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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垂死挣扎罢了。
他蔑笑道:“任中虚所为不过是为秦王去除朝廷血司助力,朝廷就算没有血司,他以为秦王就能赢吗?笑话。”他抖手将一支穿云箭扔到地上,正视宋守道:“我就衬了他的意,陪您老一日又何妨?”
以宋守的武功别说纠缠他一日,就算与他对峙一个月也是可以办到的,既然如此,不如索性光棍点,留下算了。
宋守凝视着陈安那双清明的眸子,再次苦笑道:“中虚和兰生还真是为自己招惹了一位可怕的敌人。”
陈安摇了摇头:“您老别误会,我可不是真的忍了,而是想我堂堂血司司主,杀两条丧家之犬还要亲自动手,说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不错,一个人唯一能够依持的只有他本身的实力,但他所能发挥出的最强力量却是不止于此,权力亦是一种强大无比的力量。昔年陈某在暗司只是个小喽啰,自然凡事要亲力亲为,现如今在下添任血司司主,若还是如此,别人不会赞我能者多劳,只会说我御下无方。”
丘渊早已与他约定好了,如果他没有按时出现,则会带领那几十名金鳞卫劫杀任中虚和魏兰生,就算这二人都是九窍高手面对几十名血司金鳞卫也要饮恨,至于血衣楼弟子,不过土鸡瓦狗罢了,在国家机器面前,不会有任何作为。秦王自顾不暇也不能为任中虚提供什么帮助,无论怎么看他都死定了,唯一遗憾的是自己不能手刃大仇。
“你放得下?”宋守神色一黯,他是真想不到以陈安对二弟的滔天恨意,居然真能放手让属下去办这件事。
陈安笑了笑:“我只要他们的命,倒是您老,不为自己的兄弟担心吗?”
宋守抬手横竖两下在自己与陈安之间的地上画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棋盘,语气平静道:“生死有命,担心有什么用,老夫能为他们做到的,只有这么多了,若他们还不能逃出生天,那也是命数,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
清河城外的林道上,任中虚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拼命的向前逃窜,即便有点气弱,也不敢停下歇息。一日前他就安排妥当,准备追随秦王撤往卫戎,没有血司大军这柄尖刀,朝廷军队有八成可能会停在清河休整,这样就可以赢得一阵喘息时间,踞卫戎城而守,等待晋王南下。朝廷是不可能两面开战的,晋王至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一旦他能南下,两面夹击,就算不能击败朝廷大军,也可将之逼退,秦王危难自能解除。
为表忠心,亦是为了聚拢力量,作为资本,他主动留下断后,骚扰朝廷行军,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可谁知陈安竟然把手中的金鳞卫尽数派出前来杀他,这怎么可能?他不是被大哥绊住了吗?
在任中虚想法中,不是说陈安不会杀他,而是陈安绝不会派人来杀他。他太清楚自己和陈安之间的仇怨了,那是血仇非手刃对方不可解,又怎么会假借他人之手?若陈安是个普通人武功远比自己要差还好理解,可他明明位列宗师,是整个天下都有数的高手,这种人居然驱使他人为自己报仇,怎么想都无法理解。
这是他第二次料错陈安的行为了,也许那个人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吧。对此任中虚唯有报以苦笑,他脚步不停,施展各种潜行匿踪的手段以图摆脱身后的追兵,不敢有丝毫大意。
和他这个常年养尊处优的人不同,后面那些是真正的杀神,每一个人都追踪技能都不在自己之下,好在清河距离卫戎不远,再有一日路程,到时就是十万大军也不能奈何自己,何况区区几个金鳞卫了,可惜的是血衣楼的弟子都被打散了,不能为自己在秦王面前提高身价,实在可恨。
忽然,他驻足站定,惊疑不定的向旁边林中看去,那里正走出两名身着劲装的黑衣人。
看着那熟悉的面孔,他心中不禁一阵绝望,这都是圣廷有名有姓的高手啊,单个对上自己都会很棘手,何况来了好几十。
对峙之时,他身后林木响动,又钻出几人。这下真是插翅难逃,可任中虚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地向为首之人问道:“魑鬼丘渊?你主子派你来抓我的?”若是对方只是奉命活捉自己,那未尝不可利用一二。
为首之人,嘴角翘起,冷然道:“大人的命令是死活不论。”
听了这话,任中虚瞳孔骤缩,心跌到了谷底。
第99章 天下棋局()
卫戎城中,秦王姜骢双目通红两鬓斑白,独自一人在政事堂中望着那张西北战略图,怔怔出神。
今日局面他曾有所预料,可他从未后悔过,不是他要造反,而是自己那好哥哥逼得自己不得不造反。老三吴王只是接见了一下自己和老八的信使,其实目的并不是想勾结什么,只是做给皇帝弟弟看看,以表示被常年监视的不满。可这个弟弟倒好,直接派人把自己三哥给干掉了,连他那些侄子也不放过,统统灭绝。
不造反是死,造反还能绝挣一线,这还需要选择吗?可是如今看来那一线希望竟是如此渺茫。
太祖建立圣廷才能定鼎天下,自己已经很重视圣廷的存在了,可还是低估了暗司之能。暗司密探无孔不入真不是一句空话,自己的一切布局在皇上眼中根本没有任何隐秘可言,轻易的就被全部化解。
“王爷,敌军已经到了津平,距离卫戎只有半日路程。”一个身影来到了秦王身后,是他最倚重的心腹廖科,可说出的话却让他的心瞬间跌倒了谷底。
半晌,他才无力的问道:“晋王那边还没有动静吗?”
“回王爷,据探子回报,长门峡突起一座城墙,上设奇异守城利器,威力巨大,好像……好像是魏先生的惊神炮,北军一时半会突破不了。”廖科硬着头皮回答,惊神炮的威力他是知道的,魏兰生一来就给他们展示过,晋王就算不记兵员损失想要在短时间内破关也不可能,况且要是兵力折损太过,来到这里根本没有作为,只能给朝廷送菜罢了。
姜骢自嘲地笑道:“嘿,老八来正好能赶得上为本王收尸。”
“王爷……”廖科心情复杂的喊了一声,想要劝说两句,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连王爷都是这个想法,可见气势已经低落到了何种程度,如此这般还怎么能与朝廷对抗。
姜骢摆了摆手:“本王只是感慨一句罢了,传令下去,收缩兵力,固守待援。”
……
津平,官道上一队队排列整齐的军兵拥簇着一座两层高由三十六匹神驹驭驶的楼车向着卫戎城的方向迈进。
楼车上垂下的正黄色巾幔昭示着这是大周皇帝的座驾,周帝站在楼车之上,接过随军太监递来北方军报,展开扫了一眼,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自语道:“老七,你还在等老八吗?可惜,他帮不到你了。”
……
日暮余晖倾洒在林荫寥落的囚容山上,显出几分颓废之感。
陈安一指点出,在一片枯黄的树叶上点出一抹焦痕。
宋守不动声色,伸手一划,在其左近的一片枯叶被削去上面一层角质,露出下面一点白色,两人竟以山石为盘,落叶为子,在此对弈了起来。陈安的棋力较之宋守,却是差的远了,仅仅只能算初学罢了,可是棋如人生,陈安哪怕自填死路,也不与宋守纠缠半分。这种狠劲,让宋守就是赢,也赢得异常难受。
忽然两人似心有所感,齐齐转首眺望西北,那里一道笔直的烟柱直插天际,把天空都染的一片灰暗。
“唉,大势已去啊。”宋守转过头来,目视地面上的棋局,不知是在感慨陈安,还是在感慨秦王。
“既然大势已去,宋兄还不罢手?”
一道清越的声音自山道传来,宋守对此没有半点惊讶,只是摇头失笑道:“廷尉大人对自己的手下爱将还真是关怀备至,放着卫戎战场不理,也要为其保驾护航。”
陈安也转首望去,看到来人正是徐谦,随即行圣廷抚胸礼:“见过廷尉大人。”
徐谦先是冲他点了点头,才向宋守道:“宋兄言过了,在下只是与你多日未见,甚为想念,这才放下一切昼夜兼程赶来与你见上一面。况且徐某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心知自己只是陛下的耳目甚或尖刀,绝做不了那开疆拓土的矛戟。”
徐谦本是宋守上司,可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敢在宋守面前摆谱,所以只能用谦称。他也确实不是为陈安而来,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宋守。
每一个宗师都是十分危险的人物,一个想不开就是一场灾难,尤其是宋守这种距离真正先天都只有一步之遥的存在,那是必须要纳入暗司的监控之中的。所以徐谦接到宋守行动异常的讯息后,立刻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是啊,若世人皆有自知,世间哪来这许多烦恼。”宋守似乎对他这句话颇有感触,叹息了一句。“一日之期已过,老夫先走一步了。”这句话却是对着陈安说的。
“宋兄且慢。”徐谦喊住宋守,微笑道:“其实这次的事情与宋兄半点关系也没有,宋兄何必挂印悬牌,弃朝廷于不顾呢,此次在下前来,带来了皇上的金口玉言,若宋兄回心转意,朝廷以天策府正卿之衔待之。”
陈安眉梢一挑,天策府正卿,军方首相之衔,掌天下兵权,虽知肯定是个虚衔,但这份荣耀,连他听了都些动容。
宋守背转着身,摇了摇头:“你不必再试探我了,没有意义。”说完不给徐谦再开口的机会,身形微晃就消失在囚容山顶。
徐谦望着宋守离去的方向出神,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他刚才的话确实是试探居多,因为就连皇上也要提防宗师想不开。
当然这些,也不全是假话,若宋守答应,给他一个天策府正卿的虚衔又能有什么妨害,全当是座佛供着好了。可宋守却半点也不留恋,去心甚坚,这样看来他确实没有为自己兄弟报仇与朝廷做对的想法。只是他走的这么潇洒,却牵动了徐谦的心事,是该追寻那虚无缥缈的先天大道好呢,还是继续这权倾天下的日子。
“大人,”陈安的轻声呼唤,打断了他的沉思。
他转过身看着陈安,眼中忽地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似是想通了什么,整个人彻底轻松了下来,脸上流露出笑容道:“这次你做的很好,等到彻底平定了西北,必能得到皇上的重赏。要做好挑大梁的准备啊。”
陈安先是一怔,可很快地他莫名的想起“鸟尽弓藏”四个字。
徐谦经营圣廷十余年,确实有点功高了,至于盖不盖主那要取决于周帝的想法,只是无论如何,圣廷廷尉这个位子是不会继续坐下去了,顶多封公封侯,富贵一生,与国同休。这与帝王心胸无关,是大周体制问题,祖宗家法。
接位子的人最可能的就是陈安,因为他升的太快了,没有任何根基只能依靠周帝,而且他现在是血司司主距离廷尉只有一步之遥,上位顺理成章。
陈安面色复杂,也纠结起了徐谦刚刚纠结的问题,是权倾天下还是武道先天。
权倾天下唾手可得,而武道先天虚无缥缈,从前朝至今几百年的时间都没出过一个真正的先天存在,让人不禁怀疑先天是否只是个美丽的传说,为了一个虚幻的传说放弃眼下实在太不值当的了。
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