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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郁闷地坐在交织的枝蔓上,心想,看来要借助阿芙洛狄忒来逃出这个鬼地方已经不太可能了,她总是能够在关键的时候失去作用。
既然没有阿芙洛狄忒的帮助,梅斯菲尔德那头怪物显然也不会轻易帮助他,他只好依靠自己了,就好像以前的每个日夜一样。
他忽然想起梅斯菲尔德曾经警告过他,让他别走东边。他想,或许东边会是个突破口,即便真的如梅斯菲尔德所言,那里布满陷阱,可是对于现在一筹莫展的他来说,也值得一试。
他从枝蔓上爬下来,在昏暗中摸索着路径,避开了湖岸。他踩着湿润的土壤,依靠仅有的光线来辨认周边环境的轮廓,然后分辨出那边是东边。他朝着东边走去。
“你要到哪儿去,小鬼?我听到了你的脚步声。”梅斯菲尔德在黑暗的角落里说,“我警告过你,不要往东边去,你不该动这种危险的念头。”
枝蔓藤条顺着山壁爬动,互相交织如同蜘蛛织网,彻底封住了扶寇东边的去路。
“你这是什么意思,梅斯菲尔德?你不说想让我自己找出出路吗?现在我认为东边有出去的路径,你为什么又要拦着我?”
“不,东边没有,东边只有一个可恶的混蛋,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梅斯菲尔德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和愤怒,他的声音近乎咆哮,在山谷里回响振荡。
“那个混蛋是谁?”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放弃吧,你要出去,只能往西边走!”
“好吧,你真是执拗的怪物。”
扶寇至少知道东边有一个活物存在,而且能让梅斯菲尔德这样的大块头提起它的名字都觉得不愉快的,那个活物应当不是人类,而是跟他类似的生物。到现在,他也不确定梅斯菲尔德到底是不是龙,也许是,也许不是。他决定继续试探。
“梅斯菲尔德,我说,你认识伊格尼尔吗?”
“谁?他是什么人,我怎么可能认识无名小辈?”
扶寇在揣测起来,梅斯菲尔德到底是单纯地不认识伊格尼尔,还是他的确不是和伊格尼尔同一种族的生物呢?
既然没有办法到东边去,扶寇只好老实地待在原地。不一会儿,他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他只好说:“梅斯菲尔德,我说,你能给我找点吃的吗,我饿坏了。”
“人类真是麻烦!明明身躯这么小,却要经常地进食,我跟你说,如果你这种人活在这里,不出一个星期就会饿死。”
“我没打算在这里待上一个星期,拜托了,找点食物给我。”
“哼!”
就在扶寇以为梅斯菲尔德拒绝了他的请求的时候,他却听到了好像小山在移动的声音,他知道梅斯菲尔德开始在黑暗中活动了。
“待在原地,小鬼,我一会儿就回来,如果我发觉你不在这里,而是到了东边去,那么你就有大麻烦了。”
“好的。”
扶寇敷衍了一句。他侧耳倾听,在听到梅斯菲尔德的活动声音远去的时候,他立刻就从东边的枝蔓网上爬过去,跳到了枝蔓的另一边。
“东边一定有什么古怪,我得弄清楚,否则我真的要在这里待在一个星期了。”
他喃喃自语着走到峭壁边缘,摸索着山壁前进。他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他意外地开始听到虫鸣鸟叫了,几束光芒照射向了他。他以为自己即将走出这片阴暗的峡谷的时候,却一脚踩进了泥潭里,他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腿拔出来。
接着他抬头望去,这里是一片较为宽阔的地带,但是三面都是山壁,只有他的来路一出是没有山壁的。光线能够照耀这里的每个角落,所以他可以看到这里的任何地方。这里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芦苇,芦苇底下就是黑色的泥潭。
比起之前的黑暗世界,这里简直是光明的天堂。
“难道这些泥潭就是所谓的‘陷阱’吗?”扶寇说,“的确,对于梅斯菲尔德那样笨重的身体来说,这里的泥潭简直就是地狱,一脚踩进去就很难再拔出来了。”
“谁?是谁在喊我的名字?”
扶寇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梅斯菲尔德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已经追到了这里。可是他仔细一想,却发觉不对劲,梅斯菲尔德的声音绝没有这么尖细,活像个老妇人。
随后,鳞片摩擦山壁的声音不断响起。一条巨大的灰蓝色的巨蛇从峭壁的山洞里探出头来,吐出红色的信子。她的眼睛又红又亮,就像是两团燃烧的火焰。她的鳞片在太阳下反射着美丽的光芒。她张开嘴说话时,还露出她那尖利的毒牙。
“是你这个小鬼吗,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她问。
扶寇愣了一会儿,才回答说:“不,不是,我是在说……”
“不,不是,那是我的名字,你没有资格盗用我的名字。”
熟悉的老人的声音在扶寇的身后传来,他回头一看,却看到了一副比看到巨蛇更让他惊讶的一幕。
他原以为梅斯菲尔德是一条巨龙,然而暴露在阳光下,他才发觉对方竟然是一只巨大无比的蛤蟆,只是粗糙的皮肤上布满了枝蔓藤条,仿佛那是长在他身上的一样。
“盗用名字的是你,我才是梅斯菲尔德。”巨蛇冷冰冰地说。
“小鬼头,我不是说过让你别来这里吗?”蛤蟆对扶寇说了一句,然后跳了起来,落到了巨蛇与扶寇之间,他对巨蛇说,“你又要跟我继续这个话题了吗?好吧,好吧,今天我们就彻底‘谈谈’,到底谁才是梅斯菲尔德!”
第43章·黑暗峡谷篇·荒诞与执拗()
扶寇从来没有听说过比这更荒谬、更古怪的争夺了。这个世界上,有人?13??夺权力,有人争夺财富,有人争夺美女,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谁会争夺一个名字的,难道这个名字隐含着什么极大的意义吗?
这个时候他也来不及问了,因为蛤蟆和巨蛇对峙起来,大战一触即发。
先动手的是巨蛇,她立起柔软纤长的上半身,吐着信子,尖三角的头颅先是向后摆,然后带动整个身躯朝蛤蟆扑了过去。
蛤蟆虽然看起来笨重无比,但是实际上却行动敏捷。他嘭地用他那强壮的后肢弹跳起来,轻易地避开了巨蛇的扑击。
巨蛇不依不饶,尾巴一卷,像是触手般抓住了蛤蟆覆满鳞甲的后腿,然后把他朝泥潭沼泽的方向拉。
“你别指望用同样的招数对付我,混蛋!”
蛤蟆使劲挣脱了巨蛇尾巴的缠绕,他愤怒异常地跳到一座风化了的石柱上,无数的藤蔓伸展开来,铺天盖地地要将巨蛇笼罩在其下。
“你以为这种柔弱的藤蔓会对我有用吗,年老昏花的蠢货?”
巨蛇反唇相讥,血盆大口一张,露出可怕的尖利的毒牙,毒牙如同弯弓一样喷射出两道毒液之箭,黑乎乎的,碰到藤蔓之后,那些藤蔓迅速变成了灰色,接着碎成了粉末。
“那我们就来走着瞧吧,看看是你的毒液多,还是我的藤蔓多?”
蛤蟆依旧不甘示弱,他利用惊人的弹跳力,在石壁之间到处弹跳,那些藤蔓以极快的速度向巨蛇击去。巨蛇爬动起来更为迅速,竟然一一地躲开了藤蔓的鞭打,时不时地又用毒液回击。
现在最可怜的就是扶寇。他被进入白热化战况的蛤蟆和巨蛇堵住了回路,去路又是三面石壁,他只好藏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一块巨石的后面,希望他们之间的战斗不要波及到自己,要不然自己就算不死,也得残废。
蛤蟆和巨蛇的惊天地动鬼神的大战持续了也许有数个小时,一幕幕都险象环生。身为战场的这片宽阔地带也一片狼藉,碎石遍地。他们两者的实力似乎不相上下,因而也差不多同时陷入疲惫的状况,战斗间暇的休息时间也越来越长。
扶寇找准了他认为的最佳时机,从大石头后面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蛤蟆和巨蛇之间。蛤蟆和巨蛇这时候都累了,虽然仍旧互相对峙,但是却没有急于动手。他们注意到扶寇的小动作,都奇怪地看向了他。
“听着,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为一个名字而打成这样,如果换做我的话,我会什么名字都不在乎。可是既然你们都这么在乎,就一定有你们的理由。我说,你们因为这个问题应该已经打过无数次架了吧,你们身上可是旧伤累累,问题不是还没解决吗?”
“你想说什么,小鬼,直接说吧。”蛤蟆说。
“我不知道你这小鬼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但是你不会是指望我和这丑陋的盗窃犯握手言和吧,那你就打错主意了。”巨蛇说。
“哼,我正是要这么说,要我和这种可恶的混蛋妥协,我还不如去死。”
“那你就去死吧,老家伙!”
“该死的是你,死老太婆!”
看起来蛤蟆和巨蛇又要大战一场的时候,扶寇阻止了他们。
“都别打,都别打,先听我说。你们为这个名字争夺了多少年了?半年?一年?五年?十年?二十年?还是更多?事情一直都没有解决,不就代表简单的武力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吗?这样下去,这个名字的归属问题永远都不可能解决。难得这里出现了我这样的外来者,我跟你们任何一方都没有瓜葛,所以我有一个提议,让我来当仲裁者,帮你们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怎么样?”
蛤蟆和巨蛇都不说话,沉默良久,蛤蟆突然问:“你要当这个仲裁者?”
“是的,报酬仅仅是带我安全地离开这个山谷,我其余的什么都不要,以后你们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插手。”
“你要怎么保证公平公正?”
“我用自己的性命担保,可以吧?”
巨蛇发话说:“好吧,小鬼,你来仲裁吧。”
“在此之前。”扶寇说,“我得先知道你们为什么要争夺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并不是我要去争夺。”蛤蟆抢话说,“是她抢了我的名字,让我很不高兴。”
“明明是你抢了我的名字!”
“是你枪的!”
“是你!”
眼看又要吵起来,扶寇挥手示意他们平静下来。
“好吧,这个原因也是够奇葩了。那么现在我一个一个地问,我问谁,谁就回答,另一个则闭嘴,否则名字就属于听话的那一方,怎么样?”
“为什么要有这种规则?”
“因为我不想你们又吵起来,那样无助于事情解决。”
蛤蟆和巨蛇只好妥协。
“蛤蟆。‘梅斯菲尔德’这个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你喊的是我吗?我不是蛤蟆。不过,这名字是谁取的,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这可是你的名字,你怎么会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就是不记得了,这不能怪我,时间太长远了!”
“好吧,好吧。巨蛇,对,就是你,那我问你,最后一次别人——我指的是你的族人——喊你‘梅斯菲尔德’是什么时候?”
“我怎么可能记得那种事情,都多去多久了?”
扶寇皱了皱眉头,非常不解地原地来回踱步。
“蛤蟆,巨蛇,我问你们,你们到底活了多长时间了?”
蛤蟆和巨蛇又一次同时不说话了。
扶寇一拍额头,说:“所以说,你们就是活