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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衍空也会与他们一一回礼,不发一言默默离去。
天宗弟子终归是天宗弟子,哪怕他们向往禅修,也无法放弃红尘中的羁绊,哪怕心中渴望也要死死压抑着自己。
但衍空知道,星星之火终会掀起燎天怒焰,因为一旦禅意在心中扎根,便一生也戒不掉了。
如往日一般,做完早殿的佛子衍空回到雅苑,却看到僻静的茅屋外有了位身材消瘦的访客,虽然篱门敞开着,但访客却没有擅自入院,而是正立于笆栏外,负手而立,面朝来路。
衍空走进,双手合十对来人施了一礼道:“段居士久等了。”
“段某也是刚到没多久。”
四十六章:雅苑访客()
“佛子居于雅苑不过数日,却让这简陋草屋多了几分禅意,就连这枯花烂草都重现生机,这等修为境界,段某佩服。”段千愁一边对衍空作揖回礼,一边盛赞道。
“段居士谬赞,万物自有缘法,生灭亦有定时,这满地花草看似枯萎,却在根茎中奋力求生,又怎是小僧的功劳呢。”
衍空将篱门推开,将段千愁引进屋内,倒上一盏香茗,两人品过之后,佛子对着面前这位少年成名的武圣山弟子和声问道:“不知段居士因为何事来找小僧?”
“也无甚大事。”段千愁放下茶杯,望着衍空询问道:“只想问佛子修得无苦寂灭心经,可曾得遇衣钵传人?”
禅宗里,每一部心经神咒的修行方式都不相同,修炼无苦寂灭心经小成的衍空之所以如此被尊为佛子,正是因为这部心经的流派早已淹没,衍空是纯凭自身悟性慧根,重开无苦寂灭心经的传承,于禅宗来说,意义格外不同。
所以衍空的出世行走,不光是为了见天地,见众生,更是为了寻觅禅宗灵童,好将无苦寂灭心经这一流派发扬光大。
这也是为什么佛子衍空每到一处便讲经的缘故,除了布道天下,散播禅念之外,更重要的便是寻觅衣钵传人。
“缘分未到。”
面对段千愁的提问,衍空只是用短短四个字淡淡回应,却引得对方大惊失色。
“佛子云游布道数载,周游十州八郡,竟没有得遇身负宿慧之人么?”
“自是遇见过惊才绝艳的灵童少年,只是红尘多情,美人曼妙,见性容易见空难,始终差了一些缘法。”
提起这事,衍空也是有些遗憾,一路上却是遇见过一些慧根不凡的少年,但只要提出带他出世修炼,便会遭到其家族的强烈反对,而少年人多是对家族更有依赖的,所以遍走十州八郡,衍空也没有寻到可以传承无苦寂灭心经衣钵的传人。
“那昨日布道呢?”段千愁再次问起:“听说昨日佛子布道,百鸟齐鸣,梵音如柱,很多天宗弟子已经领悟了禅意,何不让无相禅寺出面,说项说项,将这些与佛有缘的弟子引渡过去?”
所谓领悟了禅意,便是被带离了武道方向,即便这些弟子资质超卓,对天宗来说也没有价值了,无非就是做些利益交换而已,相信无相禅寺并不会吝啬。
但衍空听了却是摆手道:“君子不夺人所好,禅宗更不会引渡别派弟子,终归是缘分不够,此事段居士休要再提。”
挖人墙角,始终是宗门大计,即便强如无相禅寺也不敢逾越雷池,毕竟禅宗对一般信念不强的武者本就有极强的诱惑。
你说别人是悟到禅意,可能在对方看来就是衍空以佛法蛊惑,这种事情当事人都说不清,何况他人。
所以下山之前,佛主再三叮咛,衍空铭记于心。
“佛子高风亮节,倒是段某急功近利了。”段千愁笑笑告罪,接着道:“那这些龙州各州各部的公子呢,佛子可曾看过名单,是否有能入佛子眼中的才俊,其他山头的弟子段某做不了主,但想要拜入大鹏山的弟子名额,段某却可以出让佛子几名。”
衍空摇摇头,虽然对段千愁的提议有些动心,最后却还是婉拒道:“段居士好意贫僧心领,只是即便这些被邀请来参加武道大会的公子向往佛道并身负慧根,终归也过了礼佛的最好年纪,贫僧禅法初成,修为有限,若是无法引渡弟子抵达彼岸,又怎好断人根基呢。”
禅宗修持与一般功法不同,准确的来说,禅功是一种特殊的属性,所谓禅宗便是将这种属性开发到极致的流派,而禅宗修行最后能达到的高度,又跟你的精神境界息息相关,所以不但根骨要好,慧根与悟性也极为重要。
能被派来参加武道大会的世家公子大多都是二十七八的年纪,若是改修禅宗便意味着要将本身修为散尽重修,且不说他们慧根悟性如何,就说他们该修禅功后,想要恢复现今修为境界,都要三五年的苦功。
三十二三岁,蜕凡巅峰修为的持戒僧听起来很美,但一般禅宗的持戒僧,护院僧,哪怕是资质悟性极其一般的,只要不拉功课熬到三十二三也已蜕凡巅峰,而身负二十余年的禅功修持,战斗力会是转修者的数倍甚至十数倍,普通禅法尚且如此,何况无苦寂灭心经。
哪怕以衍空的自信,也不敢说能够他觉转修之人,毕竟前往彼岸的小舟载量有限,他可不想让跟从的信徒沉入无边苦海,这样只会增加他的业障。
“佛子慈悲为怀,真令段某钦佩不已。”段千愁这句话倒是出自真心,无相禅寺作为禅宗龙头,不知出过多少苦行云游的僧人,而禅宗之所以在圣地天宗评价不是很高,就是因为很多云游的高僧以布道之名强收世家公子为徒。
赤条条出寺苦行,十年云游之后便有数百护法带回山门,几乎可组建一座禅寺,但这些护法里又有多少可以得证阿罗汉果位的呢,或许连半成都没有。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说起来容易,但真跟自己利益挂钩的时候,即便是这些出家人,也会做出急功近利的事,段千愁一点儿也不奇怪。
所以佛子衍空的态度,才这让令人钦佩,不然以他小圣王的招牌,此时不知收了多少信徒信众,哪会还如出山时一样,孑然一身。
“看来无苦寂灭心经真是部高妙神咒,不然也不会耗费佛子数年光阴还不得传人。”段千愁口中称赞着衍空,似是在为佛子传人难觅而叹息。
佛子也是人,也有感情,虽然与这位大鹏山本代首徒只见过几次面,对方却如此着紧自己的事,衍空还是有些感激,笑答道:“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虽然小僧云游数年未得见传人灵童,却认识了不少居士,亦是缘分。”
四十七章:帮忙与设计()
“能够结识佛子,亦是段某荣幸。”段千愁拱手笑道:“其实段某这次来,是有事情想要拜托佛子,不知是否叨扰?”
“小僧居于雅苑,每日便是诵经念佛做做功课,不知段居士有何事需要帮忙?”
“说来惭愧。”段千愁满脸愧色摇头道:“这一代的外门弟子性情刚烈,在切磋时下手没轻没重,不过短短一天,已经有上百挑战者重伤在重明峰药谷中,我武圣山作为东道主,邀请龙州各州各部参加武道交流,这些公子来时一个个生龙活虎,若是去时身负重伤,外人该怎么看我们武圣山。”
“那段居士的意思是?”
“自古医、佛不分家,无相禅寺更是医道巅顶的天宗圣地,听闻无苦寂灭心经中有一道神藏慈航宝光,不知佛子可曾习得?”
“原来如此。”衍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道:“小僧已经得悟慈航宝光,这治病救人之事,既然段居士相请,断无推诿之理,愿以慈航宝光,协助百草仙府的各位医师对伤员进行理疗!”
听到衍空如此痛快的答应下来,段千愁从蒲团上站起,双手合十一躬到底,动情道:“佛子慈悲,请受段某一拜!”
“使不得。”衍空一看段千愁要行大礼,也连忙从蒲团上站起,扶助这位善良的大鹏山首徒双臂,劝慰道:“治病救人,本就是禅宗弟子分内之事,当不起如此大礼,段居士快快请起。”
被扶着双臂的段千愁只感觉有一股滂沱劲力拖住自己双臂,也不强求跪拜,便顺势站起,感动道:“佛子风采令段某动容,只恨无法分忧,实在惭愧!”
“术业有专攻,段居士切莫挂怀。”扶起了段千愁的衍空笑道:“还请告之药谷所在,如此多的伤患,小僧不敢怠慢。”
“佛子慈悲!”段千愁再赞一声,恭敬道:“这药谷便设在毕方山西侧辅峰重明峰中部,段某为佛子引路,请!”
“那便有劳段居士了!”
大鹏山的首徒段千愁带着无相禅寺的佛子衍空驾临重明峰,听到这个消息的药谷医官们都惊了,不过一会儿功夫,整个药谷中所有的医师都跑了出来,想要一睹当代佛子的圣颜,犹如朝圣。
虽然百草仙府是龙州顶级的医道宗门,但头顶一直有两座无法逾越的大山,一是中州药神宗,二便是天南无相禅寺。
这两大天宗圣地在医道上的精研何止高妙,说是活死人、肉白骨毫不夸张,身为医者,看到本代佛子,哪个不想讨教几句,以解心中疑惑。
当段千愁宣布佛子衍空还身负慈航宝光之后,医师们更是爆发了巨大的欢呼声。
如果说先天之气是每一个医师都向往的疗愈灵光,那么慈航宝光就是仅存于医道传说中的至圣宝光,随着无苦寂灭心经的断代,这夺天地造化的神光已经整整几百年没有出现过了,每个医师望向衍空的眼光,都像狂信徒那样炙热。
“看来不用我嘱咐你们尊重佛子了。”段千愁看着这些眼高于顶的医者此时殷羡崇拜的表情打趣道,又对着衍空拱手恭敬道:“佛子,这药谷伤员之事,便拜托给您了。”
“段居士客气了。”
“虽然很想瞻仰下慈航宝光的神迹,但无奈大鹏山上还有不少俗务,段某这便告辞了。”
“段居士慢走。”衍空客气地回礼道。
灵力所化的金色鹏翼自段千愁的后背张开,大鹏山的首徒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边,那速度看得众人瞠目结舌。
大鹏山的绝学天鹏战体,不愧是人族一等一的杀伐之术,便说这速度身法,便是世间少有。
化身一缕金光的段千愁办完大事,志得意满的往大鹏山回返,却在半路看见虚空立着一紫发齐肩,容貌俊朗如天人的公子冷着一张脸立于虚空之中,仿佛正在等人。
整个武圣山,能有这一头紫发的,除了道子步霄还能有何人,而正拦在重明峰与大鹏山的天路上,除了等他,还能等谁。
金鹏收翼,金光顿止露出段千愁身形,立于虚空之中朝着来人拱手行礼道:“大鹏山弟子段千愁,见过道子。”
“你将衍空骗去重明峰,意欲何为!?”步霄没有与段千愁见礼,冷脸更没有一丝缓和,反倒是更加愤怒了:“我不是说过,唐罗之事已毕,不准横生枝节,你竟还将无相禅寺佛子牵扯进来,段千愁,你究竟要干什么!?”
“请道子慎言。”行礼后的段千愁等不急步霄还礼,便恢复了自己的高傲,淡淡道:“段千愁不过是武圣山普通弟子,哪敢利用无相禅寺的佛子,这次前往雅苑,只是请佛子帮忙医治药谷伤员,毕竟武圣山作为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