为什么总是他身边的人,宁儿的死,陆雯的背叛,轻语的重伤……一桩桩一件件再次浮上心头,令他几乎窒息。
小光,对,还有小光,陈安像是猛然清醒了一下,转身就跑回了自己家,在废墟中不断的扒拉着,将整个残骸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小光的尸体遗骸。
小光还活着,陈安心中升起了几分指望。
这时的他在强大的心性调整下,已经恢复了理智,仔细回想着自己来到这里之后的因果。
杀人焚村明显不是妖魔鬼怪干的事,这是人为。自己是外来户牵扯本就少,而与王家的因果早已了结,还有善缘,绝对不至于如此,而平泽沟的村民与世无争,也不可能惹来这灭村之祸……
是小光,陈安眼中一丝精芒闪过,对方是冲着小光来的。自己捡到小光的时候,他一身衣物纵然破烂却难掩华贵之色,长大之后,更是唇红齿白,皮肤细嫩,与常年在北方苦寒之地生活的糙汉子截然不同。行为习惯在陈安眼中也更累似于那些世家大族自小培养的少爷公子。
因此陈安早有判断,认为小光是世家争权夺利的失败品,而眼前这一切似乎都证明了这一点。
可小光一直住在山沟子里,怎么泄漏的消息?
是沈家,陈安迅速就有了答案,他脑海里闪过上次带着小光去参加小桃婚礼的经过。是自己大意了,自己明明早有察觉的,陈安一阵懊恼,却深知现在不是静思己过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去救小光。
这里没有小光的尸体,那就说明对方接到的任务不是杀人,而是要将小光带走。所以陈安有理由相信小光现在在他们手上,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看现场的情况,他们刚刚离开最多也就一两个时辰左右,完全可以追的上。
计较停当,陈安开始查探这里留存的蛛丝马迹,循着痕迹向着平泽沟外追踪而去。
他曾经是暗司密探,还做过军前斥候,查踪探迹那是老本行,可惜前几年的养尊处优和这几年的柴米油盐,让他的手艺荒废的太多了,如今重新拾起,难免有些生疏。但好在对方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又没有想到有人居然敢追踪跟随,所以对自己行走的痕迹没有任何掩饰。被陈安蹑着追了四五十里。
其间陈安不是没想过绕道沈家看看,平泽沟都被灭口了,难保沈家不会遭遇不测,可是小光这边事更急,由不得他耽搁。
沈家居于县城,大乾朝廷的威慑还在,不像平泽沟那样在个人迹罕至的穷山沟,想灭门就能灭门的,对方既然灭口,应该也不想事情闹大。况且到了现在,该发生的早发生了,就算他急急赶去也是于事无补。
所以陈安一门心思的追踪下去,不再考虑其他。
一昼夜后,他终于追上了对方的脚步,见到了正主。
那是一个六人小队,打扮各异,不像是世家豪族蓄养的家仆,但也不能就此推翻前论,因为大乾豪族都在朝廷体制之内,明面上还是遵纪守法的士绅,只是马不吃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越是庞大的世家背后的阴司事越多,总要蓄养一些背地里的打手,或者是些山林里的草头王,或者是大漠草原上的马匪,至于具体,就要看地域上的便利了。这些人都是黑户,手上案底无数,在为人走狗方面,比那些装点门面的家丁部属,要凶悍乃至肆无忌惮的多。
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威胁到小光的安全,陈安没有贸然动手,只是跟随观察。只是这一观察,他竟发现,小光居然不在这些人手中。
这个发现几乎让陈安抓狂,但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潜伏打探,因为他们是最后的线索。
第127章 杀伐再起uaiG。()
经过这几天的追踪,曾经的看家本领再次拾起,陈安也渐渐进入了状态,一切浮躁尽去,剩下的只有冷静的分析,冷酷的判断。
一连三天,这些人都在赶路,似乎比陈安还急,他们一路往西,遇城不入,遇寨不停,仿佛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在催逼着他们。
陈安仗着轻功高绝,越发靠近了几分。仔细观察着这六人,并取出一块兽皮,用炭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做着记录。在兽皮上,他把为首的大汉编为一号,这一号满脸横肉面目狰狞,浑身筋骨肌肉虬扎,外表看去甚至有着淡金色泽,显是横练功夫到了极致;二号也是个大汉,只是在体形上比一号略小了一圈,周身肌肉也稍稍匀称,而最显眼的却是他的双手,其骨骼粗大泛着青芒,狠不能捏断金刚,手上功夫当是不俗;三号腰间挂着把刀,刀被长布条缠的结结实实看不出有什么明堂,但陈安还是从其左右手虎口处一般多的老茧上得到了一些结论;四号是个女人,三十出头的样子,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比上原县锦名楼的花魁还要好看几分,但若真把她当成个婊子忽略了那就大错特错了,以陈安老道的经验立时判断出她练的当是软功,身体柔韧浑不受力,在某些时候,比一号这个硬茬还要难缠几分,是这些人中最难对付的一个。
金钟罩铁布衫还能默算其气血运行,攻其罩门,而这种类似古瑜伽术的武功根本没有罩门可以算计。
这四人此时正坐在篝火旁闲聊,但在陈安眼里,却如同四块礁石一般矗立于元气大海之中,不动如山,这种气质分明是已经洞开了九窍,圆满了内庭的,一流巅峰高手。若在大周就是四个宗师,还是等同于宋守那样的宗师,这不得不让陈安心中凛然,行事不由的又小心了几分。
剩下的五号六号,一个是嘴唇有着青色绒毛的少年人,另一个是形容猥琐的马脸汉子。
那马脸汉子也就算了,实力最弱,陈安看他指甲泛紫,手指修长,当是靠着暗器和毒安生立命,这类人,陈安最不怕。而那少年人武功实力也不是很强的样子,只是身上有一股令陈安感到熟悉的气息,阴司中带着决绝。陈安第一时间判断出,那是暗司刺客的气息,这竟然是一名死士。
想来也是,这次的事若真是某个世家的手笔,那就算再相信外面的走狗也不能不派个自己人去,毕竟随意屠戮平民这种事太过犯忌讳,一旦被敌对势力抓住,绝对是授人以柄,怎能不派个妥帖的人去处理首尾。
又过了五日,陈安开始不耐烦起来,动了将他们擒获拷问的心思。因为这些天,他们租了快马,一路向西,都出了朔北地界,进入了戍戎,可他们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再往西可就是云州了。距离上原有数千里之遥,他们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孰不知,这六人比陈安还着急,被陈安标记为一号的大汉,捏着一根枯枝,撩着面前的篝火,一丝疲惫之色自眼中透出,怎么都掩饰不住。也是,这数千里的路途他们用不到十天的时间跑完,纵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
“胡老七,你他娘的到底有没有点谱,我们还能不能追得上?”这已经是他一路上第四次问这句话了,显然已经不耐到了极点。
被陈安标记的六号马脸汉子,苦笑道:“对方可是绝顶高手,哪是这么好追踪的。我们能勉强蹑住他的行踪已是不易,哪敢奢望追得上。”胡老七外号鬼影子,可此时累的比一只死鬼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号大汉听了他了话,一股邪火就往上冲,当场就要发作,还是五号死士少年出口道:“好了,仇昆,对方是绝顶高手,我们就算能追的上,也是送死,还是谨遵上命,蹑着对方行踪别跟丢了,等着上面的人来再做定夺。”
仇昆明显对这个来自家里的特使怀有忌惮,哪怕对方实力再低微,也代表了家族的意志,不是他可以轻易得罪的。闻言不满的嘟哝道:“追踪这种事,随便派两个人去就好了,为什么非要绑着我们一起上。”
“哼”五号冷哼一声:“这次的错误是大家一起犯下的,你以为跑的了谁?”
仇昆一窒,想到这次的任务也是郁闷的不行,到嘴的鸭子还能飞了,真是背运。其他人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场面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五号见士气低迷,不由又多说了了一句:“对方是绝顶高手,非我们所能对付的,家族也没有强要我们送死,这次我们只要搞清楚对方的身份即可,剩下的由援兵接手。”
听了这话众人才纷纷好受,勉强振奋了些精神。
五号压下众人的牢骚,目光中却泛起惆怅之色,前面可就是云州了,那是三王的地盘,名义上虽属于大乾,可实际上基本属于自治,自家的手可伸不进来,家族的人还没到,该怎么办才好呢?
夜色渐深,他们分了一个人守夜,其他人纷纷睡去。这些时日他们昼夜跋涉,只有子丑两个时辰睡觉,的确是累惨了,现在不用守夜的,都抓紧时间休息。
负责守夜的是四号孙三娘,她亦是疲惫不堪,但由于是队伍里唯一的女性,大家对她多有照顾,反而是这六人里状态最好的。此时她躲在六具帐篷组成的营地一角,半眯着眼睛以最省力的姿势警惕着周围。却没有发现在一百余步开外,一道身影趴伏在一块地势较低的凹地,冷冷地观察着这里。
一百步已经是很近的距离了,对于内庭圆满的高手而言,可以算是呼吸可闻。陈安思忖着,若再往前移动个几步,必然被发现,因此他索性不再前进,反而摸索着后退,绕了个大圈后,向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