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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闲人-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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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全部权力,你可答应?”

    曹余被李素说得面红耳赤,若换了当初,怕是早就翻脸了,可是今日不同往昔,虽然身份未变,但有些东西却变了,变得微妙而不可言喻。

    “我答应。”曹余的回答很痛快,以李素最近的强势,特别是守城之战大胜后,他已成了事实上的西州刺史了,答不答应都改变不了事实。

    权力到手了,李素并没有任何欣喜的感觉,心头反而愈发沉重。

    因为巨大的危机越来越近了,前几日攻城的高昌军很可能只是西域诸国联军的一支先锋而已,接踵而至的必将是西域大军主力,到了那时,西州还守得住吗?

    相比之下,骤然卸下权力的曹余却显得轻松多了,并且似乎连刚才被痛殴之仇也忘得干干净净,以一种旁观者的语气问道:“前日别驾击溃来犯之敌,功莫大焉,只是听说不日西域诸国将有大军主力到来,别驾当如何应对?”

    李素叹道:“尽力守吧,如果实在守不住,便只能弃城了,与城同亡这种蠢事我是决计不会做的”

    曹余一呆,急道:“可若是陛下将来怪罪”

    李素瞥了他一眼,道:“你是刺史啊,守不住城当然怪你,我只是别驾而且还是个孩子。”

    ***************************************************************

    玉门关下。

    程处默愕然看着不远处的对峙,双方他都认识,一个是玉门关守将田仁会,另一方是李素的正室夫人许氏,李素与许明珠成亲后,程处默来太平村李家串门,偶尔也见过许明珠几次,在他印象里,许明珠是个沉默寡言,循规蹈矩的女子,当初远远看见程处默也只是垂下头,默不出声地屈身一礼,然后识趣地躲进了内院,从来没与程处默说过话,胆小得像只兔子。

    可是今日此时此刻,这只胆小的兔子居然挟持了玉门关守将?

    程处默只觉得两眼发黑,一遍又一遍揉了自己的眼睛后,才终于承认眼前这一幕是真实的。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明珠看到程处默后,眼泪一直没断过。

    这种喜悦,可不止是他乡遇故知这么简单,身陷绝境时竟能遇到夫君的兄弟,许明珠第一个念头便是夫君有救了!

    程处默却仍未搞清楚状况,他奉老爹之命,领着程家庄子千余名卸甲老兵,千里驰援西州,没日没夜赶路,到了玉门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迎面便遇到了这桩事。

    方老五的匕首仍架在田仁会的脖子上,与亲卫们保持着一丈左右的距离,双方仍在僵持着,程处默是个粗性子,而且典型的帮亲不帮理,眼前的状况他也懒得问原由,心中只有一个判断,许明珠是弟妹,是熟人,田仁会也算熟人,但肯定没有弟妹熟,于是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玉门关的汉子们还要不要脸?我呸!”程处默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充满鄙夷的口水,然后大手一扬:“来人,给我把他们围起来!弟妹莫慌,你先过来,把事情说清楚。”

    呼啦一声,程家庄子上千名老兵将十几名亲卫围得水泄不通。

第四百零六章 关塞驰援() 
突如其来的圣旨,令田仁会整个人懵住了,呆呆地看着那位宣旨的汉子,眼里充满了疑惑。。 平板电子书

    宣旨的汉子似乎看出田仁会在想什么,骑在马上满是傲然地笑了笑,田仁会眼睛迅速眯了一下。

    这笑容,他太熟悉了。

    田仁会也是在长安做过官的,当初科考高中进士后,他在长安任过尚书省录事,苦熬资历三年,这三年里,这种笑容他见得太多了,那是太极宫里出来的人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因为他们是天子近臣,不论官职大小,似乎都天生带着一股子优越感,太极宫里逢人便哈腰行礼,可一旦出了宫门便鼻孔朝天,看谁都比自己矮一截。

    从古至今,历朝历代,宫廷里出来的人都是这副德行,无论戍守大内禁卫的武将,或是内侍监署宦官,出了宫便神气得不得了,田仁会在长安任职尚书省,是负责传达和执行朝廷政令的中枢衙署,每日见得最多的便是宫里来来回回的宫人武将,这种笑容自然也是最常见了。

    见马上汉子的模样,田仁会心里便信了三分,然后便看见马上汉子从腰侧摘下一面牙牌,连同着圣旨和调兵文书一同递到田仁会面前,似笑非笑地道:“我姓黄名丘,乃右武卫左骑营折冲都尉,随侍陛下左右的大内禁卫,圣旨,虎符和调兵文书是陛下从塞北前方黄金御帐内发出来的,田将军若不信,不妨仔细核对。”

    田仁会也是官场老油条了,闻言连连陪笑曰不敢,但还是接过圣旨虎符和文书,当着黄丘的面仔仔细细地核对起来。许久之后,田仁会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朝黄丘拱了拱手,道:“天使稍待,末将即刻点兵。”

    转过头。田仁会大吼道:“来人,擂鼓,聚将点兵!”

    黄丘仍旧一脸傲然的笑容,抬头眯着眼朝关门外看了看,道:“前方千余骑队是何人?”

    田仁会表情顿时变得很苦涩:“是卢国公府的小公爷。”

    黄丘眼皮跳了跳,卢国公的名头在长安可谓人见人怕,鬼见鬼愁,他儿子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黄丘混迹宫廷。自是对程家父子的德行很熟悉了,于是再也不敢露出傲然的笑容,神情一凝,道:“程小公爷出玉门关作甚?”

    田仁会叹了口气道:“和咱们一样,驰援西州,只不过长安国公府收到消息甚早,程公爷无权擅调兵马,于是从自家庄子里调集了千余老兵。去西州驰援泾阳县子”

    黄丘眼皮又跳了两下,不知不觉摆正了态度。一个小公爷已然够令他仰望了,可看现在的架势,程老公爷为了那位泾阳县子,竟不惜冒着闲言碎语的风险,从庄子里调老兵,并且领嫡长子领兵驰援。这位县子的分量比自己想象中重多了,日后若见了他,还须把姿态摆低点才是,这种欠抽的傲然笑容再莫拿出来了。

    黄丘回过神,垂头看着田仁会。好奇道:“刚才我远远见此地乱糟糟的,你们在作甚?”

    田仁会表情更苦涩了:“末将被李县子的夫人挟持,借以要挟末将出兵驰援西州,然后程小公爷来了,末将又被程小公爷挟持,要挟我出兵,我都拒绝了”

    “你堂堂玉门关守将,竟被挟持了两次?”黄丘的表情也有点不对了,望向他的目光有些异样,不知是同情还是鄙视。

    田仁会脸颊抽了抽,这人真不会聊天啊,不知道世上有种悲伤叫“阴沟里翻船”吗?连翻两次船也不奇怪嘛。

    黄丘看着远处程家庄子老兵的队伍,神情若有所悟:“擅调兵马干系太大,田将军拒绝了,所以,程小公爷方才与田将军恩断义绝,领着一支孤军上路了?”

    转过头同情地看着田仁会,黄丘道:“可是,此刻你又要调动兵马赶上程小公爷,严词拒绝变成了欣然景从,这事干得啧!”

    田仁会垂头望着手里的圣旨和虎符,无限纠结地道:“天使若早来一个时辰,末将何至于闹得里外不是人?”

    *****************************************************************

    西州城外,骑营。

    李素躺在帅帐里直哼哼。

    中箭的肩膀疼得厉害,城里的大夫来看过,给李素用了一种看起来脏脏的如同黑泥般的药,而且非常简单粗暴地裹在箭伤处,李素干净的肌肤每天接触这种脏脏的像阴沟里挖出来的淤泥般的药,人已快疯掉了。

    受了伤嘛,自然有了完美的借口,于是李素的懒病开始发作,发作得比伤病更严重,每天躺在帅帐里一动不动,睡醒了便睁着眼看着帅帐的圆顶发呆,或者在阳光不是太猛烈的时候弄一张软榻置于帐外沙地上晒晒太阳。

    岁月静好,人生如梦。

    大战之后,与曹余长谈了一番,李素终于全面接管了这座城池。

    夺权并非权欲,李素对权力的爱好并不大,只是他做事喜欢利落干脆,不喜欢七嘴八舌的议论,更不喜欢有人在背地里掣肘,对西州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令出一门的指挥,一个人可以有双手双脚,但绝对只能有一个大脑,多一个便会乱套,既然曹余能力欠缺,李素只好上了。

    守城第一战结束,西州城满目疮痍,重建修复城池是第一要务,李素定下了规划,其余的事情便交由西州刺史府的官员去实施。

    重点自然是城墙,西州的城墙是守城的软肋,但是,却不能不修。

    第二件重要的事是打探敌情,如今已经可以肯定,西域诸**队已联合起来,高昌军只不过是大军的一支先锋,所以大战结束后的当日,李素便遣出了斥候分赴西州的四面八方一百里外,每日的军报源源不断地送进帅帐内,不仅如此,李素还吩咐斥候在百里开外搭建了简易的烽火台,若遇敌而来不及报信,可点燃烽火,以备应战。

    最后是整顿三军。

    巡弋于西州边境的另一支折冲府已被紧急召回西州,与骑营和原先守城的折冲府将士一起集结于城内,人数大约两千八百余。

    西州下辖六县的百姓也被迁移进城,所有能吃的能用的东西全部带上,带不走的就地销毁,不仅如此,李素还下令拉壮丁,百姓中但有年轻力壮者,全部拉入军中,临时建了一个乡勇营,人数大约两千余,由蒋权亲自负责每日的操练和守城战术。

    正规和不正规,精锐和乌合之众,李素如今不挑食,什么都要,一切只为守住这座城。

    该做的都做了,诚如李素当初所言,他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至于努力过后能不能守住西州,那时只能看天意了。

    帅帐外的阳光有点刺眼,李素别出心裁,在软榻上方支了一块蓬布遮荫,榻旁再置一方矮桌,桌上摆了几样瓜果和一小坛葡萄酿,这要是再戴上一副墨镜的话,活脱就是悠闲度假的架势了。

    一觉睡醒,不知时辰,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已渐渐西沉,李素躺在软榻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半睁着惺忪的眼,开始思量今晚吃什么。

    郑小楼对李素这种好吃懒做的作派很鄙夷,开始两天还耐着性子尽一名亲卫的义务,每天有模有样侍立在李素身后,可是郑小楼很快发现这种行为毫无意义,李素每天只顾着呼呼大睡,睡醒了便琢磨该吃什么,吃完后望着天空发一阵呆,然后脑袋又开始一点点,开启睡眠模式

    于是郑小楼终于发现自己每天煞有其事地侍立在这么一位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的大爷身后的这种行为很愚蠢,深刻检讨过自己脑子抽风后,便不再理李素,找了空僻静的地方练功去了。

    王桩对环境的适应能力明显比郑小楼强多了,见李素每天呼呼大睡,他也跟在后面搭了个小凉蓬一起睡,于是来往的骑营将士们最常看到的便是别驾和亲卫四仰八叉睡成一团,若非两人都穿着衣服,画面更污秽

    然后,李素开始觉得不爽了,因为王桩打呼的声音太大,李素甚至敏感地发现,地面上的沙粒随着王桩的鼾声而微微发颤。

    李素不能忍了,很不客气地一脚踹去:“魂兮归来!”

    王桩的鼾声一顿,大嘴咂摸几下,半睁着眼茫然看着李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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