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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从未想过会是曲继文,因为在他很小的时候,曲继文那一支就已经破败末落了,曲继文夫妇更是直接失踪,现在想来,应该也是任中虚搞的鬼。
而之所以陈安还能想起曲继文的原因是其妻陈萍就是陈安的亲生姐姐。陈安一辈四人,两个哥哥,一个姐姐,这个姐姐就是陈萍,在陈安四五岁的时候就出嫁到了曲家。大家族之间互相联姻,很是正常,在杏林世家中亦是如此。
如此算来,曲轻语竟是自己的外甥女。怪不得自己对她感觉如此亲切,看到阴仲欺负她,立时心中不快,将之教训一顿,她对自己恶言恶语,自己也有耐心与之拌嘴。
陈安将佩剑解下,递到曲轻语手中。
“你认识这把剑吗?”
青萍剑是陈安母亲的陪嫁之物,陈萍不爱红妆爱武装,一早就把这柄剑要了去,但后来出嫁之时并没有带走,而是留给了陈安。
按道理来说曲轻语并不会识得,陈安也是报着万一的指望。
果然,曲轻语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疑惑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安自不好直说自己是她舅父,不提近乡情怯,光是这些天对其的冷漠态度就让他尴尬不已。
正在他苦思措辞的时候,曲轻语脸颊通红的向他倒去。
陈安一惊,伸手将她抱住,一把攥过她的脉门,脉象洪大,如波涛汹涌,来盛去衰。
一丝阴霾在陈安眉间凝聚,他刚刚忽略了乞利正明的话,那不是赤心蛊,而是燃魂蛊,其实这个疏忽对他和他手下的金鳞卫没甚影响,无非就是驱毒的过程稍稍麻烦一点而已,可这对曲轻语却是致命的。她的武功连内劲都没练成,又拿什么去抵御那霸道的蛊毒。
陈安这么多年都是独自一人,习惯了自私自利的思考方式,顶多看顾一下自己的属下,对曲轻语则是对俘虏的态度根本就没上心。
现在听得她细细呼痛声,陈安心如刀绞,悔恨交加。可让他为其驱毒却又不敢,他一身武功都由毒物之中练成,霸道绝伦,若是对敌自然无往不利,但用来疗伤,就要小心了,很可能一个不慎就能将人治死。
陈安心头浮现慕少平在他怀中去世的情景,悲凉愤恨之意简直难以抑制,这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吗,刚刚找到唯一的血脉至亲,就要从自己手中夺走。不,自己已经错过一次了,绝不会再错过第二次,陈安暗暗发誓无论花费怎样的代价都要治好曲轻语。他温柔地在曲轻语耳边轻轻地道:“轻语,你放心,哪怕刀山火海,我也会为你取来解药。”
说着,指尖在怀中少女身上轻点,一丝阴寒之气,将她体内的炎热,稍稍镇压了几分,待她面色重新恢复些许平静之后,才将之抱起,向南方奔去。
所有蛊毒都是没有解药的,这也正是蛊毒的可怕之处,但想要解蛊也不是没有办法,第一种就是请施蛊之人将蛊虫驱离,第二种则是以绝强实力,靠自身免疫杜绝蛊虫。
这两点目前都不合适,乞利正明被陈安干掉了,而行血咒没有数月苦功也别想入门,唯今之计只有去蛊虫生长的地方,寻找驱蛊的办法,万物相生相克,大自然是如此奇妙,在毒物生长的地方都有能克制他的事物。所以陈安的目标直指南疆。
第93章 再临南疆()
狂沙飞舞,乱石穿梭,遮天蔽日的砂土随着一杆马槊的挥舞,在半空中纠结,凝集成一颗硕大的龙头,狰狞地吞噬了前方冲锋而来十余名骑士。
烟尘散去,一名黑衣少年从中走出,在他身后,刚刚组成战阵冲锋的骑士躺了一地,三名身着玄武甲的军官,被那杆马槊掼胸而入,串糖葫芦一般的钉死在地上。
少年走到路旁呆愣的白面青年身边,冲着场中道:“好了,现在我们有坐骑了,就在此分开吧。”
白面青年这才回过神来,恭声道:“司主大人神功盖世,天下无人能敌。”
陈安撇了撇嘴:“少拍马屁了,现在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此地临近云霄古道,你自此北上,汇合丘渊他们,而我……还要去一趟南疆。”
林靖看了眼一旁昏睡的青衣少女,担心地道:“大人,南疆除了瘴气凶兽就是蛮人,实在是危险,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
“有道是有,但只有去南疆最快。”陈安神思飘忽地向南方望了一眼,随即回过神来吩咐道:“这些我都心中有数,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见到丘渊后,传我的命令,若我在约定的时间内赶不回去,你们就以丘渊为指挥,一切按计划行事。”
“属下遵命。”林靖见陈安心意已决,便不敢再劝,只得躬身应命。
看着林靖远去的背影,陈安抱起地上的曲轻语,跨上一匹四处游曳的战马,也离开了此地。
此时距离文家别庄一役,已经过去了两天,这两天里他昼夜不息,快马加鞭,赶到数千里之遥的南州腹地,纵然他和林靖一人双马也吃不消如此奔波。
那四匹西域良驹,一直撑到现在,终于体力不支倒毙在地。
好在正巧碰到了蜀王的巡逻游骑,陈安自是毫不客气的笑纳了他们送来的脚力。
有了这些生力军,他再有一日当能进入南疆地界。
三日从沧州赶到南疆,简直可以用行动如飞来形容,陈安这也是没有办法,就算有他雄厚的内力镇压,曲轻语身上的蛊虫也压制不了多久。
陈安是毒道大家,虽然没见识过燃魂蛊,但经过这两天的研究分析,也能得知其部分特性。它绝不仅仅是赤心蛊的加强版而已。
赤心蛊说白了就是一种热毒,只要发泄出来就好了。可燃魂蛊与之完全不同,它毒性霸道,若不驱除,它就会不断燃烧宿主体内精元,直到宿主油尽灯枯。
若曲轻语是中毒,陈安还有许多办法应对,但蛊和毒毕竟不同,蛊的爆发力不如毒强烈,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可后期持续能力比毒强太多了。要是不能及时解除,它只会越来越严重。
其实就连鬼伯这个蛊术大家,都说不清蛊到底是什么,但鬼夷擅长驭虫,姑且都认为蛊就是一种寄生在人体的虫,靠蚕食人体精血壮大,除了驭使之人,唯有南疆嘉草可解。
可陈安所知中,嘉草能解除的是金蚕蛊等十二原蛊,这个什么燃魂蛊明显不在此列。
不过就算如此,陈安也有办法,他曾与鬼伯探讨过这个问题,对许多蛊毒的解除手法都有一定的认知,关于这个燃魂蛊的解除虽不明了,但也不是毫无头绪。
嘉草对蛊毒的作用显而易见,就算不能解除,也能起到很大的抑制作用,只要再配制一些特殊的药物辅助,当能药到病除。
而其中的关键就是赶时间,嘉草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可只在南疆腹地出产。陈安的寒冰真气虽然能抑制蛊毒的发展,但毕竟不能长久。因为他的武功大多自毒物中练成,威力是很大,可给人疗伤那就是饮鸩止渴了。所以这两天来,陈安只为曲轻语出手封禁了三次蛊毒而已。
更为严重的是此时正值秋季,正是南疆毒瘴生发之时,也是毒物虫豸最后疯狂的时刻。陈安虽不怕什么毒雾毒虫,可总会为此耽搁许多时间,所以由不得他不着急。
在藏匿南疆的南州观察使的帮助下,陈安没走什么弯路,几乎没用到一天就进了南疆腹地。
可是到了这里就已经没有路了,到处是山地和森林。这里的森林和北方不同,很少有直上直下的树木,全部是低矮纠缠的灌木,在这里根本行不得马。
于是陈安只能将昏迷中的曲轻语负于背上,徒步而行。一边走一边测算气候地形,推测嘉草可能的生长环境。
南疆之地他确实不是第一次来了,除了上次和章霞来此毁灭蛟龙寨,他还曾接过一个绘制南疆地貌的任务。可即便如此,现在他行走其间也万分的小心谨慎。这里山林重复,让人看得满眼一色,一不小心就会迷失道路。说什么观星望月查探日头,在这浓密的枝叶下根本不现实,有时甚至连一片天空都看不见。
陈安估计就算是百万大军投入其间,也溅不起一朵水花来,这也是为什么朝廷对蛮夷头痛无比,却又不得不王化拉拢的原因。
沿途就地取材找了一些草药制成防瘴驱虫的药物,涂抹全身,陈安的行动又快了几分,到他配制好为曲轻语治疗的药物时,他们已经走过了好几个夷族村寨,可还是没看到一点嘉草的踪影。
陈安看着像煮熟的龙虾一样的曲轻语,狠了狠心,再次用寒冰附于手掌,帮她推拿周身大穴,直到其体温再次降下为止。
曲轻语的状态渐渐平稳,陈安心中安慰,抬手擦了擦额头汗珠,刚才的一番施为虽然并没消耗他多少内力,但操控入微生怕伤了自家外甥女所耗费的心神可是不小。
定下心神的他又皱起了眉头,轻语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寒热争锋的情况,自己顶多还能再施展一次,不然曲轻语不被燃魂蛊折磨死也会被自己的寒毒毒死,慕少平的悲剧将会再次上演,成为第二个死在自己手上的至亲之人。
听着曲轻语均匀的呼吸声,陈安这才有功夫思考个中蹊跷。
事情确实有点不寻常了,嘉草这种扔在路边都没人捡的东西,怎么可能走到这里都看不见一株。唯一的解释似乎只有是提前被人采走了。
那问题就来了,谁会没事采这种东西?
难道是长生教知道自己需要这东西,特意设下埋伏等自己?
陈安狠狠摇了摇头,自己才当几天官,就这么重的阴谋论。天下皆知毒和蛊对自己都没用,怎么可能有人用这些来设计自己。而要对付自己的人,也一定清楚自己的性格,天性凉薄自私自利,绝不会随便为什么人就以身犯险。
而曲轻语和自己的关系更是不被人所知,就连他自己也是三天前才知道的。就算有人察觉了其中的不寻常,还能比他的动作更快?要知道他可是三天跑死了六匹马,近乎飞跃般的直接从沧州地界来到万里之遥的南疆。
既然都不是的话,那貌似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
他和乞利正明说的话其实只是诈言,他一直怀疑秦王有外援,否则连乐开那种土皇帝都知道秦王必败事实,那秦王本人还发动什么兵谏。虽说秦王之所以有动作完全是皇上逼的,但没点后手怎么可能聚集这么多强者为其卖命,当真义薄云天的豪侠这么多?
其实陈安一直以为是北戎某部,谁知竟是南蛮。
想想也是,北戎各部因为张永的小推手,纷乱不休,都恨不得把对方脑袋拧下来,谁还有空去管中原的闲事。
但是南蛮分量有点太低了,顶多能出其不意制造点混乱,让秦王与朝廷分庭抗礼,甚至这种优势还会随着战争的推移渐渐消失,毕竟朝廷有整个中原做后盾,秦王只有个西北苦寒之地,光恢复力上也没法比较。
这不是陈安瞧不起南蛮子,而是这些异族在山林确是一把好手,在平原上真的什么也不是。
当然这些与陈安都没有什么关系,他在乎的只是曲轻语的小命。
长生教作为南疆第一大宗教势力,此时应该已经进入的战备状态,嘉草作为能饲养蛊虫的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