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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下来的时候,叶途飞顺手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待重新站起身时,借身体之势为掩护,将手中那几颗小石子向一侧树影激射而去。
‘噗’…
‘噗’…
‘梆’…
石子大部分射到了树叶或空地上,一两颗打到了较粗的树干上,力道之大,震得那些树干抖落下一片水滴。
然而,对手训练有素,并没有被叶途飞的试探而惊吓出自己的踪迹,几声声响之后,四周仍是一片寂静。
对手的冷静使得叶途飞更加谨慎,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的直觉不是天生具备的,而是在无数次危险经历中培养出来的,是用一次又一次的流血受伤交换而来的。
叶途飞深吸了一口气,他意识到今夜面对的对手是他这几年中遇到的最强的对手。一名最为优秀的猎手,不是枪法最准,也不是身手最快,而是头脑最冷静。他会充分利用环境,充分利用猎物的心理,去等待那个最为有利的时刻的到来,以图一击而中。
无疑,叶途飞所面对的对手便是属于这一种。
此刻,叶途飞突然意识到,即便是退回纪筱海的府邸的这个选择也很有可能被对手给封死了。
敌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困住叶途飞,然后等着他犯错。
向后退回纪筱海的府邸很可能就是敌方等待着的叶途飞的犯错的机会。
既然不能后退,而呆在原地只会是束手待毙,那么叶途飞只剩下唯一的选择了,那就是向前冲。
打定了主意之后,叶途飞身形一晃,先是向后猛地撤了几步,然后一拧身,向路边的树木从扑了过去。
在观察地形的时候,叶途飞换位思考,认定了他扑过去的方向是衔接前后两段埋伏的最有利节点,敌方的首领一定会选择这儿做为隐藏点来指挥行动。
擒贼先擒王,只要能获得和敌方首领贴身近战的机会,那么叶途飞就有了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叶途飞身形晃动的同时,已经把上衣脱了下来,他晚上去见土肥原贤二的时候是不可能携带武器的,而事后着急去见纪筱海,也忘记了带上寸铁尺木,所以,此时他只能随机应变,脱下了上衣来作为武器。
叶途飞的这种临阵反应还真派上了用场,就在叶途飞扑向那片树影的时候,从阴影处激射出一道光芒,直奔叶途飞的面门而来。
叶途飞手腕一抖,将手中上衣拧成了束状,卷上了那道寒光。
‘叮当”……
那件暗器被卷飞了,落在了远处的路面上,而叶途飞也顺势扑到了那道寒光的发源地。
一个全身黑色,夜行打扮的蒙面人迎了上来。
那蒙面人手持一柄短剑,招数简单,但速度极快,剑尖直奔叶途飞的小腹。叶途飞挥动手中的衣束,拍向那蒙面人的面门,迫使蒙面人必须变招或躲闪。
可那蒙面人却突然一缩身,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了叶途飞的衣束,一道剑光仍然指向叶途飞的小腹。
这一招甚是诡异,出乎了叶途飞的预料,但叶途飞临阵经验丰富,反应极快,左脚猛然发力,身体向右侧倾倒,堪堪躲过了那蒙面人诡异的一剑。
第二百零七章 刺客是谁()
一招过后,叶途飞迅速判断出这个蒙面人的身手应该不在自己之下。若是打下去的话,胜负很难预料。
但对手并非是一个人,再纠缠几招的话,对手的那些帮手围上来的话,那今晚可就别想脱身了。
所以叶途飞在倒地起身的时候做了个掏枪射击的动作。
那蒙面人的身手虽然强悍,但还没到了可以挡得主子弹的地步,因此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这一躲,就给了叶途飞逃走的机会。
叶途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所以毫不犹豫地一脚蹬在了树干上,然后借着这一蹬的反弹力,攀上了树后的近四米高的围墙。
围墙之后是什么,叶途飞并不知道,但他目前别无选择,只能咬着牙翻过了围墙,跳了下去。
此时,蒙面人的同伙也围了上来,正准备翻墙继续追击叶途飞,却被那为首的蒙面人给拦住了:“让他去吧!这个人非常危险,我们一击不成,追下去也定然无果。”
这伙人退去之后不久,叶途飞重新出现在了墙头上,原来那墙头之后是一片废墟,夜深光暗,再加上雨后湿滑,叶途飞担心在这种废墟上穿梭太容易受伤,索性在墙头下隐藏起来,准备打这伙人一个反伏击。
但那伙敌人并没有追过墙头来,叶途飞等他们确定离去了之后,才又重新翻过了那堵墙。
回到了住所,肖忠河和独孤玉早已经睡了,叶途飞一个人坐在楼下的客厅中回想那蒙面人的招数,不知怎么的,竟然想到了肖忠河。
没错,那人的路数和肖忠河竟然有几分相似。
一产生这种念头,叶途飞忍不住叫醒了肖忠河。独孤玉睡觉极为机灵,虽然叶途飞尽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吵醒了和肖忠河住同屋的独孤玉。
一听到叶途飞中了埋伏,而且对手的武功还如此高强,肖忠河和独孤玉顿时没了困意,跟着叶途飞来到了楼下。
叶途飞当着二人,重新演练了那蒙面人使出的诡异招数。
肖忠河原本笑嘻嘻的面容顿时凝重起来。
“六爷,那人用的是不是一柄一尺余长的短剑?”
叶途飞比划了下,道:“差不多,也就是一尺左右的一柄短剑。哦,还有这个小玩意。”叶途飞说着,拿出了那蒙面人射向自己的那枚暗器。
那是一枚三寸长的三棱镖,被叶途飞用衣束卷落之后遗落在了马路上。蒙面人一伙在撤离时没有刻意去清除痕迹,所以被叶途飞找到了,带了回来。
肖忠河看到了那枚三棱镖的时候,身子明显一颤,失口叫道:“是他!就是他!真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叶途飞面色沉静,他之所以要叫醒肖忠河,要对肖忠河演练那蒙面人的招数,就是感觉到这个蒙面人应该和肖忠河有些渊源。但独孤玉却沉不住气了,嚷道:“肖老六,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肖忠河没有理会独孤玉,他愣了愣神,闭上了双眼,似乎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之中。
独孤玉还想催促,却被叶途飞拦住了,“不要催他,该说的时候,肖老六自然会开口的。”
过了好一会,肖忠河睁开了眼:“六爷,你知道我原来的名字么?”
叶途飞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原来的名字叫肖河。”
肖忠河道:“在咱们成立忠义堂的时候,我才改成肖忠河的。六爷,肖河这个名字都有些陌生了。”
叶途飞点了点头,道:“是啊,都这么多年了,都快要忘记你原来的名字了。”
肖忠河笑了笑,道:“若不是六爷今夜的遭遇,我都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师兄。”
独孤玉惊道:“你说那个蒙面人是你的师兄?”
肖忠河长吁了口气,道:“是的,六爷碰到的那个蒙面人便是我的师兄,他叫费全。当年,师父他被日本忍者所杀害,费全发誓要给师傅报仇,从此便与我失去了联系。那一年,他二十四岁,我仅有十九,到现在整整十年过去了。费全离开家后的第三年,有人传话回来说他也被日本人给害死了,还捎带回来了费全的一件随身物品。
师门之仇便落在了我身上,从此以后,我开始浪迹江湖,寻找害死师傅和费全的凶手。可后来……”
肖忠河神色黯然,声音哽咽,表情极为痛苦。他用手抱住了头,手指狠狠地揉搓着自己的头发,“后来,我发现,费全他…他…竟然是个日本人!”
叶途飞和独孤玉都被惊到了,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沉默了片刻,独孤玉问道:“你是如何发现你师兄这个秘密的?”
肖忠河黯然道:“我一路追寻到了天津,我查出害死我师傅的凶手便是甲贺甲伴流派的日本忍者,可是,这些忍者只是受人指使而已,背后的指使人是谁我却毫不得知。那天,我追踪一个和忍者有联系的日本人,在那个日本人的家中竟然看见了费全。”
独孤玉道:“那也有可能是你师兄同样注意到了这个日本人!”
肖忠河惨笑,微微摇着头道:“我也曾这么想,可是当我看到费全和那个日本人如此亲密的时候,就明白这种想法仅仅是安慰自己而已。”
叶途飞问道:“费全入你师傅门下的时候有多大?”
肖忠河道:“我不知道。我七岁跟了师傅,那时候费全已经跟我师父练刀了。我入了师门五年,师傅才教我刀法。”
叶途飞又疑问道:“对哦,你师门是练刀法的,那费全怎么又会使一柄短剑呢?”
肖忠河道:“那柄剑是师娘送给他的,费全的武学悟性极高,他将师傅的刀法和师娘家传的剑法融合到了一起,独创了一套刀剑合一的技法,师傅为此还大加赞赏。”
叶途飞道:“你单凭费全和那日本人关系甚秘就判定他也是日本人,是不是太过牵强?”
肖忠河道:“我亲耳听到费全他…他叫那个日本人父亲,六爷,这还不够吗?”
叶途飞微蹙眉头,道:“你听得懂日语?我怎么不知道?”
肖忠河苦笑道:“他们当时说的是中国话。”
说的是中国话,说中国话时管自己的老爹为父亲,叶途飞总觉得有些别扭。但肖忠河确凿的口气却容不得任何怀疑,叶途飞只得叹了口气,把话题转到了另一个问题上:“刚提到费全的时候,你说了一句他竟然还活着,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肖忠河愣了一小会,才回答道:“那天晚上,我给他们的晚饭里下了毒!事后打探到,费全和那个日本人全都中毒死了。”
独孤玉突然道:“听你这么说,那费全岂不是死过两次?我猜测,你当时可能被费全发现了,他才会顺着你下毒这件事再一次装死……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地装死呢?”
叶途飞叹了口气,道:“也许事情并非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也许费全有着自己的苦衷,肖老六,你不会怀疑你师傅的死跟你大师兄有关联吧?”
肖忠河道:“我不是怀疑,而是确定。不然的话,我又怎么会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杀死费全呢?”
叶途飞摇了摇头,道:“我总觉得这里面有故事,你想啊,费全中了毒,却没死,活着却没有找你算账,那就说明独孤玉的判断是有道理的,他可能已经发现了你,故意装着不知道,和那个日本人一起吃了被下了毒的晚饭,借机达到了隐身的目的。再联想到他第一次托人转告你他的死讯,我总觉得费全在极力掩盖着什么。”
独孤玉突然大悟道:“费全先是在肖老六面前装死,后又蒙面对付你,我想,这个费全一定是个为日本人效力的隐身杀手,说不准这次对付你就是受土肥原贤二的指使呢!”
叶途飞也正为费全背后的势力在考虑,他想过这事件的幕后主使有可能是日本人,但是他考虑的日本人是黑龙会,而绝非是土肥原贤二,因为土肥原贤二想要对付他的话,绝不需要如此麻烦。
不会是土肥原贤二,那么,是黑龙会吗?
叶途飞依旧做出了否定。黑龙会毕竟受日本军方约束,而黑龙会和纪筱海的这场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