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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火-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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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虽然看不见世上万象,以讨饭为生,却也不能随便得人施舍,主人不言,我自不走。”

“唷嗬,你这瞎子还有点………………”狗子满嘴油,一出声口水又要流了下来,见到淑喜二眼一瞪,想不出后面要说有点什么了,悻悻地坐在一旁。

秋妹走过来拿走瞎子手中的空碗和筷子,淑喜赶紧说:“秋妹,你有问题问瞎子不?”

秋妹说没有呀。

把碗筷放到桌子上才忽然想起来说:“哎,我有。”

瞎子说:“但问无妨。”

我想,我想问我哥到底在哪里?

瞎子从包袱里拿出一筒油光发亮的竹签,用手摇了摇,说:“凡事签来解,你来抽一支,男左女右。”

秋妹搓搓双手,用右手从里挑了一根出来,递给瞎子,瞎子展开,原来二端是竹片,中间粘着一张折叠泛黄的纸,纸上四行墨迹,瞎子右手摩挲右边竹片下方一角,念道:

人走江湖远青山

悬崖深潭未可安

泪望苍天祈佑后

此身难在尘世间

话语不急,掷地有声,张秀才奔了过来,沙爷也魏颤颤地站起身走来,不妙不妙。

秋妹子眼泪‘哗’地流下来了,被淑喜拉到一边,做了个别哭的手势,对着瞎子一顿数落,好说不说,说这个,我来抽支,看你这老瞎子怎么瞎扯。

瞎子没有言语,抖了抖竹筒的竹签,双手捧起向前一递。

淑喜左手二指一探,抽了一支出来,打开一看,想起自己大字不识一个,只得往瞎子手上一塞,瞎子右手在左竹片上方摸摸,照样不急不慢地说道:

日也赶来夜也赶

赶了一把遮阳伞

奈何骤风分外凉

吹得一根光骨杆

第二章敬司命葬恩娘

年后三月,草长莺飞,农耕时节了,刘砣子还未回来,梅娘经常在村口遥望,小翰香已经可以歪歪蹑蹑地学走步了,咿咿呀呀的学语声渐渐淡化了梅娘心中的悲悲戚戚,秋妹今天要出嫁了,嫁到很远的一户山里。

临上花轿,抱着翰香亲了又亲,泪水止不住流下来,小家伙似乎知道离别搂着幺姑的脖子不肯放手‘哇哇’哭过不停,秋妹5岁时父母双亡,兄妹二人相依为命,这些年和哥嫂相处亲情难舍。今天出嫁哥却不在,梅娘既高兴又难过,泪水涟涟直到花轿消失在村口才回到家里,抱着翰香,顿时感到无限失落号啕大哭起来。

孤儿寡母,度日如年,好在邻里经常接济,转眼翰香6岁到村私塾上学了,这小家伙记忆惊人,《四书》《五经》过目不忘,且能言善辩,张秀才怜爱得很,经常带回自家吃顿饭,wrshǚ。сōm回了家就帮梅娘砍柴挑水,一边做事一边念学文给梅娘听,小小年纪乖巧懂事,村里人无不称赞,有时,也会问梅娘:“恩娘,俺爹呢?”

梅娘眼圈一红抽泣:“你爹,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回来了。”

翰香扑进梅娘怀里:“恩娘,您莫哭,俺不要爹。”

四年私塾,翰香更加知书达礼了,这年冬天,下了很大一场雪,银装素裹,万物被大雪覆盖了,门前的竹子都让冰雪压得弯成了一张弓伏在地上,山上松树樟树的树枝也被大雪压得

‘啪啪’作响地断裂。伢儿们都不用上学,窝在自家屋子里烤火。

张秀才坐不住,学堂屋都被大雪压得好像倾斜了,吃了早饭,穿上木屐,背根木头踩得雪地‘吱吱呀呀’作响,他要打个撑,这雪恐怕还得有几天下。

去学堂的路口有条小渠道,不宽却有5尺多深,张秀才没有踩到渠道的石板桥,摔了下去,留下一根木头立在雪地里,直到中午他老伴焦急的叫喊了几次‘秀才’后,狗子才从屋子里探出头来,灰朦朦的雪地里,啥时有了一根木头呢?顾不得冷,撒腿就往雪地里跑。

张秀才扒在渠道坎边,破旧的棉袄上飘了一层洁白的雪花,二只手努力向上伸着,穿木屐的双脚已经陷入冰雪的水里了,只怕是摔得失去知觉后来冻僵了,没有爬出来。

《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 第3节作者: 湘粤男

狗子一见‘呜咽’一声跳下去,双手抓住秀才身子用肩膀往岸上顶,冻得一把鼻涕,口水和眼泪混在一起,快要成冰块了,顶了好几次终于把张秀才顶到雪地上了,爬起来累得气喘吁吁,一瞧张秀才满脸惨白,嘴唇乌紫,看不到鼻孔呼吸的热气,声音发抖地叫:秀才秀才。没有声息,再也止不住了,大哭起来:“来人啊、呜呜、救命啊………………”

风急火燎的村民把张秀才送到自家火坑边时,老伴当即瘫软在地上了,梅娘心里发紧,让翰香呆在家里,翰香死活不肯,先生摔了,俺一定要看看,二母子搀扶着到了秀才家。

村里的郎中前脚赶到,把着秀才的脉,神色凝重,翰香看着躺着的先生,‘哇’地就哭出声来了,听得众人心里酸酸的。

酉时时分,张秀才睁开了双眼,缓缓移过众人身子,停在还在抽泣的翰香脸上,嘴角蠕动却又说不话出来。老伴方才让梅娘一碗热姜茶灌下去,已经坐在这里了,秀才艰难伸出三个指头,对老伴虚弱地吐了一个字:‘书’。老伴赶紧起身,在另一间屋子里拿了本油纸包裹的书出来,送到秀才眼前,秀才露了一点笑容把手指对着翰香一点,‘给’字刚吐出嘴来,手臂垂落,眼光熄灭,脖子一歪。

郎中握住的手松开了,沉重摇头:驾鹤西去了。

秀才老伴把书往翰香手中一塞,呼天抢地哭开了,梅娘赶紧扳过翰香的肩膀往地下按,翰香跪下了,抱着书卷,朝着眼前睡着的秀才大声哭叫:“先生,先生………………”

正是天黑时际,外面仍是白茫茫一片刺眼,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三天后,出殡,太阳出来了,消融的积雪,泥泞的山路,铜板样的纸钱飘飘洒洒,锁呐声怨,锣鼓声悲,黑漆漆的棺材上面坐着压丧的翰香。张秀才老伴不能生育,一路悲恸地流泪,一路心碎地哭喊:让你休我娶个啦、你又不同意嘞、可怜没儿没女送终嘞………………

后面是一村的老老少少前来送葬,沙爷柱着拐杖,佝偻身子跟在队伍后面,不停地自言自语‘又少了人口,又少了人口’。直到堆起一座黄土,翰香哭得没了眼泪才拖着满裤脚的泥巴和梅娘回家,问:“娘,先生在那边还会教书不?”

梅娘悲伤地说:“傻孩子,人死如灯灭,好比汤泼雪。”

翰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木箱子里拿出张秀才的遗书卷,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砚墨书香味沁人心脾,康熙字典四字跃入眼帘,黄纸线装,上中下三本。

学堂没有先生,就没有了朗朗的读书声。这三本书慰藉着翰香年幼求知的心灵,经常翻看,一年下来,竟然能倒背如流了,还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对联填词不在话下。

外出几年的淑喜回到村里一见:“咦,日你娘,几年不见,你这伢子长得不认得了。”

翰香已是翩翩少年郎了,那淑喜前呼后拥一众人,衣着光鲜,不知在外做什么买卖。

说着叫随从拿了把散钱给翰香,叮嘱说:“你也是个男子汉了,要孝敬你娘,去学门手艺。”

翰香想想也是,第二天一早就跑到王木匠家里,进门就喊:“王大爷,我要跟你做徒弟………………”

王木匠正背对大门在台阶上念念有词,地上二个木屐不停地跳起来碰撞,翰香以为眼花了,走进前去,王木匠转过身子,厉声说道:“你这伢子,一点事也不懂,要做对不起祖宗的事么?”

王木匠说话间,那二个木屐就停下来了,看得翰香愣在原地,涨得一脸通红,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木讷着。怪不得都说王大爷会法术,原来是真的。

翰香眼眶里噙满了泪水,转身离开,王木匠叫住了:“你这伢子,不教你,是为你好,今天你看到了,不妨说给你听我学手艺的事。”

翰香只得‘嗯嗯’地点头听王木匠讲。

我那时只有十八九岁,跟着师父学木工活,收工了要帮师父做家务事,很累,这是考验人,学了二年,出了师,就经常做上门功夫,二十二岁那年秋天到了百禄桥那地方给人打嫁妆,事情特别多,住在那里晚上很无聊,那村里有个并头发花白独居老头说我手艺蛮好,我年轻气盛也很自信,就夸自己跟师父学的如何如何。老头问我:“你师父这么厉害,会鲁班术不?”

我回答不来,师父除了告诉我这门手艺的祖师爷是鲁班之外,并没有传授什么法术给我,可能也是看我愚钝吧。我当即就说:“这打个床造个柜难道还要法术不成?”

老头笑笑:“万物皆有灵气,你呀,还要造化。”

我也不蠢,这些年跟着师父长了见识,感觉这独居老头肯定是个什么高人,等那木工活一做完,备了些礼品直奔老头家里,老头家很整洁,门后以前是个牛棚,旁边是条小河道,平时也没几个人来人往,我一来,老头显得有些高兴,忙招呼我坐,我就象你一样,直接说要拜师,老头沉思半晌,问我:“你后悔不?”

我想我学艺还后悔什么呢?说:“不后悔。”

老头严肃地问我:“你后面有没有人?”

我回头一看,哪有什么人跟着,脱口而出:“没有人呀。”

这才老头才开始慢慢讲起祖师爷的法术:喜开财门、开门尺码、修造禁忌、伐木开山治煞、泥木石匠三行四言八句、女子脱衣法、修造上梁避邪法等等。

管它是不是真的,我都想学,才学三天,无非是些口诀、咒语和符,说起来其实很简单,我学了一些没有心思再学了,好多是盅人的,学会了也没多大意思,倒是很想知道怎样让女子脱衣,那时天天走南闯北做工夫,经常看到不少漂亮美丽的女子,肯定会心动呀,就想学这个,唉………………

王木匠一声长叹,翰香就问:“王大爷,那后来呢?”

后来呀,就是那老头把我关在牛棚里学脱衣法,边续七天,吃住都在牛棚,不能吐口水,双脚夹住一把竹扫把,眼前一碗水,一边念口诀一边用指甲点水往外弹射………………

翰香听得神奇,打断王木匠:“那是什么水呀?什么口诀呀?”

你这伢仔,就是打破沙锅问到底,那是合欢水,当年太上老君为戏弄王母娘娘而制作,那水让王母娘娘挡到了泰山上,泰山竟会移动,有曰:合欢水,合欢水,一合东方甲乙木;二合南方丙丁火;三合西方壬癸水;四合北方庚辛金;五合中央中央戊已土;合得男子笑嘻嘻,合得女子脱下衣………………

这些东西学会了就想用,我在月末看到一户人家姑娘很漂亮,黄昏时际,把口水用指甲往那姑娘身上弹了过去,月亮升得老高,我窝在树林的茅草里,想着那姑娘的模样,等那姑娘出来,以为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还不出现的话我就回去死了这份心,不曾想那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踏着月色来了…………………

第二天下午,就听到那村里人说有人死了,我想看看热闹,跑过去,一村的人在议论,说是一大姑娘不知中了什么邪,吊死在树林里,我一听心里慌慌的走进哭喊的那户人家,草席上躺着的人就是昨晚中了我合欢水的姑娘,下月就要出嫁了,我头脑发蒙全身发抖,是我害死了这么好的一姑娘啊。

王木匠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喉结哽咽:“伢子,学这些东西是害人害已啊”

翰香有点明白,就说:“我不过是想学点手艺将来养我娘,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生死轮回?”

王木匠抬起头:“你经常叫的那个九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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