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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亦柔则故作神秘地莞尔一笑,把车帘放了下来。
当着他人之面,肖逸也不愿多问,暂且不语,牵着马车继续往前行,心中却倍感奇怪道“难道亦柔早已知道我的身世,所以才千方百计引我前来?可是,她又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世?”
申亦柔曾几次三番要他来青州,此时想来,显然其早已知晓其身份。
肖逸有一种被人算计,上当受骗的感觉,不过他知道申亦柔绝无害他之意,心中倒也不急。
待马车远去,那端木霖庭依旧望着马车背影,神情迟缓,有些发呆。那年轻弟子不知就里,忙问其故。
端木霖庭却道“真的太像了。”
那年轻弟子又问道“和谁太像了?”
端木霖庭却不回答,呆了片刻,突然郑而重之地说道“今夜之事,只说是申家姑娘回来了,其他事情绝口不提。”
那年轻弟子茫然无比,不过在端木霖庭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只要答应下来。
行过拱桥,只见从此之后,大道两旁皆有两条辅道。毋庸多言,只见辅道上行人不断,中间大道上一个人影也无,就知道前方道路也和石桥一样,有了等级之分。
肖逸心中不悦,微微摇了摇头,但也没有多置一词,因为他看不到百姓的不满之意。而且,他看着百姓习以为常的模样,忽然憬悟道“这是一种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儒家看似在划分等级,其实是在给百姓定立一种规矩,让人从出生就必须遵守的规矩。唯有人人讲规矩,守规矩,天下才能太平。这规矩就是儒家口中所说的礼啊。”
想到这一层面,顿时对儒家之道有了更深层的理解,胸中也霍然开朗起来。。
第577章 奇怪之处()
又行了一阵,道路渐渐倾斜,开始走上坡路。
大丘城修造精致,布局合理,处处都是赏景之所,路上总有驻步观景的行人。
不过,愈往上行,朱门深院渐渐多了起来,行人也就相应减了不少。
这时,申亦柔突然问道“肖大哥难道不想问我什么话?”
二人沉默许久,终究还是申亦柔首先沉不住气,反问了出来。
肖逸微微一笑,道“从你我结识以来,亦柔就应该知道了一些事情,唯独我蒙在鼓里而已。这么长时间,亦柔若是想说,早已说了,又何须我来问。若是亦柔不想说,问了又用何用?”
申亦柔哑然,停顿片刻,忽然怯生生问道“肖大哥怪亦柔吗?”
肖逸摇头道“亦柔不说,自有不说的理由。”
申亦柔道“肖大哥能如此想,亦柔就放心了。”顿了顿,道“有些事情,亦柔也知之不多,而且,亦柔觉得,此事唯有到了适当时机,才能向肖大哥说明。不然,弄不清真相,怕是以肖大哥之沉稳,也很难接受。”
肖逸望着绵延向上的大道,不禁长叹了一声。
申亦柔道“肖大哥只要知道,无论何时,亦柔总会站在肖大哥这边,绝不会伤害、也绝不容他人伤害肖大哥。”
肖逸听其说的真挚,心中感动,忙称谢不已,竟反过来安慰于她。
夜风微凉,二人一时不说话,忽觉得有些冷清。
申亦柔心中愧疚,没话找话道“肖大哥,自从进入青州之后,你就没发现一个奇怪之处?”
肖逸道“什么奇怪之处?”
申亦柔道“你难道没有发现,青州之内只有酒楼,没有饭馆吗?”
修正之人不食五谷,也就不关心饭馆之类。待申亦柔提醒,肖逸回头一想,果然在青州之内未发现一家饭馆。他心中奇怪,登时起了兴趣,忙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申亦柔笑道“其实,此时源自于一个典故。”
肖逸对儒家典故兴趣甚浓,登时一喜,道“愿闻其详。”
申亦柔整理下思路,道“古时,凡有新器铸成,皆要杀牲取血,加以祭祀。当时有一个心地善良的王,他看到下人牵着一头瑟瑟发抖的牛从殿前经过,于是就问其缘由,欲往何处去。”
“那下人答曰,准备杀了取血祭钟。那王心生恻隐,就令下人将牛放了,说不忍心看到牛发抖的样子。下人问道,难道就不祭钟了吗?那王却说,怎么可以不祭钟?换成羊吧。”
肖逸听罢,登时失笑道“这位王自欺欺人,当真又好笑,又可气。”
申亦柔道“当时的百姓皆不理解王的做法,有的和肖大哥一般想法,有的则认为王吝啬,故意找个托词,以小易大。”
肖逸点点头。他明知此故事还有转折,可是脑海中完全想不到那王有什么更好的说辞,于是更加凝神倾听,唯恐漏了一字。
只听申亦柔道“当时有一人却十分相信王的说法。那人知道,王并非是吝啬,也并非是自欺欺人。王之所以将牛换做羊,实是因为他未见过羊发抖时的样子。”
肖逸不解道“牛、羊皆是生命,既然看到牛无辜受死而发抖,就当知道羊替牛而死也要发抖,此难道不是自欺欺人?”
申亦柔却道“这和自欺欺人并无关系。因为,那王的确只是心存不忍而已。”
肖逸仍不能理解,在其看来,众生平等,牛羊一样,并不能说明其心存不忍。
申亦柔曾闻其论道,知其心中所想,就继续解释道“肖大哥悟性奇高,见微知著,看到牛瑟瑟发抖,就能联想到羊害怕的样子。可是凡人不一样,凡人思维有限,只有亲眼看到时,才能真切感受到。在肖大哥眼中,一叶知秋,可是在凡人眼中,一叶就是一叶。”
肖逸心头一跳,惊呼一声,说不出话来。他忽然意识自己过去与人讲道的思维大有问题,说好听一点,是自己高估了听道之人的悟性和智慧,以为只要潜心教化,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圣人说难听一点,就是不切实际,总是禁锢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去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
他心有所动,开始有些理解那王的想法。
只听申亦柔继续道“那王生活优越,从来没有见过羊受死的样子,是以,他认为,救了牛就是最大的仁义。百姓不能理解,是因为他们见惯了牛羊等牲畜惨死,知道牛羊一样。”
肖逸不能言语,心道“如此说来,那王的做法虽然令人质疑,但是其本心并不坏。”
申亦柔忽然叹了一声,道“我们虽然一直在研究学问,想开创太平之世。可是,天下总有一些不平之事是命中注定,难以避免的。就好比,弱肉强食,豺狼虎豹必须吃其他动物才能得以活命,而我们人类也必须通过不断杀戮才能得以延续。我们一直在反对杀戮,可是杀戮从未停止,也绝不会停止。”
肖逸略感惊讶地回望着申亦柔,想不到这位一向腼腆,寡言少语女孩子竟对世界有如此深刻的敢问。
从这些感悟中可以猜出,眼前这位柔软女子的经历必然十分坎坷。
听到此处,肖逸深有同感,也道“亦柔说的不错,这些都是人与自然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是,对于大自然而言,杀戮也有其积极的一面。正是因为杀戮,万物生灵才会不断奋进,努力免遭灾劫。也正是因为杀戮,才催生了诸子百家等无数文明。杀戮也是一种自然,无休无止,我们能做的,只是减少不必要的杀戮而已。”
经历颇多之后,他渐渐看得通透,提起杀戮,虽还有些叹惋,但不再像过去那般沉重。
申亦柔虽然悟性奇佳,但还达不到其所悟高度,当听到最后一句话,才豁然道“我们能做的,只是减少不必要的杀戮。肖大哥这句话实是道出了诸家学问的实质。”。
第578章 君子远庖厨()
只听申亦柔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减少杀戮,当从人心开始。一个人若见惯了屠杀血腥,那么此人之心必将麻木,若想教化,当耗费数倍之功。而一个人若是生长于和谐友爱的环境中,根本没有见过杀戮,那么此人之心自然充满仁爱,无须教化就可从善如流。这也正是猛兽凶恶无情、牲畜亲和有爱之故。”
肖逸闻之有理,道“不同之环境造就不同之人。这位王养尊处优,从未见过杀生,所以心中存有不忍之心。”
申亦柔点头道“所以说,那王的的确确是因为心中不忍,才将牛换作羊。”
肖逸点头道“确实如此。”心中已然明白其意。
只听申亦柔语气一转,忽然叹道“那王的行为不为人理解,而且其行径终究未能免除杀生,但是其本意没错,仁心可嘉。若是世上之人都是如此,心中没有杀戮,只有不忍,那么,世上定会减少许多不必要的杀戮,将杀戮对生灵的伤害降到最小。”
肖逸心有所感,微惊道“让人远离杀戮,保持心底纯净,这倒不失为一个教化育人的好办法。”
这时,申亦柔道“故而,儒家先人才会说,君子远庖厨。”
“君子远庖厨?”肖逸讶然道,“难怪偌大一个青州,不见一家饭馆。”
申亦柔道“古往今来,外人不知其本意,认为儒家人一边吃着牛羊之肉,一边说君子远庖厨,实是虚伪做作、欺世盗名之举。”
肖逸苦笑地摇了摇头,道“若非听了那王以羊易牛的典故,我也是这般想法。”
申亦柔莞尔一笑,道“肖大哥谦虚了。”而后道“不见杀生,才能始终保持不忍之心。尽管儒家人明知此举被人诟病,但是为了涵养仁心,又不得不延续此策。”
肖逸叹了一声,道“世上总有许多无奈之举。”
申亦柔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道“说是无奈,其实是一种方式,也是一种心态。外人讥讽儒家,只是因为他们见了太多杀戮,无形之间,其心已经变得麻木和冷漠。他们不是儒家弟子,根本无法理解儒家弟子纯善之心和对美好世界的向往之情。儒家正是依靠这种方式培养保持了这等心态。”
肖逸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外人非儒家弟子,始终无法理解儒家弟子的心境。”
申亦柔道“对于常人而言,儒家弟子始终活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也不可否认,在儒家弟子眼中,世界始终是美好的,亦或说,儒家弟子相信,通过自身的努力,世界终究会变得美好。”
这番话极为绕口,而且与自然道法颇有相悖之处,也亏得肖逸能听得明白,懂得其意。
这时,申亦柔突然歪头看着肖逸的侧脸,似有深意道“一味活在幻想之中,固然不好。但是,将一切看得太透彻,总是理性看待任何事情,同样也不好。有些时候,甚至更糟,与人与己无好处。儒家弟子始终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对世界抱有无限期望,这才能不断奋进,不断提升。虽然,经过无数代人的努力,世界并无太大变化,为万世开太平的宏愿也一直未能达成,但是每一个儒家弟子都努力了,奋斗了。其人生之精彩绝非那些明知结果故而不干的人可比。亦柔也认为,这才是最好的人生态度。”
肖逸听罢,竟是仰望夜空,不能言语。他这才知道,申亦柔是借题发挥,意指其心态消极,提醒他不要将事情看得太透。
道法自然,与世无争。尤其是肖逸融合诸家道法,心境与自然完美契合,纵然他在无为之中始终坚持着无不为之意,但是其给外人的感觉,总是消极颓废。
同上道理,别家之人不知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