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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坤略一运气,但觉气走周天无有不畅,身上掣肘已去,他没有其他心思,沈义伦能制住他一次,就能制住他第二次,在他面前还是熄了报仇的心思为妙,心结解开,便坦荡了许多,声音洪亮的道:“我杜坤虽然杀人无算,但还是知恩图报的。”说到这里他话语一顿,心里有着一丝异样,和暗司的人比起来,自己那也叫“杀人无算”,就面前这人亲手所做的杀戮,估计比自己看见过的还多。他接着道:“陈大人与我有活命之恩,所以我……”
“直接说重点。”沈义伦不耐烦地打断道:“鹰眼只需要对猎鹰负责,我只想知道应该我知道的。”
经历了这么多,杜坤早已没了当年的傲气,对沈义伦的话没有任何不悦,只是确认道:“你是来找陈大人的?”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直奔主题道:“江城一战过后,我们循着痕迹找到了明家,确认是明家带走了都监,因此与府州卫的同仁,一明一暗,他们直接要人,我们暗中查访。”他把“陈大人”换成了“都监”,就是以暗司属下自居,再也不敢向沈义伦报缉拿之仇了。
沈义伦对此默然,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只是开口问道:“可查出具体原因,他们为何扣押陈都监?”
“他们根本不知道都监大人的身份,扣押都监大人,只是为行李代桃僵之计。”
“李代桃僵?”沈义伦愕然,心思电转,勉强明白杜坤的意思:“你是说明少杰是假的?其实那人是陈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安他见过,虽然这些年来其容貌渐渐长开,但大体的形貌还是不会变化太大的,况且更重要的是他和陈安一别经年,屈指算来如今陈安已年近双十,而那个明少杰明明只是个弱龄少年,这差距也太大了,若是寻常人认错也还罢了,他暗司密探出身,就靠一双招子吃饭,怎么可能看错。
杜坤似乎早知他不信,说道:“我们已经确认过对方身上信物,的的确确是都监大人无疑,至于为何他会形貌大变,记忆全失,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还记忆全失?”沈义伦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办理过这么多案子,这一桩最是诡异。
“是的。”杜坤解释道:“我们请了行家来看过,确认都监大人得的不是失魂症,那行家说他似乎受了什么刺激自己有意识的封闭了一部分记忆。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好像的确如此,可以肯定明家只是恰逢其会捡到都监大人,并利用了起来。他们和血司无关。”
沈义伦感到有点棘手,皱眉道:“既然找到了人,为什么不把他强行带出来,明家明正言的武功和你只在伯仲之间,但你也不是一个人啊,我不相信明家能拦的住你们。”
“呃……”杜坤一愣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沈义伦看了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天下间谁能把陈安强行带走的,连他自己也没这个把握,甚至回想起刚刚亭中绘图的一幕,恐怕就是廷尉大人亲至也不行吧。
“他对你们比较抗拒?”沈义伦打算问的更仔细一点。
“玉梦莺一直和他在一起,我们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杜坤把这几日所见一一道来:“起初他谁也不信,只是后来玉梦莺天天为他洗脑,使他对自己的身份深信不疑。我们不敢冒然动手,造成不必要的牺牲。”
听得杜坤所言,沈义伦一阵感慨,连血手杜坤都对他忌惮如斯,试探一下都不敢,江湖上的那些传言,即便不真也八九不离十了吧。当年那个只愿与毒物为舞的孤僻小孩,竟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玉梦莺不知道他会武功?”沈义伦继续问道,这一点很奇怪,掌控一个普通人和掌控一个绝世高手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她应该不知道,都监大人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呆呆傻傻的,条理不甚分明,即便练武也如孩童戏耍,没有显露半点高手风范。”杜坤语气迟疑,对陈安的举动也觉奇怪。
沈义伦回想起刚刚在芳华阁看到的一幕,心中明白陈安应该是处在一个武学瓶颈之中,正在将毕生所学融会贯通,因此行为举止难勉显得癫狂不羁,匪夷所思。不是同一层次的高手,根本看不出端倪。
他忽然感觉有点好玩了,如果玉梦莺和明家发现自己千方百计留下的替罪羊,竟是一个杀戮无数的大魔头,不知作何感想。
“真正的明少杰呢?”他觉的这场戏很有看头,忽然不急着去找陈安回去交差了。
“不知道,似乎不在阳泽别庄。”杜坤不知道他的心思,认真的道:“玉梦莺做事滴水不漏,就连都监大人身边的丫鬟都是新买来的。下人也是从其他地方调来,连明月宫的人也被他们瞒了过去,整个明府知道这件事的人,恐怕只有玉梦莺,明老夫人和明正言三人而已。”
沈义伦摇头晃脑,恢复了一惯的懒散样子道:“现在的情况波橘云诡,府州又不是京畿,在这里就连朝廷都不敢夸下海口能护的某人周全,更何况明月宫。人家卖它面子,她是南武林圣地,人家不卖她面子她也就一普通的江湖门派。弄个替死鬼多方便啊,一不小心玩死了大家一了百了,他们可以祸水东引还可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若侥幸玩不死,你好我好大家好,何乐而不为呢。”
“大人明鉴,他们刚刚就在商量偷偷投奔明月宫去,对这么一大块肥肉,明月宫那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绝对不会拒之门外。”杜坤是彻底摆正了自己的姿态,语气越来越恭敬。
越来越有趣了,沈义伦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笑道:“走,回去收拾收拾,去东台看戏。”
第54章 好梦难圆()
陈安浑浑噩噩的,感觉不到疼,感觉不到冷,直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把他抱起。当他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张亲切温婉的面孔。这张面孔的主人告诉他,他是她的儿子,是明家的少主人,他脑中一片空白就相信了。
之后他就一直住在一座大园子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娘亲”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虽然小时候是什么模样他已经不记得了。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总之现在有人对他好,关心他爱护他。其实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想,难道自己以前过的很苦,没人疼,没人爱。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狠狠的甩甩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因为任由他想下去的话,会很痛,不是头痛而是心痛。
于是他就不去想那些让自己不舒服的东西了,现在这样的生活让他很满意,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整天就是玩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园子里有狗,是“娘亲”养来看家护院的。但他对此十分抵触,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狗,反正看到它就不舒服,有一种鼻子很酸的感觉,晚上还做了噩梦,梦见一只大狼狗从他这抢走了“娘亲”给他炖的冰糖莲子粥,让他挨饿。
又过了几天他发现自己本领很大,别人拿不起的东西,他能拿的动,别人做不好的事情,他能做好。
再后来等他身体好了,“娘亲”让他到后院校场和一些师傅学摆姿势,但那些人都好笨,学一个简单的动作的学不会。更笨的是,居然去学这么蠢的姿势。他记得曾经有个人对他说过:“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知自己要出什么招,别人怎么会知道,又怎么能够破解你的招式,招式和水一样,水无常形。”
他记不得是谁说的了,但感觉很有道理。所以他才不会和那群笨蛋一起摆姿势呢,为此娘亲很是生气,但却没有多说他什么。他为此也很不开心,“娘亲”应该是为我好,想让我锻炼身体吧,他如是想。
于是他决定摆一些聪明的姿势锻炼身体,这样即不让娘亲担心,又可以不用变笨,真是两全其美,他傻笑着想到。至于什么姿势,你看鸟儿多健康,整天叽叽喳喳的在树上叫;你看乌龟多健康,能活这么大岁数;你再看老虎多健康,它是百兽之王……所以他学鸟,站在墙头上叫,学乌龟在地上慢腾腾的爬,学老虎猫着腰走路……
对于自己发明了这么聪明的办法,他果断地给记录了下来,而且还标注上自己做这些动作时,体内或凉爽或温暖的气流线路,至于下面注解的文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写,就好像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存在于他脑海中的一样。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认真的把这些东西都记录下来,是人类对回忆的虔诚?
也许吧,他记得有人说过:“回忆是一个人存在的痕迹,可以从中寻找自己生存的意义。”为此他还曾经思考过像自己这样没有回忆的人,算不算活的没有意义,可是内心中总有个声音在阻止着他寻找过去,他才认识到其实他的内心是恐惧的,害怕找到了真相而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所以最终他决定还是珍惜当下。
陈安百无聊赖地摩挲着怀中的兽皮,胡思乱想以打发时间。对半夜被叫起床,没有一丝不耐,老老实实地跟着明月宫的两位师姐赶路,至于要去做什么自有娘亲操心,他自认为只要做一个娘亲的乖宝宝就好。
玉梦莺一行四人轻车简从只带着一名车夫,一路疾行出了上埕地界。
上埕与东平相距不远,经过的一夜的赶路,四人已经进入东平的地域。由于卓珊已经先回去报信了,李彩衣怕错过了接应之人,于是几人这才稍稍放缓了速度。
这里名叫枫桥,以一片广阔的枫树林闻名,此时春色已浓,盛夏将至,枫叶透着淡黄,别有雅致。可玉梦莺丝毫不敢放松。
她这些年虽过得养尊处优,但当年行走江湖的把式可没落下,明白危险总是发生在快要成功之时,所以她与李彩衣轮流坐于车顶监视周围的动静。李彩衣学得极快,即便这时暂停休息也没有放松警惕。
许晴蕊就差了太多,这时还在一脸崇拜的听着车夫的胡吹海侃。
玉梦莺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俩一眼,又望向一边的陈安,一抹挣扎之色在她脸上浮现,良久才归于平静。她咬了咬牙,挤出一丝笑容走到陈安身边,伸手摸出一样物事,向陈安道:“杰儿,把这个戴上。”
“娘,”陈安回头看去,只见“娘”的素白手掌上静静地躺着一颗镂空的石珠,仔细一数共有九个小孔,季风一吹还有轻轻的嗡鸣之音。
“娘,这是什么?”
“这是娘送你的礼物啊。”玉梦莺笑眯眯地道。
“谢谢,娘。”陈安开心地回道,一把将之拿在自己手上把玩起来。
玉梦莺不动声色的接了一句:“你不会把它弄丢的吧?”
陈安立刻警惕地牢牢将之抓住,朗声道:“这是娘送给我的礼物,我怎么都不会弄丢的。”
玉梦莺笑着摸了摸陈安的头:“真是娘亲的好孩子。”
陈安低下头,很享受似得任由玉梦莺洁白的手掌自他脑袋上滑过,可他眼中却涌现出一丝悲哀。
不错,他一切都清楚,现在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他装疯卖傻表现的像个白痴一样,不是因为恢复了记忆有什么图谋。只是徒劳的想抓紧指尖的流沙而已。
其实他只是想不起来过往的一些事情而已,又不是人格丧失。暗司生涯多年训练出来敏锐直觉已经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